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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買了衣服, 秦媽媽帶著陸月和秦阮又去珠寶店買了一些首飾，然後帶著兩個人去頂樓的花園餐廳吃飯。
    正吃著飯, 秦媽媽接到一個電話, 讓陸月和秦阮先吃著，自己去一邊接電話。
    同時，她也想讓兩個孩子單獨相處相處, 增進一些感情。
    陸月慢條斯理的吃著牛排, 秦阮撐著下巴看著她，“你知道媽媽在帶你來買衣服之前和我說什麽嗎？”
    陸月三兩下將牛排吃完了, 又把服務員叫過來, 要了一份牛排一份麵條。
    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這餐廳每一樣分量都太少了, 完全不夠吃。
    聽到陸月點菜, 秦阮驚呆了, 這女人是的胃是牛胃嗎？這麽能吃？
    “喂！”秦阮稍微提高了音量，“我問你呢？你聽不見嗎？”
    陸月抬頭看向她，“你想說什麽可以直接說, 至於聽不聽是我的事情。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 你說話, 別人就一定要聽。以前, 你的父母縱容你, 那是因為你呆在秦家。但是離開秦家，出了社會, 沒有人有義務包容你。”
    秦阮皺了皺眉頭, “你在教訓我？”
    “我沒有義務教訓你。”
    這時服務員將意大利麵端了過來, 陸月拿起叉子，將意大利麵卷起放入嘴裏。
    秦阮煩死陸月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了, 這種隨意的態度就好像不管她做什麽都是無理取鬧，都不能影響陸月分毫。
    就是越是這樣，她越狂躁，她越想激怒陸月。
    她驕傲的伸長脖子看向陸月說道：“今天出來購物之前，媽媽對我說，你在外麵吃了很多苦，他們會補償你，給你錢，給你提供優越的生活，但是，我永遠是家裏唯一的小公主。為了證明這一點，他們願意，給你多少，給我雙倍。”
    說完，秦阮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得意，充滿自信，就等著陸月崩潰。
    看，親生女兒又如何？
    爸媽的心，始終是偏向她這個陪了他們十五年的女兒。
    隻要是在秦家，陸月永遠無法超過她。
    秦阮：“而且，在你來之前，爸爸媽媽說我永遠是他們的女兒，誰也改變不了。哥哥說，隻是多一個人來疼我。在這個家，我永遠都是最受寵的那一個。”
    “所以呢？”
    陸月吃完了麵條，將叉子放下，看著秦阮的目光平靜又溫柔。
    如果是郝城在這裏，一定會下意識的躲起來。
    他太了解他家姐了。
    他家姐目光越溫柔，說話越毒。
    陸月笑道：“其實我很好奇一個問題。”
    秦阮整張臉都擠成了一團，為什麽陸月還不生氣，還不暴起？
    拿東西砸她啊，這樣她就能讓媽媽也討厭陸月了。
    陸月雙手交叉放在潔白的下顎下，“如果離開秦家，你還擁有什麽。”
    “你什麽意思？”
    “你不好奇嗎？”陸月反問道：“你不好奇，離開秦家，你還擁有什麽嗎？你現在身上穿的，日常用的，住的房子，甚至是手上的副卡都是秦家的。如果離開秦家，你還能剩下什麽？”
    秦阮警惕的看著陸月，“你想把我從秦家趕走？”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陸月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才十五歲，在秦家生活了十五年，現在秦先生秦夫人還能給你一切，以後呢？秦家的畫廊一直入不敷出，秦夫人早就退圈，做了全職太太，說白了，其實他們兩夫妻並沒有收入來源，而他們現在僅剩的這點東西，勢必會有一大部分分給你哥哥，到時候剩下的那點錢，能夠你揮霍多久？甚至，照他們兩夫妻這樣奢侈的生活方式繼續下去，過個十年，他們能剩下多少？”
    滿意的看著秦阮跟著自己的思路在思考，陸月向後一靠，繼續說道：“秦先生是秦家整個家族的邊緣人，現在也不過每個月接受一點補貼。他好歹是秦家人，可是你呢？秦家整個家族十分注重血緣，你跟秦家沒有關係，秦家會援助你嗎？更何況，你隻是秦家一個邊緣人的養女。”
