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功高莫過救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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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官的那一瞥,意味深長。

    陳昭對此心知肚明。

    不就是想隱藏自身本事,讓陳昭去送死麽!

    這麽說的話,似乎今天這場局,難道是皇帝親自導演的?

    這廝為了試探滿朝文武,不惜在大年夜搞出這麽一場大戲?

    真若是如此,這朱祁鎮果然昏庸無能、誌大才疏、廢物一個!

    而且是個無情無義的家夥!

    當然這些跟陳昭都沒關係,他壓壓根不在乎皇帝對他的感官,此時飛奔而出,瞬間便與那十幾道白衣身影激烈碰撞。

    “狗官找死!”

    疾衝而至的白蓮教教眾,沒想到陳昭這個身穿官服的家會,竟然有膽子逆行而至,頓時猙獰滿臉數十道暗器帶著淩厲風聲呼嘯而至。

    “不堪一擊!”

    陳昭冷笑一聲,寬大的衣袖猛然揮舞,頓時狂風呼嘯,衣袖帶起獵獵風聲,一股股磅礴無匹的真氣呼嘯肆虐,猶如無形氣牆,直接撞向對方。

    一幹白蓮教教眾頓時身形立止,甚至不由得連連後退,至於呼嘯而去的暗器飛至半途已失了力氣紛紛掉落。

    “不好,點子紮手,大家小心!”

    領頭之人瞬間反應過來,臉色大變,硬頂著灌嘴狂風吆喝提醒。

    可惜已經遲了……

    陳昭踏步前行,每一步都在堅硬的地板上都如地震一般,雙手握拳跟著連連揮舞,道道淩厲霸道的拳勁,好似密集雨點呼嘯而至,瞬間就將十幾位實力不俗的白蓮教徒淹沒。

    隻一瞬間,十幾個白蓮教眾倒飛而去,慘叫連連,口中鮮血狂噴。

    砰砰砰的落地之聲不絕。

    但陳昭卻站住身形,臉色淡然,絲毫沒有戰而勝之的感覺。

    因為這群人中了邪術,哪怕身受重傷,似乎也能行走如風,而且一身真氣毫無衰竭漸弱之勢。

    有意思,這白蓮邪術果然有道理。

    這種邪術法門,可比鄉下井水生鬼的陣法強多了。

    “咳咳咳,狗官好厲害的拳勁!”

    麵前的白蓮教徒竟是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一邊咳血一邊緩慢起身,看向陳昭的眼神滿滿都是仇恨和冰冷的殺機。

    叫陳昭驚訝的是,明明這幫白蓮教徒的真氣武功,尋常至極,最多比吳曦強一點,但也有限,可挨了他那麽多的淩厲拳勁後竟然還能全部站得起來!

    若是李赤水兄弟遇到他們,縱然用飛石襲擊,隻怕也打不贏他們吧!

    這無生老母、彌勒世尊還真有點神通。

    陳昭剛想到這裏,對麵那人頓時叫道:“真空家鄉,無生老母,請降臨凡間,賜吾等大金剛神力,疾!”

    那位為首的白蓮教徒雙手捏出一個古怪法決,滿眼狂熱仰天大喝,身子就像過電一樣抽搐顫抖,周圍的白蓮教徒一個個同樣如此,好象集體犯了羊顛峰一般叫人感覺心寒。

    可更叫陳昭驚訝的是,就在這幫白蓮教徒作完了請神儀式後,冥冥之中一股極為精純恐怖的能量突然分出十幾道,瞬間沒入了十幾位狂熱的白蓮教徒身上,頓時他們身上的古怪能量波動陡然暴漲。

    “無生老母,法力無邊,金剛神力,所向無敵!”

    這些白蓮教徒頓時一個個渾身氣息大爆,雙眼精光閃爍渾身筋肉膨脹,瞬間整個身軀漲大一圈,渾身肌肉虯結好似鋼鐵澆鑄,滿臉猙獰不管不顧朝陳昭猛撲而來。

    “無生老母,膽敢冒犯本官!”

    這幫白蓮教徒雖然實力大增,可依舊入不了他的法力,他昂然不動,一隻手連連揮擊,頓時罡氣如一麵麵灌注千斤的盾牌一般排陣而出,再次撞向麵前眾人。

    砰砰砰……

    十幾位突然氣息大爆,實力陡然提升了一截,頭戴白巾的白蓮教徒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被陳昭的無敵真氣再次轟飛了出去。

    不過畢竟邪術在身,這幫家夥受了如此沉重的打擊,隻是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而後若無其事一躍而起,滿臉猙獰又重新撲了上來。

    不愧是邪術,果然有點意思!

