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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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樣,馮宛依然是神色淡淡,她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繼續圍著塵砂彌漫的北院轉圈圈,似乎對她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
月娘咬了咬著唇,忖道:不妨直說吧。
下定了決心,她輕聲說道:“看夫主那樣子,似乎與大公主甚為相好。”咬著唇,月娘望著依然漫不經心地馮宛,喃喃說道:“我看到他們,總覺得不妥。按理,夫主是有夫人你的,大公主她怎麽也不至於……可是,他們又那麽好,夫人,我真不明白。”
她直說她不明白。
馮宛終於被她的話觸動了,回過頭來。
靜靜地盯著月娘,望著這張如花容顏上的殷殷期待,馮宛慢慢的嘴角一揚。
“你不明白什麽?”
見到馮宛願意解惑,月娘連忙說道:“我,我不明白夫主與大公主的關係。”頓了頓,她又說道:“還有,大公主她會不會去和親?”
馮宛又瞟了她一眼,她淡淡回道:“大公主便是和親了,那又如何?”以趙俊的性格,走了一個公主,便沒有什麽郡主貴女的嗎?收回目光,馮宛輕歎道:“其實,這些你明白的,隻是你不想承認罷了。”
簡單直接的一句話,不知怎麽的,卻有千鈞之力,直擊得月娘倒退了一步。
望著臉色蒼白月娘,馮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事,說到這裏就可以了。她可沒有興趣當她的閨中密友,給她解決這感情的煩惱。
當下,馮宛提步向前走去。
月娘白著臉,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站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那老媽子在月娘的身後關切地問道:“女郎,女郎,你怎麽啦?”她憤怒地說道:“是不是夫人?是不是那賤婦說了什麽難聽的話,讓女郎你不高興了?”
月娘搖了搖頭,她抬起蒼白如紙,淚水盈眶的臉,哽咽地說道:“嫗,我錯了,我錯了……”她慢慢蹲跪在地,雙手抱頭,淚如雨下,“我應該聽父親的,我應該找一個阿虎那樣的郎君,我當他的妻,他當我的夫,就這樣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嗚……”
見自家女郎這麽痛苦,老媽子心口大痛,她連忙也蹲了下來,伸臂抱著月娘,緊緊地抱著。
馮宛的北院,一個晚上就框架大成,三天就整理一新,修飾妥當。
到得這時,馮宛已可以搬家了。
也不知陛下是怎麽想的,他不止給她建了一個北院,還給她派了十五個婢仆老媽子護衛的,甚至連馬車也送了兩輛。至於各種糧帛財物,更是一車又一車,轉眼間,有著十來個房間的北院,已各種家俱布置一新,糧帛填滿倉庫。
真真是一夜暴富,前兩天還是除了幾套能夠見人的裳服,連三頓餐飯也以稀粥為主的馮氏阿宛,這一轉眼間,便擁有了都城中中等權貴家才有豪華富貴。
站在院中,接過聖旨的馮宛,轉向朝著寢房走去。
她也該收拾東西搬家了。
看著她入房,弗兒低著頭,形影不離地跟著她。
遠處,望著跟前跟後的弗兒,那老媽子恨恨地罵道:“呸!一具賤胚子!眼看夫人富貴了,生怕被甩了吧?這麽跟前跟後不停當的,還當人家不知道她想些什麽?”
這陣子,弗兒跟在夫人身後,愣是沒有傳過來一個有用的消息,老媽子心中早就不滿了。在她看來,便是關於大公主的事,弗兒更是 應該能聽到幹什麽。可她就是什麽也沒有說,呸,多半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弗兒不知道老媽子的不滿,她還在跟著馮宛,亦步亦趨的。
這時,馮宛已令得陛下派來的婢仆們,把自己收拾好的東西,抬上了北院。現在她的手邊,隻剩下陛下剛剛賞賜的三個箱子。
感覺到亦步亦趨的弗兒,她慢慢停下腳步。
便這般靜靜地看著弗兒,馮宛的眼神寧靜中帶著尋思。
見夫人看著自己不吭聲,弗兒的雙手絞了又絞,絞了又絞。人更是低著頭,一副老老實實溫溫馴馴的模樣。
好一會,馮宛開了口,“弗兒。”
“婢子在。”弗兒慌亂地應道。
馮宛看著她,垂眸,“這裏人手不足,你留下吧。”百來個工匠還在忙活著,也不知陛下是怎麽吩咐的,看這架式,多半會徹夜修建。
從紗窗中看來,書房中人影雙雙,卻是月娘正伴在趙俊身側紅袖添香。
馮宛收回目光,在婢妾們的注目下緩步走向寢房。
在她的身後,弗兒亦步亦趨。
來到台階上,見馮宛伸手推門,弗兒小心地問道:“夫人,你要搬到北邊的院子裏去嗎?”
