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留住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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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星光點點,雖是稀稀落落,卻也為這暗淡的天空力爭些目光和聲音。

    小小的陽台,默默的人影。

    輕撫著銀白的欄杆,神情柔和地,柔和地……

    遠方夜空,或許更像夜空,前方的星光或許燦爛,也或許如同眼前,一片虛無。

    雲臉上掛著輕鬆愜意,嘴裏吟著:

    “乾笑聞是聲,坤無息是真,何似夢夜?

    虛紙橫空幽寂然,然則真意空目切。

    卻問百家三人憩,似有憑空天方談。

    洗星之色淡如水,洗空之色深有藍。

    但言辭變多煩事,無非深藍一葉星。”

    “或許,就這這樣的情況下吧。”雲心裏想著,有種拿出某人小冊子,批注一番的衝動。

    不過……她不打算讓書放知道自己偷看他日記本這件事。

    雲的麵容嚴肅了起來。日記本內充滿了的,是幻想居多,那是書放對自己心聲的吐露,如同呆在牢籠中的鳥兒時刻癡呆凝望外麵的無限藍天……

    雲收起了表情,下麵的燈火很明亮,即使是黑暗中也不免有鬼怪聞聲而來。

    此時,書放與小雀還在悠閑的聊著天,書放的靈師證傳來一陣響鈴之聲。

    “郵件?”

    小雀趕緊擠了過去,蹲在書放腦袋上,好奇的打量著,“誰誰?上麵寫著什麽?”

    隨著書放點開郵件,小雀道:“放哥,這頭像的人我認識!”

    書放嘴角一抽,麵對小雀這無腦的發言,也是無奈,道:“不僅你認識,我也認識,剛分開沒多久的小魚兒,你都記得,我忘的了嗎?”

    “嘿嘿,”小雀抓了抓小腦袋,書放看的都滑稽,“我這不是說說的嘛……”

    書放看了眼,隨手關了郵件。不知不覺,隨著精神力的增長,一目十行還真不是夢!

    小雀羨慕地觀賞。

    書放笑道:“好了,和你開玩笑呢,其實曾經我也和你差不多。”

    “很笨?”

    書放回味,“是啊,很笨。”

    “那那個時候會幹出些啥事捏?

    有什麽經典嗎?

    有哪些經曆呢?”

    小雀的好奇心又來了,窩在書放腦袋上頗有砸破砂鍋問到底的頑強精神。

    經過學校門口,書放稍稍頓了一頓。頭上的小雀隨之晃了一晃。

    “放哥,你在看什麽啊?”

    小雀打了個哈哈,有些無聊的啄啄書放的頭發。

    書放回過頭來,往昔那令他不知以何心情麵對的校園此刻尚有些燈光隱隱落落,保安室裏的大叔也會好奇的透過布些灰塵的窗戶。

    “有人嗎?”

    “你看錯了吧。”

    書放聽到愈來愈遠的懶散聲音,笑容一閃而逝。

    小雀不理解的轉著腦袋,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還是迷迷糊糊。

    路很靜,也很近,這意味著現在的時間像那已經不再如之前響亮的蟬鳴。

    書放帶絲莫名意味,向小雀小聲道:“看與不看已經不重要了,過去的東西,無非流逝的水花,你還會在意嗎?”

    “當然會了。”

    小雀理所當然地道。

    書放笑笑,不可置否,“或許吧,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

    過去的東西,往往給人物是人非的孤獨之感,放哥是否有過類似深刻的真實感受呢?

    小雀飛在書放的左前方,稍稍想了想,哪裏會理解。

    說實話,誰沒有孤獨過呢?書放即使早已超脫,那麽在超脫之前難道也能像現在這般看的淡嗎?

    書放想了想,本打算回家之後再回複的,因為小魚兒死了,魚兒傷心,義勇有事聯係書放,魚兒便順便問了問書放這個問題。

    書放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幼稚,現在突然有所觸動,便提了四個字。

    “放哥,你寫了什麽?”

    小雀不識字,卻愣是好奇的要死。

    書放一笑,道:“留住心聲。”

    小金魚死了,魚兒自然傷感,話說回來,魚兒為什麽一定要問書放呢?

    小雀聽了書放的解釋,小腦袋瓜子靈動了起來,是想見識見識放哥強大的理念哲學,還是說她哥哥不懂得安慰?

    小雀一個小心髒撲通撲通跳著,血壓上湧,熱血潮紅,他突然感覺自己變聰明了,竟然可以推理的如此清晰!

