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560章 周蓉自閉中

字數:10900   加入書籤

A+A-




    和錢文同回客廳的周秉義,本見著郝冬梅逗著孩子,自己也笑嗬嗬的,正要往過走好好看看自己的侄子。

    可鄭娟的話好似捅了馬蜂窩。

    不僅郝冬梅臉瞬間煞白,就是聞言的周秉義臉都是大驚失色的樣子。

    二人好像隱瞞著什麽,這時被鄭娟給無意戳穿了。

    “娟兒,你大嫂怎麽了,身體哪不對。”一旁樂嗬嗬的李素華聞言急忙問道。

    而郝冬梅和周秉義二人卻是真被嚇著了,周秉義都額頭帶汗。

    錢文也是一愣,二人這是怎麽了?

    有病治病,怎麽還成這樣了,難不成還能是癌症。

    猛然一下,腦中一閃,錢文突然想到什麽,郝冬梅好像確實有病在身,隻是這個病讓他們終生膝下無子。

    鄭娟沒嘴快回答周母的話,而是對郝冬梅一笑,“大嫂,我醫術都是跟秉昆學的,要不你讓秉昆看看。”

    鄭娟這一笑讓二人一下暖如春風,沒有直接說出病況,郝冬梅和周秉義猛然鬆了口氣。

    “不用這麽麻煩了,都是一些小毛病,回來之前秉義帶我都看過了。”郝冬梅連連擺手,她可不敢讓自己的真實情況被家裏發現,不然情況難以想象。

    雖然不知娟兒是不是已經看出她不孕的病況,可這話題不能在周母麵前起。

    周秉義看向錢文,“秉昆,你大嫂沒什麽事,就是插隊時落下些小毛病,已經去醫院看過了,不用麻煩了。

    小康康真可愛,我是大伯,叫大伯。”

    周秉義很生硬的解釋了一下,然後轉移話題,坐到老婆郝冬梅身旁逗著小康康,一點不想提生病的事。

    從往來的信中自己小弟成了廠醫,有些意外,可也沒在意,心中隻覺得應該是助手什麽的,沒什麽醫術也就是認認藥,打個針。

    可剛剛弟媳一把脈就好像看出了什麽,他不敢讓小弟給看看,尤其母親就在跟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禿嚕出妻子的病呢。

    他怕這個高高興興的年變成愁雲密布,就沒法過了。

    鄭娟看了看周秉義,又看了看郝冬梅,見二人態度一致的堅決,好像明白了什麽,也沒在提生病的事。

    “媽,你看我哥和大嫂一路舟車勞頓,現在肯定餓了,要不你和娟兒給做些吃的。

    有我在,大嫂還能有事。”知道一些的錢文也沒不識趣的非要給郝冬梅看看病,挨著鄭娟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和他老夫老妻的鄭娟秒懂知道怎麽做了,“媽,那個羊肉放哪裏了,這天冷的,要不喝羊湯給大哥,大嫂驅驅寒。”

    他的醫術,全家除鄭娟外,就李素華,周蓉最清楚了,見他這麽一說也就不擔心了,隻是李素華還想和多年不見的兒子說會話。

    最後李素華還是跟鄭娟去廚房了。

    郝冬梅見狀也起身要跟著去幫忙,錢文抱著孩子,輕聲道,“大嫂,我給你把把脈吧。”

    以為蒙混過關的周秉義,唰的看向他,郝冬梅也是一僵,停步。

    “秉昆,真不用,我……”郝冬梅很抗拒他們的把脈。

    “媽在廚房,爸明後天才回來,我覺得現在有些事說開好,總比我和鄭娟瞎猜,鬧成誤會強。”錢文看著周秉義,郝冬梅說道。

    郝冬梅看向周秉義,她現在不知所措,她知道這事終有一天會被發現,會被家人知曉,可萬萬沒想到一回家就將要被捅破。

    她無力的坐下,手捂臉,無聲的哭泣起來。

    周秉義臉上沒有了笑容,靜默了一會,回頭看了看廚房方向,然後小聲開口道,“你嫂子在插隊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水井中,那時是最冷的時候,天寒地凍,人出門都要裹三層,你大嫂又恰好在經期。

