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原本有些木然的臉朝著陳宣扭過來，“我沒聽你說過。”

    陳宣抹了抹眼淚，“你現在這個樣子不也沒跟我們說過嗎。”

    消防員和警察的人已經上來了，在秦薔前麵，或許就已經有人報了警了。

    下麵救援用的墊子已經鋪好，柳青青往下麵看了眼，眼角垂了垂，嘴角也跟著微微下垂。

    秦薔在她後麵注意著她的動作，“你現在要是跳下去，死了倒還好一了百了，萬一沒死成弄成個殘廢，癱在床上還需要人伺候，你可想過以後要怎麽辦？”

    她之所以挑在這裏準備跳樓，並不僅僅隻是想要勝茂的人還錢，也是因為這裏樓層還挺高，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餘光看到不遠處的消防員在係安全繩準備從柳青青側麵摸過去。

    陳宣極力吸引著柳青青的注意力，自己也哭的不行，她原本已經把郭文濤的事情完全塵封了，但現在站在勝茂的樓頂，看著許久不見的柳青青，看著當初這個滿眼清澈巧笑嫣然的小姑娘被磨礪成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哭的彎了腰。

    她朝柳青青伸手，“人活著就有辦法的嘛，你下來，求你了。”

    勝茂的人也上來了，上來的全是領導，秦薔並不認識，但柳青青認識其中的一個，那個拖了很久的帳，並且還對她有那種惡心的肖想逼得她如今站在這裏的男人。

    警方那邊有錄像，柳青青朝那邊看過去，伸手指了指那個站在勝茂一群人當中看上去有些油膩的男人，“牛力，五年前從我們公司購置了一批價格昂貴的建築器材，因為和我父親關係不錯，所以拖著那筆錢一直未給。”

    放在五年前沒給倒也沒什麽，這種事情是輪不到柳青青來操心的，有她爸爸在。

    但現在，她儼然已經成了家裏的小頂梁柱，一肩扛起奄奄一息的公司，一肩扛起父親日漸衰落的身體。

    秦薔攥了攥指尖，“好，青青，我幫你揍他。”

    她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直接闊步走到那一群人之中，拎著牛力的領子把人拎出來，然後一拳打在臉上，這一拳實在是用了不小的力氣，牛力翻著白眼硬生生的吐出兩顆帶血的牙來，可秦薔卻像是不夠出氣，又一腳踹在他腹部，每一下都下了狠勁。

    誰都沒料到這一幕，身邊的警察愣了一瞬，然後連忙過來拉人，手臂被拉著，秦薔也依舊朝著牛力狠踹了一腳，眉眼泛著冷厲，“有種讓警察住你家裏。”

    柳青青紅著眼睛看著這一幕，她這段時間經曆了太多，公司裏的人覺得她沒有經驗於是處處刁難她，想讓她知難而退。

    醫院裏父親的身體日益衰敗，高昂的醫藥費讓她這個從前被保護的很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也開始失態。

    她賣掉了自己從前的奢侈品，賣掉了包包，首飾，衣服，可是怎麽辦呢，她還是救不了父親，那個曾經五大三粗一米九的大高個父親，如今瘦的縮在小小的病床上看上去讓人心酸的想要發瘋。

    所有人都欺負她，人一旦敗落了，不好的事情就全都來了，柳青青真的撐不下去了。

    遠處的霓虹燈亮的有些刺眼，對麵樓頂上的廣告位上有人在表白，很浪漫。

    她今晚是不是也算死在了一個浪漫的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