    不過陳昭對此絲毫不在意。

    白蓮教傳承數百年,有邪神護佑,會一點邪惡法術實屬正常。

    既然是闖皇宮殺皇帝,自然把壓箱底的本事拿出來了!

    但他們的邪術再詭異,再邪惡,也沒有一統江湖。

    江湖之大,似乎是少林武當的天下,有名氣的俠客無非是葉孤城、獨孤一鶴、西門吹雪這樣的高手,勢力雄厚的幫派乃是丐幫、鳳尾幫、十二連環塢這樣的存在。

    白蓮教雖然赫赫有名,但因為一盤散沙,根本無足輕重。

    說到這裏,也就表明請神術應該有極大的限製,又或者對身體有極大的後遺症,不然就算白蓮教沒有統一天下,也早就統一江湖了。

    隻需要想通了這一節,便知道眼前這幫人哪怕神通附身,終歸不是鐵打的。

    所以陳昭依舊隻揮動衣袖,浩蕩無匹的真氣逆襲而去,然後再一次聽到砰砰砰的聲音。

    讓一直膽戰心驚的朱祁鎮等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之前還氣勢洶洶的十幾位實力最強的白蓮教高手,現在就像是沙包一樣,一次又一次的被陳昭轟飛。

    陳昭這實力,真是沒話說了。皇帝朱祁鎮看得一陣心驚肉跳,魏子雲等護衛又是羨慕又是敬畏,白蓮教徒那幫悍不危死的瘋子,在陳昭跟前猶如幼童一般,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

    不僅他們看呆了,就連之前趕來的白蓮教眾也看呆了,陳昭的表現實在太過彪悍,讓這些一貫瘋狂之極的白蓮信徒都有一種心驚膽戰的畏懼心理。

    隻有皇帝身邊幾個女官麵色沉靜,眼神古井不波。

    顯然以她們的實力,也足夠這般耍弄白蓮教眾。

    所以在那個為首的女官眼裏,似乎陳昭的武功,和她們這些皇家供奉差不多。

    朝堂上的陳昭,似乎隻有一個。

    而宮中的秘密供奉,卻有十幾人之多。

    這麽說的話,這個陳昭無足為慮,影響不了大局。

    再加上目前看來對陛下忠心耿耿,也不需要誅除。

    ……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明明前來刺殺的白蓮信徒足有近百號人手,卻是駐足不前被一個人輕鬆攔住,而實力最強又請神上身,號稱‘金剛神力所向無敵’的十幾位狂信徒,如有沙包一般,一次又一次的轟飛。

    更叫人感覺恐懼的是,那十幾位狂信徒果真鋼筋鐵骨。承受了陳昭連續的狂暴明勁重擊,除了狼狽一點竟是毫發無損。

    單單就這一點,白蓮教的請神術相當恐怖!

    可是,那十幾位實力最強的狂信徒,其本身的容貌外表,卻是以肉眼可見速度衰落,不過幾個回合臉上已是皺紋橫生頭生白發,雖然依舊悍不畏死戰力彪悍,可單單他們短時間內似乎光陰流逝數十載的恐怖景象,卻是叫兩方向所有人都不覺心生寒意。

    “鬼啊!”

    那幾十位白蓮信徒顯然還不夠狂熱,眼睜睜看著如此恐怖一幕在眼前發生,頓時嚇得渾身發抖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哪位突然慘叫出聲,頓時這磅之前還氣勢洶洶的白蓮教徒一轟而散。

    “混蛋混蛋,你們這幫混蛋快快回來!”

    “臨陣脫逃,無生老母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等解決了眼前的狗官,再來處決你們這些叛徒!”

    “……”

    沒有了其他信眾的支持,那些人縱然邪神附體,此刻也如小醜一般氣急敗壞。

    其實所謂的無生老母附身的邪法,雖然頗有道理,但畢竟是邪法,神靈附體,卻是以消耗自身氣血和生命力

    可以這麽說,他們的請神狀態,就是以自身氣血燃燒為代價支持起來的!

