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崎”

    “到站了，醒醒。”

    多崎司慢慢睜開眼睛，車窗外的光線很刺眼，他揉了揉眼眶，逐漸適應。

    “總共就一個小時，睡什麽睡。”星野花見拿出墨鏡戴上，準備下車。

    多崎司站起來伸著懶腰“很久沒靠著姐姐大人的身體了嘛。”

    出了車站，兩人走在這個海邊小鎮的街頭上。很小很舊，街道兩邊不少商店都放下了鐵製卷簾門，路上行人寥寥，車輛也不多，街頭靜悄悄的，所有聲音聽起來都異常清晰。

    星野花見提著白色漆皮包走在前麵，高跟鞋尖尖的鞋跟敲擊柏油路麵的咯噠咯噠聲非常好聽。

    多崎司摸不清她現在心裏在想什麽，也不好多問，就提著一袋零食跟在她身後瞎晃悠。人擠人的東京呆久了，偶爾逛一下小鎮風景也算是一件愜意的事。

    有些時候，他自己也會想著背上簡單的行禮，獨自遊曆山水。沒有特定的目的地，坐上火車出遊，有哪個地方引起他的興趣，便在那裏下車。投宿旅館，遊覽街市，想玩多久就多久，盡興了，再繼續坐火車去下一個地方。

    路過一台刷著紅漆的自動販賣機，多崎司買了兩瓶飲料，味道還可以，和星野花見兩個人慢慢地一口一口喝著走。

    星野花見不說去哪，隻是自顧自走著。多崎司跟在她身後，兩人之間保持著半米左右的距離。這樣的場景令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新宿禦苑碰到她的那天，那時候兩個人也是這樣沉默地散步。

    要說區別在哪，大概是兩個人的內在氣質都改變了不少吧。

    成熟女性獨有的婦人韻味，已經開始在她曼妙的身體上縈繞，而自己曾經單薄的身體，也日漸結實起來。

    陽光光在頭上閃閃發亮，鮮綠的櫻樹迎風搖曳。

    迎麵走來一個遛柴犬的貴婦人，狗狗看到多崎司，便搖著尾巴衝他友好地叫了幾聲。

    多崎司彎下腰，伸手摸了把狗頭，然後讓狗狗舔了舔掌心，好癢。

    貴婦人看著他，頷首微笑。

    “謝謝。”多崎司微笑著道謝，那貴婦人躬身回禮，牽著柴犬離開。

    星野花見微笑著說“你好像和狗狗很有緣。”

    “姐姐大人還記得那天的事啊。”多崎司往前走兩步，來到她麵前“可以抱著你嗎？”

    “嗯哼？”

    “當你答應咯。”多崎司摟過她的柔軟的腰肢，嗅著她的發香“臭弟弟今天在賽場上的表現，姐姐大人還滿意不？”

    “還行吧。”星野花見笑吟吟地說，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多崎司剛鬆了口氣，她又接著說“不過大家都說你和棲川唯是一對呢，姐姐也覺得是這樣，幹脆就成全你們兩個好啦。”

    “你撒謊”多崎司迅速搖頭，嘴唇貼到她耳邊呢喃細語“明明就很小心眼的，不要說這種好不。”

    星野花見稍稍後仰，彷佛探索些什麽似的盯著他的眼睛“你現在應該很討厭我這種小心眼對不？”

    和以前相比，她的眼睛更清澈了，帶著一種教人無處藏躲的透明感。

    “從頭到尾都沒討厭過。”

    “哦？”

    “喜歡一個人當然想擁有他的全部，這有什麽好討厭的。”

    “阻礙你左擁右抱了啊！”星野花見不滿地捏著他兩邊臉頰，使勁往扯“去找你的島本老師吧，她那麽溫柔肯定會成全你的美夢！”

    “兩碼事”

    臉頰變形，吐字不清，多崎司仍在艱難地說話“我把那些事說出來，是因為我不想瞞著你，想當一個誠實的人”

    星野花見沒好氣道“都吃下去了，才跟我說你想當一個誠實的人？”

    “這將是我人生中唯一無法抹除的汙點”

    “現在開始在我麵前擺爛了是吧？”

    “不擺爛。”多崎司用力摟著她的腰，感受著柔軟觸感“你說過的，我是你的人，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優秀才行，我從來都沒忘過這句話。”

    星野花見緊緊抿著嘴唇。

    透過樹梢射進來的盛夏陽光，在她的肩頭上熠熠跳躍，遠處傳來狗的叫聲。在這樣好的天氣下曬太陽，陰鬱情緒仿佛被一掃而光，心情逐漸變得活躍起來。

    “你到底喜歡我哪裏？”她問。

    “全都喜歡呀。”

    “總有最喜歡的地方吧？”

    “一句話說不清楚。”

    星野花見很舒適地把頭靠在他懷裏“我要聽……”

