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正旦,馬球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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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生。”

    “嗯?”

    “你這大營內怎麽有這麽多木雕?”

    秦騰打量著櫃子上的模型,滿臉不解。

    “哦,這都是我刻的手辦。”

    “手辦?”

    “就是木雕……”

    “你這刻的是樓船?”

    秦騰拿起個模型,麵色古怪。他千算萬算沒想到,卓草好歹也是個護軍都尉,結果軍政上的事他是根本不管,天天在自己營寨內刻木頭?你小子現在好歹也是吃著公糧,就幹這事?

    “嗯,算是樓船吧。”

    卓草撓著頭道“秦公,其實我有件事想問問來著。秦國兵種有輕車,材官,騎兵和樓船。前麵三種我都見過,可樓船之士卻還未見過,吾記得屠公先前就曾在南郡操練樓船之士。”

    輕車就是駕馭戰車的車士,材官就是最基礎的步兵。樓船之士用後世的話來說,那就是水師或者水軍,現在也被稱作舟師。水戰老早就有,比方說昔日秦晉泛舟之役和宋楚泓水之戰。左傳也有記載楚子為舟師以伐吳。

    這年頭戰船整體主要是平底、方頭、方尾,戰船還分為三翼、艅艎、衝船等類。交戰方式也比較簡單粗暴,無非就是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隔著老遠先互相對射,等互相接近後就開始用短兵器拚死搏鬥。

    昔日魯班也曾為助楚國,專門發明了鉤和拒這兩種武器。水戰在春秋戰國時期,同樣相當精彩出色。

    有很多人覺得秦國位屬關中,那水師肯定不咋地。實際上自從秦國得到巴蜀漢中後,水師就已發展起來。先前秦國還曾威脅過楚國,揚言蜀地之甲,輕舟浮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漢中之甲,乘舟出於巴,乘夏水而下漢,四日而至五渚。

    卓草記得徐福出海,其實就是由水師負責。後續南征百越失利,秦始皇特意命人修造靈渠,而後以樓船之士運輸糧草。至於其他的,似乎就再也沒有提及。迄今為止卓草其餘兵種都見過,唯獨沒有見過樓船之士。

    “嗬,原來是因為這事。”秦騰捋著胡須,笑著道“屠睢的確是更擅長水戰,老夫也曾操練過樓船之士。北方大江大河偏少,故此樓船之士皆駐紮於昔日的楚越之地。昔日因為要討伐楚國,所以舟師待遇也好,現在的話……”

    原來是這樣?

    “話說,秦國現在常備兵力大概幾何?”

    “大概七八十萬人吧。”

    “這麽多?!”

    卓草頓時吃了驚。他知道昔日伐楚的時候就動用了六十萬大軍,但這可以是戰時臨時暴兵,人數多也能理解。

    “這已算是少的了……”秦騰神色從容,理所當然道“汝大可想想,僅僅隻是鹹陽就駐紮有衛尉軍、中尉軍、都尉軍三支精銳。衛尉軍看守宮廷,效力於衛尉,約有萬人。中尉軍則護衛鹹陽,約兩萬人。而都尉軍則保證鹹陽外的安寧,足足有十萬人。北地郡戍守二十萬,隴西也有二十萬……”

    “真狠!”

    匈奴是全民皆兵,秦國也差不多。這些可都是正值青壯,穩穩的勞動力。可他們卻是不事生產,隻負責保家衛國。若是人口多些,其實這些兵力很正常。可問題在於,秦國現在估摸著也就三四千萬人,這對黔首來說壓力太大了……

    “你問這些作甚?”

    “咳咳,隨口問問的。”

    卓草可不會蠢到直接說裁軍,他要敢這麽說,他怕是得先被裁了。秦國自商君開始奉行耕戰,種地也是為耕戰而服務。他現在張張嘴說要裁軍,就是士卒答應,皇帝能答應嗎?

    “這木雕,老夫能帶走嗎?”

    “沒事,就當送秦公的。”

    “哈哈,那就多謝了!”

    卓草本以為秦騰隻是隨手拿走個,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秦騰全拿走了??

    “這麽多木雕,不好拿吧?”

    “來人,幫老夫把這木雕帶走。”

    “……”

    我尼瑪!

