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彈！”

    王野一聲低吼。

    劉東堂趕緊遞過來三顆手榴彈。

    這時候，劉東堂、李四根兩個組已經進入機車。

    王野拉著導火索，等了三秒鍾，再將三顆手榴彈貼著地板扔進過道。

    三顆手榴彈順著過道骨碌碌的滾進了指揮車廂，旋即轟的一聲炸開，摻合在炸藥中的辣椒麵便立刻彌漫開來。

    手榴彈體中裝的辣椒麵雖然少，不如迫擊炮彈。

    但是火車車廂是一個密閉空間，反而效果更好。

    緊接著，指揮車廂裏便也響起了連續的咳嗽聲。

    麵地八路軍的“化學攻擊”，鬼子明顯準備不足。

    這個就是典型的思維定勢，鬼子從來就沒有想過八路軍也會使用“化學武器”，所以對此完全沒有防備。

    王野再次計數：“一！”

    劉東堂、李四根還有王喜奎三個小組便跟著計數。

    數到三，燈光便再次熄滅，整趟列車瞬間陷入到黑暗。

    幾乎是在燈光熄滅的瞬間，魏大勇便仰身躺到地板上，王野再抓著魏大勇的腳踝往過道處使勁一送，魏大勇便滑進了過道。

    在把魏大勇送出之後，王野自己卻一縱身吊到天花板，再像大蜘蛛似的手腳並用從過道頂上爬進去。

    這一次，兩個人的玩法又變了，變成發上下兩路，齊頭並進。

    之前守在機車內的鬼子已經全部被打死，指揮車內的鬼子並不知道具體的戰鬥情形，所以犯了同樣的錯誤，在燈光熄滅的一霎那間，雖然集中火力封鎖住了過道，但是射擊的高度卻是半人高的位置，差不多是人的胸腹部位。

    結果自然是完美的錯開王野還有魏大勇。

    不過這次王野和魏大勇沒有深入指揮車，而是停留在過道口直接開火。

    王野由於兩條腿無法支撐身體，需要再加上一隻手才能形成三點支撐，所以隻能騰出一隻手來射擊，但既便這樣，加上魏大勇的兩支駁殼槍，也形成了交叉火力，瞬間就將守在指揮車後部的鬼子籠罩其中。

    黑暗中，槍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當劉東堂他們的計數數到九時，燈光再一次亮起。

    王野和魏大勇定睛看，隻見指揮車的後部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鬼子，還有軍官，其中一個軍官還扛著少佐軍銜。

    指揮車廂的鬼子是最多的。

    指揮車廂的裝修風格也挺豪華。

    有掛鍾，紅木壁櫥，甚至還有真皮沙發。

    不過天花板有些矮，嗯，上麵還有一層！

    這種時候王野就不想節省子彈，跟魏大勇打個手勢，兩人同時換上兩個新的彈夾，再將駁殼槍撥到連發的位置。

    然後對著指揮車的天花板就扣下了扳機。

    四支駁殼槍便立刻變成了四支衝鋒手槍，轉眼之間就將指揮車的天花板打成篩子。

    指揮車的中間隔板就是一層薄薄的木板，根本擋不住762口徑手槍彈的射擊，瞬間就被洞穿，一起被洞穿的還有躲在指揮車上層的小鬼子。

    王野給魏大勇使個眼色，魏大勇便迅速上到二樓掃蕩可能的殘敵。

    在還沒有肅清殘敵之前，王野不會繼續往列車前麵打，以免遭到鬼子殘敵的暗算。

    劉東堂和李四根的兩個小組又迅速跟進，守住指揮車前部與炮車丙的連接過道口，這個過道口居然有兩重門。

    對麵炮車丙的車廂一片沉寂。

    從機車到指揮車再到炮車丙，都是這樣。

    王野就開始懷疑，是不是鬼子的指揮官下了什麽命令？勒令各節車廂的鬼子都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亂跑？

