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殺人、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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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山本茂扶著床沿慢慢坐下來。

    他現在鼻青臉腫,肋骨至少斷了三根,渾身上下哪都疼。

    那幾個混混下手太重了,不打折扣的往死裏打。

    休息了一會,感覺胸口發悶嗓子發癢,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

    看著地板上斑斑血跡,山本茂不禁歎了一口氣,這明顯是受了內傷。

    吐了血,多少還能舒服一點。

    山本茂靠在被褥上,閉目養神。

    大約十分鍾後,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山本茂強撐著坐了起來,隔著門板問道“誰呀?”

    “老板娘讓我給你送一瓶跌打酒。”門外有人回答道。

    山本茂滿身淤青,如果不及時上藥,明天會更嚴重。

    他也沒多想,伸手打開房門,還沒等看清來人的長相,頭上挨了重重一記悶棍。

    他身體晃了兩晃,像麻袋一樣堆在了地上。

    拎著碗口粗擀麵杖的周之煜,四處看了看,閃身進了房間。

    這也是山本茂最後看到的畫麵。

    關上房門,看著昏迷不醒的山本茂,周之煜也不禁有些遲疑。

    他這次來,就是要除掉這個巨大的隱患。

    殺人,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周之煜不是沒殺過人。

    在北平時,使用弓弩射殺過大漢奸周奎仁。

    可那是遠距離射殺,視覺衝擊沒有這麽直接,心理上抵觸並不是很強烈。

    這次不一樣,這次是要活活打死山本茂。

    床上放著那隻裝滿醫用品的挎包。

    想起趙本水夫妻無辜慘死,周之煜終於找回了心理平衡。

    他掄起擀麵杖,照著山本茂的頭部連續猛擊。

    一下!

    兩下!

    三下!

    四下!

    山本茂身體抽搐著,鮮血順著鼻子耳朵淌了出來。

    周之煜蹲下身,試了一下山本茂的脈搏,這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把山本茂的屍體拽到床上,擺了一個睡覺的造型。

    從房間出來,周之煜繞到了西廂房後的院牆。

    院牆差不多有兩米高,牆根堆放著一些雜物,包括一個厚重的空水缸。

    周之煜縱身一躍,踩著水缸從院牆翻了出去。

    牆外不遠就是新河,他隨手把殺人凶器擀麵杖扔進河裏。

    擀麵杖順水而下,很快消失在黑黢黢的河麵。

    其實,他倒不是擔心被查出來,而是不想在更多的人麵前暴露身份。

    過了新河上的鍵橋,深一腳淺一腳往住的旅館走。

    新河又名新開河,是滿清康熙年間開浚的人工河。

    新河兩岸,有一股臭烘烘的淤泥味道。

    尤其到了夏天,這裏蚊蟲滋生,氣味熏人。

    兩年前,當地商賈富戶集資捐款,準備重新疏通新河,還民眾一個安居樂業的生存環境,同時也能提升新河的商業價值。

    計劃沒有變化快,隨著武漢三鎮的淪陷,湖南成了戰爭的最前沿。

    本著為大局著想,疏通河道的錢轉而捐給了。

    於是,淤堵的新河繼續淤堵。

    環境依然沒有得到改善。

    正是因為這條河,這裏漸漸成了開福寺最荒涼的地區。

    經濟條件好一點的居民,基本都搬離了新河,沒人喜歡住在臭水溝附近。

    漸漸的,附近出現了很多貼著出租廣告的房屋。

    而且價格都很便宜。

    一些見不得光的偏門生意,正是看中了這裏低廉的租金。

    就比如,山本茂住的那家不掛牌的黑店。

    周之煜沿著新河慢慢走著。

    他在盡量平複心情。

    親手打死一個大活人的過程,並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

    這種事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前麵有一個私人搭建的碼頭,從岸邊延伸到河裏差不到有兩三米。

    一個身材矮小的身影站在碼頭,低聲抽泣著。

    距離比較遠,周之煜看的也不是很清楚,憑聲音判斷應該是一個女孩子。

    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獨自待在河邊,感覺就不是什麽好事情。

    周之煜問了一句“噯,你沒事吧?”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女孩回頭匆匆一瞥,然後縱身跳進了河裏。

    周之煜嚇了一跳,趕忙飛跑上了碼頭。

    借著暗淡的月光,隻見女孩在河裏浮浮沉沉,眼看著就要沉入河底。

    周之煜來不及細想,撲通一聲也跳進了河裏。

    顧不上刺鼻的淤泥臭味,快速遊了過去,抓住女孩子露在水麵上的胳膊,把她拽出了水麵。

    女孩卻並不領情,對周之煜連踢帶打,試圖掙脫開。

    終歸是力氣小,加上在水裏也不得施展,被周之煜強行拖到了碼頭。

    女孩的趴在碼頭上,連續嘔出幾口河水。

    周之煜低頭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也全都濕透了,最糟糕的是,身上有一股臭烘烘的淤泥味道。

    他看了女孩一眼,問道“小小年紀,有什麽想不開的。”

    女孩大喊道“要你多管閑事!”

    周之煜說道“好,我不管你。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女孩子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她要把賣到窯子裏,我沒家了……”

    從她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周之煜也聽明白了一個大概。

    女孩父母雙亡,一直跟著繼母生活。

    平日裏,她吃不飽穿不暖,還常常受兩個異父異母姐姐的欺負。

    對這個白吃飯的累贅,繼母更是非打即罵。

    昨天晚上,她偷聽到繼母和一個中間人的談話,說是要把她賣到妓院裏去。

    女孩子嚇得從家裏跑出來,走投無路之下,這才想到要投河自盡。

    嚐過了瀕臨死亡的滋味,女孩子現在也後悔了,隻是不知道今後該怎麽辦。

    眼前這個救了自己的大哥哥,是她目前唯一的指望。

    周之煜想了想“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說道“阿彩。”

    “今年幾歲了?”

    “14歲。”

    “還想不想回家?”

    阿彩使勁的搖頭。

    周之煜說道“要是不想回去,明天我送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

    “育嬰堂。”

    “我不想去育嬰堂。”

    “為什麽?”

    “大板牙一定會抓我回去的。”

    “大板牙是誰?”

    “我繼母。大板牙是我偷偷給她起的外號。”

    “你放心,有我在,大板牙不敢去抓你!”

    “………”

    “走吧。”

    “去哪裏?”

    “我們這個樣子,總得找家浴池洗幹淨啊。”

    周之煜想好了,明天把阿彩送去育嬰堂,把她的情況告知警察局。

    這樣的話,“大板牙”要是敢來搶人,育嬰堂可以選擇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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