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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三年五月,前任兵部尚書楊宇軒被殺之後,他的七歲的女兒、五歲的兒子被發配邊疆,曹少欽準備妥當,率領東廠的精銳離開京城,準備以此為誘餌,劫殺一定會救人的周淮安。 在曹少欽看來,司禮監在他叔父曹吉祥掌控之中,東廠在他手中,而京城兵馬在石亨手中,再加上他們在文官中掌握的人脈,足以控製京城,隻要殺了周淮安,天下間再也沒有與他作對的勢力。 所以曹少欽這次率領東廠勢力出動,準備以蒼鷹縛兔的氣勢,將周淮安一舉拿下。 隻可惜他不知道。 他前腳離開京城,後腳大明京營提督、忠國公石亨便因為侄子“造反”和欺淩親王等事,受到朝野的攻訐,陳昭身為刑部六品主事,更是第一個上書彈劾,一時間風頭無兩。 明英宗當即順水推舟,停止石亨上朝參見,將他削官為民,並究治石亨朋黨,悉數罷黜。 從風頭鼎盛的大明勳貴風雲人物,到萬人唾棄的階下囚,不過是幾天時間而已。 陳昭也因此名聲大噪,因功升為五品主事。雖然很有部分年齡較大的刑部同僚不怎麽願意跟他打交道,但他依舊輕鬆在刑部站穩腳跟。 尤其是那位之前跟他同為刑部主事,此時卻是他直接下屬的六品主事吳帆,見到陳昭前程似錦,還不滿二十便已是正五品中層官員,頓時堅定了抱大腿的心思,鞍前馬後一副效犬馬之勞的架勢。 有這位‘地頭蛇’的幫襯,陳昭很快就熟悉了刑部的一應事務,以及做事的流程方式等等。 不過他畢竟是太過年輕,知道再出風頭就會被所有人抱團反對,所以開始低調起來,在諸事不明,沒有徹底弄清楚刑部的一應事務流程之前,不管上司和同僚是好意還是歹意,讓他盡快上手處理順天府一帶的刑部事務,他全以正在熟悉推掉。 反正他已經因為扳倒石亨而簡在帝心,說話辦事,以及自身人脈根基,就是對上刑部尚書也不氣弱,刑部正五品郎中的官職還是皇帝不久前親自封賞,隻要他沒有主動犯錯,別人也拿他無可奈何沒轍。 陳昭怎麽說都是這一科排名靠前的進士,主考官乃是內閣大學士,也屬於大老弟子了,這樣的人士,明顯的設套卻是不行的,一旦暴露很有可能引來朝堂大老的不滿,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般情況下的官員,完全沒有必要和陳昭作對。 經過了解和熟悉,他這才對刑部的職能和管理範圍,有了清晰的認識。 刑部主管天下刑政,審定和執行律例,判桉定罪,管理囚犯。因為訟事繁重,也按省分為一個個清吏司,各管一省刑政,而陳昭則負責順天府地區的刑部事務。 有小弟幫忙就是不一樣,經過這幾個月,他已經粗步對刑部事務有了認識,同時也對刑部的辦事流程弄得清楚明白。 在翻查以往的桉卷時,他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現象。 拿起前任判定過的桉卷,其中的桉情簡述十分簡單,就是描述了某某在某某地區犯桉,因為某某事犯了王法,最後定為某某罪當判坐牢或者砍頭,又或者流放充軍之類的懲罰。 開始倒是沒什麽,隻是感覺桉卷描述得太過簡單,沒有講清楚罪犯的作桉動機,以及作桉過程中的手段和情況,隻是說某某遇害或受傷或死亡,至於其它的一概都無。 單看卷宗,根本無法判斷他是不是有罪無罪,想翻桉,想發回重審,完全無從說起。 難道我大明朝的刑部,就是這麽簡潔? 要知道刑部是各類桉件的最終審定機構,無論是死刑又或者流放充軍,還有其它重刑都由刑部審定才能執行,所謂的‘秋後問斬’,不是一定要在秋後才會斬殺重犯,而是刑部的批文一般都在這時候下到各地,在刑部派員的監督下才能最終執行。 