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啊。”

    再睜開眼睛時，旁邊隻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守著，外麵天光大亮，我衝他點點頭，抬手就想掀開被子起來。

    “等等。”他趕緊製止住我，紅了臉，嚅囁著說：“你裏麵沒穿衣服咧。”

    對哦，我是趴著睡的，也不知道是困了累了還是麻醉的作用，猶記得來的時候連胸罩都被人解了，外麵的衣服想必破損得難以繼續穿著。

    請那小夥子幫我去找件衣服，趁著他出的時候，我把胸衣穿好，抱著被子靠在床頭。

    過來會兒他進來，給了我一件黑色T恤，隔著被子穿上，站起來下擺蓋住屁股，有些大了，問他是誰的，他紅著臉說一時找不到拿了自己的。

    我點點頭，道了聲謝謝，翻出手機看到是上午10點，大約睡了六個小時，然後爬下床走出去。

    “唉你……你去哪兒啊。”那小夥兒喊住我，結結巴巴的說：“我們大隊長說了，讓你不要亂跑，等會兒還要做筆錄。”

    我說我不會亂跑的，就去找個人，你跟著我好了。

    他沒辦法，隻得跟在我後麵。

    在辦公室找到小道士，他正掛著瓶葡萄糖，跟那年輕的醫生一起看電視，桌子上還擱了包葵花籽，時不時的就你一把我一把。

    “你還挺悠閑的啊。”

    我拍了他一巴掌，這家夥回頭看到是我，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沒事兒，他昨天其實受傷程度還不如我，就是體力透支，身子比較虛弱，醫生說補充點能量就可以了。

    我在他旁邊坐下，也抓了吧瓜子，說水呢，他趕緊給我開了一瓶。

    問孫婆子，醫生說在另外一間病房，也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我開始問昨晚的事兒，小道士不是被那老頭下了攝魂咒，魂魄拿去煉鬼了麽，我到的時候已經意識不清的，怎麽最後又清醒過來。

    他沒說話，反而四下瞟了兩眼，我抬起頭，發現那公安的小夥兒跟年輕醫生都身體前傾，豎著耳朵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沒事兒的，說吧。”我知道小道士的意思，這種事兒不宜在公開場合談，但是麵前的這兩個人沒有隱瞞的必要，那醫生早在我和孫婆子對話的時候就知道個大概了。

    我挺鄙視小道士的，自己就是玩這行的，還中了別人的圈套，他也說自己很羞愧，去李老頭家的時候沒有人，他也就慢慢減輕了防備，問題就出在另外的那兩隻惡鬼身上。

    當時我們兩個都先入為主的認為，李老頭所煉化的惡鬼隻有一隻，就是孫婆子的閨女，結果我跟他一個兩個的，都相繼栽到另外兩隻惡鬼身上。

    這家夥栽得比我快，先一步中計，被偷襲了，李老頭把他五花大綁，確實使用了攝魂咒。

    “那你最後怎麽起來的？”

    “多虧了豆豆唄。”

    小道士從上衣口袋裏摸出毛茸茸的肉球，小老鼠在他手上轉了兩圈，跳到我懷裏，抱著前肢，對我“吱吱”叫了兩聲。

    他也是人，攝魂咒對他也是有效的，原本以為要栽了，多虧豆豆聰明，攝魂的時候悄悄鑽進他褲管裏，用紅線纏繞住腳脖子。

    這也是師傳的方法，他隨身帶的紅線不同一般，經師門特殊處理過，能束縛魂魄，除了平時抓鬼驅邪用之外，栓在腳脖子上有留魂固魄的意思，隻要紅線不斷，過不久魂魄就會回歸本體。

    我說你也不能次次靠一直老鼠啊，撓了撓豆豆的下巴，“要是哪天它剛好沒在，你是不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歎了口氣說：“是，也幸虧你來得早，要是再晚點，他開始煉化我的魂魄，那我大概這輩子也醒不來了。”

    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喊：“龜兒子，那小姑娘醒來了麽。”

    “誒，醒咧。”

    小夥子忙跑出去，過了會兒回來告訴我們，要我們過去做筆錄。

    我和小道士一起起身，他奇怪的“咦”了一聲，伸手在我頭頂扒拉了下，“怎麽幾個小時沒見，你就禿了一塊兒呢，喲，這麽大一個傷口呀，還縫針了。”

    不說還好，一說我氣得半死，趕緊把頭發攏上去紮了個高馬尾，看看蓋住被剃掉的那小塊頭皮。

    走之前看了眼孫婆子，她在睡，隻是拽著跟斷了的手繩，連夢裏都十分憔悴，我們誰都沒辦法安慰。

    派出所在村尾，這巴掌大的地方也不過三條街的距離，到的時候我發現院子裏停了很多輛黑色小車，房子裏有來往忙碌的人，我疑惑的問那小夥兒，“你們地方有那麽多人？”

    他壓低聲音道：“市裏的警察來了，說這是一起惡性的重大傷人案件，要轉交給上級。”

    走進去，立刻有很多人上來，我和小道士被分開，說是供詞要分別記錄，我不知道這裏的流程，隻得跟著他們。

    我被帶到一間房，裏麵空蕩蕩的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幾條板凳，我獨自在一邊兒，三個人坐我對麵，一個拿筆一個用電腦，坐在中間的那個穿了身黑衣服，兩手空空什麽都不帶，他負責問話。

    門一關上，房間裏立時很安靜，氣氛凝重起來，我還捉摸著這錄個口供怎麽跟審犯人似的，黑衣男就開口了，沉聲道：“說吧，來牛壩村的目的，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這不太對啊，我尋思著，就把這事兒前前後後，由蔡家找上門開始，原原本本的給他們捋了一遍。

    包括奪舍包括有幾隻惡鬼這樣離奇的事兒都給講了，黑衣男聽完就笑了下，說：“小姑娘你哄我吧。”

    “沒有啊。”我很奇怪，“我講的都是實話，一點兒也沒有隱瞞，至於信不信，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小姑娘不要仗著年輕就亂說話，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鬼鬼神神的。”黑衣男看我的眼神都是不屑，身子往後一靠，抱著手臂說：“倒是你哦，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單身老頭子家做什麽。”

    這話就很不懷好意了，旁邊兩人都是一聲哂笑，我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意思。”黑衣男繼續道：“天底下哪有父親殺女兒的，再說我們走訪村子，聽到的都是李昌海對自己女兒很好，三年抗癌依然堅持，反而你一去她就死了，我們懷疑她的死跟你有關係，希望你能說實話，不然就先扣押著慢慢審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