    沒錯，應該就是這樣了。

    這無疑是一個極明智的命令。

    因為列車上的空間逼仄狹窄，聚集在一起非但發揮不出人數優勢，反而有可能會被敵人快速殲滅，從而喪失列車控製權。

    不過，這也給了王野一個鑽空子的機會。

    當下王野開始在車廂裏翻找，又讓劉東堂他們也來找。

    “花名冊，找鬼子的花名冊！”王野一邊說一邊將那個鬼子少佐的屍體拖過來，不出意外這應該就是裝甲列車的指揮官。

    摸了幾下，便找到了軍官證。

    翻開一看，隻見姓名欄寫著：丸山信男。

    “找到了！”劉東堂將一本花名冊遞過來。

    王野翻開花名冊，迅速找到炮車丙的人員名單。

    炮車丙安裝了2門75口徑的高射炮，所以一共兩個炮兵組，每個組5人，一名炮手，一名觀察手，一名指揮官，再還有兩名彈藥手。

    裝甲列車上的炮兵組編製，比野炮要精煉許多。

    如果是野炮，1門75口徑的野炮至少30人。

    既便是山炮，也至少需要配備15人以上的炮兵。

    王野當即將電話接口插到炮車丙，接著搖動手柄。

    稍頃之後電話接通，王野不說話，隻是劇烈的咳嗽。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聲音：“麻西麻西，我是炮車丙。”

    王野這才故意啞著嗓子說道：“秋山君嗎？我是丸山信男。”

    剛才花名冊上寫的非常清楚，炮車丙的兩個炮兵組的指揮官名叫秋山健。

    “喔，我是秋山健。”對麵那個聲音關切的問道，“隊長你嗓子怎麽啞了？”

    “咳，咳咳咳咳咳，是讓土八路的化學武器熏的。”王野繼續用日語說道，“這些該死的土八路也不知道從哪弄的化學武器。”

    “納尼？”秋山健吃驚的問道，“土八路怎麽上來的列車？”

    “應該是從井涇車站混進來的。”王野道，“不過現在已經被我們肅清了，你再通知炮車丙所有成員，立即前來指揮車開會，有重要通知傳達。”

    “哈依！”對麵的秋山健應了一聲，旋即掛斷電話。

    秋山健對此並沒有太多的懷疑，這個還是思維定勢。

    盡管剛才裝甲列車確實從內部遭到了襲擊，但是包括秋山健在內，前麵幾節車廂的鬼子仍然不相信，八路真能奪取裝甲列車的控製權。

    而且各個戰鬥組到指揮車廂開會也是常有的事。

    另一邊，劉東堂和李四根已經帶人把指揮車清理好。

    王野再一揮手，六名隊員便立刻找個地方隱蔽起來，有的躲在真皮沙發後麵，有的甚至矮身藏身了壁櫥裏，王野藏到了機車的過道口。

    魏大勇則躲在了通往指揮車二層的樓梯口。

    隻片刻，八頭戰狼已經隱蔽好，十六支駁殼槍也都已經張開機頭。

    緊接著，指揮車與炮車丙的兩道連接門先後打開，雜亂的腳步聲中，一隊鬼子一溜小跑進了指揮車，十個！

    這隊鬼子甚至都沒有攜帶武器。

    王野一聲令下，八頭戰狼便同時猛烈開火。

    十六支駁殼槍形成一張密集的交叉火力網，一下將十個鬼子罩進去。

    可憐這十個鬼子都還沒有弄清楚什麽情況，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拖走！”王野又一聲令下，幾頭戰狼便趕緊將十具鬼子屍體拖到機車車廂。

    王野則又一次翻開了花名冊，翻到炮車乙的頁麵，再將電話接口插到炮車乙的插口，接著搖動手柄。

    “咳咳咳……”

    “麻西麻西，這裏是炮車乙。”

    “土屋君嗎？這裏是指揮車。”

    “隊長，你的嗓子怎麽啞了？”

    “中了土八路的暗算，問題不大。”

    “納尼，土八路竟然真的潛入了列車內部？”

    “是的，不過就兩個，已經被我們擊斃了，還有，你們炮車乙的人員和炮車丙的人員馬上到指揮車，我有重要命令傳達。”

