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年味十足。

    老周家大團圓，所有人都回來了。

    不僅開枝散葉有了小康康，家中兒女也都有了自己的歸屬。

    周誌剛李素華這個年過得很開心。

    如果非要挑個刺的話，可能就是團圓照了。

    周誌剛想拍個老周家團圓照，可照相館要在初四以後才開門，而大嫂郝冬梅要去見父母，他們初三就要走，挺遺憾的就沒有拍成。

    不過周誌剛在走之前，和自己的大孫子康康拍了合照，走的時候寶貝的不得了。

    年味一點點褪去，家裏人走光了。

    李素華口上念叨，“這一窩蜂回來了，又再一窩蜂走了，心裏受不了。”

    “我和娟兒，康康不還在呢嘛。”鄭娟和小康康在樓上午休，錢文輕手輕腳的走下二層，走到客廳就聽到李素華的話。

    李素華放下手中的活，又歎了口氣，“這今天蓉兒和曉光去登記，拍結婚照。

    蓉兒也要搬出去了，現在家這麽大，心中卻老是空落落的。

    昆兒，你說要不讓蓉兒別搬了，曉光搬來住多好。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錢文正要出門，停下腳步，坐到李素華身旁，讓側著身子給按按肩頭，“周蓉是嫁人，又不是召上門女婿啊。

    再說蔡曉光單位也分房了，不住過去，來咱家住，人家父母怎麽想，讓外人怎麽想。

    還有周蓉早煩的我不行了，她現在巴不得見不著我呢。”

    李素華忍不住不歎氣，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有時候真不想你們長大。”

    錢文笑了笑，又陪李素華聊了會天，出門了。

    大醫院入院了個大領導，疑難雜症，頑疾，需要他去問個診，這種活他都習慣了。

    雖然這些病都挺棘手，麻煩的，可好處多多，起碼有事能有門路拜。

    錢文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家。

    周蓉已經回來了，蔡曉光也在，二人已經領了證了，成了合法夫妻。

    “恭喜，祝你們百年好合，和和睦睦，家庭美滿，早生貴子。”

    錢文也沒掃興，晚餐上給蔡曉光，周蓉送上祝福。

    周蓉也沒和他嗆，今天她挺高興的，除了領了證，還有就是終於要遠離他的陰影了。

    周蓉真是受夠他的存在了，街坊四鄰三句話就不離一個他，好似她周蓉就沒有存在感似的，要強的她已經忍耐很久了。

    終於要撥雲見霧了。

    周蓉現在心情好的不得了。

    很快，周蓉搬家了，搬到了蔡曉光分的單位房子裏。

    筒子樓，一個大間，衛生間公用，水房公用，可也比光字片的瓦片房好，還有暖氣片。

    還有幾天就上班了。

    每年的發小聚會少不了。

    今年沒來他家，而是聚餐組織到了國營飯店。

    今天小康康有些鬧，好不容易哄睡，錢文和鄭娟才急忙趕到飯店。

    到了飯店，人都到齊了。

    “秉昆，就等你了。”孫趕超說道。

    身旁坐著個漂亮姑娘，羞羞答答的，是孫趕超的對象於虹，今年過年剛剛去了孫趕超家，見了父母，近期打算領證，拍結婚照。

    “幹哥，娟姐。”喬春燕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樣子。

    雖然結了婚，有了個大胖小子，也成熟了很多，可還是那個編著麻花辮的姑娘。

    因為是他給喬春燕和唐向陽牽媒拉線的，他也就稍微多關注了一下他們。

    教師家庭，唐向陽父母都挺明事理的，喬春燕又是個心思活絡的人，婆媳之間相處的不錯。

    尤其是喬春燕給生了個大胖小子，對喬春燕就更好了，在月子期間一家人照顧，喬春燕都說她胖了好多，沒以前好看了。

    “幹哥。”唐向陽見他來了急忙起身，搬椅子。

    “向陽，叔叔怎麽樣，沒什麽事了吧。”錢文看向唐向陽說道。

    唐向陽老爸突然中風了，錢文給救了回來，所以唐向陽不僅是感謝他牽媒拉線，還感激他救了他父親，現在對他是馬首是瞻。

    “能跑能跳，已經沒事了。”唐向陽微笑說著，手上拿著壺，給倒茶。

    “那就行。”錢文點了點頭。

    接著看向肖國慶，“這是咋啦，板著個臉。”

