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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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牙尖嘴利,還在狡辯!”龐途重重一拍桌案,目光掃向梁虎和林季友,吩咐道,“帶下去用刑!”

    用刑!

    梁虎和林季友心中凜然。

    龐途是準備對蘇揚嚴刑逼供了!

    若蘇揚不承認,隻怕龐途有的是辦法,讓蘇揚死去活來!

    “先打五十大板,給他留口氣,本官還有話要問他。”龐途漠然道。

    他端起茶盞,輕輕撇著茶盞中的浮沫,好整以暇地瞥著蘇揚。

    不過一介草民,真以為能跟他叫板?

    若不是今日林章璞奮力庇護著蘇揚,他早在蘇家藥鋪中,就讓人對蘇揚動手了!

    梁虎和林季友麵麵相覷,可也難以反抗龐途的命令。

    打板子,可輕可重,輕的板子,隻打出響聲,但那也是實打實的板子,而重的板子,幾板子下去,便讓人皮開肉綻,很輕易地便能要人性命!

    就算是他們囑托差役打輕些,可五十大板,蘇揚少說也得皮開肉綻。

    兩名差役走到蘇揚身邊,遲疑地悄悄看向梁虎,目露詢問神色。

    “嗯?”

    龐途眯起眼睛,表情有些清冷。

    “下官遵命!”

    梁虎連忙回應一聲,背過身去,吩咐差役動手,又暗中向蘇揚遞了個眼色,表示歉意。

    “打板子算什麽重刑?”

    可這時,蘇揚的聲音卻悠悠響徹起來。

    話音一落,眾人頓時不由錯愕。

    “嗬嗬,難怪林章璞和薛景山對你另眼相看,你這骨氣,是他們吃得那一套!”龐途嗤笑,隨意地揮了揮手,“拖下去,打!”

    話落,兩名差役抓起蘇揚雙手,就要押解著蘇揚向大殿外走去。

    “那你打完之後,倒不如再補上幾十鞭子,最後,再給我燙個烙印……”

    蘇揚被押解著,依舊再慢悠悠地說著,沒有半點畏懼,從容不迫。

    他轉過頭,嬉笑道:“對了,記得往臉上烙,那樣,所有人就都能看清楚!”

    仿佛將要被嚴刑逼供的,並不是他!

    聽到蘇揚的話,龐途卻不由眉頭一緊。

    “慢著!”

    蘇揚還未走出大殿,龐途便一聲沉喝。

    蘇揚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讓身邊兩名差役放開束縛,轉過身來。

    “怎麽?又不打了?”

    蘇揚微微挑眉,“既然要嚴刑逼供,肯定得上大刑伺候,最好讓我死在這裏,這才對得起你這番作態!”

    他神色愈發戲謔:“龐大人,你這是在出爾反爾啊!”

    龐途一言不發,原本端著茶盞的手,卻不自覺用力緊握。

    梁虎和林季友不由怔住,有些錯愕。

    現在這巡檢司中,龐途做事,自然可肆意霸道。

    即便對蘇揚用刑,那也是龐途可隨意為之的。

    可現在,龐途與蘇揚之間的形勢,卻仿佛發生了顛倒!

    仿佛蘇揚這裏,有什麽是令龐途不得不忌憚的!

    林季友凝眉思索,回想起在蘇家藥鋪時,蘇揚的表現……

    他忽的眼中精芒一閃!

    “這用刑,到底用還是不用?”

    蘇揚再度詢問,臉上笑容收斂幾分,變得肅穆起來,“此時你對我用刑,若我那藥卻是無法治愈瘟疫倒也罷了,但若是我那藥,可治瘧疾,可為大宋祛除疫患!”

    “那到時,我有了閃失,且不說你如何向朝廷交待,隻問大宋各處瘟疫爆發之地的百姓們,該如何救治?”

    這便是蘇揚的底氣!

    自他將青蒿素製作出來時,他便已經有了一些底牌。

    而隨著京城疫患肆虐,他治療瘟疫的事情逐漸傳開,此時的他,便已經不是龐途敢隨意處置的了!

    龐途在藥鋪抓他之時,他就說過。

    龐途,無法傷他分毫!

    “你當那藥,真能治療瘟疫不成?”

    龐途冷冷指著蘇揚,袍袖揮舞,“那藥能否治療瘟疫,如今尚未查清,你以此為倚仗,真當本官無法治你不成?”

    “對朝廷有功之人,尚且不居功自傲,你卻以那藥能治瘟疫自居,簡直可笑!”

    隻是,他卻不再提對蘇揚用刑的事情。

    對他的威脅,蘇揚不懼!

    “那我們便拭目以待!”蘇揚笑意濃鬱,正因為他還未開始治療瘟疫,龐途才顧慮重重!

    “本官今日來巡檢司,便是為徹查你治療病人,使其病情拖延,幾近喪命一事!”龐途幽幽道,“無論你能否治療瘟疫,那幾人或許是由於你疏忽所致,此事,你難脫幹係!”

    這就是在故意破髒水了!

    蘇揚聳了聳肩,擺出一副詢問神色:“這徹查也好,判案也罷,似乎與龐大人這位上護軍,沒有多大幹係吧?”

    查案判案,京城自有大理寺、提點刑獄司、巡檢司這些衙門負責。

    而龐途這上護軍,雖然高居正三品,可依舊改不了龐途是勳官的事實!

    龐途,並沒有權力查案!

    龐途語氣一滯,臉色微微變換。

    這件事,梁虎和林季友也都心知肚明。

    龐途來此,所謂查案,不過是可以針對蘇揚罷了。

    但以他們的官職,卻也不能多說什麽。

    龐途看了眼身旁梁虎和林季友兩人,正色道:“你這事,與太醫院治療瘟疫有關,本官自當親力親為!”

    蘇揚懶得多說什麽,龐途來這裏,恐嚇了他一番,必然還有別的目的。

    什麽查案,不過都是借口罷了!

    砰!

    “你這草民,還不招供?”

    龐途重重一拍桌案,站起身來,雙手負後,冷冽的目光瞥向蘇揚,“看樣子,非得等到證據確鑿,你才可認罪伏法了!”

    “不過,既然你說你那藥能治瘟疫,那本官來此,還要代太醫院,詢問你一些事情!”

    龐途一改語氣,“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否自證清白!”

    “哦?”

    蘇揚雙眸微眯。

    讓他自證清白?

    龐途可不會安這麽好的心思。

    “事關疫患,二位,得先行回避一下。”龐途又對梁虎和林季友道。

    “這……”

    兩人不免遲疑,龐途要單獨審問蘇揚嗎?

    這若是出了什麽事情,他們也不好交差。

    可龐途不容置疑地揮揮手,打發他們。

    “那我等便先行告退,龐大人若有事,知會一聲便是。”梁虎應允,帶著一眾巡檢司差役離開大殿。

    待到眾人退散,大殿中,便隻剩下了龐途和蘇揚兩人。

    龐途並未急著說話,而是慢悠悠踱著步子,走到了蘇揚身前。

    “蘇揚,本官也並非有意為難你,不過,你應當知曉自己的處境!”龐途壓低聲音道,仿佛一下子斂去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