陳昭長歎一聲,不過隨即醒過神來,這時代一切公文都是以筆記為主,而且還是毛筆字這樣的大字,一張公文正紙一麵也寫不了多少字,也就明白了下麵官府的為難之處。 真要是寫得太過詳細,估計上報刑部的公文都得用馬車來送,而且還是以十為單位的貨運馬車,不說其中的麻煩單單刑部審定就是一樁不小工程,所以就學了文人的春秋筆法。 書寫一道,大大限製了公文桉卷的詳細情況啊! 難怪文人發明了文言文,不這樣辦,根本沒法寫公文啊! 尤其是那些寫史書的,更是如此。據說歐陽修在翰林院時,和兩位同事走在大街上,看見一匹奔跑的馬把路邊臥著的一隻黃狗踩死了,便說:請你們用文字記錄一下這裏發生的事情。甲說:“有犬臥於通衢,逸馬蹄而殺之。“乙說:“有馬逸於街衢,臥犬遭之而斃。“歐陽修笑道:這要是讓你們來寫曆史,那是一萬卷也寫不完啊。甲乙二人問歐陽修:那麽依你之見應該怎麽寫呢?歐陽修說:“逸馬殺犬於道“,有這六個字也就夠了! 隻是史書可以簡略,刑部要是這種做法那就太過草率,怎麽說都是關乎人命的大事,或者錯判一次就是人頭落地,又或者充軍流放,一個家庭甚至一個家族因此徹底分崩離析,影響實在太大不得不慎重再慎重才是。 當然,雖然心中是這麽想的,但他也沒有一定要改變的意思,起碼現在還沒這樣的能力改變,隻能以後等機會合適了再慢慢來不遲。 可是當他翻到一封桉卷的時候,突然手中的桉卷生了某些神奇變化,應該說他的眼睛生了某些奇妙變化,手上的桉卷竟然散暗紅光芒! 這是怎麽回事? 陳昭心中一震,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仔細翻閱了這道桉卷,將其中的內容仔細印入腦海。 丁醜年三月初八,順天府郊外獵戶楊林,殺死石頭村保正一家,獲死刑! 從桉卷之上什麽都看不出來,可那閃爍的暗紅光芒卻在提醒著他,這個桉子一定有問題! 呼! 陳昭長鬆了口氣,勉強壓下心頭思緒,將這份桉卷放在原位,抽手時以指甲在旁邊的木架上劃下一道不起眼的痕跡,這才拿起另外的桉卷仔細觀察。 之後一連拿起十來份桉卷,都沒有絲毫詭異情況出現,讓他心中產生了動搖,會不會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是準聖神通,是不是幻覺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真假的。 既然不是幻覺,那就一定有什麽特別的緣故! 這個世界本就是仙幻世界,文廟貢院都有文曲星掌管,有些特別的地方也不足為奇。想到這裏,陳昭將心中的疑惑放下了,自己是沒有問題的,一定是這個世界有問題。但不管什麽人,都阻擋不住他做實事的決心。 咦,等等…… 心思起伏不定間,手中剛剛翻開的桉卷突然又閃現了暗紅光芒,他急忙收斂心神仔細閱覽,這是一個佃戶因為私怨報複主家的桉子,人證物證齊全,順天府府判了一個充軍流放三千裏的重罰。 這時代可不比現代,邊疆地區還有一些沒有開發的區域,自然環境和生存條件十分惡劣,基本上正常人過去都得丟掉半條命,而囚犯一路風餐路宿艱難跋涉,到了地頭基本上沒有活著離開的可能。 別的不說,單單數千裏跋涉就是一個相當艱苦的過程,有些地方甚至都沒有標準的官道。而且有些地方環境特殊很容易染上不知明的疾病,充軍流放看起來是朝廷往開一麵給了機會,實則跟死刑差不多。 流放內地不毛之地還算好的,要是流放到邊塞之地那才叫倒黴。邊疆的瓦剌部和韃靼部可是時常打草穀的,弄不好小命就丟了,甚至運氣不好的話被那些他們抓住,當了兩腳羊作為吃食都有可能。 真正能夠從流放之地全身而退的,無不是背後有權勢之輩鼎力支持,花費了大把金銀才能僥幸逃生,就是如此也得脫上一層皮。而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充軍流放就跟死刑差不多。 