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極刑趙高,終償始皇兩千多年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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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陽宮。

    今日的鹹陽宮不同尋常。

    因為自胡亥登基後,這個象征帝國權力的中心,似乎成了一個笑話。

    奮六世之餘烈建立的大秦帝國,被一個閹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怎麽想都有點諷刺。

    而此時。

    鹹陽宮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秩序。

    整個宮殿四周,看起來混亂不堪。

    胡亥死後,這座曆史上最大的宮殿更是幕氣沉沉。

    在數十萬秦軍圍攻鹹陽之際,  無數宮女侍從在殿前上演出逃、爭搶、哭喊的戲碼。

    然而。

    當有人高呼始皇帝歸來的時候。

    一切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井然有序,色調鮮明。

    宮殿與宮殿之間的羽林衛,每隔十步便有一位,手持戈矛,整齊站立,  肅穆而莊嚴。

    秩序,  又重新回到了宮殿當中。

    威嚴的大殿前,跪滿了曾經依附趙高的朝臣,以及一眾被牽連的黨羽。

    這些人都顫抖著身體,汗流浹背,額頭的汗珠甚至都滴落在青石板上,牙齒不停‘咯咯’作響。

    似乎每個人頭上都懸著一把利劍,隨時都能掉下來,一擊斃命。

    空曠的大殿上,嬴政一襲黑袍,眼神冷漠的掃視下方,不言不語。

    殿下扶蘇和趙昆垂首而立,同樣默然不語。

    大概過了半響,殿外走來一名身穿鎧甲的年輕將軍,朝嬴政拱手一禮“啟稟陛下,反賊已經全部誅殺,劉邦等人已經被末將圍困在頻陽,隻待陛下一聲令下,  末將便率軍攻城!”

    “好!”

    嬴政麵無表情的回了一句,然後擺手道“頻陽的事先不急,收拾完鹹陽的爛攤子再說。”

    “諾。”

    年輕將軍應諾一聲,徑直走到趙昆身後,恭敬站立。

    這時,嬴政才緩緩開口“朕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朕不準備向你們解釋,因為你們猜得不錯,這都是朕布的局。”

    他沒有提到趙昆,而是將所有的計劃抗了下來。

    因為趙昆的年紀還小,一旦讓眾人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少主,恐怕還沒坐上皇位,就被人暗害了。

    這也是作為父親,保護兒子的本能。

    即使這個兒子有能力自保。

    “蒙恬、蒙毅,你們是否覺得受了委屈?”

    嬴政的目光落在角落裏的蒙氏兄弟身上。

    他們從始自終都沒有參與‘覆秦’計劃,這在他們往昔作為始皇帝身邊最重要的臣子心中,絕對是悲涼的經曆。

    但是。

    蒙氏兄弟聽到嬴政的問話,不僅沒落寞,反倒喜極而泣。

    “臣等不敢!”

    蒙氏兄弟朝嬴政躬身一禮,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地上。

    嬴政搖了搖頭,剛欲開口,  一陣煩悶的咳嗽聲,  接踵而至。

    站在階下的趙昆眉頭微皺,  然後取出一粒阿莫西林送到了嬴政麵前。

    “不用。”

    嬴政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擺手道“此藥對父皇沒用了。”

    聽到這樣,趙昆頓時心弦一緊。

    看來,得抓緊時間弄新的丹藥了。

    父皇的身體再這麽搞下去,恐怕沒幾天好活了。

    到底問題出在哪裏呢?

    明明服用了解百毒的解毒丹,卻無法根除身體裏的餘毒。

    明明服用了延壽五年的延壽丹,竟隻保持了三年。

    莫非係統給的丹藥過期了?

    不會吧!

    不會這麽不靠譜吧?!

    就在趙昆暗自琢磨的時候,嬴政又將目光落在子嬰身上“子嬰,你為何不逃?”

    噗通一聲過後,子嬰跪在了地上。

    “子嬰罪孽深重,不敢苟活。”跪在地上的子嬰說道。

    當始皇帝歸來,劉邦下令撤軍,通知他前往頻陽的時候,他毅然決然的拒絕了。

    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逃脫內心的自責。

    畢竟大秦是亡在他手裏的。

    如果說子嬰可以不認趙昆和扶蘇,那他絕對不敢不認嬴政。

    這個龐大的國家是嬴政締造的,這裏的每一個皇族,都為嬴政的成就,倍感自豪。

    作為嬴秦皇族,子嬰自然有該有的覺悟。

    “起來吧,朕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但你不是一個君主”

    “朕的國家,由朕的子嗣守護,若朕的子嗣絕了,那就讓它亡了吧,你本與朕的國家無關,朕不會責難你,所以你走吧!”

