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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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說著,深深地看了秦灼一眼。
月光和雪色交映之間,萬裏山川都籠罩在夜色下,唯有他一雙墨眸燦若星辰,目光明亮。
看完這一眼,他當即轉身朝北漠軍來的方向走去。
“晏傾!”秦灼在看到他離去的那一刻,忽然意會到他要做什麽一般,聲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你給我回來,晏傾!”
山崖那邊的晏傾沒有回頭。
他的離去的腳步都沒有絲毫的停留。
“晏傾!”
“晏孤雲!”
秦灼的嗓子都喊破了,可這一聲聲呼喚被寒風吹散,崖邊的積雪都震落了不少。
卻未能換來那人的回應。
她看著晏傾的背影消失在冰天雪地間,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在手握重兵,做女侯爺之後,與晏傾同朝為臣,常常同他唱反調、對著幹,在旁人看來是文臣武將自古不和,是他們因愛生恨、反目成仇,才鬧到這般兩敗俱傷的地步。
其實不是這樣的。
秦灼隻是讓晏傾多看自己一眼。
不管是喜歡,還是厭惡,都要讓他隻能看到自己。
年少歡愉再難得,此生執念難消弭。
她前世與晏傾糾纏了那麽多年,臨死的時候,還要穿上嫁衣氣他。
她咽氣那會兒跟晏傾說‘算了’。
想著若能重來一回,再也不同這姓晏的糾纏。
重生之後,也一直同自己說‘前世之事,皆成過往’。
她和晏傾更是頻頻拿權勢利益說事,說什麽不得不站在同一陣營做盟友,說什麽另有所圖,都不過是她從永安、渙州、京城一路走來,發現晏傾跟她退婚並非是因為薄情寡義,而是另有苦衷之後,找的借口罷了。
秦灼也曾問過晏傾。
可晏傾不想說的事,縱然是神仙來了也撬不開嘴。
不管她怎麽怎麽試探,盤問,甚至在北山行宮的夜宴上假意羞辱他,都不能讓他透露分毫。
這樣的晏傾,秦灼是真的恨啊!
可偏偏他又總是悶聲幫她。
北漠王庭殊死一搏,晏傾與秦灼避開重重追擊,這一路他倒是不怎麽裝了,有危險他去擋,有水和吃食也先緊著她。
甚至於,在這樣的絕處遇到一線生機,用騙的、也要騙她先走。
且北漠軍已經搜尋到這裏,晏傾往回走,顯然是去引開那些人的。
其實秦灼時常分不清晏傾究竟把她當做什麽……
他當時離開永安,一去就是三年半,在她最苦最難的時候,不聞不問。
一回來就上門退婚。
即便是他查到了當年晏家父母兄長之事與皇族密辛有牽扯,他被張四小姐看上,怕牽累她才來退婚,可後來在侯府西合院,連秦灼靠近他一些都不能忍受,平日裏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又是為何?
秦灼真的想不通:
晏傾到底有什麽事不能同她說?
就算晏傾要與天為敵,秦灼都會和他站在一起。
就算他命不久矣,活了不幾天,她會陪他到最後一刻。
可晏傾不要她陪。
他寧可把所有事都深埋於心,孤身一人引開北漠軍。
“不行……”秦灼心中閃過許多念頭,走到山崖邊勘察了一番北漠軍的動向。
她一個人是怎麽也沒辦法回到回到對麵山崖去追晏傾了。
秦灼環顧四周,決定先下山,再從旁繞回去,等找到晏傾,就跟他打一架。
好好問問他:你什麽都藏著不說,長嘴幹嘛?
她心裏既生氣,又擔心,下山走路太慢,索性就借勢滑下去。
反正這一身衣裳早就不成樣子了。
雪地滑行,又是從高處往下,秦灼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夜色深沉。
她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幾更天。
反正接著往下,廢了一會兒工夫,便到了山腳處。
她一手撐在雪地裏,正打算站起來,抬頭就跟一雙綠色的眸子對上了眼。
“狼!”秦灼驚喊出聲,立馬就從雪地裏翻身而起。
野狼本就凶殘至極,這冰山之中的野狼,更加難以對付。
眼下是寒冬,難以覓食,這野狼瞧見她這麽個活人,可不得當做老天爺賞賜的食物。
可晏傾給她的那把琴中劍也在逃亡的時候不知道扔哪了,好在手腕上的奪命絲還在。
秦灼同那那隻野狼站在雪地對峙。
敵不動。
她也不動。
秦灼現下得省著點力氣,最好在野狼撲過來的時候,一擊必殺。
可奇怪的是,那隻野狼隻是站在原地探出頭來像隻狗一樣嗅了嗅她,並沒有直接撲殺過來,而是仰頭嚎了起來。
曠野寒山,狼嚎聲傳開數裏。
這聲在夜色裏有些瘮人。
而且在頃刻之間,周遭便有數不清的腳步聲朝這邊聚來。
“狼兄,你該不會把你全族都招來了吧。”秦灼說著轉頭看去,便瞧見成百上千的野狼正朝這邊狂奔而來。
她暗罵了一聲:要命!
方才還在擔心晏傾引開數千北漠軍性命難保。
眼下她這裏遇到的狼群也是數以千計。
早知如此,還不如死一起。
至少還能做個伴。
若埋骨於這異國他鄉冰雪之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魂歸故裏。
秦灼雖這樣想著,卻也沒放棄求生。
她當即放出手中紅絲,纏住了邊上最高的那棵樹,借勢上了樹梢,蹲在最高處居高臨下道:“狼兄,你看著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底下狼群雖然聽不懂人話,卻異常整齊地抬頭望著她。
一雙雙綠色眼睛在夜色裏,像極了地獄漂浮的幽靈。
秦灼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你要是一隻狼把我咬死,接下來幾天都能飽餐。喊了這麽多兄弟來,你連塊碎骨頭都輪不著啊!”
這些野狼自然都聽不懂她說話。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隻在底下守著,試探性地飛躍起來想上樹試試。
並不作凶狠的攻擊。
片刻後。
更為嘹亮驚人的狼嚎聲在不遠處響起。
所有野狼仰頭發出回應。
遠處,一隻身形明顯要比這些野狼大上一倍不止、體型快趕上馬駒的白狼朝這邊飛奔而來,它所到之處,所有野狼都自覺退避,讓出了一條道來。
秦灼看著那隻白狼風一般跑過來,靠近了,才瞧見它背上坐著一個眼熟的少年。
“初五?”她看清來人之後,不由得驚了驚。
初五瞧見她,藍眸一亮,立馬從白狼背上一躍而起,竄上樹一頭紮進了秦灼懷裏。
秦灼在樹枝上蹲著,被少年這樣一撲,險些直接撞下樹去。
她看底下群狼環伺,不敢掉以輕心,愣是用紅絲纏住了樹身,攔著初五一起,回到樹梢上蹲著。
“你怎麽來這了?”秦灼伸手拂去了初五頭頂上的霜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