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駱士賓途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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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月後。

    漢字傳呼機的出現,迅速贏得了市場的喜愛。

    摩托羅拉與鬆下等外企的數字傳呼機市場份額,被同類的漢字傳呼機一下擠掉三分之一,在給一定的時間,一半的市場份額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起碼在對方突破萬通電子的漢字傳呼機專利封鎖之前。

    現在市場上傳呼機分成三種檔次類別。

    第一檔次,也是首選,聚創集團旗下的——萬通電子漢字傳呼機。

    第二檔次,舊款數字傳呼機。

    第三檔次,音樂傳呼機,也就是隻能提醒有人聯係你,事後你得撥打尋呼台。

    漢字傳呼機,隻要經濟情況許可,大部分人的第一部傳呼機都會選擇這款,實在太方便了,太親和國人了。

    並聚創集團抓住這個機會,在各大電視台打廣告,瘋狂的那種,漢字傳呼機大部分收入都花在了這個上麵。

    就像當初的腦白金廣告一樣,錢文要給電視前的觀眾洗腦,口口相傳,讓他們記住聚創萬通電子這個品牌,讓這個品牌成為電子產品的首選。

    在其它電子品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後,聚創集團麾下公司萬通電子瘋狂推出早已準備好的自家電子產品。

    本沉寂多年,紮紮實實在打基礎,做原始積累,在默默搞科研的聚創集團一下出名了。

    原本隻是在深城,廣省,港島,略有名氣的聚創集團,一下全國馳名了。

    旗下多個公司的品牌產品也隨之出名。

    聚創集團旗下所有公司都趁熱打鐵,一天九九八十一個會議,所有人連軸轉,推銷員瘋狂灑出,名利雙收。

    就是其它品牌企業反應很快,也被錢文的公司狠狠的咬下了一塊肉。

    自此,錢文的集團出名了。

    …………

    光子片。

    老周家。

    電視機前。

    電視裏放映著一家三口,媽媽爸爸孩子,溫馨家庭,孩子在家裏嬉鬧,大人叫也叫不住,突然家中的電視開了。

    頑皮的孩子停了下來,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萬通牌電視機——壯觀動人的畫麵帶你極致的享受。”

    第二個廣告。

    廣闊蔚藍的藍天,鬱鬱蔥蔥,綠意盎然的果園。

    果農們在勤懇的摘著成熟誘人的果實……

    “益源果汁——喝益源果汁,走健康之路。”

    第三個廣告。

    在吵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滿臉膠原蛋白的姑娘,紮著馬尾辮,身著靚麗青春的服飾,耳朵上帶著耳機,腰間別著一新意,新潮的插磁帶的隨身聽。

    如精靈般穿梭在街道上,迷醉在音樂中……

    “萬通牌隨身聽——從此每一天都充滿歡樂。”

    第四個廣告。

    老樣子,一段廣告後……

    “宜家服飾——典範傑作,你值得擁有。”

    正看少林寺看著起興的李素華,眼欲冒火,看著這萬惡的廣告,恨不得通通消滅掉。

    “小蓉,給周秉昆打電話,讓他把他這些亂七八糟廣告給我撤了,盡耽誤我看電視!”

    今天下班回來,來看父母的周蓉從廚房走了出來,摟了電視屏幕一眼,上麵還在滾動播放著廣告。

    她咧了咧嘴,安撫道,“要不把周秉昆叫回來打他一頓吧,盡耽誤我媽看電視。

    用我爸小時候用的木尺……不,應該用手臂粗的木棒,周秉昆現在天天喝大酒肯定大肚便便了,壯的不行,木尺不痛不癢的……”

    “去去去,瞎說什麽。”周蓉話還沒說完,從二樓下來的周誌剛沉聲道。

    “你媽不懂你個大學老師能不懂?”

    周蓉扁了扁嘴,不服的輕輕一哼,跑去李素華身旁,抱住胳膊。

    “這廣告也太多了,就這麽一會,我看到秉昆公司的好幾個廣告,我背都背下來了。”李素華學著電視裏人的樣子,昂頭,“萬通牌電視機——壯觀動人的畫麵帶你極致的享受。”

    老太太的樣子讓周蓉哈哈大笑,周誌剛也忍俊不禁。

    “放幾次就行啦,天天放,天天放,剛開始看著還挺有意思,我還拉著兩姐妹往死誇呢。

    現在倒好,我看個電視劇煩的不行,去老姐妹家坐坐,老姐妹也拿這事逗樂我。

    真不懂花錢弄這個幹嘛,聽說還死貴,有這錢存起來不好麽?”