    “最喜歡的話，當然是你的性格。”多崎司更加用力地摟緊她，下巴擱砸她肩膀上“成熟、冷靜、迷人；看起來不怎麽溫柔，但在一些小細節上卻展露出無比貼心的一麵。比如我說要搬到小櫻一家，你就提前備好了換洗的衣服。還是個大可愛吃貨，就是這段時間變得很懶了。”

    “這都怪你呀。”星野花見用拳頭捶起了他幾下，沒好氣道“還有，你的衣服全部都燒掉了。”

    “下次我自帶過去。”

    星野花見往他嘴裏塞了一塊檸檬糖“不給你看門，看到你進來就讓海軍咬你！”

    “姐姐大人喜歡我哪裏？”

    “沒有！”

    “說一點嘛”

    星野花見用‘朋友之拳’砸了他鼻子一下，思索似的開口“情話說得夠好聽，人又特別有魅力，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有著超出常人理解範圍的不可思議的能力。明明還隻是個小孩來著”

    “我不小！”

    “別打斷我”

    星野花見撞了下他額頭“剛才說的那些全都是廢話，事實證明我看錯人了！”

    “哪有？”

    “一開始說得比什麽都好聽，表現得又那麽完美，我這沒談過戀愛的傻女人就這樣放鬆了警惕”

    “再說我就要成無賴了。”

    “對，你就是無賴！”星野花見咬著牙說，“白白讓你占了所有的便宜，現在還要忍著一肚子氣和你說話，太可恨了！”

    多崎司啞口無言，她湊近說“一個有趣的無藥可救的無賴！”

    “無賴就無賴吧。”多崎司順著她的話說，“隻要能把你留住，就算被你捅幾刀都可以，罵幾句算什麽。”

    星野花見一巴掌拍他額頭上“留不住！”

    “如果我硬氣一點呢？”

    “今晚再硬給我看。”星野花見推開他，繼續散步。

    多崎司追上去，牽起她的手。

    “誰讓你牽了？”

    “好歹我也是小櫻一家地位排第二的女婿好不，在外麵給我點麵子。”

    “離婚了！”

    “吵架歸吵架”多崎司一本正經地說，“婚姻大事怎麽能拿來開玩笑。”

    星野花見嫌棄地甩了甩頭發，手指嵌進他的指縫裏，兩人手牽手走著。沒多久她就喊餓，多崎司隻好帶著她找到一家小吃店，兩人吃了水果凍糕和薄煎餅，隨後來到一處公園的草坪上休息。

    “多崎，我好熱！”

    “喝點水。”多崎司把寶特瓶遞給她，又從她的包包裏取出清涼噴霧和手帕，隨後用《國家地理》但扇子來給她扇涼。

    星野花見很享受他照顧自己的感覺，仔細用手帕擦去臉上和脖子的汗漬，喝一口飲料，把清涼噴霧噴在自己的臉蛋、脖子、等裸露在外的肌膚上。

    依然強勢的陽光光透過樹葉照下來，使得她雪白的肌膚反射出淡淡的粉色亮光，香汗淋漓的美人，令人浮想聯翩。

    多崎司靠著樹幹，大口大口灌著綠茶來平息心中的躁動。

    過了一會，星野花見像是困了般打起了嗬欠，頭稍稍垂下靠著他的肩膀，指尖輕輕按揉太陽穴。

    她大概是差不多要午睡了。

    多崎司慢慢地替她扇風，周圍的環境如航空母艦的甲板那般空曠靜謐，隻有一群鴿子草坪上四處散步。草坪的邊緣上豎立著一塊牌子，上麵寫有【禁止投喂鴿子】的字樣。

    牌子下方，有隻鴿子望著上麵的字發呆，久久的一動不動。

    多崎司舒服地靠著樹幹，眯著眼問“那隻鴿子會不會看懂了上麵的字？”

    “你為什麽會想到這麽奇怪的問題？”星野花見舔了舔嘴唇，呆毛挺立“看到鴿子，難道不是應該想到鴿子應該怎麽做才好吃嗎？”

    多崎司“……”

    有一個吃貨女友是怎樣的體驗？

    不知道別人怎麽想的，反正多崎司覺得自己身上的文藝氣息早晚有天會被她糟蹋得一幹二淨。

    不過她既然問了，就要認真回答。

    “鴿子用來燉湯最好了，等回東京我給你做。”

    “好！”

    星野花見嘴角蕩出可人的微笑，在吃的麵前她毫無抵抗力。

    “我們不是說去海邊嗎？”多崎司望著兩三公裏外的海麵問，海麵上不僅看不見船的影子，連一隻海鷗都沒有，仿佛是緣故時代寂靜的世界。

    “晚上找個靠海的旅館好了”星野花見頭稍稍挪了挪，找到最舒適的角度“姐姐大人穿高跟鞋走了那麽久，很累的好嗎。現在開始午睡，可以為今晚儲備體力！”

    “hana桑”

    “嗯？”

    “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拳頭卷起的氣流擦著鼻尖飛過，星野花見雙眼一閉，安然地枕著他的肩膀入睡。

    多崎司迷迷糊糊閉起眼睛。

    逐漸失去的意識中，不時能聽到遠處的浪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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