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曆史車輪下的鴻門宴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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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的兒子自然不止胡亥,光趙高殺的都有二十多個。

    可胡亥這話,卻是把趙高震住了。

    眼見趙高緩緩放下手中的弓弩,胡亥心中暗舒了一口氣,緊接著勉強坐穩身形,有些好笑的打量著趙高,悠悠道“老師,你以為胡亥真的傻嗎?”

    “嗯?”

    趙高一愣,旋即冷冷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還記得當初在頻陽監牢嗎?昆弟讓我殺你,我卻放過了你,你以為我真是念及咱們的師徒之情嗎?哈哈哈,你錯了,我是想利用你啊!”

    “你利用我?”趙高挑眉,有些不屑的道“別說你想利用我坐上皇位?”

    “對啊!我還真是這麽想的!”胡亥極度坦誠的道“除了你,沒人能幫我!”

    “既然你看的這麽明白,為何坐上皇位之後,不立即除掉我,反而讓我一步一步獨攬大權?”趙高眯眼。

    胡亥搖頭歎息“權力使人盲目,我本以為我們能共存,沒想到你的野心這麽大,竟然也想做皇帝!”

    “不過。”說著,他話鋒一轉,接著道“無論是你做皇帝,還是我做皇帝,都注定不會長久!”

    “這是為何?”趙高皺眉。

    胡亥冷笑“你以為我昆弟好惹嗎?他有一麵牆的敵人,那都是必殺之人!”

    “什麽一麵牆的敵人?”

    “我昆弟把自己的敵人,寫滿了一麵牆,每日三省吾身,想著怎麽殺他們,而你我皆在牆上!”

    聽到這話,趙高微微一愕,然後鄙夷的道“這又如何?他已經死了,跟你父皇一起死了!”

    “嗬!”

    胡亥‘嗬’了一聲,不置可否的道“我父皇沒看透你,我也沒看透你,但我昆弟早就看透了你!”

    “你的意思是,趙昆還活著?”

    趙高臉上的表情逐漸陰沉,整個大殿的氣氛陷入凝滯。

    胡亥知道,接下來是最緊張的時刻,倘若自己稍微答錯,馬上就會命喪趙高之手。

    於是沉吟了一下,胡亥正色道“老師不妨仔細想想,我昆弟為何處處與你作對,而且還是那種不死不休的局麵?”

    “你不用問我問題,你就告訴我,趙昆是否還活著?”趙高盯著胡亥,皺眉道。

    “是!”

    胡亥點頭“我昆弟一定還活著!而且我預感他馬上就要來了!”

    “你在騙我!”

    趙高眼睛微眯“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掌控之中,根本不可能派人暗中調查,所以你說趙昆還活著,隻是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說完,再次舉起弩機,準備射殺胡亥。

    然而這一次的胡亥,毫無懼色,隻是平靜的望著趙高,淡淡說道“我一個將死之人,騙你有什麽用?這諾大的秦皇宮,都在你掌控之中,還有何人能救我胡亥?”

    “也是!”

    趙高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於是緩緩放下弩箭,朝胡亥追問“那你怎麽肯定趙昆還活著,他有聯係過你?”

    胡亥搖了搖頭,然後沉沉的答道“他雖然沒聯係過我,但馬梁給了我提示!”

    “馬梁?”

    趙高皺眉“他給了你什麽提示?”

    “馬梁與王離有私怨,卻主動替王氏通風報信,這本身就很可疑,再加上,我曾聽章邯提起,馬梁與幾名將門紈絝,曾私下拜會過趙昆。”

    “你是說,馬梁通風報信,與趙昆有關?”

    “不錯!”

    胡亥點頭道“王離驅動不了馬梁,除了趙昆,我實在想不到別人!”

    “那會不會是王賁?”

    “王賁乃上一輩的老人,與下一輩的交集很少,就算他能聯係馬梁,馬梁也不會答應他。畢竟那時候我已經登上了皇位,而王氏乃罪臣,但凡他聰明一點,就不會答應王賁!”

    聽到這話,趙高略微思量了一下,然後呢喃道“如此說來,還真有點蹊蹺”

    “其實不瞞老師,我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這皇位遲早都是昆弟的”胡亥一臉平靜的繼續說道“無論是我,還是你,又或是我大哥,都坐不長久!”