    下一步,下一步……

    小雀心裏提示再提示。

    然而,小雀一腔熱血終歸泡影,被書放無情的一眼所粉碎。

    “小雀,你不要多想,魚兒隻是機緣巧合隨便問問的而已,”書放打了個哈哈,有些困倦之意,道:“你要是多想慣了,估計會有反效果哦。”

    書放提起幾乎石化的小雀,眼見家門不遠,還是先回家睡一覺為妙。

    腳步輕快,書放熱切地翻過圍牆,也不敲敲門,就掏出一根小鐵絲,順順便便打開大門,隻聽得一聲嘻嘻哈哈,書放瞬間呆滯!

    小雀眼見情況不妙,趕緊閃人,說好的石化呢?

    書放目瞪口呆。

    “怎、怎麽……”

    書放發現,今天不僅爸媽在家,還有一個眼鏡男!

    雲在一旁沏著茶水,和那眼鏡男交談幾句,朝著傻愣愣的書放投來一個溫馨的笑容。

    書父冷眼看著,自顧自喝著將近九十度的老白酒,書母給書放替來一碗飯,略有褶皺的手在書放眼底移動,除去了身上一片草葉和頭頂的羽毛。

    書放的麵色靜之又靜了。這種氛圍……什麽意思?

    心,依然平靜,平靜的如一潭死水。

    書放看了眼蕭條的小客廳,幹淨的樓梯上還有不可能出現的髒亂痕跡,以及剛打掃過的印記。

    “我……怎麽進來的?”

    書放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不問。書放不說話,輕輕吐氣,他現在,唯一要做的,是靜聽。

    書放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亙古般的記憶如同老木重生。如今的他,不再是曾經那個什麽都做不了的弱小孩童。

    “他是?”

    書放示意吃過飯了,於是讓小雀獨自在一邊啄食。

    眼鏡男人哈哈一笑,搖著頭。

    雲也輕笑,不語。

    書父頭也不抬,好像喝醉了。

    唯有書母小聲地說道:“放子啊,你也是長大了,在官裏兒幹活多久了?”

    “不算是。”

    書放一愣。他沒想到眼鏡男是政府部門的人。

    隻是,聽書母的語言,這眼鏡男看來說了什麽。

    書母笑著把書放拉到一邊坐下,道:“才知道你不讀書了,這官爺來為你解釋,既然你都走了自己的路了,咋們自然也不會礙著你。”

    書母輕撫著桌麵,道:“當初帶你來這兒的時候,你還隻有這麽點呢……三四年了,也該走了。”

    書放精神一震!

    他陡然明白了過來,如果估摸的不錯,這,這眼鏡男根本就是和靈獸師學院有關!可又與政府——兩重身份?

    這姑且不論,說道搬家……

    書放有些迷惘了。

    這裏,他很討厭,但是這還九成新的家,卻是在他的記憶中難以抹去。

    包括,這一切的一切。

    門口的大樹也已有三層樓高了,三年來,大樹的旁邊小樹也已三四叢生,被台風刮得不像樣的桃樹枯幹也依舊安然自若,小小的陰暗角落不知有多少生死離別的寵物,一小方天空也不知有過多少陰晴。

    他們,有為這,付出了大半輩子的心血,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難以舍棄的啊!

    書放明白她的意思,看看書父的樣子就知道。

    忙活了大半輩子,已經對自己那一份小小的,卻要成天幾乎不在家的自由工作有了夢想般的生死感情,突然之間要離開自己的成果,離開那份工作,即使得到贍養,又如何道明那淡淡傷愁?

    “不好!”書放咬了咬牙,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快速的翻閱書籍,快到……根本看不進去。

    書放緊緊了手,不知為何,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翻著衣櫃,洗過澡,然後安然入睡。

    到底是——

    小雀從來沒有見過書放如此的不平靜,隨著他折騰了半天,又發現,那是如此的平靜。

    他沒有進入手環空間,就在窗台上,靜靜地靜靜地思考著,然後酣然入睡。

    小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笨,但是小雀依舊記得書放跟他說過,他曾經也很笨,小雀當時問書放如何表現的?

    現在,小雀認為他已經看到了。雖然,不是真的。

    月光被烏雲遮擋,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

    小雀也靜下心來,靜靜聆聽蟬的鳴叫。無形之中,小雀覺得如春風沐浴,腦袋清明。小雀終於明白了書放的那句話,那字麵背後的意思。

    “留住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