    陸月問道：“我很好奇，你學習一般，智商不高，秦家養了你十五年，隻知道順著你，也沒有用心培養你，你鋼琴不能順利彈完一首曲子，唱歌大白嗓，畫畫幼稚園水平。再過幾年，你成年了，到時候你還剩下什麽？你身邊那些所謂朋友給你的嘲諷和白眼嗎？”
    “你胡說！”
    秦阮急了，“才不會這樣，爸爸媽媽很疼我，哥哥也很疼我。”
    “他們要有餘力才能繼續養你。”陸月淡淡的說道：“哥哥會娶嫂嫂，爸爸媽媽會老，而且他們三現在還要靠秦家補貼，秦家願意養著他們，願意養著你嗎？就像你現在手裏的那張副卡一樣，說白了也就是一張副卡，隨時可以給你停掉，你有真實的資產嗎？例如每年為你存下固定金額的基金，寫你名字的房產，賺錢的公司……”
    秦爸爸秦媽媽純靠能力，連自己都沒辦法養活，當然不可能給秦阮置辦這些東西。
    兩個人又一直沒吃過苦，活的特別輕鬆，所以就連秦哥哥，他們都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
    “哦，你好像不止沒有真實的資產，連賺錢的能力都沒有，誰會把公司交給你管理？”陸月趁勝追擊。
    “不是，不是這樣的！”
    秦阮急了，是真的急了。
    這些問題她從來沒想過，陸月這一提，她方才陡然意識到她好像真的什麽都沒有，就連參加那些名流宴會上的珠寶都要找媽媽借。
    那萬一呢？
    她跟秦家又沒有血緣關係，她可以靠著感情讓爸爸媽媽養她。
    可是，萬一，以後爸爸媽媽討厭她了她又該怎麽辦？
    萬一爸爸媽媽沒錢了怎麽辦？
    秦家會養他們，不會養她啊。
    她不是秦家的人。
    不行，她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她要資產，要很多很多的錢。
    十五歲的秦阮，第一次感覺生活的重擔沉甸甸的壓在她的肩膀上，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的珠寶不多，不能賣，包包也不行。
    她如果賣東西傳出去多丟人啊。
    那要怎麽才能讓爸爸媽媽給她準備基金，股票，房子呢？
    秦阮痛苦的搖著小腦袋，腦子都快爆炸了。
    秦媽媽接完電話，看到兩姐妹一直在交談，還以為兩個人聊的很開心，又特意等了一會兒這才過來。
    秦媽媽笑道：“都聊了些什麽呀？”
    陸月搖搖頭。
    秦阮也不想說話。
    生活的重擔快把她壓垮了，她沒有力氣說話。
    三個人回到家，原傑已經等了很久了。
    秦阮一看到原傑，就像貓看到了魚，飛快的撲了過去，“原哥哥，我好想你。”
    原傑抓住秦阮，“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別，以後要注意分寸。”
    “不開心。”
    秦阮扁著嘴，“原哥哥，我們可是有婚約的。”
    說完，秦阮炫耀的看向陸月。
    moon又怎麽樣？
    她和原哥哥是有婚約的。
    正當秦阮炫耀的時候，原傑毫不留情的撇清了兩個人的關係，“大人開玩笑的，我沒當真，你也不要當真。”
    “怎麽是開玩笑的？”
    秦阮撅嘴，看向秦媽媽，“媽~”
    秦媽媽笑著打趣道：“你還小，哪有十五歲的小丫頭整天想著嫁人的？”
    “我哪有？”秦阮羞澀的低下頭，伸手去挽原傑，原傑上前幾步，來到陸月麵前，“在這裏住的習慣，吃的習慣嗎？”
    陸月淡淡一笑，“還好。”
    “我朋友發了一些不涉及保密的圖給我，要不要一起看看？”
    陸月點頭。
    原傑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對秦媽媽說道：“秦阿姨，我可以和陸月單獨聊聊嗎？”
    秦媽媽看看原傑，看看陸月，訥訥的點頭。
    百萬級別的手表，超級vip卡，現在又和原傑認識。
    她的這個親女兒，當真不一般啊。
    一想到這些，秦媽媽對陸月從私家偵探那裏了解到的窮鄉僻壤的苦難突然淡了。
    是啊，一開始就應該意識到。
    貧窮鄉村窮苦到大的孩子，怎麽會養出這麽白的皮膚，這麽好的氣質？
    私家偵探肯定是幹活不認真，陸月估計也沒吃什麽苦。
