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八章 心機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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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可憐的老夫子拚命地眨巴著眼,聽著眼前這小家夥說的話,依稀覺得當時不是淩天口中說的這樣,起碼不完全是,隱約覺得這小家夥在斷章取義,混倄黑白,;但若是非要說出哪裏不對,卻有一時說不出來。

    看著正理直氣壯、字正辭嚴、侃侃而談的淩天,老夫子似乎覺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起來:眼前的小家夥,明明是他自己無理取鬧,無故打人,偏偏能說的情真意切,竟然好像委屈無比!這歪曲事實的能力可以說是出神入化了,竟然將完全是他的不是的一件事,說得有理有據,有條有理,絲絲入扣,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老夫子深深一歎:麵前正在說話的這個好像成了精的老狐狸一樣的家夥,當真隻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這……這….也太扯了吧?

    眾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向秦大先生臉上均是一片詢問之色。秦大先生咳了兩聲,望了淩天一眼,低沉著聲音道:“當時確曾聽到淩真少爺如此罵出口來,不過小小孩童,激怒交加之下,脫口而出,也非……咳咳咳…….”

    眾人目瞪口呆,均是一臉黑線!

    在這個時代,最重長幼尊卑,若是淩真當真如此說了,那麽打他這一頓倒是一點也不過分!無論他是以一個伴讀書童的身份,還是淩天堂哥的身份,說出這句話都是大大的不應該!淩空雖是淩戰的義子,但這身份再尊貴,也是淩家給的,說到底,淩空父子也隻是一個高級的下人而已!如此辱罵主人的兒子,恐怕便是打死也不過分!

    淩空臉色一變,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淩空教子無方,請義父責罰!”心中恨極,卻又無可奈何。兒子確是如此說了,還有人證在此,自己還能夠說什麽?看向淩天,心中暗暗盤算,對這個小小孩子慎密的心思必須重新估計!想不到淩戰與淩嘯一對愣頭青,竟然有這麽一個心機深沉慎密的後人!

    陰沉著臉,淩戰道:“罷了。你且起來。”說實話,淩老爺子一聽到淩真曾經罵出那句話來,還未分清真假便已經勃然大怒。淩天是誰?那可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的親生兒子!單單看相貌,一家人便是一個模子裏築出來的一般。竟然有人敢罵自己的孫子作“小雜種!”淩老爺子在這一刻甚至覺得淩天打得他太輕了。

    淩天心中大樂!目前淩真不在這裏,那還不是自己說什麽便是什麽?何況自己說的本就是事實,隻是這事實略有出入而已。對自己如何欺負淩真,引導他罵出那句話來自己當然一字未提,隻是將著重點放在了淩真罵出口的那幾個字上。

    而秦大先生性情古板,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也不會隱瞞事實,更不會與自己爭辯其中的細節,更何況,一旦秦大先生說出具體的事情經過,一味指責淩天的過錯的話,還很難預料淩老爺子到底是什麽態度,畢竟,自己才是老爺子的親孫子!而淩真,隻不過是老爺子義子的兒子而已。孰輕孰重,淩天相信秦大先生再傻也能夠分辨的出來。

    若是萬一秦大先生說了出來,那麽有淩空罵出的那句話墊底,縱然是懲罰自己也不會懲罰的太重,反而會在老爺子心中留下一個挑撥是非的壞印象!一旦這個印象形成,那麽秦大先生在整個王國便完了,勢必會聲名掃地。而且會得罪淩家這一個龐然大物!淩天料準了秦大先生的心思,果然,這老先生的反映與自己猜測的一般無二!

    而淩天最妙的一招,便是一開口便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承認自己在一開始確實有錯,還將自己的心理分析了出來。淩老爺子等人自然一想便會體諒:一個五年來無拘無束的孩子,突然給他找上一大堆師傅,變得極度不自由,當然會不高興。恐怕一個大人也不會很容易便接受了。

    淩天這也是給他們傳遞出這樣的一個信息:如此之重的課程安排,對自己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確實是重了一些。這一點,卻是說給奶奶和母親聽得。自己的爺爺和父親,那是兩個榆木腦袋,淩天並沒有指望他倆能夠聽懂。對他倆的指望,淩天隻希望他倆能夠聽出來淩真確實罵了自己,而且罵的非常難聽,就足夠了。

