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料事如神的魏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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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禽十二種,雉、鶴、鷺、鷹、雕、鴞(xiao)等,取其骨粉,走獸二十種,虎、豹、牛、馬、鹿等,取其心頭血。”

    幾日後,魏玉山把一個包裹丟給陸沉,感慨道

    “江湖人都說公門裏麵好修行,確實有幾分道理,換成是我,縱然手頭有錢,想要收集這些亂七八糟的飛禽走獸,也得費上一陣功夫。”

    “可楊閥二公子一聲令下,就有無數人為其奔走辦事,效率驚人。”

    陸沉笑了笑,開宗立派,為的不就是傳承武學,集眾之力麽。

    他打開四角係著的粗布包裹,裏麵幾十個瓶瓶罐罐,上麵貼著字條說明。

    飛禽之骨,走獸之血,混同熬煉,煮沸沐浴。

    到時候,坐在其中運功,就能成就鼎爐之身,得到一門蛻變道術。

    “要不然為什麽許多響馬想被招安,眾多豪強願做鷹犬,有朝廷給的官位,做事就方便很多。”

    陸沉埋頭檢查了一遍,沒有少掉任何一樣,頗為滿意。

    他每天的必修功課,就是參悟兩個時辰的《道胎種魔》第二層。

    然後,催熟體內的那顆魔種,早日凝聚出《種玉功》所應有的道術。

    “身在樊籠罷了,給人當狗腿子,表麵風光無限,內裏卑躬屈膝,外人哪裏能知道。”

    魏玉山冷哼一聲,似是頗為不屑。

    “那楊貞道對我們客氣有加,所提的要求無不應允,師尊你猜他什麽時候才會表露招徠的意思?”

    陸沉把飛禽走獸的血、骨整理好,大約再過五日左右就能抵達府城。

    到時候,也就能著手第八次換血的事宜了。

    他自問在第一境氣血關上,根基打得足夠紮實。

    接下來的突破,應該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若我是武道三重天的層次,大概半月左右就差不多了,畢竟軍中也不乏這樣的好手。四重天的話,楊貞道的‘誠意’應該更足一些,三個月到半年都有可能,全看他耐性如何了。”

    魏玉山往窗外探去,他們如今落腳的地方是一處別院。

    楊閥的那位夫人身子確實太弱,每日行不到十幾裏路便要歇息。

    都過去四五日了,他們才出了濟寧郡沒多久,剛來到蘭亭郡。

    “師尊,你之前說飲馬川故意放出消息給獨角寨,拿他們當槍使。”

    陸沉導引內息,感受體內那塊烏金隕鐵與血肉結合更深,忽然問了一句

    “可飲馬川為何要這麽做?這樣除了開罪楊閥,毫無意義。”

    魏玉山眉頭皺在一起,他當時也沒有細想,隻是由因到果簡單推測。

    “你是說,竇氏三兄弟想學平天寨舉大旗謀反?拿下楊洪的妻兒要挾?”

    陸沉撇了撇嘴,淡淡道

    “鳳翔府的地界上,兩股最大的響馬,一是登雲嶺的知世郎白長山,二是飲馬川的竇氏三兄弟,楊閥若要起兵,首先肯定要平定匪患,也就是說,遲早要對他們動手。”

    “平天寨圍了大名府快兩個月,隻要在靠山王趕到之前拿下,那就不好剿了。一旦功成,天下人都會聽聞八駿四秀的名字。”

    “師尊,換做是你,難道願意讓單闊海、秦元龍吃肉喝湯,自己就這麽幹看著?”

    魏玉山用古怪的眼神瞅了自家徒弟一眼,打趣道

    “你倒是見微知著,能從細節之處推演全局,正好給楊貞道當個幕僚軍師。”

    陸沉心想,這可不是我瞎編胡說,後世史書上就這麽寫的。

    飲馬川和登雲嶺合兩股之力,在絕雲山口設下埋伏。

    卻被料事如神的太宗提前察覺,反而調動兵馬,殺得大敗而歸。

    盡管這段事跡被一筆帶過,隻留下“響馬來犯”、“不敵楊閥大軍”、“倉皇而逃”這幾句話。

    但陸沉此前專門翻閱過關於大業、大盛各類史書,加上先天道胎之體有過目不忘之能,故而記得很清楚。

    結合目前的線索,得出這個結論並不難。

    “這些猜測,你都跟楊貞道說了?”