    以前還擔心要彌補她讓阮阮心裏不平衡，現在看來，是他們想多了。
    秦媽媽欣慰的笑了。
    這下好了，兩個孩子都過得好，沒有虧欠，沒有補償，也不需要戰戰兢兢，誰也不欠誰。
    秦阮攔住兩人，“原哥哥，我也要和你們一起討論。”
    “你看不懂，乖。”
    原傑說著，拉開秦阮，帶著陸月離開。
    兩個人坐在書房來聊著，聊了半個多小時聊完了，原傑問：“在這裏過的好嗎？”
    “在哪裏都一樣。”
    “那就是你對秦阿姨秦叔叔並不滿意。”
    陸月沉思片刻，搖頭，“我在來之前通過細節推測出來了，有心理準備。”
    原傑有心想問陸月推測的過程，但是看她眉間幾分不耐，便不問了，這樣的話題畢竟敏感。
    當秦爸爸一身疲憊從畫廊回來，剛剛踏進客廳就聽到一陣讓人著迷的音樂。
    他循著音樂走過去。
    鋼琴旁，原傑如同王子一般坐著，優雅的在彈鋼琴，陸月站在一旁，如同一位高貴的紳士一樣拉著小提琴。
    舒緩又浪漫至死的曲調，引人淚目。
    秦媽媽坐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眼眶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秦阮挽著秦媽媽的手臂，一動不動，癡迷的望著原傑。
    秦爸爸的表情逐漸變得失控。
    他也是懂音樂的，如果不是因為懂，和秦媽媽有共同語言，兩個人也不會走到一起。
    他也聽說過陸月亞洲唯一十二歲拿到全球四大青年小提琴賽事冠軍的聲名。
    可是再多的傳說都不及現場版來的震撼。
    這是怎樣的天賦？
    這是怎麽樣的偏愛？
    隨便做點什麽都是驚豔。
    曲子結束，秦媽媽第一次忘記了秦阮，飛快的衝到陸月麵前，抓住她，就像抓住自己曾經的夢想一樣激動的說：“陸月，不要讀大學了，我們好好學小提琴，你演奏的曲子太完美了。我給你請世界上最好的老師，帶你去全世界人都夢想的舞台，讓你紅遍全球！”
    陸月搖頭，“不用，我沒有在音樂界長期發展的想法。”
    秦爸爸目光沉沉的看著這一切。
    對於他麵前的少女來說，好像對於讚美已經習慣了。
    那副淡定的樣子就仿佛對自己做了什麽，給別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完全沒有意識。
    平靜，平淡，平凡……
    她身上的每一個天分都是別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她卻絲毫不知道珍惜。
    明明她的基因來自於他，可是他和她之間卻是雲泥之別。
    甚至，他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卑劣之徒。
    陸月拒絕了，秦媽媽卻無法放棄。
    她曾經也做過於世界耀眼的夢想，可惜能力有限。
    現在，她的女兒，繼承了她的天賦，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上蒼給她的禮物啊。
    她一定要說服陸月在自己真正擅長的領域衝刺，而不是將時間浪費在數學那種毫無意義的東西上。
    秦媽媽喋喋不休的勸說陸月，讓陸月覺得有幾分不耐。
    秦阮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仿佛她從來不認識過的媽媽。
    眼前的這個媽媽仿佛想要將所有最好的一切都迫不及待捧到陸月麵前。
    而這樣的熱情是她從未擁有過的。
    秦阮覺得鼻子酸酸的，她是不是要失去媽媽了？
    原傑適時打斷秦媽媽：“秦阿姨，今天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哦哦，對，太晚了。”秦媽媽停止了勸說，主動提出送原傑回去。
    陸月將小提琴放回琴盒內，回臥室。
    “等等。”秦爸爸突然叫住了她，“不知道叫人嗎？沒禮貌。”
    陸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接離開。
    這樣的態度，讓秦爸爸胸口一股悶氣吐不出來，憋的難受。
    晚餐，五個人坐在一張餐桌上。