    “你就這麽看好他?”趙高有些好笑的反問。

    因為這話從胡亥口中說出來,有種莫名的古怪。

    但胡亥卻不以為然的道“看好他的人,不是我,是我父皇!”

    “嗯?”

    “昆弟有一點跟父皇很像,那就是心狠,凡是招惹他的人,都沒一個好下場,父皇也是這樣,凡是招惹父皇的人,沒一個活著。”

    聞言,趙高當即嘲諷道“可惜你父皇已經死了!”

    “嗬嗬!”

    胡亥獰笑一聲,旋即十分詭異的反問“你真的覺得我父皇死了嗎?”

    “你,你說什麽!”

    趙高臉色一變,下意識環顧左右,然後沉聲喝道“少在這故弄玄虛,信不信我馬上殺了你!”

    說完,又一次提起弩機,大步向前,將箭尖頂在胡亥額頭。

    一滴滴血液從胡亥額頭緩緩流下,他依舊平靜的說道“或許你真的騙過了我父皇,但你騙不了我昆弟,我昆弟若活著,那我父皇也不會死!”

    “如果你不信”

    他停頓了一下,想了想,說出自認為最有殺傷力的一句話。

    “去鹹陽宮等著吧!”

    一直以來,胡亥心中總有一個懷疑。

    這個懷疑壓在心中已久。

    胡亥始終不相信,不相信堂堂始皇帝會被刺殺身亡。

    要知道,從嬴政登基到駕崩,經曆的刺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可就是這樣的經曆,卻沒一次被刺殺成功。

    而且最後一場刺殺十分古怪,古怪得就像一個局。

    一個隻有嬴政自己能布置的局。

    所以胡亥一天沒看到嬴政的屍身,就一天不相信嬴政已死的事實。

    至於大秦如今的現狀,則更像一個局中局。

    胡亥破不了這些局,因此無視了它們,但不代表這些局不存在。

    他之所以現在拋出來,也是想擾亂趙高的心緒。

    果然,趙高聽了他的話,心緒變得極為不穩定,畢竟嬴政的威懾,對他來說實在太大。

    當聽到嬴政有可能還活著的時候,他內心慌得一逼。

    然而這麽多人在場,他也不敢表露出來,於是強壓住心中的悸動,朝胡亥喝道“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找死!”

    說完,一腳踢在胡亥肚子上。

    ”嘭——”

    胡亥撲通一聲,齜牙咧嘴的躺在地上,然後強忍住劇痛,回望著趙高,道“老師,你隨時可以殺我,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穀毗<spa>  “哼!”

    趙高冷哼一聲,旋即沉沉的道“我的事無需你操心!先送你上路,我才心安!”

    說完,猛地扣動扳機。

    一道利箭,瞬間刺穿胡亥的胸。

    胡亥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他不是被自己震懾住了嗎?怎麽還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還沒等胡亥想明白,趙高再次扣動扳機,一箭射在胡亥腹部,然後冷笑道“再多的小聰明,在我麵前,都是沒用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跟我玩心眼,你還嫩了點!”

    “嗬嗬我確實玩不過你早知如此當時當時就該殺了你!”

    胡亥口中一邊冒著鮮血,一邊慘笑的說道。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趙高不屑的扔掉手中的弩機,然後朝周圍的黑甲武士下令道“來人!將陛下的寢宮封鎖,不得讓任何人靠近,放出消息,就說楚國安插在皇宮的內應,刺殺了陛下,陛下正在治療中!”

    “諾!”

    黑甲武士應諾一聲,然後目送趙高離開了胡亥寢宮。

    身後,空曠的大殿中,一股濃鬱的血腥氣飄蕩半空,倒在地上的胡亥,不停的抽搐,眼前陣陣泛黑,嘴中喃喃自語“昆弟,我錯了”

    話音剛落,頭顱無力的耷拉了下去,

    這可能是這位大秦皇帝留在世上最後發出的聲音。

    曆史的軌跡雖然會因為某些不存在的事而發生一些改變,但總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曆史的車輪即將偏離的時候,將它撥到原來的位置。