    之後結婚就一直遲遲要不上孩子,去醫院檢查,說和那次掉井裏有關,不孕。”

    周秉義說著,拉起小康康的小手,看著小模樣,喜愛的輕輕的撫摸著,“媽來信,一直催我和冬梅,我也隻能說工作忙,顧不上。

    秉昆,你大嫂不容易,這件事和你說了,你要給我們保守秘密,不能讓爸媽知道,娟兒好像剛剛看出了什麽,你也跟她說一下。

    蓉兒就別告訴了,她守不住話,再說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打算實在沒辦法,最後說是我不……”

    “不孝!”錢文出聲了。

    當頭就是一句低聲嗬斥,一下把周秉義給打懵了。

    他沒理周秉義,而是看向大嫂郝冬梅,“大嫂我給你把把脈。”

    郝冬梅不知所措的伸出手腕,現在誰家能接受沒有子孫,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她這一刻害怕了,忐忑。

    “秉昆!”周秉義以為錢文不願意幫他隱瞞,急了。

    “閉嘴!”錢文瞥了他一眼,安靜把脈。

    這一刻周秉義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一邊是自己的摯愛,一邊是割舍不下的家。

    能言善辯的周秉義腦子瘋狂轉著,想著如何說服錢文。

    而郝冬梅卻已經開始接受審判了,沒有家庭能讓自己的兒子娶個不能生育的妻子,她嘴帶苦笑,麵略帶淒慘,癡癡的看著周秉義,他們可能要分開了。

    一會後。

    “大嫂,另一隻手。”錢文說道。

    郝冬梅頭沒動一下,沒在意的遞上另一隻手,就癡癡看著周秉義。

    周秉義惱了,“秉昆,算哥求你,你……”

    “閉嘴。”錢文又冷冷道。

    “秉昆!”周秉義低吼,他不允許郝冬梅受委屈。

    “想要孩子就閉嘴!”錢文瞥了他一眼。

    唰,已經飛行模式的郝冬梅瞬間上線了,哭紅的眼睛看著他,嘴皮顫道,“秉昆……”

    錢文點了點頭,“你們一直在插隊,不了解家中情況,像大嫂這種後天造成的不孕,在鄉下很多,我這些年也治好了很多。

    安安靜靜,別激動,我在把脈。”

    還氣憤的周秉義一下熄火了,和郝冬梅期望著等待,丁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幾分鍾後。

    “哇哇哇~”小康康忽然哭了起來。

    “昆兒,康康怎麽了。”李素華聞聲急忙跑出廚房。

    錢文不動聲色收回手,“可能是餓了吧。”

    “那你不喂小康康吃的。”李素華責怪的抱走孩子。

    李素華一走,裝作若無其事的周秉義夫婦,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

    “沒什麽大問題,準備吃藥,要孩子吧。”錢文話很淡,可在周秉義耳中卻是晴天霹靂。

    周秉義先呆滯,然後嘴角上揚,然後狂喜。

    郝冬梅一下又哭了。

    “秉昆,大哥不是不相信你,隻是大哥和你嫂子去了很多醫院……”周秉義高興是高興,可還是有些懷疑錢文是安慰他們。

    “要是沒事,一會騎著我的自行車,帶著大嫂去區醫院,大醫院,或者附近鄉下走走,問問,看我能不能治。

    其實等周蓉回來,問問她也可以,她很了解我。”錢文起身,往二層走。

    走了幾步見周秉義,郝冬梅二人還楞在原地,低聲道,“還愣著幹什麽,跟我上二層,樓下媽在,怎麽給你們寫藥方,問診。”

    “噢哦哦。”周秉義急忙起身。

    到了二層,書房。

    錢文又細細問了病況,才開始開藥方。

    遞給寫好的藥方,周秉義還沒接過,就被郝冬梅搶了過去,帶著期望的看著。

    “這副藥先喝一月,是為調理身體的,一月後在給大嫂把脈,看情況給開藥方。

    這次治療最短三個月,長可能一年以上,禁欲,別急,保持個好的心態。”錢文囑咐醫囑道。

    郝冬梅連連點頭。

    “秉昆,真能治好。”周秉義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心中已經判了死刑的事,回家被小弟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解決了?