    秦媽媽不斷的給陸月夾菜，“多吃吃，你太瘦了，要補補。”
    秦哥哥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他媽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熱情了？
    秦阮眼睛酸酸的，媽媽她果然偏向陸月了。
    秦阮扒拉著碗裏的飯粒，突然開口道：“爸媽，我朋友他們家裏都給準備有房產和基金，我和哥也有嗎？”
    聞言，陸月目光飄向秦阮。
    秦阮看著蠢，也不笨嘛。
    知道把自己哥哥也拉下水。
    說起基金和房產，秦爸爸的臉色微變。
    他們家看著家大業大，實際上現在住的房子，海邊別墅，車子等等都是秦家的，不在他的名下。
    他自己又賺不到錢，怎麽給秦阮和秦哥哥置辦房產和基金？
    秦爸爸又不能直說自己無能，隻能努力在臉上堆起僵硬的笑容，“你們還小，等以後再說。”
    “不小了，我朋友說她剛出生，家裏就給置辦了基金。”秦阮撅著嘴，一臉撒嬌，“爸，哥都成年了，我也十五，快十六了，什麽都沒有，說出去多丟人啊。”
    秦哥哥倒是對這一切都無所謂。
    他繼承了秦爸爸的傲氣，相信憑自己的一雙手能創造一切。
    秦哥哥看出了秦爸爸的為難，卻並不知道家裏的財政狀況，隻勸說到：“阮阮，基金房子什麽的無所謂，以後還不都是我們的。”
    “可是我現在就想要。”
    秦阮見秦爸爸不鬆口，哭了，“爸，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我當女兒，想把一切都留給陸月？不然為什麽別人的女兒都有，我沒有？”
    一見全心全意愛戴他的小公主哭了，秦爸爸急了，“阮阮，爸爸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就是，就是！”秦阮捂著臉哭，“那不然為什麽別人都有，就我沒有，大家都有。”
    秦媽媽見狀，心疼的不得了，“老公，阮阮想要你就給她弄一個嘛。”
    “對啊，爸。”秦哥哥也勸說道。
    沒人知道秦爸爸心裏的苦，隻有秦爸爸一個人孤立無援。
    秦爸爸無奈隻能說道：“好，弄一個。”
    大不了，他回老宅去求求爸。
    “弄兩個。”秦媽媽忽然想起來了，說道：“順便給陸月也弄一個。”
    “她的，再等等。”求一個就夠了，求兩個，他肯定被他爸趕出去。
    “爸，阮阮有了，也給陸月一個，不能厚此薄彼，大不了把我那份給月月。”秦哥哥努力給秦爸爸使眼色。
    上次已經惹陸月生氣了，犧牲一點就犧牲一點，他不想一家人再鬧的很不愉快。
    “不用。”
    陸月眼帶笑意的看著秦爸爸，語氣十分親切，“秦先生弄兩個，給秦阮和秦翰言一人一個就好，我的不急。”
    在舒服的天堂待久了，還是應該來人間體會一番酸甜苦辣才對，否則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舉世皆濁隻有自己清高的姿態，讓人真的很厭煩。
    明明說的一個，莫名奇妙就變成了兩個。
    秦爸爸心裏更煩了。
    秦媽媽卻十分欣慰的說：“不愧是陸月，總是這麽懂事讓人喜歡。”
    陸月笑而不語。
    懂事讓人喜歡的潛在含義是，讓人喜歡的前提是懂事。
    如果是這樣，她寧肯不要。
    深夜，洛家。
    洛媽媽將北航錄取通知書放到洛謹麵前，“我需要一個解釋。”
    洛謹無畏的說道：“我隻是選了我想選的學校，選了我想學的專業。”
    洛媽媽眸光微慟，“小謹，爸爸媽媽都和你談過，我們希望你選商科，將來念mba，回來繼承家業。”
    “可是我想去北航。”
    洛媽媽：“媽媽想知道是什麽改變了你的想法，你以前並不反對學商科。”
    洛謹沉默，洛媽媽卻咄咄逼人說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女孩，陸月？”
    “可以這麽說。”
    “你承認了？”洛媽媽表情嚴厲，“你知不知道，她欺騙了你，她沒有選北航，選的是t大數學係。”
    “你誤會了，她沒有欺騙我。”洛謹坦然的麵對著洛媽媽嚴厲的目光，“我跟她聊過，她說她的第一位老師曾在t大數學係教書，所以她選擇在t大繼續學業，選擇數學係是因為t大航天專業在大二的時候必須選擇一個方向學習，如果隻是選擇一個方向，她覺得並不適合自己，因為她全都想學。很狂妄很自信的想法，是陸月才會有的。”