    神之生也無涯,但人之生卻有涯。

    人的生命有限,無論他多麽強壯,生命力多麽旺盛,他的氣血精神終究有限,就算是戰場上神威無敵的大將軍,也經不起長時間不間斷的氣血消耗。

    所以這等邪法,根本不是請神,而是用秘法損失壽元氣血臨時提升實力!

    所以白蓮教雖然傳承數百年,但壓箱底的絕活是這種技能的話,也就說明了他為什麽永遠無法造成更大的聲勢,既不是正道,也不是妙法,最多讓他們維持金剛神力,至剛無敵的狀態久一些。

    這種辦法,就和公孫瓚類似!

    每戰必用白馬義從,在幽燕之地縱橫無敵,威震塞外,一開始打的袁紹灰頭土臉。

    可是等他把白馬義從消耗殆盡之後,他就隻能坐困孤城,束手待斃了!

    白蓮教依靠這等秘法,對付一般江湖幫眾,或許是所向無敵,但他遇到底蘊深厚,高手眾多的幫派,這等秘法能用幾次》

    而如今麵對陳昭,被他神威無匹的罡氣連連暴擊,這生命力的消耗自然快一些。

    所以陳昭看不上這種手段。

    再說,他也一直沒有使出全力,隻是運使了一些內家真氣的手段罷了。放在江湖中差不多也就是葉孤城西門吹雪的水準,攻擊力有限這才讓白蓮教徒們一再‘死灰複燃’,真要用三分力爆發的話,隻怕這些白蓮教教眾直接爆炸了。

    “狗官你別得意,隻要我們身上的神力不散,你又能拿我們怎麽樣?”

    那十幾位請神上身的白蓮教徒,顯然沒有發現自身的驚人變化,或者說就算發現也沒在意,滿臉狂熱冷笑道。

    “那就繼續吧,看你們體內的氣血,能夠支撐多長時間!”

    陳昭淡然冷笑,繼續輕輕揮動衣袖,釋放出無窮罡氣。。

    然後,這群白蓮教教眾再次被轟飛在地,但他們已經無力爬起了。

    在皇帝、侍衛、女官,以及尾隨而來的一些官員、太監、宮女,加上護衛的圍觀下,這十幾位白蓮教徒如同八九十歲的老者一般,白眉白發,滿臉皺紋,全身力氣徹底消耗殆盡,無力爬起。

    “哦,我的手我的手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我我,我爬不起來了!”

    “無生老母,不要拋棄我們!”

    “……”

    頓時,這十幾位白蓮信徒慘在地上難以起身,同樣也終於發現了身上的詭異之處,頓時尖叫連連聲音蒼老沙啞說不出的詭異。

    “自作孽不可活啊,就算無生老母真的存在,又豈是你們這幫家夥能夠隨便引神之力量上身的?”

    陳昭淡淡的說了這麽幾句,一臉不屑一顧,回到朱祁鎮所在區域,好象剛才大發神威的不是他一般。

    一時之間,滿場隻有十幾個白蓮教教眾哀嚎的聲音。

    朱祁鎮還有一幹臣僚,全都一臉駭然,震驚的無以複加。

    麵對陳昭這等強悍無比的霸道實力,眾人完全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白蓮邪教的瘋子有多恐懼,他們可比陳昭清楚多了,尤其是那幫可以請神上身的白蓮教瘋子,更是實力恐怖刀槍不入,同等實力的江湖好手根本就拿他們毫無辦法,甚至實力更高一層都不行。

    即便是陸小鳳這樣的名震江湖的高手,遇到他們也隻有落荒而逃的份!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蓮教雖然被被朝廷和江湖聯手壓製得難於抬頭,可卻是一家極為難纏的勢力。

    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十幾位請神上身的白蓮信徒,竟然被陳昭整得這麽慘,現在更是直接被幹趴在地難以起身。

    而更叫他們毛枯悚然的,則是白蓮信徒身上發生的驚人變化。

    好好的青壯漢子,竟然就在短短時間,身上皺紋橫生垂垂老朽,如此恐怖景象當真叫他們心生恐懼不敢置信。

    “陛下,咱們還是快點跟禦馬監和禁衛軍匯合吧!”

    陳昭走來朗聲開口,語氣平淡,似乎根本沒有發生什麽生死搏殺。

    “好好好,快點過去跟禦馬監和禁衛軍匯合!”

