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東方

    興武四年二月初，北疆大草原。

    此時的中原，雖然料峭的春寒尚未完全散去，但春意已經開始覆蓋大地，河邊垂柳枝條青翠，幹枯的草地隱有綠芽，就連熬了一個寒冬的百姓，身上的衣裳也開始逐漸單薄。

    但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寒冬依然展示著無與倫比的威力，地上是一尺多厚的積雪，完全掩蓋了所有景色，再加上凜冽的寒風揚起雪粒，偌大的草原仿佛是天地連接，一片蒼茫的純白。

    就是在這樣惡劣的自然環境中，依然連成大片的帳篷、勒勒車組成了一片巨大的營地，隻是因為正處於淩晨，整個營地中靜的像是墓地，既無來往的人流，也沒有喧囂的人聲，甚至連牛羊都因為牧草缺乏，沒有了平日的精神，萎靡在簡陋的畜欄中無精打采。

    但這樣的平靜卻被打破了，一支身著大夏軍方製式複合鎧甲，個個腰佩長刀、身背騎兵弩的精銳鐵騎已經進入戰位，虎視眈眈的望著依然沒有察覺的牧民營地。

    “這就是今天的目標？”大軍最前方，東方白一身華麗的大紅色改良版宮裝，指著營地不屑說道，“這營地最多不過萬人規模，能有三千可戰之兵就算他厲害。

    這點兒兵力別說是被我們突襲，就是給他們機會正麵對戰，想要解決問題也不過是半個時辰不到，我的美人場主，你就找了這麽個小點心，浪費朕的時間？”

    “白姐姐，做人不能太好高騖遠！”商秀珣沒好氣的說道，“先不說我們的兵力隻有一千略多，若是敵人太強容易損失過大，你就不問問眼前這座營地有什麽特殊？”

    “怎麽，他們還有什麽特別的價值？”東方白被激起了好奇心，“或者說，他們的身份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還記得當初建奴巔峰時期，最鐵杆的草原盟友是誰嗎？”商秀珣笑著問道，“要不要給點兒提示？”

    “科爾沁部？”東方白總算提起了一點兒興趣，“我記得他們的主力，早就被現在龍椅上那位派兵打垮，殘餘的主力在高層帶領下，曆盡千辛萬苦想要逃亡高麗半島吧？”

    “確實是曆盡千辛萬苦。”商秀珣忍著笑說道，“羅方和徐飛幹的不錯，整個白山黑水之地早已被他們的兵力封鎖，要說跑幾個頭人確實不好找，但他們竟然帶著上萬騎兵，妄圖直接穿過，那就是在送軍功了。

    就在前些日子，徐飛親自帶隊，一個精銳騎兵衛正麵打垮了這支不長眼的科爾沁騎兵，除了少部分人逃回了草原，大部分都被報了首級功。”

    “逃回來的——”東方白向眼前的營地揚了揚下巴，“就是這裏？”

    “要不然他們為什麽會這麽慘？”商秀珣不屑的說道，“這還是殘餘的不到兩千兵力吞並了一支小部落之後才有的實力，否則光是這雪災，都能讓他們再無生機。

    原本按照慣例，如此嚴重的雪災之前，肯定會有頭人組織兵力南下‘打草穀’，從繁華的中原之地搶回足夠的物資，確保牧民能夠撐過殘酷的寒冬——可惜，那已經是老黃曆，不中用了。

    就算是在前朝末期，隻能算是樣子貨的鎮北軍都能夠以不足五萬的兵力，壓得整個草原不敢大聲喘氣，更別說如今大夏立國，旭哥哥的態度你也知道，新的防線早已遠離了長城，推進到了草原腹地。”

    “是啊！”哪怕是再心高氣傲，東方白也不得不承認事實，“從太原延伸出來的寬廣水泥大道，如巨龍般深入草原，又如利刃般撕開了防線。

    以主幹道為核心，同樣是水泥材質的次級道路如蛛網般覆蓋整個草原，連接每個水草豐美的節點，逼的牧民不得不以道路為核心分部，否則就隻能去苦寒之地。

    沿著大道每隔二十裏，就會有一個百戶所駐紮的補給點，供應商隊、牧民北上或者南下，處理各類草原大宗特產，甚至隻是為了交易生活用品。

    更別說每隔百裏，還會有一個騎兵千戶所駐紮的城鎮，我們的精騎對韃子來說，完全是鋼鐵包裹的巨獸，讓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射與馬術變成了毫無用處的垃圾，哪怕是五倍的兵力，都沒辦法與我們正麵硬扛。”

    “所以，隨著大道、補給點乃至於城鎮的延伸，早已沒落的牧民們在軟弱的頭人帶領下臣服華夏，或者在不甘心的頭人帶領下繼續北上，進入氣候環境更加惡劣的漠北。

    眼前這種既沒有南下臣服，也沒有跑到漠北的部落，肯定是另有原因。”商秀珣冷冷的拔出了佩劍，“他們沒多少補給，就算想跑也要先補充一番才行，不先解決他們，就會有百姓受害。”

    “這裏的頭人是誰？”熟悉的男聲傳入耳中時，衛旭已經站在了兩女前麵，“營地的布置簡直是一坨屎，不僅沒有什麽分區劃片，連基本的警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