    聽到這話，洛媽媽就不理解了，“你明知道她選了t大，仍舊選了北航？”
    “媽，我知道你很難理解這種感情。”洛謹認真的看著她，“北航是國內學航天最好的學校，我想追隨她，在努力學習畢業後和她走在同一條路上。”
    “那你愛她嗎？”洛媽媽問道。
    洛謹搖頭，“這種感覺很複雜，我在她身上總能感受到了一種強大的吸引力和信念感。我不知道未來我對她的感情會走向何方，但是現在我很確定，我隻想追隨她，就像向日葵永遠向往著太陽，就像飛蛾永遠會奔向火種。她就是有種神奇的能力，而且和我有相同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
    洛媽媽：“夢想這種東西很偉大也很殘忍。這世間有無數的人曾經為了自己的夢想一往無前，最後卻隻能傷痕累累，拖著殘缺的身體回到家鄉，用下半輩子治愈心靈的缺失。這樣的人，媽媽見的太多了。就像上次我們對於世界的討論，這個世界很殘酷。”
    “我也說過，我會證明給你看，世界並不是你所描述的那樣，而北航是我向你證明的第一步。”洛謹說道：“如果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對彼此的承諾，那麽現在就不應該阻止我。”
    “唉…… ”
    洛媽媽長歎一口氣，“按理說，你是我兒子，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應該支持你。”
    洛謹安靜的等著，等洛媽媽的下文。
    洛媽媽說道：“但是，我還是要問你，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真的清楚你未來要走的那條路有多艱難了嗎？”
    洛謹點頭。
    “不管遇見什麽都不會放棄嗎？”
    洛謹繼續點頭。
    “如果你追隨的那個人背叛了你，你還能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嗎？”
    “她不會，永遠不會。”
    “如果她會呢？”
    “絕對不會。”洛謹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說。
    “好。”洛媽媽說道：“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也有了足夠的決心，咱們家也有充分的條件做你的後盾，我會全力支持你，給你所需的所有幫助，承擔你的天真，並且幫你說服你爸爸。
    不過，我的支持是有期限的，也隻能容忍你任性一次。三十歲，在三十歲之前你要向我證明你所說的一切，證明你的追隨是有價值的，證明這個世界如你所說。
    如果三十歲，你做不到，你必須放棄一切，回到公司，從底層開始學習，然後接手家裏的一切。這一點，你能承諾我嗎？”
    “三十歲，如果我失敗了…… ”洛謹說道：“我立刻結束手裏的一切，打包回家。”
    洛媽媽笑了，“我等你回家。”
    說完，洛媽媽起身離開。
    “媽。”洛謹突然問道：“為什麽你會對這個世界如此固執，又如此失望？”
    洛媽媽停下腳步，背對著洛謹，“兒子，媽媽不是生下來就這個歲數，也有過和你一樣天真的年齡，也做過和你一樣天真的事情，所以今天媽媽才能理解你，允許你任性一次去成長。”
    “所以……你失敗了。”
    “嗯。”洛媽媽淡淡的應了一聲，“輸光了一切，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說完，洛媽媽走了。
    第二天，陸月前往約定的地點和walter公司的代表見麵商談，去了才知道郝城也在，作為walter公司最大股東的兒子參加。
    而秦爸爸也在糾結一夜之後來到了秦家老宅。
    秦老爺子坐在花園裏品茶，秦爸爸是他的小兒子，上麵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秦爸爸磨磨蹭蹭的走到秦老爺子麵前，小聲的叫了一聲，“爸。”
    秦老爺子一看到秦爸爸就來火，三姐弟裏麵，就屬老三他最用心的培養，結果就屬他最沒用。
