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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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橋監獄規模龐大,共設有牢房間,可容納名犯人。

    除了刑事犯,更多的是政治犯和軍事犯。

    除了區分男女監區,按照罪名輕重不同,監獄劃分為甲乙丙丁四個大區。

    甲區大部分都是重刑犯和政治犯。

    黃憶光也關押於此,他在號牢房。

    每間牢房有張床位,最裏麵是一個簡易衛生間,即便監獄經常開窗換氣,牢房內還是彌漫著嗆人的尿騷味。

    牢房原則上隻能住八人,而實際上早就超員了。

    就比如號牢房,算上黃憶光,加一起共有名犯人。

    後來的沒床位,就隻好打地鋪,晚上還要當心起夜的犯人踩到自己。

    正常情況下,犯人關進了監獄後,基本都摘除了刑具。

    鑒於黃憶光力大無比,馬孝天特別叮囑監獄方麵,必須要區別對待。

    所以,黃憶光一直戴著沉重的腳鐐。

    他也沒床位,獨自坐在角落裏,閉目養神。

    一名胡子拉碴的犯人邁步走了過來,此人名叫張有財,酒後失手打死了人,被判了三十年重刑。

    張有財蹲在地上,打量了黃憶光一會,問道“兄弟,你叫啥名?”

    黃憶光看了他一眼“黃憶光。”

    “黃一光……你弟弟肯定叫黃二光!”

    “………”

    “就比如,我叫張有財,我大弟叫張有寶,二弟叫張有富……”

    黃憶光笑道“三弟一定叫張有貴。”

    張有財瞪大了眼睛“你認識我家老三啊?”

    “不認識,瞎猜的。”

    “黃兄弟,我服你了,你是真會猜啊,一點不錯,我三弟確實叫張有富。我們哥三的名字,是找了批八字的起的,你覺得咋樣?”

    “通俗易懂,挺好。”

    “黃兄弟,你這都進來了,咋還給你戴著腳鐐呢?你犯啥事了?”

    黃憶光淡淡的說道“殺狗。”

    張有財驚訝的說道“殺狗還至於蹲監獄啊?你殺的是哮天犬嗎?”

    黃憶光說道“我殺的是日本狗。”

    張有財一臉恍然“懂了,日本大官養的狗!”

    黃憶光笑了笑“你犯了啥事?”

    張有財歎了口氣“唉,別提了,這輩子是出不去了……”

    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佩戴三等警士領章的獄警邁步進了監區,身後跟著兩名普通警員,手裏分別拎著一個帶蓋的鐵皮桶。

    很快,監區內彌漫著飯菜的味道。

    張有財提鼻子聞了聞,篤定的說道“焗南瓜!”

    旁邊一名犯人抱怨著說道“再吃兩頓南瓜,老子都快成南瓜了!”

    三等警士耳朵很賊,眼睛立刻朝這邊看過來,邁步來到號牢房門口,停身站住,隔著鐵窗看了看裏麵的犯人,冷冷的說道“嫌菜難吃的,可以跟我提出來,我給你單獨開小灶!”

    牢房內鴉雀無聲,沒人敢搭茬。

    三級警士板著臉,大聲說道“現在開始放飯,不得喧嘩,有序排隊!”

    犯人們拿著餐盒,一個挨一個排好隊。

    每人一勺雜糧飯,一勺焗南瓜。

    黃憶光坐在沒動,知道自己三天後就會被處死,實在沒什麽胃口。

    張有財拿過黃憶光的餐盒,低聲說道“你不吃,那可就歸我了。”

    黃憶光點了點頭。

    輪到了張有財打飯,打完了一份,把另一個餐盒伸了過去。

    警員問道“你怎麽打兩份?”

    張有財說道“黃一光起不來了,我替他打飯。”

    黃憶光身上有刑訊傷,腳上戴了二十斤重的腳鐐,看上去確實行動不便。

    警員也沒多問,正準備要繼續放飯。

    三級警士在一旁說道“想吃,就自己打飯!監獄不是養大爺的地方!”

    上級發話了,警員立刻停了手,轉臉去看黃憶光。

    黃憶光索性閉上了眼睛。

    這麽一來,警員自然不可能給他打飯。

    十分鍾後,放飯結束,三級警士帶著警員出了監區。

    張有財坐到黃憶光對麵,一邊吃著飯一邊說道“這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得慌。我剛進來那會兒,跟你一樣,哪還有心思吃飯,愁都要愁死了,兩天沒吃東西。到了第三天,你猜怎麽著?清水煮白菜幫子,我他嗎都吃出鹽水鴨的味道來了!”

    黃憶光喃喃著說道“到了第三天,肚子就不餓了……”

    “不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看那麽多死刑犯,明知道要挨槍子了,為啥還吃飯呢?餓的滋味太難受了!”

    張有財咽下去了最後一口雜糧飯,自顧自的說道“挺橫那小子叫賈正,是甲區班長,大家背後都叫他假正經。我跟你講,寧可得罪監獄長也別得罪假正經,別看官小,可人家是正管。監獄長一年都不來甲區一趟,假正經可是天天跟咱們相麵,要是把他得罪了,那還能有好?”

    黃憶光站起身,拖著嘩啦嘩啦作響的腳鐐,朝簡易衛生間走去。

    張有財在身後囑咐著說道“撒尿不用衝,省水。”

    衛生間有一個蹲坑,周圍砌了近一米高的矮牆。

    便池旁邊放一個水桶,用來衝便池。

    基本上每天一桶水,在獄警的看押下,由犯人輪流去外麵挑水。

    趕上哪位半夜鬧肚子,把衝便池的水用沒了,獄友們也隻能默默忍受。

    大晚上的,獄警不可能陪著犯人出去打水。

    每天都有放風時間,上午下午各有一次,每次半個鍾頭。

    黃憶光沒出去,他拖著腳鐐太不方便。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忽聽鐵門一響,兩名獄警押著一個犯人進了監區。

    犯人二十五六歲,鼻梁上架著一副圓眼鏡,滿臉的坑坑窪窪青春期後遺症。

    來到號牢房門口,獄警掏出鑰匙打開鐵門,對圓眼鏡說道“進去!”

    圓眼鏡慢吞吞進了牢房。

    獄警鎖上門,轉身出了監區。

    圓眼鏡坐了下來,看了一會不言不動的黃憶光,忽然開口說道“貴姓?”

    黃憶光回答“免貴姓黃。”

    圓眼鏡說道“你是黃憶光?”

    黃憶光聞言一愣,開始認真打量著圓眼鏡。

    圓眼鏡四處看了看,低聲說道“黃先生,你好,我叫金龍,是軍統南京站……”

    監獄鐵門一開,在獄警的看押下,放風的犯人排隊返回監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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