    一家人麵麵相覷,均不知道如何是好。

    淩老夫人輕輕咳了兩聲,道:“淩空啊,你先去看看小真,傷得怎麽樣了?好好照顧與他。那郎中到現在也沒個信來,當真令老身心焦啊。”這便是變相的趕人了。意思便是:剩下的便是我家的事情了,你就別跟著摻和了。

    淩空眼中恨意一閃,低頭恭謹的道:“是!孩兒告退。今日讓天少爺受了委屈,孩兒回去回去一定好好教訓那小子。”

    淩老夫人一片雍容的道:“算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一會我讓管家送點上好的補身體的燕窩人參過去,你在外邊這麽多年,也不容易,好好的休息休息,補補身子。”這話說得有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那意思便是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我孫子打了你兒子,也就這麽著了吧。

    淩空當然聽得出來,連聲道謝,告退而去。

    秦大先生當然也是聰明人,知道現在自己再留在這裏十分的不合適了,施禮道:“老公爺、老夫人,大將軍,老朽覺得有些倦了,這個……”

    老婦人嗬嗬笑道:“秦先生不必多禮,來人啊,帶秦先生去客房。”

    閑雜人等一概屏退,書房裏剩下的可就是淩家一家人了。淩天到現在還跪在地上,見時機差不多了,便稍微動了動身體,臉上現出痛楚之色。

    楚婷兒心疼得幾乎又要落下淚來,眼巴巴的看著老夫人,滿眼祈求。淩老夫人嗔道:“看老身作甚?沒見到老身的寶貝孫兒還跪在地上?還不叫他起來?”

    楚婷兒大喜,道:“多謝母親。”淩天不等母親來扶,早已自己站了起來。撲到淩老夫人懷中,八爪魚般掛在他脖子上,撒嬌道:“奶奶,你真好!”小小的裝嫩了一把。自己身上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淩老夫人抱住孫子,笑的滿臉開了花,“小鬼頭,就是嘴巴甜。知道哄奶奶高興。”

    淩嘯哼了一聲:“娘親,這小畜生今日如此頑劣,還需懲罰才是,否則,以後慣壞了脾氣,如何是好?”

    淩老夫人豎起了眼睛:“你小時候比天兒頑劣十倍!現在不是照樣做了大將軍?如何管教孩子,老身還用你來教不成?給老身閉上你的嘴!”

    淩戰老爺子哼了一聲,正要說話,老夫人已經把眼睛斜了過來:“老不死,你哼啥?瞧你這老殺才,讓我孫兒跪的這麽長時間!看看,膝蓋都紅了,哎呀,奶奶吹吹……不疼不疼哈…….嗬嗬嗬天兒真乖……”

    “啊?天兒膝蓋紅了啊?痛不痛?來娘親給你揉揉…….”

    看著自家的兩個女人眉花眼笑的湊在孩子身邊,噓寒問暖,淩戰與淩嘯父子對望一眼,相對翻了翻白眼,均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無力感與挫敗感——今日之事,怎的變做了這般模樣?

    夜幕已臨。淩天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今日之事,實際上也是淩天所做的一次嚐試。固然,對於那幾位家庭教師十分的不感冒也是一方麵原因。但淩天今日接近於無理取鬧的行為,未嚐不是對淩空父子的一次警告!那便是,無論你淩空是何等的身份,老爺子的義子也好,府中掌握實權的大管事也罷,該你的會給你,但是不該是你的,千萬不要去妄想!

    今日淩天等於告訴了這父子二人:不管怎麽樣,我淩天,才是淩老公爺的親孫子,才是淩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就算是無理取鬧打了你的兒子又能怎麽樣?主子始終是主子,奴才始終便是奴才!主子永遠不會因為一個奴才而去真正的懲罰另一位主子!你淩空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癡心妄想。

    若是你淩空從此便看清楚,從今以後老老實實的,或許,你們父子還能留住一條性命!若是執迷不悟,那我淩天可沒有再次提醒你們的耐心!等待你們的,隻有毀滅!機會,向來隻給一次!對於不珍惜機會的人,我淩天絕對不會給他們第二次機會!淩天閉著眼睛,心中暗暗想道。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母親剛從自己房中回去。遠遠望去,父母房中已經滅了燈火。外屋,丫鬟秋月細微均勻的鼾聲傳來。

    淩天悄然一笑,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包裹,從中取出一件黑色的夜行衣來。須臾,一個黑衣蒙麵的小小身影穿窗而出,猶如雁過長空,風拂林梢,不帶一絲煙火氣,縱掠於空中,身子轉折自如,輕盈之極。向著淩空父子居住的東跨院悄然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