    有陳昭這樣的超級高手在側,朱祁鎮一時心中安定,瞬間恢複了一代帝王風範,擺了擺手直接做了決定。

    “陛下,要是那頭還有白蓮邪教的逆賊呢?”

    此時王安心頭惶恐,一邊快步跟上一邊小聲提醒道:“陛下萬金之軀可不能犯險!”

    “現在整個皇宮大內,還有不危險的地方麽?”

    朱祁鎮沒有停步,扭頭淡淡掃了王安一眼,道:“隻要有陳昭在,朕和你們就安全,用不著怕東怕西的!”

    王安唯唯諾諾,心裏卻十分高興。

    這個時候在皇帝麵前說句話,那麽皇帝日後想起這件事之後,必定會記得身邊的人,除了陳昭之外,那就剩下他王安了。

    因為王安和他說過話嘛!

    “陳昭,剛才那幫白蓮邪教的瘋子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變蒼老了?”

    走了一會,朱祁鎮沒有忍住心頭好奇,還是衝著陳昭問了出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沒什麽不可思議的!”

    陳昭輕輕一笑,悠然回答:“請神上身不是那麽好玩的,每動用一分神力都需要消耗體內的氣血,氣血消耗得多了,生命壽命也就跟著迅速消耗,到了後來自然就成了那副鬼樣子!”

    朱祁鎮還有身邊一行人,聞言忍不住生生打了個寒戰,心中對白蓮邪教的忌憚,卻是突然少了許多。

    想想也是,如果請神術一點都沒有後遺症,隻怕白蓮邪教早就統一天下或者江湖了,哪還會被朝廷和江湖聯手壓製得幾乎抬不起頭?

    “原來如此!”

    朱祁鎮臉上露出釋然之色,隨即又變成了猙獰,冷聲道:“沒想到這幫白蓮餘孽竟然還有膽子跳出來,朕這次一定效仿太宗皇帝,徹底誅滅白蓮教!!”

    等進入禦馬監營地,皇帝掌握了軍隊之後,皇宮也就開始向正常恢複!

    有軍隊出馬,刺客之中又沒有那種能以一人之力獨挑大軍的猛人,自然被一一擊殺。

    這一場皇宮內的混亂,直到天色快亮之時才勉強結束。

    整個皇宮一片狼籍,到處都是仰倒的屍體和刺鼻的血腥氣味。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這些屍體和鮮血已經結成冰塊,看起來更加恐怖驚人。

    經過粗略統計,這次皇宮之亂,死去的妃嬪美人還有宮女上百,最叫當今心痛的是排行第四的許王朱見淳死於混亂之中,參加宮宴的重臣權貴也掛了幾個,可謂損失慘重。

    朱祁鎮勃然大怒,下令徹查刺客混入宮廷之事,相信不久內宮之中將再次血流成河人頭滾滾。

    至於陳昭,朱祁鎮自然對他大加籠絡之能事!

    大明天順四年大年初一,明英宗朱祁鎮賜爵陳昭為忠勇伯,同時進位順天府尹,全力負責京城內外治安之事。

    旨意傳遍京城之後,滿朝文武震驚之餘,卻隻有驚歎。

    自古功高莫過於救駕,人家陳昭既是少年進士,又有救駕之功,得一個忠勇侯,也算拿命換來的。所以無人質疑。

    想當初奪門之變,因為冒領奪門之功,孫螳什麽也沒做,就被封為懷寧伯,這待遇比陳昭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接下來兩天,陳昭一如既往的‘忙碌’,京都的治安一時大好,當然窩在家裏過年的百姓卻感受不到的。

    而朝堂和後宮卻開始掀起陣陣腥風血雨,經過幾天的排查,朱祁鎮終於開始對朝堂和後宮某些可能跟白蓮教有染的家夥動手了。

    一時朝堂震動,後宮更是惶惶不安,氣氛凝重肅殺到了極點。

    一道道抄家之令從皇宮出來,直接發到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衙門,陳昭親自帶著一幹興高采烈的衙役抄了幾戶官宦之家。

    其間的混亂,哭嚎以及絕望自不必提,一家家之前高高在上的官宦之家,突然之間家破人望亡,一位位養尊處優的夫人小姐,突然之間被押在街上直接出售,其間的淒慘自不必多言。

    陳昭一時心生側隱,出手買下了足足八位年紀在八到十五之間的官家小姐,至於丫鬟之類的也低價采購了不少。

    當然。買回家之後他就撒手不管了,由徐婷收拾調教他們。

    徐婷雖然江湖經驗淺薄,但是能及時趕回,說明她宅鬥技術還是不錯的,陳昭略略觀察,發現她幾不亞於自己在紅樓世界遇到的鳳姐,便徹底放了手。

    就在大年宮宴驚變發生後第四天,從河南突然傳來緊急戰報,白蓮教叛亂……

    顯然,麵對白蓮教突然發動的叛亂,朱祁鎮早就心中有數!

