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驀地停下了腳步，下意識的拉緊了藥箱的帶子，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就見殷離已經跨著大步走到他麵前。
    “盛老頭，阿寧到底什麽情況？”
    許是早就料到了殷離會有此一問，盛老便直接開口道：“剛剛的診斷你不是在一遍，難不成年紀輕輕耳朵就不好使了，要是這樣的話老夫回頭就給你配上一副聰耳明目的藥，每日照三餐給你上，保準你一個月後直接成為千裏眼順風耳。”
    盛老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但是就是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
    殷離見此情況心下也暗道不好，很是不悅的打斷了他的話：“盛老頭，別扯東扯西，阿寧到底什麽情況？”
    “老夫不是說了……”
    “盛老！”
    殷離看盛老還要搪塞自己不免露出幾分怒火來。
    盛老再次被打斷話，再看到殷離確實是有些不高興了，這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是怎麽想的，一個個都喜歡瞞東瞞西，非得等到事態嚴重才會坦白，當初那丫頭懷了孕也是讓老夫瞞著，私下裏勸過多少回硬是不聽，以至於發生了意外，現在又是這樣……”
    “盛老，你的意思是說阿寧有身孕了？”殷離急忙的問道。
    盛老聞言冷嗤一聲：“比有身孕還更加嚴重！”
    “什麽？”
    “嗬，那丫頭現在的身子看著還好，實則比老夫這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身子還不如，五髒全部衰竭，再這樣下去不出一月直接可以焚化了。”盛老氣急敗壞的把真相說了出來。
    然而，殷離卻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腳下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打了個踉蹌，眼瞧著要摔在地上才回過神來穩住了身子，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之人。
    “盛，盛老，你開玩笑的吧？”
    “老夫也想這是一個玩笑。”
    誰知道？
    話還沒有說完，盛老就沉默了，深凹下去的眼眶的也濕潤了。
    殷離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盛老，阿寧的身子一直都是由你照看的，五髒衰竭這麽大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出現的，為何你之前根本就不知道？”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殷離再也控製不住的吼了出來。
    盛老聞言也是自責不已，咬了咬後槽牙才回答道：“這丫頭跟著我學醫也不少時日，本以為她能照顧好自己，誰知道，誰知道……”
    “盛老，王府裏就這麽幾個需要照顧的人，你為何連這點都做不到？”
    聽著殷離的責問，盛老也麵露無奈的看著他：“殷離，你是不是忘了，老夫早就過了耳順之年，不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精力充沛，當初在你還未解蠱毒的時候，老夫既要照看你，還得照看穆老夫人，還有飛雲騎裏那些兔崽子一有什麽傷勢都來找老夫，除非老夫有三頭六臂，否則怎麽照看的過來，再者也不是這丫頭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前幾日把平安脈硬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這也不是盛老狡辯，而是他近日確實是精神有些不濟。
    殷離也知曉這段時間因為邊境蠢蠢欲動，各路消息接踵而來，以至於飛雲騎不得不加緊訓練，受的傷自然比之前多得多，同理也就增加了盛老不少工作。
    隻是知道是一回事，但他還是忍不住責怪他。
    盛老看著殷離如此生氣的臉色也是無奈：“老夫知曉你生氣，但老夫又何嚐不生氣，那丫頭總是這樣，什麽事都自己扛。”
    殷離緊了緊拳頭，到底沒有再追究這件事的對錯，隻是看著盛老說道：“可有法子給她醫治？”
    “五髒衰竭，身體機能已經漸漸停止，如今除非是有傳說之物否則根本就是回天乏力，老夫是大夫不是神仙！”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殷離顯然不相信。
    盛老無奈一歎的說道：“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除非你能找到東維國秘聞中的聖水又或者是鳳雲國開國寶物碧玉靈芝，還有就是傳說中的唐僧肉，否則隻能如此了。”
    “什麽？”
    這三樣東西殷離是一樣都沒有聽過。
    盛老說完也隻是無奈一笑：“行了，別想了，這些都是傳聞中的東西，世上根本沒有這些，如今老夫能做的就是給她開一些滋補的藥，以此來護著她的心肺，要不然不出一個月恐怕王府就得辦白事了。”
    殷離一聽到這話心頭就驀地一痛，想要嗬斥盛老不準胡說，可不知為何腦海中就浮現出穆婉寧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到底沒有再吼人，反倒是衝著盛老微微行禮。
    “那就有勞盛老了。”
    盛老無聲的擺擺手：“說到底那丫頭也是我徒弟，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隻是回頭你見她的時候莫要刺激她，要不然一激動再次吐血，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這點不必盛老囑咐，殷離也清楚的很。
    “嗯，我明白。”
    盛老歎了一口氣，把肩上的藥箱往上挪了挪，轉過身蹣跚離去。
    殷離目送盛老離去之後，這才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主院。
    此刻主院的門已經徹底關了起來，好似任何風雪都進不去，而他也似乎被關在外頭進不去一樣。
    “阿寧，你為何總是這樣？”
    其實真論起來殷離對穆婉寧是有埋怨的。
    當初她懷孕就各種瞞著他，以至於他做出了那麽多荒唐事，後來更是一時不差害得肚子裏的孩子不幸離開，因著自己被算計再加上穆婉寧也比自己更難受才沒有與她計較這麽多。
    誰知道這才過了多久，她竟然又想故技重施。
    難道在她心裏自己就真的這麽不重要嗎？
    五髒衰竭！
    嗬嗬，到底出了什麽事會讓她五髒衰竭？
    殷離垂著頭慘淡一笑，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等再次鼓起勇氣走進主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將將暗了下來，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去，推開門，抖了抖身上的雪，待身子暖和了之後才再次來到床榻邊，入目的便是穆婉寧恬靜的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