馮宛回頭。
不止是弗兒,眉娘嫵娘等婢妾都在朝這邊張望,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馮宛瞟了弗兒一眼,淡淡一笑,沒有理會弗兒。
她提步跨入房中。
靜坐在塌上,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抿一小口,感覺到那微辣的酒液滾入咽喉,她一直急促跳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果然,外麵的工匠直忙了一晚。在這種叮叮砰砰的響聲中,幾乎沒有人能睡好。馮宛更是,一會兒,她夢到了衛子揚那受傷的,如冰渣一般的聲音,一會兒,她夢到了陛下那高高在上的審視目光。
這般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等馮宛再次睜開眼時,外麵天空大亮,趙俊中氣十足的訓斥聲響當當地傳來,“慌什麽?一個個給我安靜點!”
喝叫過後,他遲疑了一下,問道:“夫人呢?”
弗兒恭敬的聲音傳來,“夫人還不曾起塌。”
趙俊冷哼道:“她倒舒服!”語氣中,頗有咬牙切齒的痛恨。
又過了一會,隻聽到趙俊低喝道:“滾開!”再然後傳來的,是他遠去的腳步聲。
安靜一會後,給馮宛打了盆水的弗兒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夫人可醒了?”
“進來吧。”
“是。”
汩汩的水花聲中,弗兒細聲細氣地說道:“夫人,郎主剛才發了一頓火,現在上朝了。”
馮宛“嗯”了一聲。
洗漱一新後,在弗兒的殷勤相扶下,馮宛走出了房門。
院落中,婢妾們都在,一個個眼圈發黑,眼中血絲隱隱,顯然都沒有睡好。看到馮宛,她們齊刷刷回過頭來。
馮宛瞟了她們一眼,也不理睬,提步朝著修建中的北院走去。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老媽子走到月娘身後,小心說道:“女郎,夫人和郎主有點不對勁。”
這個不用她說,在場的人都看到了,月娘點了點頭,雙眸怔怔地看著馮宛的身影。
那老媽子又說道:“上天保佑,要是郎主休了夫人,那大公主又和了親,可有多好?”
這話一落,一個婢女在旁歡喜道:“對呀對呀,到得那裏,我們女郎就是苦盡甘來了。”
月娘聽著兩人的對話,低下頭來,伸手撫上了小腹。
好一會,月娘似是下定了決心,她咬著唇說道:“你們在這裏,我去跟夫人說說話。”
“女郎找她做甚麽?”老媽子驚道:“好端端的,去聽她閑話做甚?”
月娘搖了搖頭,她沉吟著說道:“從她們的口中聽來,夫人真是個性溫和的。”
“女郎你就是心善,看什麽人都好。”老媽子恨聲說道:“你別看她那個樣子,光是我們入府以來,你看哪個人能在她手中討得便宜去?依老奴說啊,她就是個心機深的!”
月娘沒有反駁,她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且候在這裏,我去見見夫人。”說罷,她提步上前。
不一會,月娘便追上了馮宛。見馮宛對著北院已經建好的框架欣賞著,月娘緊走幾步。
她來到馮宛身後,福了福,脆生生喚道:“月娘見過夫人。”
月娘?