    胡亥的死,預示著大秦帝國的崩塌,同時,也象征著一些新生力量的崛起。

    在巨鹿戰場上擊敗了章邯二十萬刑徒軍的項羽,便是這崛起的最強勢力。

    巨鹿戰場結束後,項羽接受了範增的策略,除掉宋義,並獲得聯軍統帥的地位,從此主導反秦的所有行動。

    在新安城南坑殺掉二十萬降卒,項羽的兵鋒便直指關中,鹹陽。

    然而,當項羽率領數十萬聯軍渡過黃河,準備進攻函穀關的時候,一個驚人的消息卻傳入了項羽耳中。

    那就是聯軍在巨鹿與秦軍鏖戰的時候,楚懷王竟然讓劉邦率先一步進入關中。

    並且,劉邦已經攻破了函穀關的消息,也傳入了項羽耳中。

    這就好像是,他項羽辛辛苦苦幫人種樹,幫人施肥,等待大樹長大之後,準備乘涼,結果被別人搶先一步霸占了大樹。

    而這個霸占大樹的人,竟然是那個項羽連正眼都懶得瞧的劉邦。

    他劉邦算什麽東西?

    一個痞子,一個匪盜!

    就這樣的人,憑什麽與我項羽爭奪滅秦的首功?

    這讓項羽極為惱怒。

    所以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惱怒的項羽第一時間就想誅殺楚懷王,以解心頭之恨。

    幸虧項羽的身邊還有範增,及時阻止了他。

    “羽兒,不可衝動!此時還需從長計議!”範增神色鄭重的說道。

    “還從長計議個鳥!”

    項羽憤憤然的道“那個狗屁的楚懷王,就是不信任我項羽,我還留他作甚!”

    “現在大事未成,他對我們來說,還有用!”

    “還有什麽用,隻需幾日我便能攻破鹹陽,覆滅這大秦的天下,到時候楚項還是姓項!”

    “羽兒不可胡言!”

    聽到項羽的話,範增當即喝斥了一句,然後走到門口,打量了一圈,發現沒外人經過,才長舒了一口氣,沉沉的道“以後不許說此等狂悖之言!”

    “亞父,您在怕什麽?”項羽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範增。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足智多謀的範增,為何總是小心翼翼,一點也不爽快。

    大丈夫行走世間,就應該豪氣幹雲,顧及太多,如何成大事?

    雖然項羽對範增的秉性有些不滿,但範增畢竟是他唯一的親人,因此也不敢忤逆範增。

    卻聽範增淡淡的道“並非老夫在怕什麽,而是時機未到,不可魯莽!”

    “那時機要多久才到?”

    “快了!”

    “嗯?”

    項羽一愣,有些不解的望向範增。

    範增捋了捋胡須,笑道“楚懷王扶持劉邦,無非是擔心你做大,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將計就計?”

    “哦?”項羽挑眉“如何將計就計?”

    範增似笑非笑的答道“劉邦雖然攻破了函穀關,但並沒有攻破鹹陽,我們可以上書楚懷王,與他約定,誰先攻破鹹陽,誰封關中王!”

    “這是為何?”項羽一臉迷茫的道“如今那劉邦已經搶先了我們一步,上書封王,豈不是成人之美?”

    “羽兒放心!”

    範增笑著寬慰道“隻要我們上書楚懷王,楚懷王一定會同意,若劉邦無心與你爭王,必定不敢攻城!”

    “那他有心呢?”

    “嗬!”

    範增‘嗬’了一聲,冷笑道“若他有心與你爭王,那就留他不得!”

    “亞父此言甚善!”

    項羽恍然若悟,旋即眼睛大亮,然後朝範增拱手一禮“我這就去安排人送信!”

    “別急別急!”

    範增笑著擺了擺手,又道““這還隻是其一,還有其二!其二便是,摒棄現有大軍,率先前往襄陽城!”

    “這又是為何?”

    “襄陽距離鹹陽不遠,若你搶先抵達襄陽,進可攻,退可守,足以威懾劉邦大軍!”

    “原來如此好,那我立刻下令,全軍修整一日,然後帶兵奔赴襄陽!”

    此時的項羽,對範增還言聽計從,因此也沒遲疑,隔日便拋下大軍,率領本部所有騎兵,如颶風一般抵達襄陽城。

    或許是覺得襄陽城還不夠威懾,他又在距離鹹陽幾十裏的霸下,安營紮寨。

    而另一邊的劉邦大軍,卻渾然不覺,危機已經悄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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