    看喬春燕身旁坐著的吳倩，也是不怎麽高興。

    “沒事。”肖國慶悶聲悶氣道。

    “他能有什麽事，一天吃了睡，睡了吃，什麽事都不往心裏擱，多心大啊。”吳倩說著撇了撇嘴。

    “這是鬧別扭了。”錢文笑著說道。

    吳倩想宣泄什麽，可被肖國慶瞪回去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一些家長裏短的瑣碎。

    喬春燕也拉住了吳倩。

    “咦，德寶呢?”他還以為他和鄭娟是最後到的，沒想到曹德寶還沒來。

    “相親去了，他家給他說了一個對象。”唐向陽說道。

    錢文聞言搖了搖頭，自從他斷了喬春燕和曹德寶的姻緣，曹德寶是一年過的不如一年，家裏父親也是病了一場，請他去治好，可照顧不周，恢複了個半截子，老爺子身體大不如前。

    曹德寶結婚就更沒影了，誰家姑娘願意嫁過去就伺候老丈人。

    “娟姐，喝水，暖和暖和。”喬春燕熱乎的招呼著。

    鄭娟笑了笑。

    “同誌，菜單。”錢文揮手道。

    “春燕，聽說你分房了。”一旁吳倩羨慕道。

    孫趕超，肖國慶，於虹也都看了過來。

    單位分房可不得了，讓人羨慕得緊。

    喬春燕笑了笑，“還沒影的事，隻是單位有這個打算。”

    “春燕現在是大眾浴池的副主任，領導層次了。”吳倩嘴叭叭叭的，眼中都是羨慕。

    “其實我也挺懵，一直都是修腳的，幹著幹著成了標兵，然後上麵表揚，安排去市裏學習，再湖裏湖塗的就成坐辦公室的了，都是運氣。

    自從我哥給我和向陽牽媒拉線，我好像就一直走運。

    我覺的得感謝我哥，我這坐辦公室得有我哥的一半功勞。”喬春燕看出吳倩有些嫉妒，就急忙把話題往一旁引。

    錢文這些年做下好多事，也經常幫他們這些發小，又有文化，又又擔當，不知不覺間就成了這一幫人的領頭人。

    喬春燕要是往別處引，吳倩可能還叭叭兩句，可到了錢文身上，她砸了咂嘴，閉嘴了。

    “來來來，點菜，吃我哥這個大戶，今天我哥請客。”喬春燕永遠是那個氣氛組，就沒有她尷尬的時候。

    “你哥錢都給你嫂子了，要吃大戶可找錯人了。”錢文接過菜單笑著說道。

    一直靜靜聽著的鄭娟臉一紅，給了他白眼，“今天秉昆請。”

    “你嫂子發話了，隨便點。”錢文把菜單遞出去。

    剛剛被吳倩叭叭說的有些沒麵子的肖國慶抓住菜單，“秉昆，這樣，咱哥幾個，一人出一點，別你一人都拿錢啊，誰掙錢也不容易。”

    一說到出錢，有些小家子氣，扣門的吳倩又忍不住了，衝著肖國慶，“就你充大個兒咋的。”

    笑嗬嗬的肖國慶一愣，在所有朋友麵前被自己老婆嗆了，一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可吳倩一點沒自覺，沒看到自家頂梁柱的尷尬，小嘴又叭叭叭開了，看著眾人，“你們是不知道，他倆個姐姐返城以後半年多了，都沒找工作，就吃我倆跟他爹……”

    場麵一下尷尬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是肖國慶的臉色，一下鐵青。

    “幹啥你，能不能把嘴閉上。

    啥也往外說。”

    吳倩是一點不怕肖國慶，一激她更來勁，“不能。”

    “咋，你，你還賽臉了是吧。”

    肖國慶又是個直愣人，在發小麵前掉麵，讓他難看不以。

    吳倩一下站起，瞪眼肖國慶，“我賽臉咋的。”

    老婆這樣讓肖國慶一愣，還是在發小麵前，然後臉紅，脖子一粗，站起衝吳倩，“你幹嗎呀你要……”

    看著二人就瞪眼，要吵吵，孫趕超急忙攔肖國慶。

    喬春燕攔憤憤不平的吳倩。

    可二人都來氣，覺得對方的錯，誰也攔不住。

    鄭娟也急忙起身相勸。

    國營飯店的其他客人可尋聲望了過來。

    啪

    突然巨響。

    眾人麵前的圓桌一整晃蕩，喝水的杯子丁玲桄榔。

    眾人嚇了一跳，都看向靜靜坐著的錢文。

    “秉昆。”鄭娟急忙握著錢文的手。

    “如果不想聚，那就轉身出門。

    想聚，那就給我老老實實坐下。”錢文沉聲道。

    “倩兒，坐坐坐。”喬春燕急忙拉身旁的吳倩。

    肖國慶也被孫趕超拉著坐下。

    其他客人見沒什麽好戲看了遺憾的扭頭，繼續吃自己的。

    錢文喝了口麵前的茶水。

    “丟不丟人!丟不丟人!