    聽到這話,子嬰肩膀瞬間垮了下去。

    嬴政的意思很明顯,你子嬰雖是嬴秦皇族,但承擔這個國家,還不夠格。

    我的國家,隻能由我兒子繼承。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至於什麽亡不亡秦的,簡直無稽之談。

    眼見子嬰頹然離開大殿,扶蘇暗暗歎了口氣,不由抬頭望向趙昆。

    趙昆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出聲。

    對於子嬰,他沒多大感覺,即使子嬰為了保全秦國,投降劉邦。

    他依然覺得子嬰很蠢。

    先不說正史,就說劉邦那勢力,你投降他,他就能保全秦國?

    簡直癡人說夢。

    在明知這個國家窮途末路的時候,最該秉承的不是大義,而是小義,先活下來,分析形勢,再做謀劃。

    況且,正史裏的秦國也不是真正的窮途陌路,在邊疆還有數十萬秦軍。

    如果子嬰目光再長遠一點,殺了趙高立刻出逃鹹陽,或許能保留秦國一線生機。

    當然,曆史沒有如果。

    無論是正史,還是現在,子嬰隻會是一個悲劇。

    “不好了!子嬰公子自盡了!”

    就在趙昆沉吟的時候,殿外傳來一道驚恐的呼喊聲。

    眾人心頭一震,嬴政微微蹙眉,旋即擺手道“來人,出去看看!”

    “諾。”

    一名鐵鷹衛士應諾而退。

    很快,他便進來稟報道“啟稟陛下,子嬰拔劍自刎了。”

    “嗯。”

    嬴政淡漠的‘嗯’了一聲,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轉頭望向扶蘇“扶蘇,朕有些累了,鹹陽的善後之事,就交給你了!”

    聽到這話,眾人心頭一驚,不由齊齊望向扶蘇。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大秦的下一任皇帝是扶蘇?

    可大秦不是黎安君複國的嗎?

    若立扶蘇為太子,那黎安君如何自處?!

    想到這裏,眾人又抬頭望向趙昆。

    卻見趙昆一臉淡然,且麵帶微笑,似乎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

    就在這時,扶蘇恭敬站出行列,朝嬴政拱手道;“父皇,兒臣還有話要說。”

    “說吧。”

    嬴政虛弱無力的擺了擺手。

    扶蘇心頭一緊,長話短說道“大秦能有今天,全然是因為父皇未早立儲君,才讓趙高那卑鄙小人有機可乘,所以兒臣懇請父皇,早立儲君!”

    好家夥!

    複國的第一天就逼宮嗎?!

    長公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勇了?

    眾人聽到扶蘇的話,無不臉色大變。

    就連角落裏的蒙恬都有些錯愕,心說你早幹嘛去了。

    然而,蒙毅卻大為惱怒,當即嗬斥道;“長公子放肆!”

    “陛下剛剛歸國,你卻想著儲君之位,實乃大逆不道,有背常倫!”

    “好了,蒙愛卿退下吧。”

    還沒等扶蘇辯解,坐在龍座上的嬴政,麵無表情的擺了擺手。

    “陛下”

    “朕說退下。”

    眼見嬴政麵露不悅,蒙毅隻好硬生生的閉上了嘴,並退到了角落。

    這時,嬴政再次將目光落在扶蘇身上,淡淡道“那依你之見,改立何人為儲君?”

    “兒臣覺得,十九皇子趙昆,忠孝仁德,天資聰穎,乃儲君最佳人選!”扶蘇恭敬答道。

    “”

    眾臣滿臉懵逼。

    好嘛!

    你們父子拿我們當猴耍呢?

    這一唱一和,整得真行!

    “哦?”

    嬴政挑眉“你的意思是,立趙昆為太子?”

    “正是!”

    “那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臣等複議,黎安君乃儲君最佳人選。”

    雖然心中腹誹嬴政父子,但眾臣也沒反對立趙昆為太子。

    畢竟反對無效。

    “好!”

    嬴政點頭笑了笑,道;“既然眾愛卿都認為趙昆合適,那趙昆,你可願意做我大秦的太子?”

    “我”

    我說不願意,你能放過我嗎?

    趙昆心中苦笑,嘴上卻說“一切全憑父皇旨意。”

    “那就等鹹陽諸事完畢,擇日舉行大朝會,公告天下!”

    “吾皇萬年,萬年,萬萬年!”

    眾臣跪伏,齊聲高喊。

    嬴政朝趙昆遞了個眼神,後者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的擺手“退朝——!”

    感情我這太子還沒當,先當太監了?

    父皇,你可真有意思啊!

    朝會結束後,依附趙高的朝臣,全部被罷官,貶為庶民。

    而趙高的所有黨羽,也盡皆死罪。

    特別是那個崇信,直接被判淩遲處死。

    至於趙高本人

    趙昆正在去看望他的路上。

    當趙昆來到刑房的時候,趙高的狀態可謂慘目忍睹,渾身被鐵鏈勒出無數血痕,眼眶布滿恐怖血絲。

    整個人看起來宛如野人。

    “拜見黎安君——!”

