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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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法空起身合什一禮:“見過王爺。”
&esp;“父王。”楚煜抱拳。
&esp;楚祥大步流星進了小亭,淡淡瞥一眼他,沒搭理,對法空笑道:“大師,有擾了。”
&esp;“王爺不必如此客氣的。”法空微笑。
&esp;“昨晚委實凶險,如果不是大師在,後果難料……”他笑容斂去,臉色沉重:“這林飛揚防不勝防!”
&esp;“王爺沒拿下他?”
&esp;“他輕功驚人,瞬間三四十丈,孤輕功不及也。”
&esp;法空頷首。
&esp;“也是個奇人,不過他刺殺朝廷重員,甚至還刺殺了南宣王爺,委實猖狂,無法無天。”楚祥沉聲道:“如此狂徒,不知會闖下多大的禍患。”
&esp;他搖搖頭:“以奇功為恃,視天下英雄如無物,視朝廷律法於不顧,唉……,實在是自取滅亡。”
&esp;法空點頭。
&esp;有潛藏於陰影而無行蹤的奇功,再加上絕頂的輕功,進可無聲無息,退可自如而去,確實會讓人的膽子變大,最終無法無天。
&esp;豈不知世間哪有這麽容易的事,再強大之人,如果失去了敬畏,也必將遭受天地反噬。
&esp;越是身懷奇功,越是要隱而不發,關鍵時刻用來保命。
&esp;可這位倒好,偏偏行事肆無忌憚,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本事。
&esp;這就是把自己豎成靶子。
&esp;天下之大,藏龍臥虎,陰陽相生相克,總會有克製他武功的,早晚要完蛋。
&esp;想到這裏,法空搖搖頭。
&esp;這是一個極壞的例子,要引以為戒。
&esp;自己有金剛不壞神功卻絕不能嚷嚷得人盡皆知。
&esp;不過金剛不壞神功也難遮掩,因為太過奇物,所以劍氣還是要練起來的,多幾個殺手鐧。
&esp;“法空大師,孤這些年來搜集了一些佛門異寶,大師可想看看?”
&esp;法空頓時生出興趣。
&esp;能入這位信王之眼的,絕非一般的佛門之器。
&esp;“請——!”楚祥笑道。
&esp;他隨即臉色微沉,淡淡瞥一眼楚煜:“你也跟著去吧。”
&esp;“是,父王。”楚煜習慣了他的冷淡,沒有在意,隨著法空一起往外走。
&esp;三轉兩轉,經過了八重工工整整的大院,來到一座寺院。
&esp;紅牆綠瓦。
&esp;寺院門口是九重台階。
&esp;踏入寺門內,院內正中是一座精致香爐,煙氣嫋嫋,絲絲縷縷升上天空。
&esp;正北是大雄寶殿,左右側殿是法王殿與觀音殿及藏經樓。
&esp;這座寺院比起金剛寺與大雷音寺,小了幾十倍。
&esp;大殿中央的空地隻有十米見方,有些狹窄,殿樓也遠小於金剛寺與大雷音寺。
&esp;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esp;寺院的寧靜與悠遠卻做到了。
&esp;法空一看便知道這出自名家之手,絕不是尋常的工匠能做得出來的。
&esp;身處這寺院,頓時心神寧靜,好像遠離了世俗紛擾,紅塵煩惱。
&esp;“這是夫人所建的佛院。”楚祥微笑道:“也是她最常來的地方。”
&esp;昨晚剛剛請走了那些佛經祈福的高僧們,所以現在空蕩蕩的沒人。
&esp;法空朝著大雄寶殿方向一合什。
&esp;“大師隨我來。”楚祥引著他進了藏經樓。
&esp;第一層擺了琳琅滿目的佛具。
&esp;有鳴器,如木魚、清罄,有鍾,有鼓。
&esp;也有隨身具,金缽,禪杖,戒刀,拂塵。
&esp;還有一些珠寶瓔珞之類。
&esp;也有幾串佛珠。
&esp;法空點點頭,目光在它們之中一掠而過,並沒停留。
&esp;楚祥一見,便帶著他來到二樓。
&esp;二樓皆是佛經。
&esp;不過這些佛經不像大雷音寺與金剛寺那般,而是擺在匣中深藏。
&esp;法空上前打開。
&esp;《阿彌陀佛經》《華嚴經》《愣嚴經》《般若波羅蜜經》……
&esp;除了第一部《阿彌陀佛經》是西迦貝葉所著,其餘的都是帛帛,看著顏色泛黃,年代久遠。
&esp;法空一一拿過來翻看。
&esp;最後一部佛經翻開時,發現竟然是一本無字書,昏黃的帛冊也布滿了歲月的滄桑,偏偏沒有一個文字。
&esp;法空抬頭看向楚祥。
&esp;楚祥道:“這確實是一本佛經,是一座古寺裏與其他佛經放在一起的,那些佛經因為時間太久一碰就成了灰,隻有這本佛經好好的,可惜,上麵的字也沒了。”
&esp;他搖搖頭:“可能寫字的墨水承受不了時間的力量,可惜了。”
&esp;法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esp;這也是常見之事,有些佛經便是如此,用的紙能承受得住時間,墨水卻承受不住。
&esp;畢竟墨水更容易揮發。
&esp;“這些佛經都是上古所傳,可謂是珍本。”楚祥道:“對我們這些不通佛法之人,可能隻是古董而已,對佛門弟子卻是難得,大師可以挑一些。”
&esp;法空笑著搖頭。
&esp;楚祥道:“內子得你相救,大恩無以為報,如果不是內子對這些東西太喜歡,全送了大師也無妨的。”
&esp;救了許妙如,比救了他自己的命更讓他感激。
&esp;隻是他不擅長說感激之語。
&esp;別說用這些佛寶相送,便是整個王府都送給法空,他也毫不猶豫的。
&esp;法空笑著搖頭,伸手取出這本無字經書:“那我便取這一部佛經吧。”
&esp;“大師……”
&esp;“救王妃性命,報酬已經付過了,王爺不再多說。”
&esp;“……好吧。”楚祥無奈點點頭。
&esp;他當然也知道楚煜當初的行動,因為許妙如病重,他根本沒心思多管。
&esp;而且這也未嚐不是一個希望,多一條路子說不定就有意外的收獲。
&esp;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大的收獲。
&esp;——
&esp;月上樹梢頭。
&esp;法空送走了楚煜三兄弟,出了酒氣猶在的小亭,來到院中央,沐浴著陽光,取出了那本無字佛經。
&esp;月華如水,這本佛經隱約有光芒閃過。
&esp;可他看了半晌,沒有別的異樣。
&esp;好像剛才的光芒隻是錯覺。
&esp;法空確實對這本無字佛經有一絲奇異感覺,很微弱的感覺,如果不是感知敏銳,恐怕發現不了這一絲異樣。
&esp;可惜,這無字佛經平平無奇,他拿回來之後,用過諸多辦法都一無所得。
&esp;不管是注入真氣,還是凝入精神,甚至往上滴血,都沒有反應。
&esp;直到剛才這閃一下的光芒。
&esp;他對自己的眼力篤信無疑,絕不是眼花也不是錯覺,確確實實閃過一抹白光。
&esp;難道是這材料有異?
