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裙下神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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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宵專業戶古月今天竟出奇的早睡,扶修小心翼翼地把趴在沙發上,手中還緊緊抓著遙控器的古月抱起,輕手輕腳地將這麻煩精送回房間,做賊似的蓋上被子,拉上簾窗,關上燈。

    最後成功關上門的那一刻,扶修手舞足蹈地撒腿就往樓上跑,一把推開了書房。

    果不其然,勞模姮以汐仍在辦公。

    “媳婦兒,古月睡著了!”

    姮以汐自然懂得扶修什麽意思,畢竟他全都寫在了臉上,但她隻是淡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嗯。”

    緊接著,姮以汐正看著的電腦屏幕,發出了扶修那再熟悉不過的賤賤的聲音:“哎喲,修修都喊上媳婦兒了。”

    扶修立馬警覺地湊了過去,果不其然,“獨以莫!”

    視頻電話中除了獨以莫那油膩膩的大腦袋,還有一位扶修的老熟人。

    鏡頭中,若憐散著一頭棕紅的大波浪,背景是看起來很有學問似的的巨大書架,身旁站著一麵容頗好的男秘書。

    看見扶修後,若憐眉眼習慣性一緊,但很快便調整好狀態,自得地將手中的煙頭掐滅,動了動大紅唇,“扶修少爺好久不見,若憐甚是想念呢。”

    若擱以前,若憐一看見扶修就潑婦般的喊打喊殺,哪會笑得這般討好,聲音溫柔得扶修雞皮疙瘩碎滿地。

    ——這老女人好假!

    扶修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姮以汐旁邊,一副他必須參與此會議的決心,指著屏幕催促道:“你兩有屁快放,大晚上的別壞我好事。”

    “啥好事?”獨以莫明知故問道。

    “以莫大人,這就是我們不懂事了。”若憐附和道。

    姮以汐推開扶修那越擠越近的腦袋,道:“不必搭理他便是。”

    “今日中秋佳節,就不打擾以汐大人和修修過節咯,拜。”說完,獨以莫就十分懂事地下了線,離開前還給扶修使了個兄弟我懂你的表情。

    若憐立刻會意,道:“差點忘了今晚有中秋聯歡,撤了撤了。”

    視頻會議就這樣匆匆結束,姮以汐將筆記本合上,單手側扶著腦袋,看著扶修那滿臉得意的模樣,有些無奈。

    她頓時有些後悔傍晚說的那句玩笑話。

    扶修握拳輕輕錘著姮以汐的腿,那張止不住的嘴又開始叨叨起來。

    像說教,又像抱怨,“姮以汐,你應該勞逸結合,等下身子有恙,他們又拿照顧不周來彈劾我。你不在的這幾日,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懈怠!我講一句他們頂十句,明天你可得把朱赫那幾個抓來教訓一頓。”

    姮以汐靜靜地聽完了扶修這一大段話,趁他喚氣休息的間隙,緩聲道:“扶修,陪我去天台賞月吧。”

    自哥哥失蹤後,她已經數百年沒好好賞過中秋那輪預示著闔家團圓的銀月了。

    最後一次賞月,還是她即將被執行死刑的前一晚,那晚月光灑進牢房,她抬頭望著狹窄的高窗,看著那刺眼的冷月,直到陰雲繚繞,才合眼。

    若不是為了扶修,她當初定要喝上個幾碗的孟婆湯。

    見姮以汐眼角微微泛紅,扶修急忙打斷她又開始想七想八的思緒,一把拉起姮以汐就往屋外走,“賞月的話,那自然是得有些準備的。”

    “什麽準備?”姮以汐疑惑道。

    接著,姮以汐就被扶修拉著滿屋子走,打一壺青丘美酒,取一自熱小火鍋,洗一盆水果拚盤,上天台前走進臥室拿一毯子。

    “隻是賞個月,用得著這麽多東西麽?”姮以汐看著扶修這大包小包仿佛要搬家似的,嫌棄地接過他遞來的抱枕。

    扶修推開了天台的門,將姮以汐安頓在吊椅上,“何為賞?若隻是看上幾眼,隨意窗外抬個頭就好,賞月就要有賞月的樣子,過節就要有過節的儀式感,我在人界的時候,獨以莫他們都這樣賞月的,可比我這陣仗還誇張個十幾倍呢。”

    “獨以莫那富家子弟。”姮以汐並膝側縮在吊椅上。

    “大人,您現在混得可比他好,無需這般居危思安。”扶修將小毯撐開為姮以汐蓋上,備好一切後也坐上了吊椅,把抱枕塞進姮以汐的懷裏,然後將她的身子和腦袋靠在自己的臂膀和肩膀。

    這隨意任扶修擺弄的姮以汐,以完全放鬆的狀態靠在他身上,如此難得的機會,扶修馬上就自得地燦爛了起來。

    摟腰那是必須的,得寸進尺後就是貼耳,活活將姮以汐當成一隻貓,擼著這柔軟的銀發。

    接著,扶修像投食器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把水果拚盤往姮以汐嘴裏塞。

    姮以汐接過扶修遞來的青丘美酒,淺抿一口後,靜靜地望著月。

    就在這極其恬靜溫馨的氛圍下,姮以汐隱約聽見了什麽聲音,將酒杯遞還給扶修後轉頭看向天台的門,“你確定古月睡著了?”