    所以及時驟然遇到禁宮刺殺,他也沒有失了心神。

    不僅僅朱祁鎮心中有數,朝堂上一幹老狐狸們心中都門兒清,顯然對白蓮教叛亂之事早有心理準備。

    朱祁鎮自然少不了一番勃然大怒,一幹朝臣也得跟著大罵一番,然後平叛事宜有條不紊的布置下去,傻子都看得出來其中的貓膩。

    京營一部分將士得令,立即做好的出發準備,同時周邊駐軍都將出動平判。

    陳昭對這些沒有絲毫興趣,因為這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朱祁鎮雖然知道他是一員超級猛將,卻是因為種種顧忌,根本就不可能讓他進入軍中。

    更何況在這個時代,除非愛好軍事,一開始就運作去做了兵備道,否則以文人入軍,簡直是對文人的羞辱。

    不過,想要搭上平叛這趟車的,卻是不在少數。

    什麽懷寧伯孫螳、懷柔伯陳懷、寧遠伯任禮,紛紛把家中子弟送到平叛軍中,以求上進。

    當然,朝廷平叛大軍立刻出動的同時,相關的官員也開始任命下去。

    畢竟地方叛亂,當地的官員卻幾乎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一個守土失責的罪行是逃不了的。

    所以朱祁鎮和內閣眾人商議之後,準備給河南、山東兩地進行官場大換血。

    這叫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這其中,翰林院編修、庶吉士劉健,則被任命為泉城府章丘知州,官階為從五品。

    劉健接到任命之後,先是驚喜交加,隨即對陳昭的先見之明佩服無比。

    人家能從朝廷一舉一動的蛛絲馬跡當中發現大舉動,果然能在同年之中領先一步。

    其實河南省的叛亂是蓄謀已久,當地官員或者已經被白蓮教收買,或者被當地豪強架空。

    按照白蓮教的打算,他們在禁宮發動襲擊,若是能夠擊殺皇帝最好,就算不能,也要殺幾個皇親國戚、朝廷柱石,以引起朝廷大亂。

    這樣他們在河南發動叛亂,勝算就大一些。

    不得不說,河南的白蓮教一脈,勢力更穩固,野心更大,行動力也更強。

    比其他地方的一盤散沙,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根據錦衣衛都堂袁彬匯報上來的情報,朱祁鎮已經知道,白蓮教亂軍雖然隻是剛剛發作,但他們已經成了氣候,數量更是吹氣球一樣瘋狂膨脹。

    因為他們不僅和豪紳勾結,更和因為馬政而破產的冀魯豫農民聯合,組建騎軍,到處打擊野戰的官兵,取得不少勝利。

    可朱祁鎮卻看到了另一層隱憂,那就是亂軍之中出現了不少的江湖好手,他們作為亂軍的衝鋒箭頭,連連誅殺當地官員,才使手頭沒有多少武器的亂軍,一連拿下近十個縣城的主要原因。

    江湖高手用到妙處,產生的威懾力不比軍隊差。

    收到消息之後,頓時引起了朱祁鎮的極大警惕,亂軍好解決,這些個人武力強悍的江湖好手,還真就不好對付。

    特別是那些武藝高強的家夥,更是高來高去甚至可以無視城牆的防護,對於河南各地府縣的城牆防禦將是極大的隱患。

    朱祁鎮最擔心的是,隱藏在各地暗中的白蓮教徒與亂軍聯合,到時候以白蓮教徒那瘋子一般的破壞力,等到河南叛亂平定後,這塊中原腹地還不知道被糟蹋成什麽樣子?

