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祖望背著手走了進來，看著一個貼牆站馬步，一個扶著牆的二強兩人。

    錢文瞥了他一眼，沒拿酒，又是這個時間段回來，不是麻將人沒湊齊，就是輸完了。

    桌上的剩菜還沒收，喬祖望一模肚子，剛剛麻將桌上光來氣了飯也沒吃，老太爺似的往那一坐。

    “去，給我盛碗飯去。

    這是什麽玩意？肉絲湯？”

    喬四美大眼睛咕嚕嚕轉了轉，鬼機靈的想借此逃避站馬步，最後沒敢動。

    二強回頭望了一眼，還是老老實實繼續扶著牆。

    錢文手中藤條點了點喬二強的小腿，一指裏屋，“到裏麵等我。”

    喬二強聽話的往裏屋走，錢文看向站馬步的喬四美，“去小院，到老地方站去。”

    喬四美抿了抿嘴，嫻熟的跑到小院牆角下，哪裏正正好是陰涼地，一個標準的馬步，看錢文在看她，咧嘴一笑，“大哥下次我一定考夠85分，這次都是失誤，你要相信我。”

    錢文一扶額，來氣道，“你好好給大哥我學，到時候大哥給你考個華清，京都大學。”

    “嗯，好的大哥，我一定會努力，不讓你失望的。”

    喬四美沒聽出錢文的話裏有話，還以為他不生氣了，開心的咧嘴，重重的點頭，一副我是大哥好妹妹的樣子。

    二強進了裏屋，三麗拉著小七七走了出來，聽到他和四美的話，看著妹妹傻白甜的笑容，她歎了口氣，“四美，大哥的名牌大學就靠你了。”

    “嗯！”四美驕傲點頭，還是沒反應過來。

    喬祖望無語看著，看一看這個兒子，看看那個女兒，小院中還有個傻不拉嘰傻笑的，口中都囔道，“趕緊別學了，就這腦子浪費我的學費，腦子滑絲了。”

    錢文也懶得逗傻嗬嗬喬四美了，拎著藤條走進裏屋，關門。

    很快，啪啪啪的竹片炒肉的聲音傳出。

    二強低沉，悶哼的聲音。

    在小院站馬步的喬四美捂眼一躲一躲的，小臉煞白，看向給喬祖望盛飯從廚房出來的三麗，急忙小聲問道，“三姐，28下啊，二哥今天還能下床麽？”

    喬三麗也心疼二強，可大哥的決定沒人能改變，她搖了搖頭，“給二哥準備跌打藥油吧。”

    習武當然得有匹配的壯筋骨，緩痛清淤的藥膏，活血化瘀的藥油。

    就是錢文沒打算讓幾個小不點學成什麽樣，隻是為了讓其性格剛強一點，可磕磕碰碰下，也是準備了一些。

    他身上的錢，好一部分就是花這上麵了，要不然家裏生活還能在上一個檔次。

    “三麗，我的飯呢，都快餓死了。”喬祖望聽了裏屋啪啪啪的聲音，搖了搖頭，給自己倒了杯酒。

    “打什麽啊，就不是學習那塊料，要我說，過幾年年齡到了就趕緊工作，家裏也能多個進錢項。

    一家子吃我的，都把老子吃窮了。”

    喬三麗端著飯進來，就當沒聽到喬祖望的話，麵不改色的放下飯，轉身去小院陪四美七七了。

    裏屋，錢文手上用了一些巧勁，打的都是二強皮肉，疼，生疼，長記性，可不傷筋骨，一會一擦活血化瘀的藥油，趴一晚上，也就差不多了。

    二強緊緊咬著牙，肌肉緊繃，臉都憋紅了，試圖讓疼痛感減輕一些。

    28下，說快也快，喬二強很快挺過來了。

    “咳咳咳。”打完的那一刻，喬二強呲牙咧嘴，夾雜著咳嗽。

    “下次繼續努力，爭取突破28下。”錢文用藤條點了二強現在生疼的臀部一下。

    “嘶”

    “大哥你輕點，都打完了你還補一下，這一下記賬啊。”

    “還能嬉皮笑臉，看來是打輕了。

    要不我再來個買一贈一服務。”

    喬二強急忙一個立正，動作太猛，扯到了紅腫的臀部，又是一個長嘶。

    “大哥也累了，買一送一就不需要了，嗬嗬。”

    錢文把手中藤條掛牆上，拍了拍他肩膀，“一點要聽大哥的話，爭取期末突破這次記錄。”

    “大哥，我保證，我這段時間一點好好學。”

    “別，千萬別，其實藤條挺好玩的。”

    錢文開門往外走，走的時候澹澹留下一句話，“回小屋，給你抹藥油去。”

    喬二強聞言，露出大白牙，“好的大哥。”

    二強是螃蟹式的回屋的，給敷了藥，老老實實趴那了。

    四美站完馬步，揉了揉酸軟的腰臀腿部，就小跑找二強去了。

    “二哥，你沒事吧，是不是成好幾瓣了。”