    魏玉山問道。

    “還沒,我個半大孩子的胡言亂語,他怎麽可能相信,必須得是高人出馬。”

    陸沉笑道。

    “我就知道沾上這些門閥就沒個清靜的時候。”

    魏玉山麵皮抽動兩下,頗為不耐煩。

    “誰讓你是師傅,我是徒弟呢。”

    陸沉嘿嘿一笑,閉上雙眼,打坐練功去了。

    ……

    ……

    半個時辰後。

    徐藥師腳步匆匆,來到楊貞道所居住的內院。

    這位武將甫一見到二公子,就開口問道

    “消息屬實麽?飲馬川的竇文、竇武、竇泰三兄弟和登雲嶺的知世郎聯手了?他們加在一起,已經超過十萬人!足以成軍了!”

    楊貞道眉宇之中浮現憂色,搖頭道

    “倘若按照魏前輩的推斷,十有是真的,獨角寨隻是小蝦米,給人推出來探探路。而且,我們返程的路上正好要經過絕龍山的關隘,兩邊山林濃密,陡峭驚險,正好適合埋伏。”

    徐藥師麵色沉穩,思緒轉得飛快,連忙道

    “派人發信給閥主,飲馬川有地利,這些年一直沒有收拾下去,這一次若傾巢而出,正好一網打盡。”

    楊貞道擺了擺手,他剛聽到魏玉山給出的提醒後,也是這般喜出望外,覺得天賜良機。

    可冷靜下來,仔細想了片刻,發現並非那麽簡單。

    響馬成災,私下勾結各個村莊、寨子,到處都有眼線、探子。

    每次楊閥派兵,人還未至,匪徒就已經走光,徒留一個空蕩蕩的老窩。

    哪怕放把火燒掉,也無濟於事。

    響馬換個地方,重頭再來就是了。

    “這一路上不知道遍布了多少暗樁釘子,不管是派人稟告,還是飛鷹傳書,恐怕都難達成。”

    楊貞道潑了一盆冷水,搖頭道

    “飲馬川和登雲嶺竟然有這個膽子,那就必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況且,我有種預感,假如消息傳到大哥的耳中,絕對就會泄露出去。”

    徐藥師聽得心頭一震,大公子主張招安之策,平日裏與竇氏三兄弟頗有來往。

    前些日子,甚至還有流言放出,飲馬川新近購入的軍械鎧甲,竟然是鳳翔府所出。

    如若當真,這裏麵的水可就太深了。

    剿了這麽些年的響馬,到頭來卻是養寇自重的生意。

    一旦被拿住把柄,勢必動搖楊閥的名聲。

    徐藥師坐在涼亭的石凳上,額頭滲出一層細汗。

    他再想多一點,飲馬川為何偏偏挑中這一次出手?

    目的究竟在於夫人家眷?還是二公子?

    “藥師,你怎麽看?”

    楊貞道語氣平淡,卻好像藏著微妙的情緒。

    “無論是否驚動響馬,都該派人傳信,然後據守蘭亭郡,等待援兵。”

    徐藥師給出老成持重的意見。

    “登雲嶺的知世郎白長山還算安分,但這幾年飲馬川的竇氏三兄弟越發囂張,不把朝廷、楊閥放在眼裏。”

    楊貞道手指蘸了下茶水,在石桌上寫了一個“匪”字。

    “他們要擄掠家眷,以此為質,我也可以將計就計,蕩平響馬。”

    徐藥師臉色一變,這風險也太大了。

    稍有不慎,就要被一鍋端了。

    “蘭亭郡城無險可守,地勢平坦,你覺得以四方城牆之堅固,能夠擋下十萬響馬?”

    楊貞道語氣逐漸堅定,斬釘截鐵道

    “必須行險,我會把娘親安置在蘭亭郡,帶上四弟玄策,眾多親衛,明日整頓好了,就往絕龍山關隘去。”

    “況且,魏前輩料事如神,他也能給予幾分幫助。”

    “至於傳信……不用!我了解大哥,他會來救我的,一定會來!”

    楊貞道眼瞼低垂,若真是一場戲,那率軍擊退響馬,救下娘親,這才算精彩的橋段。

    至於兩個弟弟,也許活一個就夠了,最好是聽話的那個,這樣也不至於讓父親太過傷心。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哪有這麽好的人家啊。”

    楊貞道用手掌蓋住那個“匪”字,重重地將其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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