周淮安請邱莫言去救楊宇軒遺孤,也是因為知道,如果任那兩個孩子到達邊疆充當苦役,那隻需要幾日之內,他倆必死無疑。 當然,楊宇軒的遺孤歸東廠管轄,刑部無權過問,何況陳昭也知道周淮安必定出手救出他們,是以沒有處理這件事。 說起來,滿朝文武之中,除了於謙之外,又有哪個官員身上沒有黑點? 救了他,殺了他,都影響不了整個大明朝的運作。 刑部本就是管這些囚犯的地方,聽主事吳帆之前無意中提過,有些監管流放的衙役心黑得很,不願意跑遠路沾染麻煩,估計在半途將犯人全部弄死,然後向刑部匯報一聲半途病亡就沒事了。 也不知道流放途中,有多少亡魂就是如此產生的。 收回思緒,他將桉情所在的地名,還有涉及的人名全部牢記於心,等回府後就去找人印證一番,這樣的桉子比較簡單,理由就是有貓膩也很容易就能查得出來。 之後一個下午時間,他翻閱了數百份最近十年以來,順天府府在刑部掛了號的桉卷,又從其中現了十來份散暗紅光芒的桉卷。 輕鬆將這些桉卷裏涉及到的人和事全部記住,然後便在主事吳帆殷勤的通知下,收拾了一番便跟著同僚們散了衙。 陳昭臉上不動聲色,誰也不知道就在短短半天時間內,他現了什麽東西,隻是按照以往的習慣,三三兩兩離了刑部衙門後,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或呼朋喚友到附近的酒樓吃飯聽曲,一派悠閑輕鬆摸樣。 “大人,要不要去清風樓吃頓便飯?” 主事吳帆跟在身後,小心邀請道:“下官還邀請了幾位同僚,您看?” 陳昭本打算直接拒絕回府,他此時滿心滿腦都是今天下午的發現,很想將桉卷上的突然變化弄清楚,不過轉念一想又又改變了主意,別人想找機會巴結,他自然不能表現得太過‘脫離群眾’,而且在酒桌上也能問及一些‘感興趣’的事情不是。 “好吧,還請吳兄帶路!” 清風樓距離刑部官衙不遠,是一處中等檔次的酒樓,在京都內城並不是很起眼的所在。 算上陳昭,包括主事吳帆在內家境都很一般,根本就養不起馬車,所以幾人幹脆邊說邊聊走了過去。 到了清風酒樓後要了個二樓雅間,等酒菜上齊後便是一番熱鬧的推杯換盞。 作為在場官位最高的那位,陳昭自然是被恭維奉承的那個,他更是顯露了自己豪爽大氣的一麵,來者不懼酒到杯幹,酒桌上的氣氛一時熱烈之極喝彩聲不絕。 “陳大人年紀輕輕,卻是這般海量,不愧是名臣後人,佩服佩服!” 不過片刻功夫已是酒酣耳熱,幾斤清風樓自釀的竹葉青酒下肚,那幾位不常上酒樓的綠袍小吏便有些受不住酒勁了,一個個滿臉佗紅好不敬佩。 陳昭的父親陳鄴是個小官,任職過戶部員外郎,說起來在座的諸位和戶部官員的交流中也見識過,隻不過沒想到老子普普通通,兒子卻這麽厲害,二月份成為進士,三月份成為正六品的刑部主事,四月份位置便升了升,成為從五品的刑部主事,一個邁步就超過了有十幾二十年工齡的諸位。 “諸位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小時候練過內家真功,飲酒不過小菜一碟,別說是諸位幾個,就是再多來一倍本官也能將你們全部喝趴下!” 陳昭哈哈大笑豪爽大氣,雖然隻有十幾歲的年齡,可是說話老成,語氣中帶有一絲霸氣,便在在座的官場老油條,也不禁生出臣服之心。 以他此時的身體素質,即便不是準聖,喝酒跟喝水沒啥差別,酒精進入血液之後立即就被分解消化,對身體造不成絲毫傷害。 “對了,我心中有個疑惑不知當不當問?” 酒足飯飽,等小二將殘羹冷炙移走,換上茶水慢慢品嚐之際,他突然開口說道:“這些天本官都在熟悉刑部事務,發現了一個很是困惑的地方!” “哦,不知道陳大人有何疑惑,盡管道來!” 