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龍吟聲，悠長而驚耳。
    九條金龍，從帝祖神君旳龍袍上飛出，在一棵棵白銀神樹間蜿蜒穿梭而過，與顏無缺布置的護身神陣對碰在一起，激蕩出無數神紋漣漪。
    顏無缺眼神斜凝，鷹視狼顧，道：“神君何必要來蹚這一趟渾水，你該知曉這水有多深的。”
    顏無缺又不傻，怎麽可能相信，帝祖神君隻是為了空間神殿這一點點利益就對他出手？
    帝祖神君落到一株白銀神樹頂端，長發飛揚，身形卓然，絕斷的道：“本君數十萬年修行，心中自有大無畏。顏宮主，你乃前輩先賢，怎會認為區區一句威脅之言，就能嚇退本君？”
    “嘩！”
    龍鱗戰戟出現到帝祖神君手中。
    他飛出一道弧線，出現到距離顏無缺數十裏的斜上方。
    揮戟劈出。
    神光如同能夠撕裂天地。
    轟然間，顏無缺的護身神陣，就被打碎了一座。
    固若金湯的防禦，出現一道缺口。
    顏無缺深知帝祖神君戰力的可怕，曾是天庭最耀目的新星，同境界難遇一合之敵，一旦被其近身, 勝負立分。
    顏無缺生出悔意, 不該冒然闖空間神殿，被人抓住了把柄。
    正是因為他失了大義，帝祖神君才能果決出手。
    且，他低估了張若塵的實力, 也低估了張若塵的決心。
    若是駕馭陣滅宮, 且率領全宮諸神一起前來，又怎會落得現在這般被動的局麵？
    此刻他想要脫身, 已變得極為艱難。
    說到底, 是輸給了自己的自負和傲慢。
    “絕不能落入張若塵手中。”
    顏無缺眼神頃刻間變得淩厲，取出一隻明黃色的木匣。
    打開。
    “唰唰！”
    匣中一連飛出三百六十杆火柴大小的陣旗。
    陣旗, 迎風而漲。
    旗杆變得碗口粗, 黑色的旗麵上浮現出各種紋印，似雪花，似古獸, 似山體……
    “風雪大陸，無量神山。”
    顏無缺大喝一聲，神音震耳。
    “呼！”
    風雪呼嘯的聲音，響徹虛空。
    一座冰雪大陸，在陣法中呈現出來，極其廣闊, 山嶺可橫貫數千萬裏, 奇山險穀隨處可見，與一座大世界沒有區別。
    三百六十杆陣旗, 如同撐起大世界的三百六十根天柱。
    以陣法衍化出一座大世界？
    還是將一座大世界，封在陣法中？
    無論是哪種情況，此陣都非同小可。
    帝祖神君落到風雪大陸的地麵, 環顧四方，收起輕視之心, 道：“以前倒沒聽說過顏宮主還有如此底牌, 這該不會是陣滅宮的底蘊神陣吧？”
    顏無缺的聲音, 從風雪中傳來, 道：“對上精神力八十九階的陣法神師，神君該有心理準備才對。現在退離出去, 還不遲！”
    站在明鏡台上的張若塵，見三百六十杆陣旗和風雪大陸擋住萬佛陣，不僅沒有慌亂，反而露出喜色, 道：“神君有所不知, 這座大世界, 名叫風月界！十萬年前，在西方宇宙可是赫赫有名。”
    “當年, 天庭諸神和地獄界諸神廝殺正酣時，本應該去支援昆侖界的顏宮主, 反倒悄悄去了風月界。”
    “風月界如何消失在宇宙中，諸神盡殞？顏宮主這十萬年精神力為何能夠接連破境？還有這風月界，為何被煉成了一座神陣？其中的因果關係，怕是隻有顏宮主自己才知曉。”
    聽到這話, 本是傳訊趙公明和廣目戰神前來勸架的軒轅漣，眼神隨之一凜。
    風月界, 她是知曉的。
    十萬年前, 在西方宇宙絕對能夠排進前二十, 是一座一流強界。
    顏無缺眼神森然, 怒不可揭, 道：“若塵小兒，你這是殺人誅心！本宮主煉製的這座陣法，名叫風雪大陸，與風月界可是半分關係都沒有。”
    “當年，本宮主的確奉命前去支援昆侖界，但中途遭遇了地獄界強者的攔截，險些身死。”
    “本宮主明白了，你這是蓄意報複。你不敢對付地獄界那些諸天，反將昆侖界之劫的罪過，算到一個冒死前去救援的修士身上。可笑，可笑至極。”
    張若塵平靜以待, 道：“當年, 應該是你不敢麵對地獄界的那些厲害人物，又想從中獲利，才對自己人下了黑手吧？你這種人，比地獄界修士更該殺。”
    “你以為改換了風月界的地貌，將所有生靈都煉死，將所有建築都抹平，就能掩蓋真相？”
    “若我猜得沒錯，現在這座神陣的陣靈，就是風月界的世界之靈。”
    “神君，我們不妨破了此陣，讓世界之靈來告訴莪們真相。”
    對顏無缺出手，影響極大，帝祖神君本來有些忌憚和擔憂。
    但現在，他是絲毫手下留情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相信張若塵。
    張若塵若是要殺顏無缺，根本不需要編出這麽一個理由來。
