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地雷的弦兒,一拉一個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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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被這樣的眼神洗禮的還是沈易遙。

    現在同樣的目光落到了他們自己的身上,才知道有多難受。

    被看的人有的往人群裏頭縮;

    有的低下頭裝鵪鶉;

    也有的惱羞成怒,罵罵咧咧著說沈易遙胡咧咧的。

    沈易遙好整以暇地擺出一副天真不解地模樣來“哎?這話可就不對啦?我家出點事兒,我爸都差點兒被你們說活過來,怎麽我說我看見聽見的就是胡咧咧呢?”

    “還是你們覺得證據不夠確鑿啊?”

    沈易遙一副恍然大悟地一拍巴掌“這個好說哦,我還真有呢!還要不要我更詳細地扒一扒這幾家啊?我看都挺好奇俺家咋咋了,那就相互分享分享唄?”

    “反正你們就算講究我跟顧大哥咋咋地,俺們也是男未婚,女未嫁地。也許讓你們多講究講究,還能給我湊段不錯的姻緣呢?”“我作為感謝,是不是得把聽見看見地都說出來啊?要不這些好心替我撮合,想幫我訛上救命恩人以怨報德地人家,頭頂都一片連綿青山青翠欲滴的,我看著也不忍心呐!”

    這話毒,這話忒毒!

    不僅毒,還毒出文化來了!

    一群村民悶聲笑著,有人撿笑話不嫌事兒大地還跟著接茬“這小詞兒整地,還一套一套滴,咋?你還真知道點啥啊?不是扒瞎?”

    沈易遙一副“這話我可不愛聽”的模樣,嚴肅了一張小黑臉蛋兒“那哪能呢?我可是入了少先隊員的,紅旗下可宣誓過,怎麽能隨便扒瞎?”

    這話的份量,在大柳村可夠重的了,質疑聲一下子就沒了。

    就聽那小黑丫頭又開口了“我可不像有些人,又怕鬼又敢瞎叭叭的,昨兒明明是孫家鬧了大半宿,我幹爹家都要睡覺了,被請了去。”

    “大半夜的,走那老遠還要過河,到了孫家折騰多久,昨兒在場的可不止一兩人吧?有一個說公道話的沒?”

    “顧大哥是上山受了傷,在郭家看傷,趕上了就好心送我幹爹去了趟孫家。天黑了他自己回去,誰能放心呐?顧大哥是進我老沈家門了,又咋了?我幹娘和小茂子都在呢,一起在俺家等著我幹爹忙完。”

    “大隊長昨兒都因為孫家那點兒破事兒折騰病了,我幹爹啥身體,大柳村誰不知道?我留人在俺家住一宿又咋了?”

    “昨兒我幹娘跟我一個屋,他們四個在我爸那屋住的。哦,還讓你們加上我爸了哈?那就我爸陪著他們在那屋嘮嗑了,還咋地?”

    “郭家四個大活人呐,是眼瞎沒人看見,讓我爸遮了眼了?還是故意欺負我一個孤女,不想給我活路了?”

    “這才多長時間啊?砸我石頭的;潑我髒水的;上工滿大地堵我的;趁我不在家翻俺家院牆的;今兒就變成我把顧大哥扯俺家過夜了?”

    “來來來,都摸著你們的良心,好好感受感受,它黑沒?我才16哎,拿這些混話埋汰人,奪筍呐?啊?”

    沈易遙一句比一句紮人心,偏偏她說的有理有據,把一群人懟的都沒電了。

    那幾家被她點名了的還想張嘴攪渾水,卻被家裏人拉住了。

    有被自家爺們狠扯一把的;也有被婆婆狠狠擰了一把的,那眼神狠歹歹跟要吃人了似的。

    劉大隊長跟王會計都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小黑丫頭戰鬥力這麽強?

    他們本來是想趁亂把人都揪出來,隻要不動手,讓他們吵吵就吵吵著,等會兒點名挨個罰,都得蔫!

    好嘛,還不等他倆這邊雙簧唱上呢,這群沒臉沒皮地就遇上克星了啊?

    劉大隊長神色複雜地看向了那張小黑臉蛋兒,張了幾回嘴都不知道該說點啥。

    好在王會計那邊已經記錄好了。

    老夥計給了他一個眼神兒,劉大隊長這才正了正神色。

    他拿著個鐵皮子卷的大喇叭筒子,對著咳了咳“咳咳,都嚴肅點兒,開會呐,搗什麽亂?”

    下麵嗡嗡聲這才停了下來。

    之前劉大隊長也喊了幾回消停點兒,沒人聽,那是大喇叭沒用上。

    在大柳村,大家夥兒條件反射地認為從大喇叭裏麵喊出來的,才都是正事兒,那是劉大隊長作為幹部要發話了的標誌。

    隻要不是大喇叭喊的,下麵就永遠安靜不下來,該叭叭照常叭叭。

    劉大隊長顯然知道,所以剛才那分明就是在作戲。

    有人反應過來了,心裏一個咯噔,大隊長這是要坑人呐?

    有人還沒反應過來,臉上還保持著一臉八卦地來回瞟那幾家搞破鞋地。一副躍躍欲試,打算一會兒好好打聽打聽的模樣。

    也有的老實巴交的,大隊長說嚴肅,那就真的繃了臉,站的跟小學生似的,目不斜視直勾勾地盯著劉大隊長瞅個沒完。

    劉大隊長冷不丁對上一兩個,還得心突突一下,那眼神兒有點滲人呐!

    見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劉大隊長才沉著一張臉,開始批評了“最近咱村兒裏的風氣簡直他娘地糟透了!”

    一句話,帶上了國罵,心思還亂飛的眾人都變了臉色。

    劉大隊長一旦這麽說話,那就有人要倒黴了,這就像地雷的弦兒似的,一拉一個準兒。

    接下來,劉大隊長的話,印證了眾人心中不好的猜測。

    “咱村兒去年才評上地先進,你們今年就都特娘地懈怠了是不是?你們幹活給誰幹滴?給我啊?啊?那你們咋不把糧都背俺家去呐?一個個地靠著喝風講究人都吃飽了吧?啊?”

    “怎地?誰教的你們吃人血饅頭地?來來來,站出來!”

    “誰教的你們吃絕戶地?來來來,也站出來!”

    “還有誰教的你們公開在村兒裏搞那些個封建迷信地?也給我站出來!”

    “不是能耐嗎?啊?現在給你們表現的機會!”

    “六丫,孫寶根,王美麗,孫二寶,通報批評!扣除柳家,孫家七天工分,以作懲戒。”

    “李鐵柱家的,王大牛家的,楊達成家的,趙大山家的……扣除三天工分,以作懲戒。”

    “這是接連被抓住兩回的人家。再有下回,直接關牛棚,再按情況嚴重程度來評判處理。”

    “被罰的幾家,今年取消勞模競選資格,以上!”

    靜……

    明明在地頭兒站滿了人,卻是死一樣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