    木雕並不值錢,而且他刻的也很粗糙,前麵的那些木雕他也不是很滿意。拿走就拿走,他也無所謂。可他千算萬算,死活沒想到秦騰能全拿走了。

    怎麽,您老也好手辦這口?

    看著空蕩蕩的木櫃,卓草恨不得打自己兩嘴巴,沒事裝什麽闊?!

    ……

    ……

    翌日。

    卓草一大早便起來洗漱,整個軍營今日皆是喜氣洋洋。沿途路過的伍卒皆會笑著作揖,“都尉,正旦安好!”

    “安好安好。”

    既是過年,自然要有儀式感。哪怕在軍營內,同樣如此。昨日便開始洗頭洗澡,還都換上了幹淨的新衣裳。千萬別覺得古代人就不愛幹淨,最起碼對勳貴階層是不適用的。像鹹陽勳貴那都是三天一洗頭,五天一洗澡,還會用淘米水洗臉洗頭。

    卓彘則是在不遠處正在刻著桃木板,上麵刻著神荼和鬱壘二字。這倆在秦國相當於就是門神,能保衛家宅安寧。

    “阿彘,你刻這玩意兒幹啥?”

    “習慣咧,每年正旦都是我幫著刻的。”

    “今日正旦,軍營內可有什麽活動?”

    “有啊。我剛得到消息,說是要舉辦蹋鞠射箭投壺比試。優勝者可得草酒一壇,賞錢五百等獎賞。嘿嘿,我還報名咧。要是能贏,足足有五百錢呢!”

    難怪這些士卒個個都是摩拳擦掌的,甚至還能聽到陣陣歡呼聲。秦國也不是沒有半點人性化,特別是像正旦這種重要的節日,哪怕在軍營內也會有活動慶祝。自上而下,普天同慶。

    “你繼續忙活吧。”

    “好咧。”

    卓草背著手到處轉悠,找了大半天才瞧見韓信。這小子就在人群內,正在圍觀士卒射箭。足足上百個箭靶,每次都能淘汰大把的人。

    “誒,老韓你怎麽在這?”

    “卓君,正旦安好。”

    “安好安好。”

    韓信笑了笑,“吾與裨將軍還有比鬥,得先點將。今日恰逢正旦,我看這有人比試射箭,就想著過來看看。”

    “有沒有挑中合適的?”

    “確實有些不錯。隻是操練銳騎不能光看射術,還得看騎術和耐力如何。那邊蹋鞠也開始了,卓君要不一塊去看看?”

    “行啊。”

    二人並肩而行,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士卒的叫好歡呼聲。韓信則是笑著道“要說蹋鞠,自然要屬齊人最為擅長。昔日臨苗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竿、鼓瑟、蹋鞠者。卓君,汝可會玩蹋鞠?”

    “我就算了。”

    這年頭的蹋鞠主要是以竹製的,外麵以兩片牛皮做成球殼。先前在涇陽卓草還用豬尿泡做過個,隻是他自己並不喜歡。他記得漢朝還把蹋鞠列為軍事訓練,隻是後來失傳了。

    “好!”

    “踢得好!”

    隔著老遠,就能看到屠睢帶頭正在玩蹋鞠。剛剛他是一腳射門,精準命中球門。蹋鞠其實這時候更是種個人遊戲,說白點就是顛球,有些玩雜耍的甚至還能變著花樣的顛球。在軍中的話則是有類似後世的足球玩法,隻不過規矩比較少,各種衝撞頗為激烈。

    屠睢這邊胳膊處全都綁著黑色布條,另外邊則是綁著紅色布條。個個都穿著厚實的鎧甲,衝撞起來還能聽到咚咚的響聲。在旁邊還有伍卒擂鼓助興,吸引來一大票沒事幹的士卒圍觀。

    要知道屠睢在軍中可是裨將軍,身經百戰,他在軍中的粉絲和支持者也是相當多。他為人也是頗為豪爽,素來不拘小節。每日還會巡視各個營寨,對士卒是噓寒問暖。上次有伍卒鞋子爛了家裏沒鞋子送來,屠睢見他與自己腳大小差不多,便把自己鞋子送給了他。

    也正是如此,現在韓信很不受待見。軍中士卒也都已聽說二人比鬥的事,他們對此是相當不屑,甚至不給韓信什麽好臉色。

    “哇,這犯規了吧?”