    “哈依！”對麵啪的掛斷電話。

    王野跟著掛斷電話，再一揮手。

    魏大勇、劉東堂等便再次躲起來。

    沒一會，前方過道上便傳來腳步聲。

    雖然炮車丙空無一人，但是炮車乙的鬼子並沒有懷疑，因為王野剛才的命令是讓炮車乙和炮車丙的人都到指揮車，他們以為炮車丙的人已經先到。

    所以沒有一絲的防備，炮車乙的鬼子就走進了指揮車。

    ……

    娘子關，古名葦澤關。

    因為唐高祖李淵的三女兒、唐太宗李世民的三姐平陽公主，曾經在這裏駐軍，守衛李家的老巢太原，所以改名娘子關。

    娘子關是太原的東邊門戶。

    從河北進山西，娘子關是必經之地。

    所以自古以來，娘子關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忻口會戰之時，就是因為日軍一支偏師襲占了娘子關，威脅到了忻口戰場的主力的側翼，最終導致中央軍以及晉綏軍的三十幾個師土崩瓦解，這就是所謂的阪垣征四郎以半個師團打垮中央軍以及晉綏軍三十幾個師的慘案。

    娘子關的地理位置太重要，駐山西日軍也是不敢大意。

    日軍不僅在娘子關修建了堅固的防禦工事，而且還派駐了兩個中隊的守備隊，對於一個據點而言，這是超規格的部署。

    絕大多數據點，日軍的守備兵力都不會超過一個中隊。

    甚至連許多縣城的守備隊，也就一個步兵中隊的兵力。

    然而，此時聚集在娘子關火車站的日軍卻足有四個步兵中隊！

    除了火車站的守備中隊和兵站的守備中隊，還有兩個複員回國的步兵中隊正好乘火車途經娘子關，結果就滯留在車站。

    這兩個步兵中隊雖然並沒有攜帶武器裝備，

    然而娘子關據點不缺武器，因為娘子關有一個兵站末地。

    兵站末地不僅有備份武器，下屬軍械維修廠也會有修複的各種武器裝備。

    除了這四個步兵中隊之外，娘子關火車站內還有鐵道兵、日本籍的乘警，還有車站工作人員也都被臨時組織起來參戰。

    所以娘子關火車站的鬼子已經超過一千人。

    另外還有偽軍一個加強營，這麽多的兵力，已經超過王野的最大估計值，都已經超過一個步兵大隊了！

    得虧獨立團沒有貿然進攻。

    要不然真不知道會怎麽樣？

    畢竟，娘子關據點可不隻是兵多一個麻煩。

    在娘子關的兵站末地中還有軍械維修廠以及車輛維修廠。

    有軍械維修廠和車輛維修廠，就意味著有大炮及裝甲車甚至於坦克。

    獨立團現在的裝備水平的確是已經上來了，但是相比娘子關據點的鬼子，火力強度上還是差了一大截！

    正麵強攻，必然會損失慘重。

    娘子關據點的最高指揮官是渡部俊雄少佐，也是娘子關兵站末地的站長。

    渡部俊雄的反應很快，在燕子溝等據點遭到攻擊的第一時間，他就把途經娘子關火車站的兩個複員中隊以及乘警、站務等日籍人員進行了混編，臨時編成三個步兵中隊，再加上火車站及兵站末地的守備隊，合編成為一個加強步兵大隊。

