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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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往前回溯。

    

    衡陽城北門守將劉世倫懷疑沈墨可能會聲東擊西,所以派出了搜索隊對北城外的二十裏的範圍進行搜索。

    

    且不說二十裏是一個並不算小的範圍,劉世倫手下隻有五千人,又不能全部派出去,萬一被人趁機偷城,那就完犢子了。

    

    劉世倫派了兩千人出去搜索,一百人為一哨,也就是二十個哨。

    

    這二十個哨雖然聽起來不算少,但是這些兵對於這個任務都是滿腹牢騷,覺得劉世倫純粹是吃飽了撐得,所以在搜索的時候就沒怎麽用心。

    

    孫翔在之前已經做好了應對清軍搜索隊的準備,潛伏的位置在五十裏之外,超出了清軍的搜索範圍。

    

    所以,清軍搜索隊注定是一無所獲。

    

    孫翔帶領潛伏部隊晝伏夜出,白天潛伏,晚上則快速向著衡陽北門靠近。

    

    等到了雙方決戰的者這一天黎明前,孫翔已經帶著人靠近了衡陽北門一裏之外,並且趁著夜色搞起來土工作業,構築起了藏身的散兵坑和炮兵陣地。

    

    當雙方主力在衡陽城外列陣,開始決戰的時候,北城的清軍大部分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過去,因此並沒有發現城外潛伏的蕩寇軍。

    

    孫翔聽到了城南方向傳來的一聲炮響後,那即是沈墨給主力的作戰準備命令信號,也是給孫翔這邊突擊隊的信號。

    

    三十們早就構築好陣地,標定了射擊諸元的三十門鷹炮在一聲尖銳的竹哨聲之後同時開火,目標都是衡陽北城門。

    

    三十枚炮彈大部分擊中了北城城門,城門瞬間變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更關鍵的是,一枚炮彈擊中了城門上方的城牆,一顆飛濺的碎石塊直接崩到了站在城頭上的正往下觀察的守將劉世倫的臉上。

    

    劉世倫慘叫一聲翻身從城樓上掉下,落入了下麵的護城河裏。

    

    遭遇突然的猛烈打擊,主將又在第一時間掛掉,城頭上的清軍頓時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三十們鷹炮繼續轟擊,連續五輪齊射後,衡陽北門厚重的城門終於破碎,轟然倒塌。

    

    城頭上的清軍也隨著城門的倒塌而徹底陷入了崩潰,四散奔逃。

    

    而北城的吊橋並沒有升起來,這給了蕩寇軍突擊隊長驅直入的好機會。

    

    孫翔抓住機會,帶著五千士兵立刻從洞開的北門突入衡陽城中,然後立刻控製了北門,留下一千人駐守北門。

    

    同時,自己帶領剩下的四千人帶著三十們鷹炮快速向著衡陽南門突擊。

    

    所有的城池防禦措施都是麵對外部,一旦敵人從內部攻來,守軍很容易就會陷入混亂之中。

    

    輕便的鷹炮快速地跟著突擊部隊前進,行進到了南門附近的時候,駐守南門的清軍注意力還在城外的大戰上麵,根本沒有意識到蕩寇軍已經從後麵來捅他們的菊花了。

    

    三十門鷹炮三輪齊射後,擠在城頭看熱鬧的密密麻麻的清軍頓時炸了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甚至有人以為是城外蕩寇軍的火炮打進了城裏,落在了他們的城頭上,因此大喊大叫。

    

    少部分人的慌亂引發了更大的慌亂,所有人都在慌亂的躲避。清軍將領們已經失去了對部下的控製,喊了幾嗓子後發現無濟於事,隻能跺腳歎氣然後自己找地方躲避。

    

    孫翔帶著四千蕩寇軍,其中有一千名配備了長刀鎧甲的擲彈兵,還有三千名配備了刺刀的火槍兵將北門附近團團圍住,然後逐步推進,一邊不停地向著清軍人堆裏扔炸彈,一邊火槍射擊。

    

    在這種密集的的火力打擊下,早就失去了組織體係的清兵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輕鬆地孫翔帶人突破到了南門城樓上。

    

    在肅清了南麵城牆上的清軍後,孫翔又立即派人去控製東門和西門。

    

    東西兩邊清軍本來就不算多,沒有什麽意外,也很快落入了蕩寇軍的手中。

    

    現在衡陽城的所有城門都已經被蕩寇軍牢牢控製,雖然城中還有許多清軍在流竄,但是卻孫翔也沒有多餘的兵力和精力去管他們了。

    

    他站在南城樓上掏出千裏鏡觀察著城下雙方主力的決戰,看了片刻後立刻哈哈大笑道:“韃子撐不住了,我軍贏定了!”