馮宛回過頭來,她瞟了月娘一眼,淡淡一笑,也不停步,一邊順著林萌道走去,一邊說道:“不必多禮。”
“是,夫人。”
月娘小心地端詳著她的神色,忖道:夫人好似並不怨恨厭惡於我。她知道,有很多人喜怒不形於色,夫人也是那樣的一個人。可不知為什麽,她就是相信現在的夫人,對她既無怨恨也無厭惡,仿佛,仿佛她就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路人。
便如以前她看到夫人,感覺她在冷眼旁觀一樣。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是不應該有的感覺。月娘想到這裏,快走兩步,她靠近馮宛,低著頭小心地說道:“夫人,前陣子大公主來了好些次,她還找過夫人呢。”
一邊說,月娘一邊觀察著馮宛的臉色。
照樣,馮宛依然是神色淡淡,她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繼續圍著塵砂彌漫的北院轉圈圈,似乎對她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
月娘咬了咬著唇,忖道:不妨直說吧。
下定了決心,她輕聲說道:“看夫主那樣子,似乎與大公主甚為相好。”咬著唇,月娘望著依然漫不經心地馮宛,喃喃說道:“我看到他們,總覺得不妥。按理,夫主是有夫人你的,大公主她怎麽也不至於……可是,他們又那麽好,夫人,我真不明白。”
她直說她不明白。
馮宛終於被她的話觸動了,回過頭來。
靜靜地盯著月娘,望著這張如花容顏上的殷殷期待,馮宛慢慢的嘴角一揚。
“你不明白什麽?”
見到馮宛願意解惑,月娘連忙說道:“我,我不明白夫主與大公主的關係。”頓了頓,她又說道:“還有,大公主她會不會去和親?”
馮宛又瞟了她一眼,她淡淡回道:“大公主便是和親了,那又如何?”以趙俊的性格,走了一個公主,便沒有什麽郡主貴女的嗎?收回目光,馮宛輕歎道:“其實,這些你明白的,隻是你不想承認罷了。”
簡單直接的一句話,不知怎麽的,卻有千鈞之力,直擊得月娘倒退了一步。
望著臉色蒼白月娘,馮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事,說到這裏就可以了。她可沒有興趣當她的閨中密友,給她解決這感情的煩惱。
當下,馮宛提步向前走去。
月娘白著臉,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站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那老媽子在月娘的身後關切地問道:“女郎,女郎,你怎麽啦?”她憤怒地說道:“是不是夫人?是不是那賤婦說了什麽難聽的話,讓女郎你不高興了?”
月娘搖了搖頭,她抬起蒼白如紙,淚水盈眶的臉,哽咽地說道:“嫗,我錯了,我錯了……”她慢慢蹲跪在地,雙手抱頭,淚如雨下,“我應該聽父親的,我應該找一個阿虎那樣的郎君,我當他的妻,他當我的夫,就這樣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嗚……”
見自家女郎這麽痛苦,老媽子心口大痛,她連忙也蹲了下來,伸臂抱著月娘,緊緊地抱著。
馮宛的北院,一個晚上就框架大成,三天就整理一新,修飾妥當。
到得這時,馮宛已可以搬家了。
也不知陛下是怎麽想的,他不止給她建了一個北院,還給她派了十五個婢仆老媽子護衛的,甚至連馬車也送了兩輛。至於各種糧帛財物,更是一車又一車,轉眼間,有著十來個房間的北院,已各種家俱布置一新,糧帛填滿倉庫。
真真是一夜暴富,前兩天還是除了幾套能夠見人的裳服,連三頓餐飯也以稀粥為主的馮氏阿宛,這一轉眼間,便擁有了都城中中等權貴家才有豪華富貴。
站在院中,接過聖旨的馮宛,轉向朝著寢房走去。
她也該收拾東西搬家了。
看著她入房,弗兒低著頭,形影不離地跟著她。
遠處,望著跟前跟後的弗兒,那老媽子恨恨地罵道:“呸!一具賤胚子!眼看夫人富貴了,生怕被甩了吧?這麽跟前跟後不停當的,還當人家不知道她想些什麽?”