    喬二強額頭出現黑線，可也沒精力更四美鬥嘴了。

    “敷了藥油涼颼颼的，微微有些燙，估計睡一覺就差不多了。”

    堂屋。

    飯後的喬祖望顯然心裏有事，回屋小歇了一會，可躺著心煩，坐起來又不得勁，耳邊傳來在堂屋錢文的聲音。

    坐了一會，一拍大腿，走向堂屋，一蹭一蹭的坐到他身旁，欲言又止的樣子。

    錢文正閑來無事給小七七讀著一些啟蒙讀物，摟了一眼一臉滿是有事找他的喬祖望，“有事？”

    喬祖望嗬嗬一笑，搓了搓手，“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我這有個賺錢的好買賣，可本金差了點，你看能……能不能把賣你媽玉鐲子剩下的錢借給我救個急麽。

    你看，我賺錢了，你們的生活費不也能多一點嘛。

    這次一定穩賺不賠，爸朋友介紹的，回錢也快。”

    “沒錢。”錢文考慮也沒考慮。

    喬祖望是什麽人，吊兒郎當就想著偷奸耍滑，他朋友能是什麽人，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能掙錢就見鬼了。

    而且，劇中喬祖望多次投資做買賣，最後都是一個字‘賠！’

    現在五張口，他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他可沒閑錢給對方教學費，趕緊洗洗睡吧。

    錢文的幹脆利落讓滿臉笑容的喬祖望一愣，然後沒麵子的暴怒，老子都這麽陪笑臉了，竟然樣子都懶得裝一下，伸手就想打不孝子。

    “嗯？”錢文目光平澹看著他，一個沉聲長調，意味明顯。

    喬祖望伸在空中的手，硬生生卡那了。

    扇他感覺自己會危已，可不扇，讓他老臉往那擱。

    他猶豫間。

    “姐姐”小七七抱著錢文的腿，急忙向裏屋求救。

    “怎麽了七七？”三麗聞聲跑了出來。

    入目就是喬祖望要教訓錢文的樣子，一激，一個箭步擋在錢文身前，衝著喬祖望高聲喊道，“爸，你要幹嘛？”

    聲音甚是洪亮，在新建小屋中和二哥竊竊私語的四美奇怪的出來探頭摟了一眼，然後尖叫，“二哥，爸要打大哥。”

    “什麽？”

    喬二強一下屁股也不疼了，麻溜跟著四美跑向堂屋，光著腳，鞋也沒穿。

    嗖嗖嗖，二強，三麗，四美張臂擋在他身前，護著他。

    什麽也不懂的七七也抱著四美，撅嘴瞪喬祖望。

    喬祖望還猶豫著呢，就被一家人抵製了，他看了看二強他們，又看了看二強身後被護著的錢文，狠狠的在空中揮了下巴掌，口中嚷嚷道，“翻了天了，翻了天了。”

    錢文看著身前的二強他們，笑了笑，倍感欣慰，沒白疼他們，起身撥開他們，直麵喬祖望。

    “大哥。”喬二強急忙又伸手擋他身前，小心的看著喬祖望。

    “沒事，我不會打老頭子的。”

    喬祖望，“……”

    那二強他們是在保護我嘍？

    喬二強他們一想，剛剛應激反應的舉動一下也鬆了下來。

    “對啊，就大哥的身手，咱們應該保護的是爸吧。”喬四美小聲說道。

    喬三麗也放下了護錢文的動作，剛剛下意識就忘了大哥不需要他們保護的。

    喬祖望一副很沒麵子的樣子，氣的臉紅脖子粗，他不要麵子的麽？

    老父親的臉麵是一點都不剩了。

    “大哥，你和爸怎麽吵起來了？”三麗小聲問道。

    錢文讓三麗他們該忙什麽忙什麽去，可三麗他們拗著不走，怕他們再鬧什麽矛盾，錢文也沒在攆，看向喬祖望，“我的錢都有計劃，有用，沒有閑錢給你投資，做買賣。”

    “你現在掙的都不比我少，就那個……那個報社的約稿，與你給報社寫的武俠。

    現在好多人都為了看你寫的武俠，就訂那家報社報刊了。

    我都打聽了，每次報社不少給你錢嘞。

    你們幾個學生能花幾個錢，還都有用，騙鬼呢，借我用一下又不是不還你。

    再說，我要的是你媽玉鐲子的錢，那也有我一份吧。”

    錢文沒想到喬祖望打聽的還挺詳細。

    因為學校學業對他來說太小兒科了，他在學校閑著也是閑著，就想了一些掙外快的門路，總不能外快都靠賣大魚來吧，這也太拚運氣了。

    就想了個最簡單的，空閑時間做文抄公。

    現在特殊時期剛剛過去，內陸掀起一場異常火熱的讀書熱，現在沒有什麽手機、電腦，就是電視也很少有人家有，報紙，報刊就成了現在不多的娛樂。

    錢文就寫了一篇短篇武俠，去報社毛遂自薦。

    結果就是別於他人的武俠風格讓報社主任看上了。

    他就拿些空閑時間掙些錢。

    不過因為還未18，條條框框對他限製挺多的，不怎麽有利，他也不想為他人做嫁衣，而喬祖望又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就沒拿出什麽真貨，就是簡簡單單寫一些短篇。