    扶修也轉頭看去,仔細聽了一會後,心塞道:“好像……是古月的聲音。”

    “下樓吧,扶修哥哥。”姮以汐多少帶了些幸災樂禍,掀開毯子下了地。

    那由小漸大、由遠漸近的一聲聲“扶修哥哥”,無需等他下樓了,古月已經推開了天台的門。

    隻見她赤著腳,懷裏抱著她從秦術大別墅帶來的大白鵝娃娃。

    總算找到扶修後,古月抹去又一波的眼淚,停在了天台門前,皺著眉,噘著嘴,氣鼓鼓地命令道:“扶修哥哥,帶我去找秦術大人!”

    “啥?”

    扶修對古月這一個月來,就沒提秦術超過三次的情況下,突然大半夜跟他哭著鬧秦術,他上哪把秦術綁過來啊!

    姮以汐倒沒扶修這麽吃驚,但她沒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古月,像是在觀察著什麽,細看了一會後微微眉間輕揚。

    見扶修沒答應,古月徑直走到姮以汐跟前,哽咽道:“那小嫂嫂帶古月去?”

    “你小嫂嫂累一天了,明天再說。”扶修拽起古月懷裏大白鵝的脖子就要往樓下走。

    但接下來古月的表現卻令扶修出乎意料,她緊緊抱著大白鵝,力氣極大,大得扶修竟然拉不動。

    待扶修看著古月這雙透著圓月的完整眼眸,他才意識到了古月的異常。

    可他才剛鬆開大白鵝的脖子,古月就狠狠地咬了咬牙,抱著大白鵝直接就往天台的高欄衝,單手撐起她那小小的身子,一翻一躍,直接從天台跳了下去。

    這下可把扶修和姮以汐給徹底搞蒙了,情急之下,扶修已來不及再思考什麽,也縱身一躍而下,朝古月奔去的上遊趕。

    姮以汐緩緩走到天台邊,往不遠處那正追趕著的兩妖看了一會,不緊不慢地踏蝶跟上。

    蛇穀地形較複雜,扶修和姮以汐一進穀就有些找不到東南西北,但在這生活了數千年的古月自然是熟門熟路得很,隻一會,就將扶修和姮以汐給甩開了。

    “這古月什麽時候跑得這麽快了!”扶修停在了三岔路口,周遭突然一點古月的氣息都沒有了,“真的是被秦術給慣壞了,以前哪會這般任性!我話都還沒說兩句,就直接跳樓,還大半夜跑出來,真以為她現在絕對安全了嗎!”

    “難道你就不好奇,古月和秦術一起生活了數千年,怎說離開就離開?”姮以汐邊說著,邊喚了幾隻蝶深入蛇穀探路。

    “多半是那會剛跟秦術吵架賭氣吧。”

    “若是吵架賭氣,依古月的性子又怎會跟秦術來妖殿,還與你笑說著秦術給她帶的早餐?”

    或許是鬼蝶探好了路,姮以汐選擇了右邊的路,繼續道:“你說過,慕青當初為將你驅逐出界,把古月關進供賞籠來脅迫你。可你走前秦術連妖仙都還不是,以慕青慣用的強權法則,如何能叫那群大族心甘情願將古月讓予秦術?就慕青那慣用的挑撥離間伎倆,他會為信守你的承諾,那麽好心地幫秦術嗎?不可能,畢竟你已經不在妖界了,古月的歸屬權還是他說了算。”

    這一相處模式,仿佛一下將扶修拉回了百年前,在骨山與姮以汐初遇時的狀態,稀疏的月光下,他看著姮以汐這極其認真的側顏,輕笑著應道:“所以,眾妖為爭古月歸屬權,定然不會輕易放過秦術。”

    “嗯,表麵看來古月歸屬於秦術,但慕青百年閉關的妖曆記載卻存在很多漏洞,最能直接說明的便是,秦術為何選在慕青出關的前一晚,突襲玳澤和蒼南,且慕青出關後並未追究。秦術顯然不是沒事挑事的肇事者,而慕青是個假清高的東西,也絕不允許秦術毫無理由地去爭奪他族領地及妖民。”姮以汐也就分析各種事物時,話能這麽多了。

    “大人,您啥時候這麽了解秦術了?”扶修打了個哈欠,道。

    學霸汐凡爾賽道:“宰他前,我簡單了解過。”

    “宰這字用的,就很絕妙……”扶修感歎道。

    以姮以汐這好學好問好究的簡單了解,那起碼是翻閱了上下五千年的信息量。

    ——等等,那當初姮以汐說看了點有關他的記載……豈不也是這般的“簡單”?!

    扶修頓時細思極恐地深吸了一口氣。

    “爭權初期,秦術手無寸鐵如何與玳澤相抗?那段被模糊的妖曆,古月又經曆了什麽?我與你是生死,古月與秦術又何嚐不是?”

    姮以汐停在進潭的入口處,繼續道:“一同經曆過生死的感情,又如何能說走就走?”

    就好比,她與扶修經曆過種種後,哥哥突然出現,問她願不願再回到從前的生活。

    哪怕她與哥哥的從前再美滿幸福,她都不會回去,更別說像古月這般毫不留念。

    “或許,這圓月之下的古月,才是真的。”

    姮以汐看著正蹲在深潭對麵,大別墅釣亭石階上的古月,悠然道:“隻有水中月,才不受漣漪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