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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於東海與北海的交界之處,海麵湛藍幾近墨色,即便連魚蝦也不曾輕易徜徉,乃是四海水域有名的禁地,其內更有一百裏開外的漩渦攪動水域,將海水源源不斷的吸走,臨近這大漩渦有齏風隱隱撕碎空間,那漩渦的深處也不知通向何處。

    臨近這大漩渦約有千裏之遙的水域,便是覆海大聖蛟魔王的洞府所在,蛟魔王乃是蛟龍一脈份屬真靈,一身修為已到地仙之境的後期,又與龍族淵源甚深,便將這方圓八佰裏水域喚作“蛟魔洞天”,自立門戶。

    蛟魔洞天內不設陣法庇佑府邸,皆以深海之中的裂隙上開鑿洞府,本是簡約之極,而那裂縫的蛟魔王洞府倒是極盡奢華,其內玉石為麵,珠寶鑲嵌點綴,檀香常年縈繞,更有貌美的女妖盈盈而立,此前隻為不失顏麵為招待結義兄弟而用,而後蛟魔王娶妻,便將此處保存了下來。

    邀月婦人身穿素色的羅裙慵懶的躺在床榻之上,身側有兩名侍女手捧珍惜瓜果隨侍左右,不遠處的琴台之上落座著一青色羅裙的少女,這少女柔荑撥動琴弦,輕啟絳唇,正在低吟淺唱為邀月婦人助興。

    心血一陣翻滾,邀月婦人猛然起身,慵懶的姿態已然消失不見,麵罩寒霜凝望著東海龍宮的方向,一股陰冷的氣息隨即在洞府彌漫開來,那氣息極盡陰寒令隨侍左右的侍女禁不住悶哼一聲,口吐鮮紅,玉石地麵也泛起白色的寒霜,唯有琴台的少女修為高深,倒是恍然不覺。

    邀月婦人銀牙咯咯作響,眉宇間殺氣四溢而出,雙眸圓瞪更是憤怒之極。邀月婦人與玄蛇妖王本是同胞姐弟,血脈相連,此時玄蛇妖王斃命,邀月婦人心有所感,掐指算來更是痛徹心扉。

    “嘣!”的一聲,琴台上的瑤琴突然斷了一根琴弦,撫琴的少女頓時也是氣血翻滾,一股極為失落的心境湧了上來,仿若突兀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姐姐!”撫琴的少女驚呼道。

    邀月婦人蹙眉之際怒容滿麵,抬手按住了三妹的言詞,輕邁蓮步強忍怒火攻心,走動幾步已然冷靜了下來,隨即對三妹憐星公主說道:“二弟今日娶親有大王親伴左右,仍難以保全性命,那賊人的神通定是極為了得。”

    “你我姐妹先返回家中,尋父親拿個主意,再做定奪!”邀月婦人說完,攜手憐星公主急匆匆的走出洞府,施展神通分開水浪朝千裏之外的大漩渦而去。

    大漩渦之內極盡陰冷,數根鎖鏈上有蝌蚪符文泛起金色的光暈流傳,將一名灰白長發的清臒道人鎖住四肢,這道人濃眉大眼雖已遲暮,但依稀可見英姿不凡,周身一股淡淡的仙氣縈繞身軀,正與素裙羅釵的婦人在棋盤上對弈,麵色悠然自得,仿佛對這四道鎖鏈視若無睹一般。

    “夫人,這一晃眼千年過去了,今日老二也要娶親了。”清臒的道人感慨的說道:“夫人不嫌我身陷囹圄以身相許,我卻是不能與夫人把臂同遊三界,至今思來仍是極為歉疚。”

    素裙羅釵的婦人聞言,勸慰說道:“夫君不必如此,有道是聖人之下皆為螻蟻,你我能與這海眼之中舉案齊眉,遠離三界的爾虞我詐,也是一件幸事。”

    “唉!”清臒的道人長聲歎息說道:“機關算盡太聰明,我申公豹如今身陷囹圄也是咎由自取。”