    “犯規?”

    “這人直接故意把人推倒了,還不犯規?”

    “那是他沒本事,你看別人怎麽沒摔跤呢?他們都是士卒,動作大些也很正常。”

    “……”

    卓草頓時啞然。

    秦國民風素來彪悍,尚武成風。哪怕是玩蹋鞠也同樣如此,當場打起來的都一大把。千萬別覺得奇怪,秦人本就如此。

    “卓君,你看看這人我倒是覺得不錯。他今早射箭,百步之內例無虛發。現在別人身上都已是汗水,唯獨他沒出多少汗,就證明他耐力出眾。”

    “我記得出汗多少和體質有關,和耐力沒啥關係。有些人天生就是汗多,這並不能證明他的耐力就差了。”

    “卓君懂得可真多。”

    “哈哈,他說的沒錯。”

    蒙恬笑嗬嗬的走了過來,卓草見狀旋即抬手作揖,“上將軍,正旦安好。”

    “都尉安好。”

    “這人乃是吾軍中的樓煩將,隻是他體力素來不算多好。”

    “他是樓煩人?”

    “他是趙人。隻是善騎射,故以名射士為樓煩將。取其美稱,未必樓煩人也。”蒙恬頓了頓,繼續道“韓生,汝可有相中的人?”

    “暫時有些,隻是不知騎術如何。”

    “咱們這有騎馬比賽嗎?”

    “也有賽馬,不過要在明日。”

    賽馬?

    賽馬在春秋時期就很出名,後續最出名的莫過於田忌賽馬。隻不過這種遊戲是勳貴間的玩意兒,尋常老百姓能看見已是相當不容易。

    卓草撓了撓頭,笑著道“上將軍,在我家鄉那有一種遊戲,名為馬球。大概二十餘人參與,他們全都得騎著馬,手握稠木製成的偃月球杆。然後互相以球杆擊球,率先把球射中對方球門的,那就算贏。這種遊戲需要有極好的騎術和耐力,要不試試?”

    “嘶?趙地還有此遊戲?”蒙恬滿臉詫異,“昔日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雖說騎兵技藝精湛,可老夫從未聽說過此遊戲,尋常庶民也無馬能玩。都尉,你說的是在邯鄲?”

    “咳咳,這不是重點。”

    韓信則是滿眼放光,既然是要挑選騎兵,騎術自然是首要考慮的。他也沒聽說過馬球這種玩法,可聽卓草這麽說後他就覺得很有趣。要是騎術不夠精湛,很可能會因此墜馬。

    這可比賽馬有趣的多了!

    “信以為,此遊戲的確很合適!”

    “那這球杆難做嗎?”

    蒙恬領兵這麽多年,也能聽出馬球的作用。別的不說,馬球的確適合訓練騎術。他們平時操練也不會如此複雜,很多士卒也覺得很無趣。若是用馬球操練的話,那倒是會有趣許多。

    “不難做,尋常木頭就行。對工匠來說,一天能做幾十把。做的不必太精致,簡單好用就行。不過玩馬球的話比較凶險,還是小心謹慎些好。比如說專門的護具,肯定是必不可少。要是從馬上跌下來,受傷倒是無所謂,萬一喪命就太可惜了。”

    卓草記得後世偶爾也能看到新聞,說是賽馬的時候不慎摔下來摔死的。

    “這些卓君就不必擔心。若是騎術不夠精湛,就是上了戰場也會喪命。與其死在匈奴人手裏,倒不如受傷長點記性的好。”

    “……”

    這年頭人命賤如草,蒙恬有這種想法也屬實正常。真要因為玩馬球受傷,怕是那些個銳騎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精銳。

    ……

    蒙恬是實戰派,屬於是說幹就幹的類型。卓草隨手畫了張草圖,便直接交給軍營的工匠去忙活。別看今天是正旦,可他們加班還是麽得加班費。幸運的是球杆做起來也不費力,工匠隻是看了眼圖紙就已了然於心。

    軍人就是軍人,做起事來就是雷厲風行。上午布置任務,下午就已搞定。做出來的球杆也不差,約莫著得有六尺長。木槌頭成雪茄狀,長有尺長。握在手裏也不算多重,就有點類似於後世的高爾夫球杆。

    “話說,這馬球是何意思?”