    而河南地處中原腹地,一旦亂軍流竄起來那真就糟糕了,說不定整個中原大地都將陷入動亂,到時候大明朝的根基當真會有動搖之險。

    幾十年前的唐賽兒暴亂,雖然短短一個多月就被撲滅,可依舊造成了強大的破壞力,連副總兵劉忠都被襲殺。

    朱祁鎮可不願意重蹈覆轍。

    自從土木堡之變以後,他朱祁鎮可吃夠了苦頭,因此到了他這個地步,對於身後名看的極重,可不想再做一些惹後人恥笑的舉動了。

    所以,河南的民亂必須一舉拿下,不能給亂軍稍有喘息之機!

    否則等民亂波及範圍擴大,加入其中的江湖好手越多,隻怕到時候想要收拾都是難上加難。

    一想到領軍平叛的軍中大將,將麵對層出不窮的江湖好手刺殺,朱祁鎮就感覺一陣頭大,一旦領軍將領沒選好那就不是去平亂,而是給亂軍送經驗去了。

    有了這麽多的不利條件,派去平亂的大將不僅軍事指揮能力要強,而且自身的武力也必須過關,數來數去朝中這方麵的將領確實不少,但去平定一個民間叛亂都要憋大招的話,天下人會怎麽看他這個皇帝?

    國戰的時候輕率之極,平定內亂卻要派出柱石大將?

    這豈不是用人昏庸,丟人現眼?

    這麽想的話,似乎隻有那家夥才合適。

    隻是他年齡委實太小了!

    就算英國公、成國公家的子弟,這麽小的年紀去領軍,隻怕也指揮不動吧!

    嗯,等等,可以讓他以忠勇侯的身份,持尚方寶劍、奉旨出巡,誅除江湖匪類啊!

    想到這裏,朱祁鎮不由得喜上眉梢。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四年過去。

    昏庸無能,兩度為帝的明英宗朱祁鎮駕崩,太子朱見深繼位,改元成化,朱見深雖然年少,但英明寬仁,在位初年恢複了朱祁鈺的皇帝尊號,平反於謙的冤屈,任用賢明的大臣商輅等治國理政,可以說有君王的風度。

    他甫一上任,便注重提拔人才,將時任南直隸按察使僉事的劉健和杭州同知的李東陽召入京城,為詹事府少詹事,待太子長大,便為東宮講官。

    金陵城長江碼頭,二十多歲的劉健正英姿勃發,風度翩翩好似如玉君子,渾身透著一股深沉的儒雅之意。

    此時他正立於衙門後院花廳,滿含不舍看著家中仆役,抬著一箱一箱物事裝車運走。

    “夫君深受隆恩,咱們這次入京做事,但你一定要小心,一心做事,切勿陷入黨爭,一切為國敬重,妾身必定做好夫君後盾!”

    夫人王氏微笑著看著劉健,一臉的欽慕之色。

    自家夫君果然是大造化的,在先帝暮年昏庸之時謀求外放,然後在新帝登基就能入京,一展宏圖,果然是極好的。

    “夫人真乃我賢內助也。”劉健微微感歎,隨即昂然道:“當今天子雖然剛剛登基,但明君氣象已顯,單單恢複代宗尊號,平反於少保之冤,便可收攏天下人心,為這樣的聖君效力,必定得其興也,我輩宏圖大展,就在眼前。”

    說到這裏,他又歎了一口氣:“說起來,我與李東陽算是春風得意,但是和自橫兄相比,還是差得遠啊!”

    他現在以南直隸按察使僉事的官職入京做詹事府少詹事,和李東陽一樣,都是從四品。

    但他的同榜好友陳昭封自橫,此時卻已經重新回到刑部,成為刑部左侍郎。

    要知道,陳昭可僅僅隻有二十歲,便已經是一個朝廷大員,在刑部與尚書分庭抗禮,儼然一個小山頭。

    憑的就是巡視河南的時候,協助軍隊將那些叛亂分子一一斬殺,使得軍隊平叛異常順利。

    所以到了這個地步,陳昭雖然年輕,但是做事果然,又知進退,為人處世大度,無論文官體係還是武將係統,陳昭都擁有不俗的影響力,更加恐怖的是那一身驚人之極的武藝,一人足可勝過千軍萬馬,無論是擎天保駕,還說是平定戰亂,都立下汗馬功勞。

    因此他雖然隻有二十歲,可是在朝廷中的地位卻不一般。

    古往今來的少年英才,少有人及!