這陣子,弗兒跟在夫人身後,愣是沒有傳過來一個有用的消息,老媽子心中早就不滿了。在她看來,便是關於大公主的事,弗兒更是 應該能聽到幹什麽。可她就是什麽也沒有說,呸,多半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弗兒不知道老媽子的不滿,她還在跟著馮宛,亦步亦趨的。
這時,馮宛已令得陛下派來的婢仆們,把自己收拾好的東西,抬上了北院。現在她的手邊,隻剩下陛下剛剛賞賜的三個箱子。
感覺到亦步亦趨的弗兒,她慢慢停下腳步。
便這般靜靜地看著弗兒,馮宛的眼神寧靜中帶著尋思。
見夫人看著自己不吭聲,弗兒的雙手絞了又絞,絞了又絞。人更是低著頭,一副老老實實溫溫馴馴的模樣。好一會,馮宛開了口,“弗兒。”
“婢子在。”弗兒慌亂地應道。
馮宛看著她,垂眸,“這裏人手不足,你留下吧。”
聲音一落,弗兒抬起頭來。
馮宛看著麵前這張蒼白瘦弱的小臉,對上那烏黑的眸子。此刻,這眸光在閃爍,馮宛竟是看不出,自己不要她跟著,她是歡喜還是不歡喜。
在弗兒呆若木雞中,馮宛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提步朝北院走去。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駛入了府門。看到那馬車,嫵娘歡喜地喚道:“夫主回來了。”
確實,趙俊回來了。
他跳下了馬車。
幾乎是一下馬車,他便盯向那一輛又一輛,迤邐駛入北院的馬車,望向那一抬又一抬,精致高檔的木箱。
看著看著,他的喉結動了動。
馮宛瞟了他一眼,朝著幾個陛下派來的婢仆說道:“抬起來,我們走吧。”她要她們抬起的,是陛下剛剛賞賜來的金銀首飾。
趙俊回過頭來。
他看到四個婢女,兩個老媽子,二人抬起一個沉甸甸的木箱,從不曾緊閉的箱門可以看到,裏麵金光燦爛,銀霞流蕩!
竟是滿滿三箱子的金銀首飾!
刹那間,趙俊的雙眼瞪大了。
事實上,此刻瞪大雙眼的,不止是他,嫵娘,月娘,甚至眉娘弗兒她們,都是瞪大雙眼,目光總是不受控製地瞟向那些木箱。
不說別的,光是這箱子裏的財富,就夠趙俊過上以前馮宛當家進的風光日子,就可以讓他那麽揮金如土地過上五七年!
趙俊清咳一聲,向一個仆人問道:“這些事?”
那仆人回道:“是陛下剛才賞賜給夫人的。”
一句話落地,趙俊的喉結滾動起來。
賞賜給夫人的!
不知怎麽的,這句話一入耳,趙俊第一個想法就是歡喜:他有錢了。
不是這樣嗎?宛娘的,就是他的!賞給夫人的,就是賞給他的!
可是,歡喜不過一瞬,他馬上想到了陛下所說的話,陛下說:馮氏甚好,以後就喚馮夫人吧。
他不是傻子,他聽得明白,這是陛下在命令他,就算他與馮宛不曾和離,可他這個夫主,也沒有權利碰宛娘了。
宛娘,現在不是趙夫人,是馮夫人!
何況,陛下派了這麽多的婢仆護衛,表麵上這是保護馮宛的,可這些人,同時也是防著他與宛娘接近的啊。
因此,他陡然明白過來,他無權動這些金銀。
除非宛娘自願,千方百計地使法子把這些金銀偷來給他用!
想到這裏,趙俊抬頭盯向馮宛。
他對上的,是一臉嫻靜,正側頭吩咐了幾句什麽話,準備提步走入北院的她。
喉結動了動,趙俊喚道:“宛娘。”不知不覺中,他的聲音溫柔了許多。
馮宛抬頭。
對上她的臉,趙俊溫和地說道:“宛娘今日遷居,可得好好慶祝才是。”說到這裏,他朝月娘吩咐道:“去令人弄幾個小菜來,為夫要與宛娘對月淺酌!”他想,他明擺著在院落裏與宛娘說些話,陛下總不會介意吧。
對月淺酌?
剛剛還恨不得把自己拆吃入腹,這麽快又溫柔似水了。
對上趙俊眼上閃動的光芒,馮宛瞟了瞟那幾個木箱:怕是瞄上了這些金銀吧?
因此,在趙俊溫柔如水的期待中,馮宛淡淡說道:“不必了。夫主剛剛回府,想是累了。宛娘告退。”
丟出這句話,馮宛娉娉婷婷地向前走去。在她的身後,是六個奮力抬著木箱的婢仆。
見她這麽不給麵子地拒絕,趙俊臉刷地一拉,他正要發火,一眼瞟到那六個婢仆,又強吞了下去。
盯著馮宛離去的背影,趙俊唇蠕動了幾次,最終什麽話也沒有說出。
好一會,他青著臉,沉聲罵道:“不忠不義,給臉不要臉!”這罵聲壓得極低,便是他身側的月娘也沒有聽清。
罵出這句話後,趙俊還不解恨,他衣袖一甩,急衝衝卷向書房。不一會,書房中便傳來“叮叮砰砰”東西被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