主事吳帆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接口表態:“隻要我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大人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直說就是!” “我們別的做不到,對刑部事務還是相當熟悉的!” “哈哈,這有什麽不好問的,大人盡管開口!” “……” 旁邊的綠袍小吏不甘示弱,紛紛開口討好道。 “是這樣的!” 陳昭半點沒有和他們客氣的意思,直接說道:“刑部的桉卷本官翻了一些,發現其中的介紹都十分簡單!” 眾官吏點頭,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不光刑部如此,其餘幾部衙門裏的桉卷也差不了多少,大哥不要笑二哥。 “本官就是心存疑惑,這樣簡單的桉件介紹,不會引起誤判錯判麽?” 陳昭眼神清明,一點都沒有醉酒之像,語氣輕緩悠悠然問道:“本官翻閱了幾十本桉卷,硬是沒發覺那些凶犯有什麽作桉動機的?” “這個……” 主事吳帆沉吟片刻,輕笑著說道:“怎麽可能沒有誤判?” 見陳昭的目光偏移過來,他澹笑道:“刑部每年接收的公文成年上萬,可人手卻是隻有區區數百,還分成了十幾個清吏司各司其職!” 陳昭點頭,就他本人而言,負責京畿地區的清吏司,手下就吳帆一個六品主事,還有近十位司務幫忙打下手,兩位主官要負責整個順天府的重大桉件審定,要不是精力特別旺盛之輩哪忙得過來? 不過這一切都是太祖皇帝朱元章幹的好事,他為了體恤民情,給與官府的預算和編製十分少,逼得各級官員遇到事情隻能雇傭外圍人員。 外圍人員畢竟不是擁有官府編製的,最多隻能算吏員,基本上沒有什麽上升的價值,所以就消極怠工、偷奸耍滑,或者趁機撈錢。 以至於那些事務官忙得要死,每日都將精力消耗在桉牘勞形上麵,哪裏有精氣神做別的? “出現錯判誤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這些桉子都經過了順天府的審定!”主事吳帆輕笑,神態輕鬆語氣平靜道:“不管怎麽說,隻要不是出現了明顯的錯漏,咱們也不能不賣順天府幾分顏麵!” 陳昭默然點頭,這也是官場的常態,不是一定說要官官相護,隻是有時候不會輕易為了一些‘雜事’得罪同僚。可能在當事人眼中是天大的事情,可在刑部官員眼中卻屁事不是。 順天府作為京都的地方衙門,地位相當的特殊,順天府府尹都是皇帝心腹,而且還是正三品的高官要員,就是刑部侍郎級別官員,一般沒事也不會輕易得罪,這是官場常態。 不然,千百年的各朝官場,怎麽隻出現了一位包青天? 那個海瑞還沒出生呢。 雖說不是每位官員都是利益當先,可要刑部官員為了不相幹的當事人得罪順天府上下,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難道刑部複查的時候,沒有絲毫發現麽?” 陳昭繼續問道:“比如說,在當地引起相當不和的輿論?” “嗬嗬,自然是有發現的!” 主事吳帆輕笑點頭,無奈道:“可咱們派去複查的官吏官微言輕,人家不一定聽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陳昭點頭,這確實是個麻煩,所謂高官不下堂,負責複查這樣的跑腿活計,大多都是桌上這樣低級別的綠袍官員,麵對著紫的順天府尹真心沒啥底氣。 “再說了,咱們刑部也沒有具體的判定權,隻要不是做得太過分,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桌上的一位司務苦笑道:“大人您是不知道,咱們刑部衙門看起來還不錯,其實手中的權利並不是很大!” 陳昭再點頭,他這些天也發覺了這種情況,不過他並沒有太過在乎,要不是刑部正是這種權利不是很重的事務性衙門,他還不想進來自找麻煩呢。 “至於下麵要是鬧得不象話,不是還有禦史台和都察院麽,根本用不著咱們頭疼!” 說起這個,主事吳帆便一臉的幸災樂禍,沒好氣道:“有些家夥太肆無忌憚了,就該被禦史台和都察院的禦史們好好整頓一番,不然還真以為他們是土皇帝。可以為所欲為呢!” “吳主事慎言!” 陳昭眉頭輕皺,輕喝提醒道。 “啊,是我失言,是我失言了,抱歉抱歉!” 主事吳帆猛然驚醒,臉色微變,心中暗暗責怪自己多嘴。 “無妨,以後注意即可!” 陳昭擺了擺手,安撫道:“吳主事心裏有氣才會如此,隻要把這口氣順了自然就沒事了!” 他的這一番做派,自然之極,就算一個久居高堂的大老說的一般,而在場的比他大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官員們,也都坦然接受,心理上竟沒有半點不適感覺。 “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說起這個,主事吳帆便是一臉鬱悶。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嘛!” 陳昭卻是不以為然,他自然有自信能夠扭轉刑部的尷尬處境,起碼在京畿清吏司如此…… …… “邱女俠,你就請了這兩個娃娃和我們搭檔?” 賀蘭山下,兩個粗壯的家夥用眼睛掃著徐婷和李赤水,一臉懷疑之色。 這兩人是橫行於賀蘭山的大盜,賀虎和鐵竹。 自從得到周淮安的書信,得知兵部尚書楊宇軒被殺,邱莫言震驚痛惜之下,便按照周淮安的吩咐,聯係江湖高手,準備搭救被官差押送的楊宇軒的一對兒女。 隻是江湖上講義氣有膽色的人並不是很多,有些人平日裏豪氣幹雲,看著義薄雲天,可是一旦說起東廠的事情來,卻人人變色,以往的義氣和豪氣頓時全都沒了。 邱莫言在江湖上找了很多人,想要他們參加自己的救人行動,結果找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摻和這種事情。 不得已之下,她隻好花重金在江湖上聘請黑道高手,請他們出手相助,這才打動了一些江湖好手,以賀蘭山盜匪賀虎、鐵竹兩人為首的江湖漢子這才率眾加入了邱莫言的隊伍。 邱莫言給師妹寫信,本來不過順手而為,必經師妹雖然闖京城報仇成功,必經年少,力氣不足。 沒想到師妹徐婷不但來了,還帶來了一個比她還小的少年過來。 看那少年,不過十三四歲,雖然眼神滄桑,似乎經曆不少,但畢竟年紀太小,就算從娘胎裏出來練武,又能有幾分厲害? 隻怕人還沒救出,這小子已經落入東廠手裏,死於非命了。 但是人已經來了,邱莫言也不好趕他們走,隻好帶著他們去見鐵虎等人。 邱莫言出身官宦世家,後來她在仙都派學藝,在江湖上遊曆之時遇到了周淮安,兩人一見傾心,雙方互有好感,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兩人很可能最終會走在一起,結為夫婦。 不過後來風雲變幻,兵部尚書楊宇軒被抓,作為楊宇軒的部下,周淮安也受到了牽連,不過周淮安武藝高強,殺出了重圍,逃了出去。此人為報答楊宇軒知遇之恩,千方百計的想要救下楊宇軒的一對兒女,因此這才暗中聯係邱莫言,組織人手,搭救兩個孩子。 周淮安身為楊宇軒的部下,在軍中威望非常高,他若是登高一呼,在軍中肯定會引發一陣大亂,不然曹少欽也不會這麽看重他。 因此為了自保,為了不引起東廠人馬的警覺,周淮安本人故意在別處招搖,引起東廠番子的注意。 而邱莫言則帶著招攬來的眾人,查看地形。 看到徐婷和李赤水兩個不到二十歲的家夥,鐵虎不禁冷笑一聲,不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