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願做張儀蘇秦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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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戴文勝認真仔細的核算之下,吳世蟠的周國小朝廷應該給楚國犧牲將士和百姓的補償金額為八百八十八萬兩零八千銀子。

    

    另外還需要補償黃銅兩萬斤,絲綢兩千匹,蜀錦一千匹,糧食五十八萬石。

    

    沈墨看著這一串數字,忍不住笑道:“老戴,你這還有零有整的。不過,這是不是有點多了啊?”

    

    戴文勝一臉認真地道:“君上,比起咱們犧牲的那些將士和百姓,臣覺得一點都不多。”

    

    沈墨心道你搞這一串數字出來,不就是故意為難吳世蟠,好找個理由名正言順的地開戰嘛。

    

    不過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

    

    沈墨點點頭,又問道:“那派誰去見吳世蟠?”

    

    這一趟差事肯定是有危險的。

    

    這一串清單拿出來,吳世蟠惱羞成怒當場下令砍人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所以派去的這個人必須膽子大,而且腦子靈活,嘴皮子還要利索。

    

    武將肯定是不合適的,得找個文官來幹這事。

    

    戴文勝心中顯然早就就有了人選,聞言立刻道:“君上,臣覺得嶽文季挺合適的。”

    

    沈墨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嶽文季是誰。

    

    “就是那位以一己之力在廬陵城撈了一網大魚那位?他現在好像是在擔任廬陵知縣。”

    

    沈墨的記性很好,凡是見過一麵的人都能記住名字。

    

    聽過一次的名字也能很快就對上號。

    

    戴文勝點頭道:“君上好記性,正是此人。此人有膽有識,而且做事不拘一格,臣以為很適合出使周國。”

    

    沈墨想了想,道:“那就讓他來衡陽。不過這件事風險不小,嶽文季就算願意去,咱們也必須做兩手準備,要讓吳世蟠投鼠忌器,盡量確保使臣的安全。”

    

    “君上放心,臣已經有了安排,保證能讓嶽文季毫發無損地歸來。”

    

    戴文勝胸有成竹道。

    

    沈墨也就不再多問,戴老板辦事他還是很放心的。

    

    ……

    

    自從江西吉安府全境被納入了楚國地盤後,嶽文季這個大功臣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廬陵縣的知縣。

    

    吉安知府則是寇良才。

    

    兩人是知交好友,又彼此配合立下了大功,將包括江西巡撫陶文心為首的一大批官員士紳都給撈到了楚軍的網中,一時間名噪一時。

    

    在立國大典的時候,兩人還接到了邀請來衡陽觀禮過。

    

    當時也是見過沈墨的,不過是跟一群人一起上前覲見國君的,並沒有單獨覲見。

    

    當時衡陽之行也讓嶽文季更加覺得沈墨的確是自己一心追隨的那種明主,回去之後幹勁更是十足。

    

    雖然前後當知縣還不到兩個月時間,但著實幹了不少事情。

    

    就不說分田分地這些楚國的基本政策的執行了,他還整頓吏治,將縣衙之中的那些奸猾胥吏衙役捕快好好整治了一番,整個縣衙的風氣為之一清。

    

    另外還平抑物價,打擊趁機漲價囤積居奇的不法商人。

    

    甚至還親自帶著巡檢司的人出城剿匪。

    

    之前的知縣貪贓枉法,錯判了許多案子。

    

    他上任之後,重新審判,將許多冤案錯案糾正過來,而且還將大量積壓已久的案子給快速處理幹淨。

    

    警部派人去複核的時候也沒發現問題。

    

    所以竟然短短時間內在廬陵城到了一個“嶽青天”的美譽。

    

    不過嶽文季卻覺得當知縣有點屈才,對著好友兼頂頭上司寇良才發起了牢騷。

    

    “這知縣幹的有點無趣啊。每日大半時間都隻能坐在衙門裏,勞形於案牘之間,實在讓人打不起精神。”

    

    聽著他的牢騷,寇良才也不意外。

    

    他素來知道自己這位好友是個不安分的主。

    

    任何事情他隻要幹好了,他就會覺得沒意思了。

    

    雖然表麵上是個讀書人,但是骨子裏卻是一個喜歡刺激不甘平庸的人。

    

    寇良才給好友斟了一杯茶,笑問道:“那你想做什麽?難不成想帶兵打仗,為君上開疆拓土?”

