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了。
    汙民區。
    一處冷風肆虐的山丘上，少年躺在地上，嘴裏不住的嘶吼！
    他那折斷的手臂，此刻傳出的痛意，讓他根本無法忍受。
    不想小石子發現，隻能獨自來到了外麵承受。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當少年已經熟悉了這股痛意後，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臂。
    手臂已經明顯腫脹，並且他也感知不到了自己的小臂和手掌。
    “修複藥劑也沒救回來我的這隻手嗎……”
    見到這種情況，少年靠在山丘上，仰頭看向眼前漆黑無光的天幕，漸漸閉上了雙眼。
    他已經喪失了把小石子養大的能力。
    “轟隆隆！”
    忽的，一片機動車的響動，清晰的從遠處浮現。
    “嘩啦！”
    隱約間，耳邊似乎傳來一陣坍塌聲響。
    少年起身，遠眺而去。
    借助微弱的月光，在少年可見的視野中，他和弟弟所在的那個木棚，直接被推倒了！
    廢墟的旁邊，是幾輛清理場地的車輛。
    “不，不！”
    想到弟弟還在棚子當中，看著遠處坍塌的木棚，少年本就沒有血色的麵孔，更是白了幾分。
    忍受手臂的痛楚，掙紮的爬起身，艱難的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
    “我們汙民區這片地，已經被上麵的大人物看上，現在就開始規劃建造了。”
    “這些破爛東西，都清理幹淨點。”
    來往的車輛之間，有著指揮的工人。
    “你們為什麽要拆我家。”一堆廢墟旁，小石子抱著罐奶粉，對指揮幹活的人問道。
    “去去去，一邊去，別礙著我們幹活。”戴著安全帽的中年男人把小石子往更遠的地方推了推。
    “那是我家，為什麽要拆我家？”看著眼前被清空的爛木頭和破衣裳，小石子重複著話語。
    “小石子！”後方的黑暗中，哥哥跑來。
    見到弟弟沒出事後，少年喜極而泣。
    “你們在幹什麽！這是我家！”把弟弟護在身後，少年對著眼前的這幫人吼道。
    少年的話語聲，讓指揮的中年人分出了一些注意力。
    “你家？你有證嗎？”
    “這塊地是甕城的，給你們占著住了這麽久，沒管你們要錢就不錯了，還跟我大呼小叫的！”
    中年人說完，他旁邊一個拿著紙筆寫寫畫畫的瘦子，也是補充道：“小兄弟，你還真不能怨我們，我們這可是給整個汙民區大改造。”
    “用不了多久，這片地方都會燈紅酒綠的，跟汙民區外麵那些高樓大廈一樣！”
    “上麵的大人物在給我們整個汙民區謀福，大家都該好好配合，難道你不希望看見我們汙民區越來越好嗎？”
    “改造好了，我難道能分到什麽？”少年直指關鍵道。
    “你怎麽這麽逐利？事關我們汙民區，關乎我們這個大集體，你居然還談好處？”
    “你要這麽說的話，把你的房證拿出來，有房證，我們給你補償。”
    ……
    ……
    “沙沙沙……”
    漆黑的天穹中，落下細密的雨霧。
    少年背著弟弟，赤腳走在冰冷的泥地裏。
    “哥哥，我們去哪？”
    小石子對著一路沉默的哥哥問道。
    少年沒有回答，隻是一味的趕路。
    身後的車輛行駛，機械運作聲漸漸遠去。
    不知走了多久，當遠處的大地上，出現一片瑰麗燈光籠罩的繁華建築群的時候，小石子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過去。
    “好漂亮啊。”小石子由衷的感歎道。
    少年默默的看向遠處那分割腳下黑暗大地的城市線，疲憊道：“這個世界很繁華很漂亮，但我們卻是它要急於甩開的髒。”
    “不過小石子，你可以和我不一樣。”
    “你才三歲半，有一對善良的夫婦願意領養你，你可以成為他們的孩子，擁有汙民身份，你可以活的更好。”
    少年此話一出，小石子不由摟緊了對方的脖子。
    “哥哥要丟下我嗎？”
    “你要聽話。”
    “我不！我任何時候都可以聽話，這個不能聽！”
    “小石子，你真的要逼我說實話？”少年聲音一冷：“你知道你自己是個累贅嗎？知不知道我每天為了養活你，遭受什麽罪？”
    “我求你，求你放過我，讓我活著輕鬆一點，好不好？”
    “我因為你，活著都喘不過氣來了！”
    背上的小孩沒了聲音。
    低低的啜泣聲中，小孩艱難開口：“哥哥，我肚子疼。”
    “別在我麵前裝可憐，你……”話沒說完，少年接著就察覺到弟弟手一鬆，從他背上摔在地上。
    小手緊緊捂著肚子，小石子的小臉煞白一片！
    “小石子！”少年臉色一變。
    ……
    ……
    半小時後。
    老舊的商鋪前。
    店鋪女老板心底暗笑的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更多的注意力，在小孩的身上。
    小孩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
    少年則一臉無助的急切道：“阿姨，求你救救小石子，求你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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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孩子，不是我不想救，是我也沒能力啊。”商鋪老板一臉無奈的表情，接著講述原因：“你弟弟這病需要去大醫院，大醫院的花銷你也知道。”
    “現在想要救你弟弟，隻有一個辦法，就是看那想要收養你弟弟的兩夫妻，願不願意出幫忙了。”
    “那兩位要是救了小石子，那就是小石子的爹媽！”少年肯定開口。
    “我幫你聯係他們。”商鋪老板眼底躍上喜色，清了清嗓子道。
    片刻功夫，一輛車子抵達商鋪門前。
    兩個年輕夫婦從車子中走出。
    兩人下車後，第一眼就看向了地上的小石子。
    “大人，這位是小石子的哥哥。”商鋪老板彎腰道。
    “是嗎？”兩夫婦掃了一眼少年。
    接著，其中的男人走向小石子。
    從身上拿出了什麽儀器，在小石子身上查看了一下，旋即微微點頭：“簽合同吧，智腦在旁邊看著，我們都是很講道理的。”
    “合同？”
    “對啊，你不是要賣弟弟嗎？我們買了。”
    “我……”少年微微一頓，接著詢問道：“我簽了合同，你們能治好他嗎？”
    “簽字吧，不然你還有什麽選擇？”年輕夫婦連敷衍回答少年的意思都沒有。
    見此，少年的臉色白了又白。
    “對不起，我不簽！”在見到這種所謂的養父母的時候，少年心中那對於小石子養父母構想的美好形象，轟然坍塌。
    一咬牙，少年最終選擇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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