    “吃了飯出去逛逛吧,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還有,想想以後每月大嫂怎麽問診吧,吉春市離建設兵團可不近。”

    現在郝冬梅和周秉義需要獨處的時間,消化心中的跌宕起伏,錢文又囑咐了郝冬梅一些忌口的,就下樓了。

    錢文走後,周秉義和郝冬梅對視,是啊,這每個月怎麽回來。

    周秉義也從李素華哪裏知道了這六年家中發生了什麽,感覺挺奇幻的,和周誌剛第一次回來一樣。

    小弟成了廠醫,翻建了家,成了夜校老師還是英文老師,醫術在吉春市遠近聞名,一醫難求。

    他這一刻有些暈了,是他在建設兵團待的太久,還是小弟變化太快了。

    飯後,周秉義和郝冬梅就騎著自行車出去了。

    回來後,郝冬梅對自己的病情信心滿滿。

    隨便一問,知道周秉昆麽?

    全是讚揚,尤其是知道他們是周秉昆的大哥,大嫂,還非要送東西,什麽疑難雜症,隻要給開藥方,都是藥到病除。

    回來,郝冬梅就感謝錢文,對他熱情的不行,讓李素華都覺得不對勁了。

    “秉昆,這次回去我和冬梅就爭取返鄉,這每月的問診一定不會誤。

    大哥謝謝你。”周秉義重重抱了他一下。

    晚上,在外麵野了一天的周蓉回來了。

    “啊,大哥。”周蓉進門就尖叫道。

    第二句,“大哥,周秉昆欺負我,欺負了莪六年,你要幫我好好訓訓他。

    最氣人的是,他逢人就說我是周家老小,他是二哥,大哥你得給我主持公道。”

    正陪著兒子看黑白電視的錢文忘了她一眼,見周蓉告狀正興起,淡淡道,“小妹小聲點,康康還小別驚著他。

    康康叫人,叫小姑姑。”

    “小姑姑。”小康康吃著指頭道。

    “大哥你看。”周蓉氣的跳腳。

    現在除了鄭娟還叫他二姐,已經沒有一個人在認可她老周家老二的身份了,包括周母,真習慣成自然了。

    周秉義尷尬的笑了笑,小弟和妹妹的情況他聽母親說了,剪不斷理還亂,然後岔開話題,“蓉兒,你和蔡曉光怎麽樣了?”

    如此生硬的偏袒,讓還以為在大哥麵前受寵的周蓉難以接受,指著大哥周秉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大哥你變了。”

    郝冬梅急忙緩和氣氛,“喝口水。”

    “大嫂,大哥怎麽這樣,明明是周秉昆錯了,為什麽不說!”周蓉憤憤不平道。

    知道她對大哥周秉義的回來抱了多大的期望和期待麽。

    就等著一向公正公平,寵愛她的大哥為自己這六年艱苦主持公道,說一句公道話,訓一訓越發無法無天,視她如無物的周秉昆。

    可結果是,不了了之,和稀泥。

    你起碼做個樣子,說一句,她也不至於這麽氣憤。

    “其實家中老小挺好的,受寵,又是女孩,好東西哥哥們都先緊著你。”郝冬梅這樣勸道。

    周蓉目瞪口呆。

    “周秉昆,你給大哥大嫂下什麽藥了,我要去派出所告你,這是犯法的!”

    “咳咳咳。”周秉義尷尬咳嗽。

    他們夫妻倆是不是偏袒的有些明顯。

    嗯,下次隱秘一些。

    現在孩子的事全靠他了,周秉義和郝冬梅感激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因為兄妹之間鬧些小矛盾就拉偏架,何況家中老小真的很吃香的好麽。

    錢文代表周秉昆,“嗬嗬!”

