第542章 子夏的夢(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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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子夏,葉子夏。 w w w  v w

    我有個姐姐,叫葉子時。

    我們小時候關係特別好,我以為,我們會這麽一直一直好下去。然後一起學,一起戀愛,一起嫁人,受傷了一起哭,開心了一起大笑。

    隻是沒想到,我的人生,竟然會被困在醫院裏。

    心髒病,剝奪了我跑跳的權利,我甚至沒法走在太陽下跟大家一起玩耍,沒法走出這像是監牢一樣的世界。我看到爸媽疲憊而難過的麵容,看到所有人同情的目光,然後,我便漸漸開始掩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緒。

    我不想讓爸媽看到我的痛苦而難過,更不想讓同情的目光愈演愈烈。

    曾經的朋友們,被我漸漸疏遠。

    日子平淡無,像是永無止境的囚徒生活,沒人知道,我安靜的笑容下藏著怎樣一顆日漸蒼涼的內心。

    那時候,我和姐姐關係還很好。

    她總是會有很多趣事,來我這兒,講給我聽,努力想讓我笑。

    可我笑完之後,在大家離去後的夜晚裏,卻會更加的想念外麵的世界。我真想出去看看,真想出去跑跑,真想去學。

    然後,時間走遠了,這些欲望漸漸開始變得不那麽重要。

    是在那樣一個安靜又無瀾的午後,我遇見了一個愛畫畫的少年。他沐浴在陽光下,穿著白色的衣服,麵前放置著一個大大的畫板,幾乎將他纖瘦的身子給徹底遮住。

    我走過去,看到畫板的內容,有些呆呆的。

    他好像沒發現我,還在繼續專心的畫著,所以我一直放輕呼吸看著,直到他將那一幅畫給畫完。

    那之後,我時常會看到他,然後便悄悄坐在那兒,偷偷看他畫畫,任時光流轉。

    日子變得有趣多了,我開始期待他的到來。

    再之後,我也開始學畫畫,然後有一天,他跟我打招呼了。

    我們開始一起畫畫,一起玩耍,他教會我很多東西,也教會我豐富的想象。我跟著他,畫了很多畫,大多數,都是臆想的世界。那個世界很美好,沒有病痛,寬廣而浩蕩,沒有任何禁錮,可以任由我填充豐滿。

    慢慢的,我發現,我應該是喜歡他了。

    一切都順利而美好,我們像是普通的情侶一樣,除了活動地點被壓縮在醫院之外,應該沒有別的任何區別了吧。

    然而,太美好的東西像夢境。

    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那段日子,我發現許安年跟姐姐走得很近,他的目光總是會追隨著她,有意無意。

    我知道我不應該這麽想,也不應該難受嫉妒得發狂,但我是控製不住。每次他看向姐姐的時候,我的心髒都仿佛病症加劇一般,悶悶的疼痛著。

    那段時間,我開始跟他們都疏遠起來,我想,也許我看不到,不那麽難受了。

    但一切,都開始變得無法控製。

    我跟姐姐爭吵,對許安年冷淡,但這樣的做法根本於事無補。

    然後某一天,我聽說,他們私奔到了一座小島,一去是三天。那時,我絕望了。我想,幸福終究還是要離我遠去,但如果得到的那個人是姐姐那麽,我甘願退出。

    隻是,我依舊沒想到的是,某天下午,忽然有噩耗傳來。

    第一天,姐姐失蹤了,和許安年一起。

    我想,他們應該又私奔了吧。

    第二天,消息傳來,我聽說姐姐被人在一片無人的沙灘發現,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暈倒在那裏。

    我很擔憂,恨不得直接衝過去探望,但同時也在想,許安年呢

    第三天,在所有人異樣的表情,我想了無數的辦法,終於知道許安年原來,原來已經死了。

    他為了將姐姐救岸,那麽死了。

    那一瞬間,我發現我低估了他在我心目的地位,也高估了自己的大度。他是我生命裏突然出現的,如同夢境一般的光亮啊。但這光亮,卻這麽不見了,永遠的不見了

    更重要的是,他最愛的,願意為之失去生命的女子,竟然不記得他了

    姐姐的生命裏,好像從未有過他的影子一樣,一絲一毫也不再記得。周圍的人都瞞著她,不告訴她事實的真相,並且編造了一個謊言,說她是自己去海邊玩,出了車禍。

    我想,許安年真可憐。

    既然沒人能記得他,那隻有我了。算隻有我,我也要牢牢的,將他記住。

    子夏,子夏

    回憶戛然而止。

    我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

    你有哪裏不舒服嗎可能是我愣神了太久,姐姐的目光裏充滿了擔心。我看著姐姐眼睛裏從未改變過的關切,知道真相的內疚洶湧襲來。

    嗚哇這麽多年來,我第一次哭得這樣大聲,這樣撕心裂肺。

    不是因為悲傷,隻是因為內疚。

    原來,姐姐為了我,承受了那麽多,那麽多。

    姐,對不起,對不起

    葉子時微微一愣,趕緊將我摟入懷,低聲安撫道:你對我道歉做什麽他隻是利用了你,你也是受害者。

    可是可是我好愛他。

    那麽多年,他換了容顏,換了身份,換了名字,我竟仍然仍然愛了他。

    葉子時歎了口氣,似乎猜到了她心所想,輕輕拍拍她的背,低聲道:陳季不,許安年明天入獄,你

    我忽然開口,害怕的打斷了她的話,他是怎麽被抓到的

    那日,警察來的時候,他明明已經悄然逃走。

    葉子時抿了抿唇,低聲回答:他沒有徹底逃走,隻是去了墓地。那是他埋葬母親的地方。子夏

    時北辰似乎是早已經看穿了他心的軟肋,果斷帶人過去,將他給抓捕了。

    哦這樣。我不太知道此刻應該說什麽,因為我發覺,我的心內竟然是疼痛的。我的心髒明明已經好了,此刻卻像是當初身患重疾一樣的難受。

    第二天,大雨滂沱。

    我偷偷打著一把大傘,藏在角落裏,看著他雙手戴著手銬,被移入監獄。

    高高的牆,漸漸阻隔了一切。

    最後的一瞬間,陳季忽然回頭,看向了我的方向。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我沒有,因為我的目光已經被淚水模糊。我隻是隱約看到他的聲音,遠遠的忽然朝我搖了搖頭,慢慢彎下了腰。

    安年再見。

    明明沒有聲音,但我似乎聽到雨有他的語調。他一定在說,對不起,無辜害了你。

    或者,他會說:很抱歉,讓你愛我。

    哦,安年,沒關係。你也承受了好多啊,當做,我們一起做了一場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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