    

    身旁的士兵們聞言也都是振奮不已。

    

    有人伸手要拔掉城頭插著的清軍龍旗,卻被孫翔給製止了。他還想用這個來釣魚呢。

    

    果不其然,沒有多久,清軍就陷入了全軍崩潰,轉身向著身後的衡陽城跑來。

    

    清軍主帥勒爾錦跑到城下的時候,孫翔從他的服飾盔甲上認出了這就是清軍主帥,所以在勒爾錦叫門之後故意當著他的麵拔掉了滿清龍旗,然後施施然地插上了蕩寇軍大旗。

    

    勒爾錦眼見前路被堵,後有追兵,知道大勢已去,急怒攻心之下一口血噴出,大叫一聲撲倒在地。

    

    腦溢血發作了。

    

    畢竟年紀也不小了,今天受的刺激又有點大。

    

    勒爾錦的親兵急忙把他抱起來,數百人向著西邊的山嶺方向奔去。

    

    滿清軍法嚴厲,尤其是滿洲八旗。一旦主將身死,他手下的戈什哈(親衛)都要陪葬。

    

    所以這些人就算自己逃回去了,可沒有把勒爾錦弄回去,還是死路一條。

    

    南北兩麵都走不了,東邊又是湘江,江麵徹底是蕩寇軍水師的天下,隻能向著西邊的山嶺逃竄,逃到那裏還能有一絲活命的希望。

    

    孫翔此時已經讓人把鷹炮都弄到了城頭上,然後對準下麵擠成一團的清兵不斷發射。用炮擊的時候火槍兵和擲彈兵也沒有閑著,鉛彈和炸彈不斷裏落在清軍頭上。

    

    而他們身後,沈墨的主力也追了上來,弓箭和火槍也不停射擊,炮團的三百門火炮也在不斷前移,炮彈追著清軍屁股不斷落下。

    

    走投無路的清軍陷入了最終的崩潰,不是四散奔逃,就是跪地投降。

    

    孫翔見狀,也下令停止射擊,再打下去就是浪費彈藥了。

    

    沈墨在千裏鏡裏看到這一幕,也長長舒了口氣,對旁邊的參謀道:“讓守備軍也上去吧,現在是抓俘虜的時候了,晚一點連湯都喝不上了。”

    

    一直守在炮團旁邊的五千守備軍統領樊鵬飛看見別人打仗,早都摩拳擦掌了。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這些農民組成的守備軍跟正兵的差距有多大,雖然眼饞,但是也隻能忍著。

    

    現在聽沈墨讓他們去抓俘虜,別提多興奮了,答應一聲,留下一千人留守,帶著其他人飛也似地奔著漫山遍野到處跑的清軍嗷嗷叫著去了。

    

    為了防止清軍潰兵竄入城中,孫翔一直沒有打開城門。直到南門附近沒有了大隊清軍潰兵,才打開城門,迎接沈墨進城。

    

    沈墨騎在白馬上麵施施然地踏上吊橋,越過護城河,來到城門口,停下看了一眼城頭碩大的“衡陽”二字,長笑一聲,策馬入城。

    

    衡陽城,終於屬於自己了。

    

    留下少部分主力和守備軍在外麵繼續抓俘虜,蕩寇軍主力全部跟隨沈墨進城。

    

    進城之後立刻組成搜索隊,一方麵搜索潛藏在城中的清兵,一方麵維持城中秩序,清理那些趁機作亂的不法之徒。

    

    “主公,孫翔幸不辱命!”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風塵仆仆,臉上還帶著血跡的孫翔,沈墨很是滿意,拍拍他的肩膀大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幹的漂亮,此戰首功非你莫屬。”

    

    孫翔也大笑道:“這一戰的首功應該是主公才對,若無主公牽製勒爾錦,我也沒有這立功的機會。”

    

    沈墨大笑道:“你就別謙虛了,難不成我還要表彰自己不成?這一戰結束後,你就完全可以獨當一麵了。衡陽的防務你先管起來,以後我給你再找個合適的位子,保證不會讓你們屈才的。”

    

    孫翔聞言激動不已,挺著胸膛,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大聲道:“多謝主公,我一定不辜負主公的期望。”

    

    沈墨擺擺手道:“咱們老弟兄就不用說這些虛的。現在城池雖然打下來了,可是要做的事情還是千頭萬緒,你先去忙,除了水師之外,所有的軍隊你都可以調配。”

    

    “是,主公。不過讓勒爾錦那個老韃子跑了。不過那個老東西都被咱們給氣的吐血昏死了過去,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要不要派人去追?”