    被周蓉報以六年期望的周秉義,沒有一點用,讓她氣炸了,李素華讓她吃飯都沒吃,氣飽了,上了二層自己屋就沒出來。

    “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聽話。”李素華日常念叨道。

    在插隊期間,錢文和周蓉不怎麽見麵,二人也沒什麽衝突。

    可自從周蓉返鄉,在家待業期間,有些遊手好閑,錢文就培養她,讓她成了家庭煮婦。

    要知道周蓉可是很討厭做飯的,不是不會,而是不願意做。

    劇中和馮化成在一起,也都是馮化成天天做飯,周蓉十指不沾陽春水,返鄉天天在家做飯,怎麽配的上她的文化氣質,都是柴火氣,惱火不已。

    插隊都是輪流做飯的,回家了反而頓頓她做,煩。

    而是因為已經歲了,還沒對象,又沒工作,就是李素華都有些煩她這個姑娘了。

    距離才能產生美,這天天眼前晃,還是無所事事的晃,就是在寵,李素華也會煩,時不時就會念叨兩句。

    人就是拿來比較的,錢文在外風風光光,有工作,外人誇讚,李素華出門有光。

    周蓉,老姑娘,待業,還時不時頂嘴,李素華出門都很少提起周蓉了。

    說什麽?難道說我姑娘沒工作,沒結婚?

    都丟人。

    在加上碎嘴的鄰裏街坊。

    所以返鄉後的周蓉,錢文都沒故意針對,周蓉就對他敵視了。

    一番別人家的孩子趕腳比較,沒有一個人不討厭,反正周蓉討厭中。

    而且錢文也不慣她,她就一直在鬱悶中渡過。

    好不容易蔡曉光給介紹了個工作,她才脫離家庭煮婦的崗位。

    可信心滿滿剛剛工作的她和錢文一比,她一天天累成狗,錢文天天載著嬌妻鄭娟,朝朝暮暮,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她自閉了。

    這次大哥也沒頂用,屋裏的周蓉鞋也沒脫,趴床上,哭了。

    “太欺負人了~”

    “嗚嗚嗚~”

    樓下,郝冬梅陪小康康玩耍著。

    周秉義說建設兵團的一些趣事,錢文說一些這六年周秉義不在時家中發生的一些事,李素華笑著插插話,補個漏。

    鄭娟抬頭看看眾人,恬靜的笑笑,手閑不下來,和李素華剪著過年要用的窗花。

    家中一片溫暖。

    夜。

    屋中暖洋洋的,還多著一分粉色氤氳。

    “哥哥,大嫂的病是不孕麽?”鄭娟躺在錢文懷中,手中纏著秀發,一撩一撩的。

    “嗯,大嫂在插隊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病根。”賢者時間的錢文,眼微閉,靜靜的享受著這一刻。

    “能治好麽?我把脈的時候,感覺挺嚴重的。”帶著潮色的鄭娟問道。

    “先調理,在治病,去根。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治療時間長一些而已。”

    “那大嫂離吉春市這麽遠……”

    “那就看他們的選擇了,我隻負責治病。”

    周秉義,郝冬梅房間。

    “藥是不是很苦。”

    為了盡早治好病,在了解到他的醫術,郝冬梅就急匆匆的買回來藥。

    一大碗褐色,飄散著難以描述的苦味的藥湯,郝冬梅一飲而盡。

    郝冬梅搖了搖頭,摸了摸肚子,抱住周秉義的腰,“不苦,我隻想盡快有個咱們的孩子。”

    “一定會有的,秉昆醫術那麽厲害,我們不也問了嘛,大醫院就有幾個治不了的不孕是秉昆治好的。

    你就把心放肚子裏,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和小康康一樣,可愛,粉雕玉琢的。

    到時候我們帶著他去吃糖葫蘆,滑冰,看電影……”周秉義憧憬的說道。

    他怎麽可能不希望有個孩子,隻是為了郝冬梅,他一直裝作一副無所謂而已,現在好了,有希望了。

    “嗯。”郝冬梅重重點了點頭。

    周蓉房間。

    “周秉昆,我是你二姐,你放肆!”正沉睡的周蓉喃喃自語。

    小康康在李素華的房間香香睡著,小家夥很嗜睡,很少有晚上大哭大鬧的情況。

    “誌剛應該快回來了,這個年終於團圓了。”還沒睡的李素華給小康康掖了掖背角,數著手指頭,算周誌剛什麽時候回來。

    她期盼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老周家將在69年後,曆經六年,在76年大團圓。

    屋外小雪飄著,寒風刺骨。

    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