    沒用就算了，還不知感恩。
    秦老爺子問道：“說，什麽事。”
    總之沒事，老三壓根兒不會回來看他一眼。
    秦爸爸是最怕秦老爺子的，畢竟他當年自己撂下狠話不要家裏一分接濟，被秦老爺子狠狠的打了一頓，後來又灰溜溜的回來了。
    秦爸爸弱弱的說：“爸，能不能給阮阮和翰言一人弄一份基金，他們都大了，也沒有一個保障…… ”
    一說這話，秦老爺子就來氣，“你是他們爸，你沒本事給他們弄，回家問我要？你以前不是很有骨氣，不要家裏一分錢，要自己闖出一番名堂證明自己嗎？一開始，我找人給你抬轎，花大價錢支援你，你不要，你要自由，好，自由我也給你了。現在呢？你回頭找家裏要錢養自己，現在又要找家裏拿錢養你兒子女兒？
    好，翰言我就認了，他是我孫子，那個秦阮，怎麽說？還有陸月，你不是說帶回來嗎？我等你好幾天了，人呢？”
    “爸，阮阮她也是你孫女啊。”
    秦老爺子說起這個更來氣，沒大沒小，來一次和家裏的孫子輩吵一次，後來還不來了。
    脾氣簡直和老三年輕時一模一樣，眼高手低，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老爺子哼了一聲，“不是說抱錯了嗎？就算建基金，那也是給我親孫女建。”
    “爸，我已經答應了。”
    “那是你的事兒。”秦老爺子說完，眼一閉，曬太陽呢，不想跟混賬兒子廢話，浪費精力。
    “爸~”秦爸爸也無奈了，老爺子啥都好，就是脾氣倔的跟驢一樣。
    “爸。”
    這時，秦大伯走了過來。
    如今這個老宅裏，秦爸爸被趕出去了，秦二姐結婚嫁人了，就隻有秦大伯和秦老爺子在住，其他人每逢周末節假日回來一趟。
    畢竟公司大部分股權都還在秦老爺子手裏，人抓的緊緊的，大家都不敢怠慢。
    秦大伯走進小花園，看見秦爸爸，隨意的說了一句，“三弟也在啊。”就直接走了過去，對秦老爺子說道：“爸，walter公司總經理據說來本市了，剛下飛機沒多久。”
    這國的一家三流汽車公司，換以前他們也不重視。
    後來，這家公司瀕臨破產，沒想到被訊傑通訊有限公司的郝董事長看中，收夠了。
    一個手機業務國內市場占有率第一的公司和一家三流汽車公司，誰也不知道是怎麽搭上線的。
    郝董事長又是怎麽突然想做汽車業務的。
    總之，walter搭上訊傑，有了錢，更換了管理層後，迅速走出了破產危機，將重心投向華國和新能源市場，經過這兩年的發展，市占率已經成為第三了，每年都在迅速發展，股票市場更是一片紅海，前途無限。
    現在連總研發中心都已經確定要搬到華國了。
    而他們秦家是做實業的，輪胎生產是其中一項重要的業務，walter是後起之秀，他們一直沒能搭上關係，確立合作。
    秦老爺子仍舊閉著眼睛，“你都接手公司多久了？五十來歲的人了，收到消息就去安排見麵，跟我說有什麽用？”
    “您是董事長，還是得做個報告啊。”
    秦大伯偏胖，臉圓圓的，一笑，看起來跟彌勒佛一樣，骨子裏卻精明的很。
    “自己處理。”
    “我知道了，爸。”秦大伯說著，想到了秦爸爸，說道：“正好三弟也在，有件事也要勞煩三弟幫個忙。”
    “什麽？”秦爸爸突然被點名，還有點小緊張。
    往常秦家公司上的事兒，他是一點摻和不上。
    秦大伯和藹可親的笑著，“這walter公司的總經理，jack，中文名許嘉治，是個華國人，四十多歲，喜好附庸風雅，最近聽說正在收藏溫衍的畫，小眾作家，死的早，畫少，不好找。聽說三弟那裏有一幅，賣給大哥吧。”
    秦爸爸一聽就不高興。
    那是藝術，這些商人懂個屁，給他們了也不過是在溫衍先生的畫作上增加了一身的銅臭味。
    可是，秦爸爸不敢說不。
    秦大伯現在幾乎算是公司的實際領導人，在秦家的話語權很重，他們小家的許多開銷還要仰仗秦大伯。
    秦大伯要是卡他一兩個月，他就隻能紆尊降貴去借錢了。
    他的自尊不允許。
    秦爸爸不舒服的說：“五百六十萬一幅。”
    啪！
    秦老爺子一拐杖打完全不懂做人的秦爸爸身上，“自己大哥，送就送了，還收什麽錢？”
    “可是…… ”
    五百六十萬啊，要是直接送了，他的畫廊虧損可就大了。
    “親兄弟明算帳，賬目才不亂。”秦大伯隻樂嗬嗬的笑著，完全讓人看不出心裏到底怎麽想。