    至於偽軍那個加強營，直接就被渡部俊雄給忽略了。

    一是因為火車站的守備兵力已經足夠多了，二是因為偽軍的戰鬥力實在太渣。

    所以渡部俊雄沒有把偽軍安排在一線陣地，而是讓他們留在火車站內打輔助，就是輸送一下彈藥再救治一下傷員。

    因為守備兵力足夠多，大炮樓、碉堡、兵站末地、火車站倉庫的暗堡裝不下，渡部俊雄甚至還在壕溝以外構築了前沿陣地。

    前沿陣地由上百個散兵坑組成。

    如果隻是上百散兵坑，那沒什麽大用。

    但是跟身後的大炮樓、碉堡以及倉庫、兵站末地牆根的暗堡火力給合到一起，就能形成多重交叉火力配置，據點防禦等級就會幾何級數增加。

    渡部俊雄自認為娘子關據點的防禦已經固若金湯。

    憑八路軍的裝備水平，別說一兩個團，哪怕十幾個團也別想打進來。

    所以燕子溝據點那邊槍聲一響，渡部俊雄就開始企盼，盼著八路軍早點到來，這樣他就有可能打一個大大的勝仗，就有機會調離該死的兵部末地。

    渡部俊雄做夢都想調到野戰部隊，哪怕隻當個大隊副。

    然而讓渡部俊雄無比失望的是，八路軍始終沒來娘子關據點。

    八路軍仿佛遺忘了娘子關據點，燕子溝以及更西邊的桑掌據點打成了一鍋粥，可是娘子關據點這邊卻是一片沉寂。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渡部俊雄便有些沉不住氣。

    於是渡部俊雄就給陽泉打電話，想著帶兩個中隊增援燕子溝，這樣多少能撈點戰功，沒準也能籍此調離兵站末地。

    最終結果卻被前田秀訓了一頓，前田秀讓他專心守好娘子關。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燕子溝、桑掌據點那邊的槍聲越發的激烈，然而娘子關據點這邊卻仍舊一片沉寂，什麽動靜都沒有。

    這下，渡部俊雄便不想再等了。

    再等下去天都快亮了，八路軍的攻勢也要結束了。

    然後燕子溝、桑掌等據點的守軍都因為打退八路軍立了軍功，就隻有娘子關據點的守軍什麽收獲都沒有。

    這絕不是渡部俊雄想要的結果。

    於是渡部俊雄果斷召集了兩個步兵中隊。

    再加上偽軍的兩個連，沿著鐵路殺往燕子溝據點。

    渡部俊雄想的很簡單，等到立了戰功再報告前田秀也是不晚。

    不管怎麽說，兵站部隊都不歸前田秀管，前田秀隻有指導權，而沒有指揮權，所以他這麽做也不算抗命。

    ……

    距離娘子關據點直線距離不到兩公裏的綿山山腰，獨立團的臨時指揮部就藏在這，不過娘子關據點的鬼子是看不到的。

    因為兩者中間隔著一排小山頭。

    獨立團在其中一個小山頭上設了個觀察哨。

    李雲龍這會就在觀察哨中，不過他的目光始終不在娘子關火車站，而是看著娘子關火車站東邊的群山，久久不肯回頭。

    趙剛的注意力就始終在娘子關火車站。

    舉著望遠鏡看了半天，趙剛忽然說道：“老李，小鬼子好像有動靜。”

    “嗯，啊？”李雲龍先是無意識的應了一聲，遂即有些錯愕的回頭，“什麽動靜？”

    “不知道。”趙剛說道，“被北邊的兵站末地的房子擋住了，看不見，不過看樣子，似乎是在集合部隊？”

    “集合部隊？”

    孔捷錯愕的舉起望遠鏡。

    “鬼子是想增援燕子溝據點嗎？”

    孔捷也沒有回他的團部，而是留在了這裏。

    反正新二團多半撈不著仗打，跟李雲龍合作，他孔捷算是倒了八輩子黴，所以索性留在獨立團看個熱鬧。

    “增援燕子溝？不會吧。”

    李雲龍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娘子關。

    “真的出來了！”李雲龍話音才剛落，孔捷就大叫了起來，“他娘的，娘子關據點的小鬼子還真敢出來啊？這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啊？”

    李雲龍從趙剛手中奪過望遠鏡一看，還真的是。

    大約兩個中隊的鬼子加偽軍兩個連，排著隊從娘子關據點西門出來，正沿著與正太鐵路平行的正太公路，向著燕子溝方向開進。

    五百多號人，拉出了至少兩三百米的行軍隊列。

    “通訊員！”李雲龍來了精神，喝道，“傳我命令……”

    孔捷便急了，打斷道：“老李，娘子關據點這塊肥肉老子就不跟你搶了，但這幾百號鬼子偽軍就給我們新二團吧？”

    “你們獨立團吃香的，喝辣的，”

    “好歹也給我們新二團留一口湯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