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

    葉瑾抬眸看去，彎彎眼，“阿昭。”

    葉瑾陪伴著謝昭老去。

    人類的壽命終究是有極限的，就算葉瑾一直用靈力滋養著謝昭的身體，讓謝昭比普通人健康長壽了不少，但是壽命終有盡頭，無法逆轉。

    白發蒼蒼的謝昭像是少年時一般勾起葉瑾的手，手指上已經沒什麽水分，隻能看到有些皮包骨的指骨，他抬眼時眼瞳清亮，依稀可見少年時的絕代風華。

    “阿瑾，我現在是不是不好看了？”謝昭看著葉瑾，認真地問。

    葉瑾外表看起來是蒼老的模樣，但實際上麵容仍然是年輕的。

    她輕撫著謝昭的臉，“我的阿昭一直都很好看。”

    謝昭聞言笑起來，他聲音有些喑啞，望向葉瑾的眼神卻是亮晶晶的“阿瑾，我很開心。你一直在我身邊，我真的很開心。”

    葉瑾彎下腰，吻了吻謝昭的側臉。

    “這話該我說才對。”

    謝昭半闔起眼，他低低地笑著。

    身體的沉重感忽然湧上來，他突然忍不住那種巨大的困倦，慢慢地閉上眼睛。

    “……阿瑾，我好困啊，我要先睡一會兒了。”

    這話一出，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被確定了一般。

    葉瑾咬著唇，輕輕地‘嗯’了一聲。

    謝昭閉上眼睛之後，葉瑾坐在他身旁，將謝昭上半身都抱在懷裏，她身上魔力製造的幻象在一瞬間破碎，露出蒼老外表下仍然年輕的身體和容顏。

    “阿昭。”

    葉瑾將臉貼在謝昭側臉，像是貓兒眷戀主人一般輕輕地蹭著謝昭的側臉，她閉著眼睛，突然感覺有種無法克製的哽咽。

    她微微揚起頭來，控製不住的發出嗚咽聲，捂住了臉，仍有眼淚順著指縫流淌下去。

    我的阿昭。

    我的神明大人。

    當初你身死魂散的時候，也是這副光景麽？

    也許要更殘忍一些。

    畢竟當初師傅大人魂散時，她苦尋良久連他一片衣角都尋不到，後來才得知他完全被天地法則撕成了碎片。

    葉瑾吸了吸鼻子，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掩飾突如其來的情緒。

    她以為經過那麽久的時間沉澱她已經將那些事情都忘記了，沒想到如此輕易地就被勾起。

    謝昭已經是白發蒼蒼的模樣，葉瑾仍然是巫師年輕時的影子。

    一如幼年時期二人的第一次見麵。

    ——“剛才你就一直在宮牆上看著吧？巫師大人。”

    ——“我啊，來到這裏，是想要收徒。”

    後來的逐漸交心。

    ——“如果你不騙我的話，陪著我吧。”

    ——“殿下，我會用生命保護你。”

    再到現在。

    走過漫長歲月後，逐漸老去的愛人，和永生不死之身。

    葉瑾垂著眸，有些自嘲地想，永生不死在這種時候幾乎成為了一種殘忍。

    他離去之後，天地萬物都對她沒了吸引力，就算是以後的時間再漫長，於葉瑾而言也不過是惶惶虛度。

    她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不在身邊，永生有什麽意義呢？

    她手臂收緊，靜靜地抱住謝昭。

    巫師不會老去。

    但我願意陪你一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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