&esp;他仔細看看,以手觸摸,然後迎著月光轉動,可惜再沒白光閃現。
&esp;他搖搖頭,也沒怎麽在意。
&esp;隻要有玄妙,那就早晚會顯露出來,反正自己的時間多的是,慢慢來便是。
&esp;他手執無字佛經,輕輕敲打著手掌,在月光下回想著剛才跟三兄弟的話。
&esp;他們是來邀請他去城裏的酒樓開宴,要好好感謝他一番。
&esp;他溫言婉拒。
&esp;酒樓就是多事之所,遠離為妙。
&esp;再過一天就要走,別功虧一簣。
&esp;想享受美食美酒,來日方長,不急在這時,待自己修煉有成,自保有餘再享受不遲。
&esp;於是四人在他的小院裏,楚炎讓府上的廚子做了一桌精美佳肴,上了美酒。
&esp;席間,兄弟三人的興致極高,畢竟許妙如轉危為安,這是天大的喜事。
&esp;說到法空的佛咒驚人,當真神妙。
&esp;有了法空,他們就不怕生病了,再病了,隻需要去找法空便是。
&esp;法空也答應,他們真要生病,可以去金剛寺找自己,必然施救。
&esp;這讓他們更加高興。
&esp;可吃到一半,他們的興致慢慢衰落,變成了喝悶酒。
&esp;他們談到了信王府如今的形勢。
&esp;信王這一陣子形勢不太妙。
&esp;坊間有傳聞,說信王私通前朝大易遺民。
&esp;這可是莫大的罪名。
&esp;皇帝既沒發作,也沒質問信王,好像根本沒聽到這流言,人們從而判斷,信王這一關恐怕很難過去。
&esp;皇帝耳目之靈,天下罕有,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謠言,偏偏沒有質問信王,這是不讓信王自辯。
&esp;皇帝如果直接發作,質問一番或者罵一通,這件事反而就揭過去了,不發作,那就耐人尋味了。
&esp;楚炯喝著酒,還破口大罵。
&esp;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都知道這是謠言。
&esp;身為大乾的皇子,王爺,怎麽可能去私通大易遺民,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esp;偏偏很多人相信,傳得有鼻子有眼。
&esp;簡直就是離譜!
&esp;這世道是怎麽了,父王一心為公,稟持良心行事,反而處處受排擠處處受掣肘。
&esp;楚炎忙喝止他,讓他慎言。
&esp;“我慎什麽言,大哥,我在自己家裏還不能痛痛快快說話啦?”
&esp;“小心隔牆有耳!”
&esp;“即使在皇祖父跟前,我也這麽說,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都知道這是別有用心的人故意散布的謠言,就是為了把父王趕下九門提督的位子,居心叵測!”
&esp;“閉嘴!”楚炎沉下臉斷喝。
&esp;楚炯已喝得微醺,被他這麽一喝,頓時醒了酒,嘟囔幾句還是閉上了嘴。
&esp;楚炎放緩臉色,聲音放緩:“二弟,你要相信皇祖父的英明,父王不會有事!”
&esp;“……但願吧。”楚炯悻悻道。
&esp;他看父王的神情,卻不像沒事的樣子。
&esp;法空搖搖頭。
&esp;身為皇子,隻要不謀反,就沒有殺身之禍,可私通大易遺民,無異於謀反。
&esp;這個謠言太毒。
&esp;可這也未必是謠言。
&esp;想到這裏,他抬頭看看天空。
&esp;一輪明月高懸,宛如藥師佛後的光輪一般,皎皎無瑕,純淨美麗。
&esp;一想到光輪,他不由返神觀照。
&esp;藥師佛後,光輪如鏡。
&esp;信仰之力應該是六點左右,還能施展六次神通。
&esp;到明天,便是八點。
&esp;兩點是必須保留的,是逃命的殺手鐧。
&esp;剩下的六點,倒是可以浪費一下,不知道許妙如不見自己,每天還能不能提供信仰,畢竟她的信仰之力更多。
&esp;隻是可惜,明天就要離開了,再不能收割信仰,是一大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