    三名黑袍武士見趙昆進來,當即朝他行禮。

    趙昆微微頷首,然後瞥了眼趙高,好奇的道“藥效如何?”

    “回君上,趙高服用丹藥後,力大如牛,掙斷了好幾根繩索,我們隻好用鐵鏈將他束縛!”一名黑袍武士恭敬答道。

    另一名黑袍武士隨聲附和“對,就是這鐵鏈都換了兩根,要不是他實在沒力氣了,怕是又要被他掙斷!”

    “鐵鏈都被掙斷了?”

    趙昆詫異“這丹藥竟然如此之猛!”

    “這還不算什麽,最可怕的是趙高的傷口,自愈能力遠超常人,就君上看到的傷痕,都是今天勒出的!”

    “難怪看起來如此新鮮,原來是今天勒出的!”

    “君上,如此神丹,您怎麽給趙高吃了,實在”

    “實在什麽?”

    “實在有些可惜!”

    “嗬!”

    趙昆嗬了一聲,詭笑道“你們覺得可惜,本君覺得正好,先把趙高弄醒,本君有話要問他!”

    “諾!”

    一名黑袍武士應諾一聲,然後舀起一瓢冰水,直接潑在趙高頭上。

    趙高渾身一激靈,然後緩緩蘇醒。

    當他看到趙昆的時候,整個人宛如瘋魔一般,拚命的折騰。

    可他的嘴被針線縫了起來,想開口也開不了。

    “行了趙高!”

    趙昆擺了擺手,笑盈盈道“我知道你對本君有很多話要說,但本君不想聽,現在本君問你幾句話,你知道就點頭,不知道就搖頭;

    若冥頑不靈,本君不介意再折磨你一段時間,反正本君有的是時間!”

    聽到趙昆還要折磨自己,趙高不由渾身一顫,急忙放棄掙紮,瞪大眼睛看著趙昆。

    眼神流露出的訊息,隻有一條,那就是求死。

    趙昆也沒廢話,直接了當道“你說的帝陵之事,是真是假?”

    “嗚嗚嗚”

    “行了,我知道了!”

    “第二件事,你說的我母親之事,是真是假?”

    “嗚嗚”

    “好,最後一件事,吳誠是否還活著?”

    “嗚?”

    “看來你也不知道啊!”

    趙昆歎了口氣,便準備起身離開。

    未曾想,趙高竟用力掙開滿嘴血線,聲嘶力竭的問“君上是說我我弟還活著?”

    “誰知道呢。”趙昆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模淩兩可的丟下一句,轉身便走。

    眼見趙昆說走就走,趙高頓時慌了,掙紮著怒吼道“趙昆!你知道什麽?快告訴我!”

    “嗬嗬,本君什麽都不知道。”

    趙昆笑著回了一句,然後抬步離開了刑房。

    未知和不確定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就像當初趙高在牢裏對趙昆一樣,趙昆隻不過是以牙還牙。

    第二天清晨。

    陽光正好。

    鹹陽菜市口聚滿了數萬百姓,一個個早早等候在刑場附近。

    因為始皇帝下旨,要天下人決定趙高的生死。

    這無異是對天下人最好的恩賜。

    畢竟趙高害死很多人,使很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大家都恨不得剝其皮,食其肉,飲其血,要讓趙高不得好死。

    此時,嬴政和趙昆站在城樓上,默默的看著刑場中央的趙高,不言不語。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負責監刑的扶蘇,抬頭望了望天,然後扔下令牌,朗聲道“鹹陽的父老鄉親,扶蘇奉命監刑趙高四十九日;

    行刑人由你們自己決斷,每日隻有一炷香時間,每次隻能上十人,除了不能殺趙高,想做什麽都可以!”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眾人齊齊高呼。

    緊接著,被推舉的十人,紛紛湧上刑台,對著趙高狂吼一陣。

    “趙高惡賊,還我妻小!”

    “趙高閹奴,吾要割你肉祭奠我父親兄長!”

    “趙高,你還記得我女兒嗎?就是你把她抓進宮給胡亥玩弄致死的!我要喝你血,嚐嚐你冷血的味道!”

    “”

    無盡的仇恨,充斥整個刑台,趙高的身軀被竹簽,短刃,銅管招呼,簡直慘目忍睹。

    即使是這樣的折磨,他也無法掙紮,隻能淒厲慘叫。

    然而。

    回應他的隻是更加瘋狂的鹹陽百姓。

    如此一幕,看在嬴政眼裏,卻是表情淡淡。

    或許他不知道,這可能是他兩千多年未能完成的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