    沒什麽文化的李素華,從自己的視覺感受,體驗方麵絮絮叨叨。

    可也表示了錢文的廣告成功,讓大部分人都記住了他們的品牌,賣東西時,難以抉擇時,一想到電視裏經常看到的廣告,電視上明目張膽誇讚的品牌,總不能騙我吧。

    “媽,那個益源果汁,宜家服飾也都是周秉昆的。

    你看他煩不煩,等他回來我們說他。”周蓉在一旁歡快添堵道。

    “什麽,那兩個也是秉昆的?”李素華吃驚道。

    周誌剛看了這母女一眼,搖了搖頭,背著手,出門溜達去了。

    他的工作最後錢文還是沒給幫忙,退休了就老老實實退休,瞎跑什麽。

    周誌剛倒是也能找到活幹,可離得有些遠,可能太忙晚上還會住哪裏,他隻是閑不住,不是找不自在,再加上錢文給李素華打電話,李素華絮絮叨叨下,周誌剛過著過著也習慣退休生活了,就很少再提什麽找個工作的事了。

    每天出門溜達溜達,陪老哥們下下棋,時不時接外孫女下個學,到了晚上卷個煙,看看電視,其實……挺舒坦的。

    …………

    深城。

    聚創集團。

    當當當~

    辦公室門輕輕從外麵推開。

    呂秘書輕步走近,恭敬道,“董事長,車已經備好了。”

    “嗯,那就走吧。”

    錢文合上手上的文件,揉了下眉心,起身往辦公室外走。

    呂秘書拿上一旁錢文的外套,急忙追上。

    最近幾月大量的資金流入,錢文的很多計劃都開始了實施。

    這次是去看一個剛剛開工沒多久的廠房工地。

    四輛車,除了一輛是錢文自己的座駕,其它都是秘書、助理,安保人員,其它工作人員坐的。

    一路平穩,到了工地。

    工地負責人早早在等待了,工地門口站了一圈大小工地領導。

    錢文見了也沒說什麽,工地真出現什麽紕漏,再多人拍馬屁都沒用。

    簡單攀談幾句,錢文就讓工地負責人開始往工地裏領路了。

    工地中工人們正熱火朝天的忙碌著,沒有因為他的到來發生什麽停工的現象。

    要不然他真要發火了。

    有些風氣他可以理解,容忍,畢竟大環境下在所難免,可要是耽誤了公事,頭給他們擰下來。

    工地中一番視察,和工地負責人聊著工程的進度。

    在工地負責人一陣引路中,錢文無意間看到了一個眼熟身影。

    穿著個耐髒黑夾克,走路一拐,一拐的,頭上帶著安全帽,胳肢窩夾著一皮質筆記本。

    見錢文突然停步,工程負責人還以為自己哪裏出差錯了,心裏一激靈,急忙小心問道,“周董……”

    錢文凝望了一陣,確認沒認錯人,收回目光,笑著說道,“沒想到遇見熟人了。”

    錢文說著向秘書招了招手,呂秘書上前傾聽,他指著不遠處走路一拐,一拐的人吩咐著什麽。

    很快呂秘書帶人轉身走了。

    錢文看向一直在一旁好奇的工地負責人,讓他順著自己的手勢,看向那個熟人。

    “夏工,麻煩你讓他一會到辦公室等我。”

    “老水?好的周董。”工地負責人夏工看著那人心中疑惑,可口上滿口答應,揮手叫來一人,叫他把錢文的熟人帶去辦公室。

    “夏工,我們繼續吧。”

    見安排妥當,錢文沒有急著見熟人,而是繼續視察工作。

    “好的,周董跟我來,我們已經建到了……”

    錢文一群人離開。

    走路一拐,一拐的水自流疑惑的看著他們離開,心中疑惑,‘怎麽感覺剛剛他們在看自己?’

    可很快就有人打斷了他的思路,有人向他走來,招手,“水工頭,夏工讓你半小時後去辦公室等他。”

    “哦,好的,我知道了。”水自流也不想剛剛那群人了,一看就是大人物,和他沒什麽關係。

    半小時後。

    拍了拍手上的土,拍打了一下身上,激起一陣灰塵。

    然後和手下工人說了聲,往項目部夏工辦公室走去。

    錢文一行人在工地中一番視察,然後在項目部開了個小會,解決了剛剛工地中發現的一些問題,一切忙完。

    錢文走進了夏工辦公室。

    水自流已經等的有些坐立不安了。

    看著有人進門急忙站起,可見來人他不認識,禮貌問道,“你好,夏工讓我在這等他的,您是?”