    

    嶽文季搖頭道:“開疆拓土不一定需要打打殺殺。昔日張儀單人匹馬,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讓關東六國對秦國獻城俯首,被秦王尊為相國。這等豐功偉績豈不比攻城略地更為煊赫?”

    

    “還有蘇秦,同樣了得。以一己之力,聯合六國合縱抗秦,一人身配六國相印,那是何等威風?每每想起這兩位先賢的風采,我就激動的想多喝兩杯。隻可惜啊,我晚生了一千多年啊,沒趕上那個縱橫捭闔,激蕩人心的時代啊。”

    

    嶽文季一臉向往的神情,隨即又落寞無比,端起麵前的清茶當酒一飲而盡。

    

    看見好友這一臉遺憾的樣子,寇良才安慰道:“君上英明睿智,誌存高遠。如今我楚國新立,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你若是有心,我可上書舉薦。你也可以自薦。君上用人不拘一格,應該會給你一個能真正一展所長的職事。”

    

    嶽文季拱手謝過,搖頭道:“我才從一介書生當了知縣不足兩月,若是貿然上書,也不太好,要知道許多人還都要從普通的文吏做起,而我卻直接就當了知縣。消息傳出去,肯定會有許多人說我不知好歹的。”

    

    寇良才笑道:“你嶽文季什麽時候是在乎他人議論的人了?這可不像你啊。”

    

    嶽文季肅容道:“楚國新立,無論是吏治還是明製,都要逐漸納入正規。朝廷也有朝廷的規矩,我既然選擇投效君上,出仕楚國,就要遵守朝廷的規矩。若是人人都學我,這朝廷不是亂套了嗎?我這番牢騷也就是在你麵前說說,其他人麵前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寇良才頷首。

    

    自己這位好友雖然有些狂傲,但也是一個知恩圖報,明大理的人。

    

    但是他也不不知該如何安慰了,這時就聽見外麵有一個小吏進來稟告道:“使君,嶽明府,朝廷通政署的人來了,說是帶來了君上的口諭,要給嶽明公的。”

    

    使君是對知府寇良才的尊稱,明府則是對知縣的尊稱。

    

    這也是漢唐時期的稱呼,楚國立國之後在官場的各種稱呼之上頗有些複古的潮流興起。

    

    這也算是雅事,沈墨並未製止。

    

    總比見官就稱呼大人要好的多。

    

    兩人聞言,都有些詫異。

    

    剛說到君上,君上就派人來了。

    

    難不成君上有傳說中的千裏眼順風耳不成?

    

    兩人急忙起身出去迎接。

    

    通政署負責朝廷政令諭旨的下達,同時也負責下麵各級官員奏章的上傳。

    

    沈墨在立國的時候將行人司和通政署的職事合並在了一起。

    

    兩人出去之後看到一個身穿青色官袍的年輕行人正在院子裏等候。

    

    行人不是路上走的人,是通政署行人司最基礎的職位,全部都是由讀書人擔任。

    

    在明朝的時候能夠擔任行人的都是進士出身,雖然看起來是個跑腿的差事,但其實也是個清貴之職,以後往上晉升都很有幫助。

    

    用現代一點的話說,就是富有跟基層打交道的經驗。

    

    當然,沈墨手中可沒有那麽多進士,行人大多數都是秀才。也有少數是童生的。

    

    反正隻要腦子靈活,年紀不大的,做事情有分寸的就行。

    

    行人目前是九品職位,屬於文官裏麵最低級的一級,但也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

    

    那行人叫做楊玄,看見兩人出來,急忙上前見禮。

    

    兩人回禮。

    

    楊玄遂一臉嚴肅的地宣讀了國君的口諭,兩人躬身靜聽。

    