    其它的真貨，像什麽‘尋秦記’‘大唐雙龍傳’啊這些，打算上了大學在一點點拿出來。

    隻是沒想到，他都沒覺得搞出什麽動靜，就讓喬祖望借錢借到他這來了。

    “玉鐲子的錢早花完了，蓋小屋，熬製習武的藥油，一日三餐，給二強他們添了一些衣服。

    加上我，五張口，早都花完了。

    至於我的稿費，跟你沒關係。”錢文擺著手指說道。

    在喬祖望看來都是借口，“真不借？”

    “無能為力。”錢文攤了攤手。

    “哼。”喬祖望很是生氣的一揮手，然後轉身往門外走，這家沒法待了，好不容易才張開這個口，結果是麵子都丟光了。

    路過喬二強他們，想到剛剛他們的忤逆行為，突然對著二強的屁股就是踹了一腳，“都是白眼狼，這麽對你們的老爹爹，會天打雷劈的。

    人家都打你了還舔著臉討好人家，我沒有你這沒骨氣的兒子。

    當初就應該繼續讓你們二姨找人家，現在和氣夥欺負起我來了！”

    踹完，一點沒敢停留，像腳下著火一樣，一溜煙跑出了小院。

    被襲擊，二強一臉痛苦，想捂臀部，可又不敢，對著門口，已經消失的喬祖望的方向，大吼道，“爸，你幹什麽啊！”

    錢文無語，這父親做的，簡直沒人了。

    當初家裏孩子多，這個時代背景下，在養兒養女困難的情況下，都會選擇送一個兒子或者女兒出去。

    劇中喬祖望也是在七七剛出生，妻子離世，自己又吊兒郎當，就想讓小姨子找個好人家，送個女娃娃出去。

    錢文一早就跟二姨魏淑芳說不用找了。

    就這，喬祖望竟然還記得。

    心眼是真小。

    “四美，扶你二哥回屋趴著。”錢文吩咐道。

    喬四美點了點頭，小心扶著二強往小屋走。

    三麗看著他，“大哥，爸……”

    “沒事，老頭子人精一個，你回去忙你的吧。”

    這件事就是個小插曲，喬祖望他時不時就會給你個驚喜，他都不習慣了。

    晚上，喬祖望回來了，黑著臉，理也沒理他們，飯也沒吃，就進屋躺著去了。

    小屋裏，上下床，二強在下鋪趴著。

    錢文在小屋中的小書桌前，拿著鋼筆寫著這月末需要給報社的武俠。

    “大哥。”喬二強突然喊他。

    “說。”錢文筆沒停，頭也沒抬。

    喬二強頓了一下，難言道，“牛野……牛野想跟著你學武，讓我問問你還收人不。

    他願意交錢，拜入咱們門下，還叫大哥你師傅，絕不欺師滅祖。”

    手上的筆一停，錢文一臉古怪，‘叫師傅？欺師滅祖？拜入門下？

    都什麽跟什麽啊。

    真是什麽時代都不缺中二少年啊。’

    “你給我顯擺去了？”他扭頭看向床上的喬二強嚴厲道。

    “沒，大哥你要相信我。

    就是有次在牛野家看電視，有人鬧了一些矛盾，打起來了。

    我就幹脆利落的製止了，然後……然後就嘴沒把門，吹了吹牛。”

    錢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什麽也沒說，就看著。

    喬二強訕訕笑了幾聲，“好吧，就是吹牛後，我在他麵前打了一套拳。

    至那以後，牛野就一直纏著我，想學武，讓我問問大哥還收不收人了。”

    錢文走過去，坐下，拍了拍二強的臀部，喬二強呲牙咧嘴，急忙求饒道，“大哥。”

    “不收。”

    “好的大哥。”喬二強乖巧道。

    春夏秋冬，四季各色。

    錢文在一點點長大，四小也在茁壯成長。

    時間到了83年。

    他18了，明天就要高考了。

    所有人都對他很有信心，學校老師，家裏的四小，甚至是喬祖望。

    他自己當然更有信心了。

    幾天前，家裏就全全以他為主了，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全家人都怕影響他。

    喬祖望的老爺步都輕了幾分。

    翌日。

    一大早，喬二強就起床給他準備吃的了。

    二姨夫齊誌強，也騎著三輪車載著齊唯民一早來了他們家，很貼心的送他去考場。

    今天齊唯民也高考。

    “一成，比比誰考的好。”齊唯民自信道。

    “也不知道，誰一直是手下敗將。”

    “你就說比不比吧。”

    “滿足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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