    秦大伯笑道：“三弟，我這邊時間緊，去晚了，人可能就走了，這樣，你先去取畫，一會兒咱們在華羽庭酒店門口見。walter總經理許先生如今就住在那裏，那裏配有專業的私密會議室和書房，很多人都喜歡住那裏。”
    “那我去了。”秦爸爸說完，飛快的逃離了現場。
    秦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秦爸爸的背影，隻能不斷搖頭。
    華羽庭酒店內，陸月和總經理許嘉治談完，又等他們開了一個小時的會議後，許嘉治說道：“陸小姐，你提的分成方式，真的十分嚴苛，但是我想，和您合作，是雙贏，我們正式接受你的條件。”
    許嘉治伸出手，“合作愉快。”
    陸月沒有握手，見許嘉治站起來，她也站起來說道：“在合作之前，我還有另一個條件。”
    許嘉治做了一個請說的手勢。
    陸月拿出一份名單，“我希望，許總經理著人調查一下這裏麵的人的家人在哪裏，將我的那份分成份額均分，留下我的那份打到我的賬戶上，其他的打給他們的家人。”
    這…… 難道是什麽新型的避稅方式？
    許嘉治接過名單，好長的名單，“他們都是誰？”
    “我聽說過一句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研究，他們就是巨人。”
    傅梁伸長脖子一看，別的他不認識，但是其中那個莫方他認識，他的學長，七年前，肺癌，死了。
    傅梁說道：“莫方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知道。”
    “七年前就死了。”
    陸月：“我知道。”
    傅梁：“那你研發的發動機和他有什麽關係？你沒有必要分給他。”
    陸月不能說出空間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隻能說道：“我研發的這款發動機，受到了他很大的啟發，他去世的很早，但是留下的知識很多。”
    這話一出，許嘉治也無語了，那照這個說法豈不是以後誰發明了什麽東西，都要給教科書上的家人分一份？
    這真的讓人太難以理解了。
    大概是理解他們的想法，陸月強調道：“我分的隻是我那份，隻是需要打入多個賬戶，麻煩一下財務而已。”
    “陸小姐，我理解你的意思，這個條件，我們接受。”
    “合作愉快。”陸月伸出手。
    握手。
    許嘉治：“合作愉快。”
    因為這一次討論真的很久了，甚至中午都沒怎麽吃東西，許嘉治提議請陸月吃飯，陸月正好肚子餓了也沒有拒絕。
    飯桌上。
    陸月坐下，郝城狗腿的先一步將陸月的碗碟用茶水清洗，然後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飲料，仔細看了上麵的配料表，確定沒有半點酒精，這才擰開，給陸月倒上。
    這伺候的順手程度，真是讓傅梁和許嘉治目瞪口呆。
    最關鍵的是，這特麽是他們以後的老板啊。
    他們現在開始擔心郝城接手公司後，公司是不是會垮，要不要趕緊找份工作預備著。
    “好啦，我自己可以。”陸月也覺得郝城狗腿的過分了，郝城仍舊堅持，“姐，我可是你的小跟班，這些事情當然該我做。”
    說著，郝城一根一根的挑魚刺。
    陸月：“…… ”
    傅梁和許嘉治：“……”他們還是提早準備關係網吧，不然以後小少爺繼承公司，成為新任老板，他們找工作的速度都趕不上公司垮台的速度。
    一個小時後，吃完了飯。
    傅梁和許嘉治送郝城和陸月出去。
    沒想到，這一走出包間，剛到大堂就撞見了秦大伯和秦爸爸一行人。
    秦爸爸抱著一個話筒，跟在最末尾。
    秦大伯一見到傅梁和許嘉治，立刻迎了上去，“ 這不是許總和傅總設計師嗎？”
    許嘉治：“您是？”
    “這是我的名片，我們曾經在m國的一個晚宴上見過。”至於是哪個晚宴，那就隻有鬼知道了。
    秦爸爸百無聊賴的抱著畫筒，一眼掃過去，目光凝滯在了傅梁的臉上。
    這不就是前天和陸月開房的那個老男人嗎？
    再定睛一看，沒錯，陸月還鎮定自若的站在旁邊。
    他看了看周圍，難道陸月開房不夠，今天又跑出來陪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