    “水自流,對吧。

    嗬嗬,坐坐,隨意點,是我讓夏工叫你來的。

    剛剛有些忙,沒等急吧。”錢文搬了個椅子,隨意坐到水自流麵前,對他揮了揮手,也坐。

    水自流有些局促,他不認識錢文,不知道為什麽被叫來。

    麵前人腰板很直,昂首,眼神深邃,看著氣度不凡,很有威勢,撲麵而來常人難有的自信。

    能指揮夏工,他就不能得罪。

    況且在來到深城後一連串打擊,讓他也不得不謹慎幾分,水自流小心問道,“您找我有什麽事麽?”

    “嗬嗬,忘記自我介紹了。

    我吉春市光子片周秉昆,我們還是老鄉。

    你記得我嗎?”

    水自流皺眉細想,在裏麵呆了十幾年,每天做著同樣的事,他有些記憶忘卻了,需要時間回憶。

    錢文也不急,微笑的等他回憶自己。

    雖然二人從來沒見過,可他說不定從塗誌強口中知道過自己呢。

    可水自流好一番回憶,他也沒想起錢文這號人。

    看向他歉意道,“不好意思。”

    錢文也不在意,他找水自流是為了另一個人。

    沒有提過他也好,他也能自由發揮。

    錢文一笑,“不記得正常,當初你和塗誌強搞倒票,我們因為是街坊,我還去你們那換過肉票呢。

    後來你們就……”他頓了一下。

    水自流知道是說他後來被抓的事,因為牽連上殺人,他們的事當初在吉春市挺出名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要不是你身形讓我看著眼熟。

    我隨口一問後,還真是你。”錢文說著看向他的腿部。

    水自流點了點頭,他的身形確實比樣貌更容易讓人記住。

    隻是水自流到現在都沒鬧明白錢文找他什麽意思,敘舊?

    “你肯定很疑惑我找你幹嘛吧。

    其實我不是要找你,而是要找駱士賓,我記得他一直是跟你混的,你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麽?”

    錢文沒有隱瞞什麽,就自水流現在這個樣子,他是隨意拿捏。

    “賓子?”自水流道。

    “對,我和他有些私事,能跟我說說麽?

    麻煩了。”

    而水自流眼中出現回憶,突然一歎,帶著幾分淒涼,口中喃喃道,“賓子,賓子……”

    錢文看著奇怪。

    自水流呆滯,回憶了一會後,看向他,“賓子死了。”

    語出驚人,錢文確實被驚著了。

    駱士賓死了?

    不應該啊,以駱士賓的小聰明,其實挺適合這時魚龍混雜的深城的。

    就像劇中,開創了駱氏集團。

    錢文收了下心驚,看向略帶悲傷的水自流,“能說一下是怎麽回事麽?”

    自水流一靜,略帶惆悵,猛地一抱頭,懊悔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帶賓子來的深城,可卻沒辦法帶他回去。

    都怪我。”

    水自流在懊悔中,講述了他和駱士賓出獄後發生的事。

    水自流和駱士賓刑滿釋放,處理了駱士賓家的老宅,拿著不多的存款,來到了從他人口中得知的遍地黃金的深城。

    可剛來,他們就體會到了深城的熱情。

    他們的行李被劃了,劃出一個大口子,不過還好錢是貼身放的沒有丟。

    本來深城的就業機會還是蠻多的,起碼願意低下頭,還是能賺錢的。

    可這說的是正常人,他是個瘸子,駱士賓是個傻子,你說怎麽正常賺錢。

    在無數次碰壁後,就做起了老本行倒賣東西,結果收支平衡都非常勉強,更不要說什麽掙大錢了。

    這其中傻子駱士賓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最後水自流在人才市場遇到了很多來自江遼省的老鄉。

    都是手藝人,砌牆,泥瓦樣樣在行。

    他看著深城熱火朝天的基建,心思活絡的他就起了一個念頭。

    很快,靠著天生的親和,他和老鄉們打成了一片,再靠著能說會道,連天奔波下就在一個工地有了活。

    一切好似都走上了正軌。

    可老天好像跟他們開了個玩笑。

    駱士賓腦子有問題,不能幹活,又怕在工地遇到危險,水自流就讓駱士賓在出租屋等他。

    可駱士賓不僅有著小孩的智商,也同時有著大人的暴脾氣。

    原本駱士賓的脾氣就很不好,可有著大人的思維,還能控製著點,現在好了,想發火就發火。

    被關家裏砸門跑了出去,一通亂跑,結果餓了,就搶路邊小攤上的東西吃。

    結果被小販打的滿地找牙,還差點被捅了。

    也幸虧水自流找到的及時。

    後麵水自流也不敢留駱士賓一人在家了,就把他帶到了工地,不過沒帶進去,而是讓他在門口等他,玩耍。

    時不時照看一下,加上他是工頭,到一直沒出什麽問題,平穩了一段時間。

    可奇怪的是,後麵一段時間,駱士賓每天口袋裏都會帶回錢來。

    水自流觀察了好幾天,才發現……

    “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我三天沒吃飯了。”