    沈墨在立國之後,下詔廢棄了滿清的跪拜之禮,要求日常官員之間,乃至百姓見官,都不需行跪拜之禮,鞠躬即可。

    

    在覲見國君的時候,也無需跪拜。

    

    隻有在大朝會的時候或者是極少數重大場合才需要行跪拜禮。

    

    這一點也符合沈墨提出的平等理念,所以詔令一出,臣民一片歡呼。

    

    沒人喜歡動不動給別人下跪的。

    

    自秦漢至唐宋乃至於明,都沒有動不動就行跪拜禮的規矩。

    

    直到滿清,好像是為了故意打斷漢人脊梁,所以才頻繁地要求行跪拜禮,甚至以當奴才為榮,實乃蠻夷粗鄙之舉,心思陰暗歹毒,讓人不恥。

    

    楊玄宣讀完國君口諭,微笑著對嶽文季道:“嶽明府,君上召喚急切,還請明府盡早起身。”

    

    嶽文季點頭,問道:“楊行人可知君上召我入京有何事?”

    

    楊玄搖頭道:“君上並未明言,嶽明府到了衡陽就知道了。”

    

    嶽文季無語。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當即也不廢話,回到縣衙稍作收拾,叫來縣丞主簿等人交代了一些要辦的事務,就跟著楊玄啟程往衡陽而來。

    

    這一路上都可以坐船,行程倒是不慢。

    

    嶽文季各種旁敲側擊,想知道國君召自己的目的,但是楊玄口風很緊,他也隻好作罷。

    

    但是嶽文季到底是嶽文季,很快就從自己自身入手開始倒推,最終還真是被他琢磨出了一點眉目,心中一下子有了底氣。

    

    不幾日,到了衡陽。

    

    嶽文季在驛站住下,稍作沐浴休息後便有內閣派人來宣他進宮。

    

    嶽文季跟著引路的書吏一路前行,看到皇宮許多地方還是一副破敗荒涼之感,心中也頗多感慨。

    

    君上如此年輕,短短兩年就打下這麽大的一片基業,但是卻並沒有絲毫驕奢淫逸之舉,甚至連皇宮都沒有大肆修葺,果然是誌在天下。

    

    他心中暗自佩服。

    

    等到了國君日常處理政務的禦書房,卻沒有見到國君。

    

    內閣舍人王攽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番嶽文季,微笑道:“嶽明府果然風采過人,不愧是吉安第一才子。”

    

    嶽文季知道眼前這位內閣舍人可是王夫之最喜歡的兒子,人家以禮相待,他也不敢怠慢,躬身還禮笑道:“王舍人才華橫溢,在你麵前可不敢自稱什麽第一才子。”

    

    嶽文季狂傲歸狂傲,但是並不是傻子缺心眼。

    

    在那些他看不上的人麵前自然是狂傲的,但是在那些有真才實學,人品貴重或是讓他真心佩服的人麵前,他還說很謙遜的。

    

    兩人彼此一番商業互吹後,便熟稔了起來。

    

    嶽文季又趁機打聽國君召喚自己的目的,王攽隻是笑而不語。

    

    “君上處理了一上午的政務,剛起身去後宮打獵去了。你稍待片刻,君上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王攽的話讓嶽文季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剛才自己還在說國君沒有驕奢淫逸,怎麽這會就開始在皇宮裏打獵了?

    

    難不成在皇宮裏建了一座獵場不成?

    

    王攽看到嶽文季的表情,微一思索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這皇宮本是前明的王府,後來又被吳三桂修葺後當做偽周皇宮。君上入駐之後,隻是略作清理,在前麵的兩間大殿處理政務。這後宮常年無人居住,早已經荒草彌漫,各種小獸飛禽徜徉其中。君上每日處理政務間隙都會去後宮射獵片刻,以做休息,也能防止宮中鳥獸泛濫。”

    

    嶽文季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君上,臉上微顯赧色。

    

    “多謝王舍人解惑。”

    

    王攽搖搖頭,心道這位倒是的確有傳聞中那般嫉惡如仇的性格。

    

    恐怕剛才已經把君上往貪圖享樂的昏君那邊開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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