    “聽說是騎馬玩的蹋鞠。”

    “唔,那吾待會定要好好表現。”

    “嘿嘿,我可不會讓你們!”

    紅黑兩色總共有二十人,都是蒙恬精挑細選的銳騎。他們有些從小就操練騎術,全都穿著皮鎧,在關節處也有著皮革保護。這些自然也都是卓草的吩咐,主要是用來保護他們的。

    “咳咳,今日就由我來為大家介紹馬球的規則。”

    卓草握著木棍走出,頓時響起陣熱烈的掌聲,甚至還有士卒在下麵叫好起哄的。他們雖說看不上韓信,可卻相當欽佩卓草。別的不說,傷卒營的變化他們都看在眼裏。他們皆是士卒,誰敢擔保自己上戰場不會受傷的?

    “韓生,他手裏握著根木棍作甚?”

    “他說充當話筒用。”

    “話筒?”

    “我也不懂……”

    卓草來至草坪中間,“馬球規則很簡單,隻需要以你們手中的球杆擊打馬球,然後射中對方球門就能得分。”

    說著,他就將馬球放在地上。馬球是木製的,外麵還包裹著牛皮。這塊草場相當的大,長足有二三裏,是平時他們用來操練的地方。左右兩側各自有個球門,球門約有丈許高兩丈寬,後麵還用漁網兜住。

    “比試中不能刻意衝撞對手,更加不得用球杆擊打對方。當有人墜馬或是受傷,比賽就得暫停。今日恰逢正旦,既是比試自然得有彩頭。獲勝的隊伍,今日可暢飲美酒,每人得錢五百!”

    “好!!!”

    這話一說,所有人皆是紅了眼。

    有錢有酒,這還不得拚命?

    “來,我們有請上將軍開球!”

    蒙恬平時也會參與這些遊戲,對待士卒也是相當好。今日好歹是正旦又在軍營,卓草自然不能奪人上將軍的麵子。

    蒙恬騎著馬來至場地中間,隨手掂了掂馬球,左右兩側的隊員皆是蓄勢待發,目光灼灼的盯著馬球。下一刻便將馬球拋向空中,刹那間戰馬嘶鳴,草皮都被馬蹄直接踹翻,他們同時撲了上來。

    衝在最前麵的則是蒙恬帳下最出色的都尉,名為蘇角。他在後世最出名的就是配合王離,和項羽決戰於巨鹿。結果不用想,巨鹿之戰人項羽才是主角,而蘇角則是被殺。

    “幹死他們!”

    “為了美酒!”

    “為了五百錢!”

    蘇角率先揮動球杆,萬眾矚目之下馬球當即飛了出去。這一球的力道簡直是驚人,足足飛出去五十步遠。

    “這人倒是厲害!”

    “哈哈,他為吾短兵百將,乃軍中都尉。追隨老夫也有數年之久,大大小小的戰事不知經曆多少。其祖上乃是趙人,他的先祖還曾為趙武靈王馭馬。要論騎射,可不遜色於煩將。”

    蒙恬得意的捋著胡須。

    就看到兩邊全都賣力的駕馭戎馬,隻不過有人沒控製好力道直接撞在了一起。得虧他們身上都有防護,倒也沒受什麽傷。就是戎馬撞得七葷八素,從地上爬了半天才起來。

    “撞他,快撞他!”

    “射啊!快射門!”

    “鐵柱,你tnd又射歪了!”

    “這麽大的框,你會不會射?”

    望著群情激奮的銳士,卓草聽得滿頭都是汗。

    能參與首次馬球比賽的,那可都是軍中精銳。純粹是兩邊都是頭次上手,所以控製不好力道。他們不會玩,別人也不會,其實都是看個熱鬧。

    秦騰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卓草。

    果然,始皇帝有句話沒說錯。

    不論任何時候,卓草總能出人意料的想到好辦法。為了幫韓信點將,幹脆趁著正旦之日想出了馬球比賽。如此新鮮的玩意兒,他回去後可得幫卓草好好宣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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