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搖頭道：“這個魯天鬆，真夠無恥的。”

    楚靈冷哼一聲道：“就這樣的，還要留著？”

    周雨道：“站在我們的角度看，確實是夠無恥夠卑鄙，而且感恩不知圖報，可站在大雲的角度看，那便是忠心耿耿了。”

    楚靈扭頭瞪向她。

    周雨笑道：“這人外圓內方，是個死心眼兒，如果能留下來，是真正留下來，好處是極大的。”

    楚靈哼一聲，沒有否認這一點兒，如此死心眼兒的人，誰都想收為己用，便岔開話題，說道：“剛才為何非要把他帶到山下去，才毀了他的寶物？”

    周雨笑了笑。

    徐青蘿搖頭道：“周師叔可是走一步算三步，已經算好啦，他一定會受傷，然後體會一下沒有回春咒的滋味。”

    習慣了隨時有回春咒恢複自己身體，讓身體保持在巔峰狀態，再離開星南峰，尤其是離開星南峰之後受傷，就能體會到巨大的失落感。

    這種巨大的落差不是自己能控製的，不是想克服就能克服的，就像從一個京城的高官被貶黜到荒僻之地做一個平民百姓。

    世間有幾人能夠安之若素，能夠不被沮喪不甘所擾？

    “能屈能伸呐。”周陽道：“他這回是真的醒悟了，不會再來一次吧？”

    周雨輕輕搖頭。

    周陽瞪大眼睛：“還要繼續效忠於大雲？”

    周雨道：“沒了那寶物的影響，他是擋不住的，會越來越平和，越來越怕死，不會再亂來了。”

    “那便好。”周陽哼道：“管他心向哪一邊呢，隻要不亂來那就不怕。”

    星南峰沒有不可對人言的事，並不怕別人打探。

    恰恰相反，他們是唯恐別人不打探，不打探怎麽星南峰的厲害，不知道星南峰的厲害，怎知道忌憚，怎麽可能老實？

    這個世道就是畏威不畏德的。

    師伯威望再高，德行再高，救再多的人，可如果不夠強大，還是沒辦法讓人生出足夠的敬重來。

    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星南峰的強橫，才會小聲說話。

    “他還是挺有趣的。”周雨輕聲道。

    她覺得這個魯天鬆很值得觀察。

    內心是充滿著激烈衝突的，一邊是星南峰的恩情，不管他自己怎麽想，別人看來都是恩同再造的，另一邊是丞相的救命之恩。

    兩者在他心裏不斷的撞擊，總體上說，是救命之恩占上風，可是斷絕了那寶物的影響之後，就很難說了。

    畢竟這寶物是丞相所贈，而上麵竟然蘊含著影響他心誌的力量，顯然丞相的心思並不那麽單純。

    所以他莫名的心生反感，便在心裏偏向另一邊。

    丞相的救命之恩可以用別的方式償還，沒有必要非通過傷害星南峰來報答，在將來丞相命懸一線的時候，救丞相一命便是。

    人心呐，就是這般的變化莫測。

    周陽道：“對了，這幾天來了幾個宗主，都是偷偷摸摸的，不過沒來那些大宗門的宗主。”

    徐青蘿發出一聲冷笑。

    楚靈哼道：“父皇也一直在蠢蠢欲動，想要過來看看。”

    “何時過來？”周陽頓時精神一振。

    楚靈搖頭道：“一直沒拿定主意呢，還是覺得冒險。”

    “嘿。”周陽搖頭失笑。

    徐青蘿笑道：“我覺得皇上不會過來了。”

    楚靈扭頭看向她：“父皇越來越好奇，我覺得他快要忍不住了，一定會過來的。”

    徐青蘿道：“如果在夜明司高手出現之前，皇上還有希望過來看看，滿足自己的好奇，現在卻不會了，一百多個大宗師啊，太過危險了。”

    大宗師一百多個湊在一起，甚至快要湊到兩百個了，一旦念頭不正，隨時能要了他的命。

    身為皇帝，這種險沒必要冒。

    周雨輕聲道：“要不然，我們把夜明司的人遣出去，讓皇上過來看看？”

    周陽頓時瞪大眼睛。

    周雨道：“想必師兄會答應的。”

    “唔……”徐青蘿沉吟。

    楚靈笑道：“這樣父皇更不會過來了。”

    徐青蘿瓊鼻輕哼一聲。

    她明白楚靈的意思，把夜明司的高手都遣走，之後再上山，這可以說是謹慎，但也完全可以說是自身的軟弱與膽小。

    楚雄隻要不傻就不會答應這樣的事。

    周雨道：“可以秘密行事，甚至可以封山一天的。”

    楚靈若有所思。

    如果這樣的話，父皇確實有可能過來。

    既打消了危險性，又不會外傳出去，還能滿足自身的好奇，確實是一個三方兼顧的好主意。

    父皇這幾天晚上每每都要詢問星南峰的事，顯然是好奇得越來越厲害，快要控製不住想過來了。

    如果這個時候，封山一天，再把夜明司的高手遣出去，父皇恐怕再難抑製好奇，一定會上山來看看的。

    父皇不親自看看星南峰，絕不會放心。

    徐青蘿笑道：“那便問問皇上吧，如果皇上答應，便遣他們出去，再封山半天，一天的話就太久了。”

    每天都會有很多香客過來奉香，乘興而來掃興而歸，這有損人心，頂多是半天的時間封山，不能再多。

    “半天也足夠了吧。”周陽道。

    “行，我回去問問父皇。”楚靈點頭。

    ——

    第三天的清晨，楚雄緩步來到了星南峰的山腳下，身邊跟著一群的禁宮供奉，團團圍住，警惕非常。

    來到白石台階前，楚雄顧盼四周。

    能清晰看得出來星南峰的不尋常。

    周圍山峰的樹木也鬱鬱蔥蔥，可跟星南峰的相比，頓時相形見絀，綠意的深度一下淺了幾分。

    星南峰的綠意濃重，靠近了便覺得空氣清新沁人。

    忍不住想要踏足其中，想要靠得更近。

    楚雄抬頭再一看，法空已然出現在台階上，合什行禮：“阿彌陀佛，陛下風采依舊，善哉。”

    楚雄打量著法空。

    確實有一陣子沒見法空了。

    卻一點兒沒有想念的感覺，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法空仍舊是原本的模樣，紫金袈裟飄飄，神情平靜如水。

    法空微笑轉身，伸手道：“陛下，請。”

    楚雄哼道：“這陣子在遊山玩水？”

    法空點點頭：“正好難得清閑，也好好欣賞一下江山的壯美。”

    “還是你清閑。”楚雄道。

    自己還是一樣的忙碌與枯燥無聊。

    法空微笑點頭。

    兩人舉步徐徐上台階，一邊走，楚雄一邊欣賞，同時問法空一些修建的風格，展現出了他博學多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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