    駱士賓麵前擺著一個破碗,跪在大路邊上,在乞討,有人給錢就咣咣咣磕幾個頭感謝。

    原來駱士賓一人在路邊玩的時候,發現了一位乞討者,好玩的跟著學,加上傻的明顯,竟然真乞討下錢了。:篳趣閣

    就是傻了,駱士賓也分的清什麽是好東西。

    接著就是每天拿著錢,學著別人去小攤,商店買自己愛吃的。

    一直到水自流發現,製止。

    可水自流不可能全天看著駱士賓,駱士賓一不留神就去乞討,慢慢的水自流也習慣了,總比出事,惹禍好吧。

    可任何賺錢的行業都是有自己門門道道的。

    尤其是這個無本買賣。

    駱士賓被盯上了。

    當天,駱士賓就失蹤了,幾天後在水自流接到派出所通知,駱士賓已經死了。

    是在一個臭水溝發現的,那一片都被鮮血染紅了。

    駱士賓的兩個腰子被摘了。

    水自流從派出所口中得知,駱士賓是被一個在深城乞討的龐大外地團夥抓去的。

    據抓獲的小馬仔交代,他們老大是想讓駱士賓跟他們幹,給他們掙錢,可駱士賓是傻子,一個勁嚷嚷著要回家,脾氣還大,身高馬大的猝不及防下打了他們幾個人,還打了他們老大。

    氣憤下,駱士賓被十幾人圍毆,最後就在黑診所摘了腰子,扔到了臭水溝中。

    雖然那個團體事後被警方連根拔起。

    可駱士賓就這麽結束了他的深城之旅。

    錢文聽完,久久難以回神。

    他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他遇見水自流還沒想好找到駱士賓後怎麽收拾他呢,他就自己了?

    錢文麵前水自流還在悲傷中,錢文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道,“節哀。”

    知道了駱士賓下落,錢文走了。

    晚上。

    錢文家豪宅。

    錢文正陪著明明英英玩耍呢。

    門口,門鈴響起,家中阿姨開門,是呂秘書來了。

    “樓上。”錢文摸了摸英英的秀發,讓他們自己玩,他往二層書房走,呂秘書對家裏鄭娟恭敬一笑,急忙跟上。

    到了書房。

    “把門帶上。”

    呂秘書輕輕關上書房門。

    “調查的怎麽樣?”

    錢文坐那,眼睛微閉,他怎麽可能光聽水自流的一麵之詞。

    在工地剛剛遇到水自流時,他就吩咐呂秘書去調查了。

    錢文雖是閉著眼,可呂秘書還是神色恭敬道,“根據調查水自流身邊確實有個叫駱士賓的人,不過是個傻子。

    而且已經死了,還是被人……”

    呂秘書調查的和水自流說的差不多。

    駱士賓確實是死了。

    呂秘書說完,就靜靜的在一旁等候。

    良久後,錢文開口,“那個水自流是個人才,招進公司培訓一下。”

    “知道了,董事長。”

    “嗯,回去路上慢點。”

    呂秘書走了。

    而錢文捏了捏眉心,揉了揉臉,掛上笑容走向樓下。

    “爸爸陪我。”英英叫到,瘋丫頭似的一個縱躍撲了上來。

    “媽媽一直看書,都不和我們玩。”明明也小跑過來。

    被告狀,正看醫書的鄭娟,好笑的望了過來,“兩個小沒良心的。”

    “那爸爸陪你們玩,我們不理媽媽。”錢文抱起英英,跟看來的鄭娟擠眉弄眼。

    翌日。

    早上,還沒出家門的錢文接到了孫趕超從吉春市打來的電話。

    “趕超,怎麽了?

    是廢品回收站出什麽問題了麽?”

    “回收站好的很。

    秉昆,小寧要去深城,我勸也勸不住,這孩子現在死倔。

    偷偷自己把票買了,要不是我媽給她洗衣服發現了票,就自己悄悄跑去了。

    我就這一個妹妹,她跑那麽老遠我不放心啊。

    秉昆,你得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