    “夫君可是又想起昔日封神一戰了?”素裙羅釵的婦人搖頭苦笑道:“截教門人急公好義,偏又魯莽成性不知變通,夫君已然是盡力了。”

    申公豹苦笑連連,隨即落子不再出言。

    昔日封神一戰中,申公豹未曾隕落卻被薑子牙代天封神為“分水將軍”,朝觀日出,暮轉天河,夏散冬凝,周而複始,爾其永欽成命,毋替厥職,言道是執掌東海,卻是被元始天尊囚禁與此。

    這四根鎖鏈便是闡教十二金仙的玉鼎真人親手煉製,更以闡教的無上仙法加持,天地不衰,歲月不老,便永世不得離開海眼之中,隻為嚴懲申公豹身歸闡教,卻逆以拒直,貪圖人間榮華富貴。

    申公豹被囚禁之初也是癲狂之極,迫於這四道鎖鏈卻是無法脫困,而當年尚未曾化形的玄蛇因生於海眼之側,無意中被齏風卷入其內,本是彌留之際卻被申公豹以神通護住了性命,又苦心將妖族神通傳授,更以玉清仙光增長其修為,隻為其化形之後可以聊解苦悶。

    這玄蛇化形之後,有感申公豹的恩德,便隨侍左右,久而久之漸生情誼,便與海眼之中結為了夫妻,如今有兩女一子誕下,長女取名邀月,嫁給覆海大聖蛟魔王為發妻,二子取名玄蛇,隨長姐邀月與蛟魔王處聽差,三女憐星也在蛟魔洞天,仗著覆海大聖蛟魔王與西方教鬥戰勝佛孫悟空昔日的兄弟之情,也可庇佑不被闡教弟子暗下殺手。

    海眼之外有光暈泛起,而後兩道身影便悄無聲息的闖進了海眼之中,卻是邀月夫人和憐星公主,此刻麵色極為慘白,眼見雙親被海眼的陣法遮蔽神識,絲毫不知如今胞弟已失了性命,便放聲大哭起來。

    “我兒勿要如此,何事快快與為父說來!”申公豹心中激靈靈一顫,立刻起身攙扶起邀月和憐星,急忙問道。

    邀月哭泣呼道:“雙親被海眼陣法遮蔽神識,確實不知二弟已然身死道消。”

    申公豹聞言勃然大怒,周身的玉清仙光恍如氤氳,厲聲喝道:“何人如此大膽?敢壞了我兒性命!”

    “夫人,你去海眼之外以三靈六通之術,看看到底是何人作為!”申公豹強自壓住怒火,忙開口說道。

    素裙羅釵的夫人仍是驚疑不已,眼見長女邀月和幼女憐星淚流滿麵,心中這才悲痛之極,聞聽夫君所言,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那蛟魔王自為父這裏學去了許多神通,莫不是欺我申公豹出不去這海眼,便置我兒性命與不顧?”申公豹麵罩寒霜,雙眼殺機凜然生威,陰沉的說道。

    “不應如此,我夫君對父親向執弟子之禮,對於二弟甚為看重,此番更是親自攜其前往東海龍宮迎親!”邀月夫人忙出聲辯解說道。

    申公豹見慣了爾虞我詐,對於長姐邀月的辯解卻是視若無睹,麵色陰沉的望著海眼的陣法,心中揣測終究無果,便等候夫人掐算的結果。

    “夫君!”素裙羅釵的夫人悲痛萬分,邁步上前哭泣說道:“算不出來是何人所為!”

    申公豹身形一頓,麵頰上露出怪異的神色,這才凝重起來,喃喃地說道:“三靈六通之術乃是三教的功法,若非遮掩了天機,斷無測算不出的道理。”

    “到底是何人所為,我申公豹如今身陷囹圄千年有餘,為何還要趕盡殺絕!”申公豹麵色猙獰,捶胸頓足之際,渾身氣的發抖。

    “邀月,你且回轉蛟魔洞天,待蛟魔王回轉問過詳情,速來告知為父!”申公豹咬牙切齒的說道。

    素裙羅釵的夫人卻是勃然大怒,厲聲說道:“任他是何人,壞了我兒性命,也要挫骨揚灰,為我兒報仇雪恨!”