    “若讓本君知曉，你真的為了煉製陣法，為了提升修為，活祭了一界，活祭了我們的袍澤。無論你背後站著誰，本君都必將你碎屍萬段！”
    帝祖神君衍化出帝祖法相，身軀高達十萬丈，一戟直劈而出。
    天空雲彩被分開。
    地上山川被斬斷。
    神勁光束一直落向千萬裏外的顏無缺身前。
    “嘩啦！”
    一座巍峨神山，在顏無缺身前拔地而起，懸崖峭壁，通體散發紫光。
    神山擋住了帝祖神君這一擊，但山體崩塌，化為無數碎石。
    顏無缺倒飛出去，顯得頗為狼狽。
    他欲調動陣法的力量，卻發現，天空出現萬尊銀白色的佛陀，死死壓住陣法，並且吸收陣法內部的神氣。
    張若塵站在天穹，佛光普照，向顏無缺施加心理壓力，道：“顏無缺今日你已逃無可逃，以為憑借一座陣法，就能逆天？自爆神心吧，你沒有別的選擇了！”
    “轟！”
    “轟隆！”
    ……
    帝祖神君追到顏無缺的近處，將陣中衍化出來的一座座神山打爆。
    帝祖法相強橫無匹，血氣旺盛，如同無數江河在帝祖神君體內流動，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威勢。
    “千峰萬仞！”
    顏無缺麵露猙獰之態，直接燃燒壽元，強行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密密麻麻的神山，在陣法世界內凝聚出來。
    張若塵沉哼一聲，從天穹一掌打了出去，頓時，一道直徑超過億裏的太極四象神圖，在風雪大陸上空顯現出來，死死壓製顏無缺衍化出來的千座神山。
    “轟隆隆！”
    空間神殿劇烈搖晃。
    天地間的空間規則和神氣，源源不斷向神殿匯聚過去。
    整個啟承天域都烏雲密布，天地之氣沸騰，大地不時震蕩。
    空間神殿的修士，一個個從修煉洞府中走出，望向天際的那座宏偉殿宇。
    這才一天不到，神殿怎又爆發神尊級的戰鬥？
    “多事之秋啊！”有年輕修士感歎。
    天庭各方，皆有神靈趕來啟承天域打探消息。
    在得知陣滅宮宮主過了咫尺河，駕臨空間神殿後，他們齊齊向上麵的人傳出消息：“陣滅宮宮主欲鎮殺張若塵，空間神殿格局或有新變化。”
    ……
    帝祖神君知曉顏無缺已經開始魚死網破，下一步，說不定真會自爆神心。
    “嘭嘭！”
    他神力完全爆發，揮動龍鱗戰戟，勢如破竹，將神山一座座打破。
    “噗嗤！”
    片刻後，戰戟已是落在顏無缺身上，將他肉身斜劈成了兩段。
    神血飛灑，染紅雪地。
    這種級別的對決，帝祖神君很有經驗，根本不給顏無缺任何翻盤或者玉石俱焚的機會。
    他一指點出，顏無缺的下半具神軀，便是籠罩在神力中，飛向高空。
    等到顏無缺以精神力掙破神力，欲要反擊的時候，已落入張若塵手中，被明鏡台死死鎮住。
    至於擁有神心的上半具神軀，則是被龍鱗戰戟釘住，帝祖神君將其鎮壓到了神境世界中，以神魂念頭壓製顏無缺的精神念頭。
    這場鬥法結束得太快！
    按理說，修為達到大自在無量，同境界交鋒，往往需要數天，甚至數個月，才能分出勝負。
    畢竟，大家都非庸俗之輩，各有底牌手段。
    想要速勝，談何容易？
    帝祖神君與顏無缺算是同境界的存在，就算有張若塵在壓製顏無缺，但，勝得如此輕鬆，依舊遠遠超出軒轅漣預料。
    深知顏無缺之強的張若塵，對帝祖神君依舊是另眼相看。
    到大自在無量了，還能在同境界有如此壓倒性的優勢，莫非他的道，乃是圓滿的二品神道？
    須知，能夠修煉到大自在無量的人物，修煉的道，絕對不是尋常三品神道，幾乎都沾了二品神道的韻味。年輕時，在同輩人中，無一不是獨步天下的存在。
    帝祖神君散去法相，恢複正常人類大小，看向從天穹降臨下來的張若塵，道：“你怎知曉他不會自爆神心？”
    “一個不敢麵對地獄界強者的人，哪有自爆神心的魄力？或許他曾經也心比天高，氣吞四海，但人越老，就越沒心氣了！”
    張若塵並不認為顏無缺是量組織成員，當年沒有去支援昆侖界，多半隻是害怕擎天、閻人寰等人。
    否則，昊天早就料理了他，不至於將他丟給張若塵來收拾。
    張若塵從懷中取出一份名單，在“陣滅宮”三個字上麵，用顏無缺的血液，畫出一個紅色的圈。
    帝祖神君見張若塵沒有避諱他，於是看了過去，發現“空間神殿”赫然在名單上。
    此外，皇道大世界……
    竟然也在名單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