    大庭廣眾之下就把自己家的事能嚷嚷出來，是不是覺得讓外人聽去很有麵!”

    聽錢文這麽一說，本就要麵的肖國慶脖子更紅了，喘著粗氣，看著眾人，“讓你們笑話了。”

    吳倩清哼一聲，她沒覺得自己錯了，實話實說而已。

    “吳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做錯，沒說錯。”錢文摟了肖國慶一眼，看向不服氣的吳倩。

    吳倩可不敢跟他嚷嚷，什麽也沒說，可不服就放在臉上。

    錢文看了看其他來飯店吃飯的客人，低聲道，“家醜不可外揚，被別人看了笑話很光彩麽!

    況且是在自己的單位，跟自己的老爺們，家裏的頂梁柱大庭廣眾之下嚷嚷，還越說越來勁!

    是，家裏是有困難，可誰家沒個困難，有誰叭叭叭就掛在嘴邊，逢人就抱怨。

    其他人聽去了是能給你一分錢，還是給你個可憐的笑臉，你就舒服了!

    還是跟自己的男人嗆火。

    要知道男人活的就是一張臉!你在自己的單位，我們這些發小，朋友麵前，外人麵前數落自己男人，很自豪麽!很光榮麽!

    有什麽事回家說，就是把家拆了，它也是家事，床頭吵完，床尾就合了。

    可在外人麵前宣揚，除了讓外人看你們笑話，得個自己過的不如意的名聲，還能得到什麽!

    吳倩，男人重的就是個麵，在任何人麵前，包括我們這些發小，家中父母麵前，都要給足自己男人麵子，不能自己落自己男人麵子吧。

    打自己男人臉，就等於打自己的臉。

    這不是懷疑自己的眼光麽。

    事後，就兩個人，你想怎麽嚷嚷，怎麽抱怨，你看國慶還會不會和你臉紅脖子粗。

    在外麵要誇自己男人，給足麵子，這樣才能家和萬事興!

    家不和，你還想過好日子?

    吃土去吧！”

    錢文的一番話讓吳倩很不好看，她能聽明白，可嗬斥的話讓她不順心。

    可錢文這些年在他們這群人裏麵已經豎起了大哥的威勢，她想反駁什麽，動了動嘴，沒出聲。

    錢文又看了看肖國慶，最後什麽也沒說。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給，呂川來信了，你們看看吧。”錢文從懷裏扔出一封信。

    都很安靜，唐向陽左右看了看，接過拆開。

    “我們這些同學不是來學習的，而是來撈政治資本的，還有一些隨大流的二百五……”

    唐向陽一讀，信念到三分之一，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看向錢文，喬春燕已經敏感感覺到了什麽，在左右看其他客人。

    信中有一些偏政治上的東西，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很是惹耳。

    “繼續讀啊。”吳倩催促道。

    喬春燕一把搶過，二話沒說填了火。

    “咋啦春燕。”吳倩錯愕。

    這可是他們中唯一一個大學生寫的，咋不讓讀了。

    “咱們小老百姓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得了，別的想也白想。”喬春燕看向錢文，組織了一下語言，正要說什麽，被錢文止住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呂川最近確實有些飄了，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不該說的，我不會犯的。”錢文說道。

    喬春燕點了點頭，他們中就幹哥最有文化了，雖然不明白當初為什麽放棄推薦上大學，可她知道不用她來提醒了。

    可喬春燕說完了，錢文卻拿這封信是有意圖的，要知道他可是提前看過這封信的，其中內容當然知道對他們沒有益處。

    拿出來就是要給喬春燕提醒。

    劇中喬春燕的黑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政治上的波動，幾次沉浮，讓喬春燕疲憊最後隨波逐流了。

    現在喬春燕還是熱情大方，大麻花辮，一點沒變，他也不希望變。

    “春燕，這信你也聽了。

    你剛剛很敏感，對你現在這個副主任很有好處，可是你要知道，光敏感是沒用的。

    有時候你老老實實，不一定麻煩就不會找到你身上。

    要多和領導走動，維護好身邊人，小心小人。

    給，這是省商業係統一個女領導的地址，她腰有一些毛病，我一個男的不適合給她推拿，調理。

    你不是會一些按摩，在幹哥這也學了一些麽，幹哥就推薦了你，趁著過年去走動走動。

    沒壞處。”錢文遞給喬春燕一張紙。

    上麵寫著女領導名字，地址，和一些喜好。

    “幹哥。”喬春燕心思活絡，知道錢文什麽意思。

    這是照顧她，給她找靠山啊。

    要不然鄭娟不比她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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