    劉健一邊與妻子感歎,一邊帶著妻子王氏、四歲的長子劉來、兩歲的次子劉東,乘著馬車來到碼頭,踏上了回京的大船。

    自懂事以來,兩個孩子還是第一次登上這麽又寬敞又漂亮的官船,忍不住歡呼雀躍,跑來跑去,他們正式人小事煩的時候,對什麽都顯得驚奇,不時發出陣陣驚歎。隻苦了一幹丫鬟婆子,追在兄弟倆身後不住大呼小叫,一口一個小祖宗叫得分外響亮。

    很快,兄弟倆便跑出了一身汗,身子也疲乏得很,立即便被一幫丫鬟婆子送到船艙好好梳洗一番,換了一身清爽衣服過來便湊在父母身邊,聽父親講述京城的的故事。

    劉健看著兩個兒子,開口笑道:“為父有為同榜好友,乃是了不起的人物,他前年大婚,孩子差不多兩歲了,和東兒差不多年紀,你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

    而就在金陵碼頭不遠處的一家小酒館裏,兩位氣度不俗的年輕人正小飲淺酌,將碼頭上劉家上船一幕看在眼裏,卻是不約而同的笑了笑。

    “淮安兄,那位就是和我大哥同榜進士的劉健劉希賢,目前是南直隸按察使僉事,此次進京為東宮屬官,想必要有大用了吧!”其中一位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目光敏銳,英氣勃勃,一雙眼睛十分靈活,看著碼頭上玉樹臨風一般的劉健問道。

    “赤水兄,你大哥便是林侍郎,據說與這位劉僉事乃是至交好友,難道你們不認識?”

    叫淮安的男子一臉英氣,氣度不凡,仿佛是一個征戰沙場的大將軍一般,但身上很有一股讀書人的風範,笑著反問道。

    “淮安兄,我與封大哥是結拜兄弟不假,但那時相識於微末,這幾年我在仙都山上習武,一直是書信往來,自然與這位劉大人沒有見過麵。再說了,他是官我是民,也沒有資格與他認識啊!”

    赤水兄一臉無奈。

    “嗬嗬,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淮安兄淡淡一笑,眼神一動調侃道:“說起來赤水兄是京城土著,街麵上的事情門清,他日回京之後,上有兄長提鞋,又身負玄功,宏圖大誌可展啊!”

    “嘿嘿,淮安兄說笑,說笑了!”

    赤水兄嘴上謙虛,臉上神態上也是十分淡然,搖頭笑道:“我在京城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小乞丐,被幾個叫花子大爺欺淩,若非遇到我封大哥,以及師姐,隻怕我現在就是荒郊枯骨罷了。”

    赤水兄,正是陳昭的結義兄弟,仙都派的新秀李赤水。

    他和陳昭、徐婷見識之後,機緣巧合入仙都派學藝,又機緣巧合與徐婷一起協助邱莫言,幫助周淮安殺曹少欽和東廠高手,救楊宇軒後人,所以和眼前的周淮安,算是過命的交情。

    那件事之後,他便返回仙都山繼續學藝,如今一晃四年過去了,他早就褪去了昔日的叫花子氣,變成了一個英風銳氣的少年英俠,在江南武林頗有名聲。

    此次接到兄長陳昭書信,說他既然武藝已成,那就回京幫他做事,共同開創新局麵。

    所以一路鮮衣怒馬北上,這一日路過金陵,恰好便遇到了昔日的過命交情周淮安,於是便在這小小酒館當中一起坐下暢飲。

    兩人一番交談之後,李赤水不由得又驚又喜:“原來淮安兄也要進京啊!”

    “是啊,先帝駕崩,今上登基,一上位便展現明君氣象,恢複景泰帝之尊位,平反於少保之冤屈,楊宇軒楊大人的屍骨,也需要重新安葬,作為當年的部將屬下,周某於公於私都得前往京城操作一番。”

    周淮安輕輕一笑,淡淡說道。

    原來五年之前,周淮安聯絡江湖義士,救下楊宇軒骨肉,在龍門客棧斬殺曹少欽一行人,帶著楊宇軒骨肉去了塞外。

    雖說他是江湖義士,朝廷上不少大佬也暗自與他通信讚賞,但他畢竟殺了皇帝家奴,皇帝不點頭,他就是一個罪犯。

    如今英宗駕崩,新帝上位之後,大赦天下,他這等義勇之為,自然被朝廷上下褒獎。

    他此番入京,一方麵是重新安葬座師楊宇軒,另一方麵便是謀求複起,給邱莫言一個誥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