    申公豹冷聲說道:“報仇雪恨自是理所當然,但若論神通你等皆不如蛟魔王,若是蛟魔王也護不住我兒,你等前去不過是貿然尋死,為夫心中自有計較!”

    邀月夫人和憐星公主點頭應允之後,便施展神通回轉蛟魔洞天,而申公豹則是好言勸慰夫人,更怒不可斥的放言,必定將此人挫骨揚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東海龍宮的大殿之內,李長源身穿大紅色的喜服,與喜慶之中不乏儒雅的君子之風,與頭頂羅蓋的敖嬋並肩而立,在龜丞相的賀詞之中躬身拜過天地之後,已然被暫送到了婚房之中。

    身穿羅裙的蚌女魚貫而入,將龍宮的珍饈美饌呈了上來,而後恭敬的在一旁斟酒隨侍左右。

    “上仙,今日蒞臨我東海龍宮,可謂是蓬蓽生輝!”東海龍王敖廣撚須笑著說道:“滿飲此杯,同祝一對新人舉案齊眉。”

    “龍王客氣了,在下若是有不當之處,還望龍王海涵!”包文正舉杯笑著說道:“正如先前所言,我金鼇島便在東海之上,毗鄰左右,日後好生走動才是!”

    南海龍王和西海龍王舉杯含笑,不可置否的附聲稱是,卻也不曾多言,隻因南海龍王與普陀山南海觀音淵源甚深,膝下龍女更隨侍左右,西方教和截教的宿怨已久西海龍王與靈山更是毗鄰左右,又怎會甘冒之大不韙,與衰敗的截教有牽扯,躲避尚且不及。

    唯有北海龍王仗著年邁,故作不悅的開口說道:“上仙怎可厚此薄彼,若是有暇來我北海一遊,老龍必定掃榻相迎!”

    北海龍王掌管的水域便在北俱蘆洲,苦寒之地更有巫妖二族的餘孽四起,倒是巴不得請這手持青萍劍的包文正前去,也可借通天聖人之名震懾左右,令北海龍宮的聲勢略有增長。

    包文正舉杯自罰,而後拱手施禮說道:“是在下思慮不周,日後定然前往北海,屆時若是叨擾,還請龍王滿飲此杯,念及在下不通禮數。”

    覆海大聖蛟魔王舉杯含笑飲下,心中卻是暗罵不已,深為這包文正的厚顏無恥而動容,手持截教的至寶青萍劍,卻自言不通禮數。

    北海龍王擺手笑道:“上仙英姿勃發,急公好義更令老龍欽佩之極,那我們便一言為定,老龍在北海翹首以待!”

    大殿內東海龍王敖廣自有謀算,對於截教的包文正若即若離,不敢太過親近,卻也不敢有所怠慢,昔日三太子敖丙便是慘死在闡教三代弟子哪吒的手中,而後水淹陳塘關逼迫哪吒削肉還父,算是結下了生死大仇,眼見封神一戰後闡教占據天庭風光一時無兩,這才暗中與西方教暗通款曲,更以大禹治水時的“定海神針鐵”贈與花果山的妖王孫悟空,借西方教的聲勢和天庭敕令的東海龍王之尊,才免去三壇海會大神哪吒的卷土重來。

    東海龍宮的大殿之內,落座者皆有盤算,四海龍王可謂是老謀深算各有籌謀,覆海大聖蛟魔王則是震驚截教弟子重出金鼇島,對於玄蛇妖王的慘死卻是毫不在意,畢竟嶽丈被囚禁與海眼之中,有千般算計也是無用,即便是得知玄蛇死於截教弟子手中,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向手持截教至寶青萍劍的道人尋仇。

    包文正故作狂放不羈,卻是將這四海龍王和覆海大聖蛟魔王的麵色盡收眼底,心中不斷的揣測再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