    

    孫翔問道。

    

    沈墨微微一笑道:“一個勒爾錦罷了,能抓到就抓,抓不到也不礙事。這個人這次就算不死肯定也廢了。咱們要忙的事情還很多,你且去忙吧。”

    

    孫翔答應一聲,轉身離去了。

    

    的確要做的事情很多,現在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清剿清軍殘兵,控製府庫官倉,兵營衙門糧鋪錢莊等要害,維持城中秩序等等,沒有幾天時間是做不完的。

    

    這些事情由孫翔操持,沈墨這個主帥不用操心,讓他一時間有點無所事事的感覺了。

    

    ”主公,咱們現在去哪裏?是不是要先給主公找個行轅所在?”

    

    臨時客串親衛隊長的一名營長問道。

    

    沈墨想了想道:“去衡陽府衙吧,去見見一位熟人。”

    

    營長不知道沈墨說的熟人是誰,但是也沒有多問,答應一聲,立刻派人去打前站,自己帶人護衛著沈墨在後緩行。

    

    街道上看不到一個百姓,幾乎都是來來往往的蕩寇軍士兵在行走,搜索藏匿起來的清兵。

    

    沈墨騎在馬上,四處張望,打量著衡陽這座千年古城。

    

    西漢高祖五年(前202年)始建酃縣,這是衡陽建城的開始。

    

    經曆了一千多年,名字和轄境屢有變更。到了明朝的時候,才開始正式成為衡州府。

    

    明朝中後期,桂王和雍王都在衡州設藩國,都城都在衡陽。

    

    明末清初順治九年(1652年)十一月,在清統一戰爭中,大西軍安西王李定國率軍於衡州城郊伏擊清軍,陣斬清定遠大將軍敬瑾親王尼堪,史稱“衡州之戰”。

    

    沒想到二十七年後,自己又在衡州擊敗了滿清的順承郡王寧南靖寇大將軍勒爾錦,不知道以後的史書會不會把這次戰役稱為“第二次衡州之戰”?

    

    康熙十五年(1676年),吳三桂曾在衡陽稱帝,國號周,衡陽稱應天府。

    

    吳三桂的大周皇宮就是在桂王和雍王的王宮基礎上擴建的。

    

    不得不說,作為明朝兩個兩位藩王曾經的都城,以及吳三桂這位大周皇帝的京城,衡陽比起永州城來更加的遼闊大氣,更加的富有曆史沉澱出來的氣質。

    

    目光所及,衡陽的街道更加的寬廣,建築也更加的高聳唐皇。

    

    其中很多建築一看都是近幾年修建的,無疑都是吳三桂的手筆。

    

    如果要在楚地建國的話,單論曆史悠久以及城池堅固程度還有戰略位置,衡陽比起長沙來更適合一點。

    

    但是如果放眼天下的話,衡陽的位置就有點偏了。

    

    沈墨一邊隨意打量四周,一邊思緒紛飛。

    

    忽然又想到衡山就在衡陽城北麵數十裏之外。想到衡山,就想到了五嶽劍派的衡山派。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衡山派,如果有的話有沒有那位莫大先生。

    

    以後抽個空去看看,也算是滿足一下一個昔日武俠迷的小小心願。

    

    衡陽府衙很快就到了,這裏已經被蕩寇軍給接管了,裏麵所有的胥吏衙役捕快都被控製了,就連大牢都被接管了,犯人們躲在裏麵瑟瑟發抖。

    

    一名負責接管這裏的蕩寇軍連長迎了出來,向沈墨見禮。

    

    沈墨下馬還禮後問道:“衡州知府楊成澤抓住了嗎?”

    

    那連長回答道:“稟告總鎮,在我軍到來之後,那楊成澤穿戴整齊,就在大堂上坐著,好像就在等我麽過來。此時已經被綁了下在了大牢裏。”

    

    “哦?這廝難道竟然是個不怕死的?帶他上來。”

    

    沈墨略微有點意外,吩咐道。

    

    很快,被綁的結結實實的楊成澤穿著一身滿清官袍被押解了上來。

    

    “跪下!”士兵厲聲大喝,可是楊成澤卻倔強地站著,一雙細長的眼睛死死盯著坐在大堂桌案後麵的沈墨,咬牙切齒地。

    

    士兵想要踹他一腳,沈墨擺擺手表示不用。

    

    “楊知府?幸會,我就是沈墨。對你的名字很早以前就聽過了。說起來,我能有今天,還要謝謝你和你全家。所以,今天進城之後,我就先來看看,有沒有當麵感謝你的機會。”

    

    沈墨語氣溫和淡然,但是聽在楊成澤的耳中,卻全都是羞辱之言。

    

    他嘶聲吼道:“沈墨,你不得好死!若有來世,我一定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為我全家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