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江州唯一的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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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木子答應的無比痛快,根本不給蘇揚再說話的機會,巴拉巴拉就是一堆。

    這個憨厚的年輕人,把對於跟著蘇揚外出闖蕩的渴望,全部化入了語言。

    雖然說的有些磕磕巴巴,但道理卻十分的鮮明,目的也十分的明確。

    蘇揚能夠聽得出來,他早就下定了這個決心,也準備好了充足的理由。

    就等著他點頭了。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你已經做好了這麽多的準備,我也就不說什麽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點,跟著我危險將如影隨行。”蘇揚說道。

    想當初,他也是一個安分守己,日子過的安安穩穩的小太醫。

    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小日子就開始變得淩亂了起來。

    隔三差五的就會出現諸如刺殺,陷害之類的事情。

    搞得他煩不勝煩,防不勝防,也很沒脾氣。

    李木子站的筆直,斬釘截鐵說道:“大人放心,小人打小就和山賊鬥智鬥勇,最不懼的就是危險。大人你別誤會,我不是囂張到無所畏懼,我的意思是,我膽子可以,麵對危險起碼不會腿軟,刀能提的起來。”

    蘇揚啞然失笑,他差點真把這小子理解成狂傲了。

    “行,你先跟我身邊的,具體的差事到時候再做安排。”蘇揚將寫好的信塞進了早就準備好的信封中,一邊對李木子說道。

    李木子興奮的直咧嘴,“哎哎哎,好嘞!”

    烏篷船劃破夕陽的餘暉,迂回繞回了江州城。

    江州城南門的守將,最近乖巧的有些可怕。

    這些時日,江州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動靜也大的離譜。

    可他竟然把自己活成了一個隱形人。

    若不是此次進城走水路要走南路,蘇揚都差點忘記了,江州城還有這麽一個陳金河的忠實扈從,這應該算是江州官場上留下的唯一一根苗子。

    這一次走水路進城,蘇揚沒有受到任何的刁難。

    甚至於看到蘇揚所乘的烏篷船過來,城門早早的就升了起來。

    蘇揚對此隻能搖頭歎息。

    上一回是龐大的官船,可城門守將跟瞎了一樣,愣是瞧不出,各種刁難。

    這一次,他所乘坐的隻是一個很尋常的烏篷船。

    這樣的船在江州沒有數千,也有數百,各種水道上幾乎隨處可見這種船。

    可他們還是精準的甄別出了他所乘的是那一艘,並早早的升起了城門。

    這眼力見,就挺恐怖。

    剛進城門,蘇揚就讓艄公直接回家。

    而他則帶人棄船上岸,在左近的一家臨江茶坊裏坐了下來。

    這茶坊便是典型的早市茶坊,飄搖的旗幟上隻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

    茶葉低劣,多是碎末,但掌櫃的格外熱情。

    桌椅板凳臨江一擺,一麵可欣賞熱鬧的江景,一麵喝茶打趣,這便是市井中的樂趣。

    在山上剛剛吃了一嘴油膩的蘇揚,什麽吃食也沒要,隻點了一壺清茶。

    但看起來已過六十,笑容格外和藹的掌櫃,還是送上了一盤點心,“蘇神醫,小店沒甚好東西,這是自家烙的茶點,您嚐嚐。”

    這掌櫃的張口就是蘇神醫,顯然認識蘇揚,倒讓蘇揚有些意外。

    “掌櫃的如何一眼就瞧出了本官?”蘇揚問道。

    “蘇大人為江州百姓兩度奔走,上一回是疫患,這一回又是貪官山賊,江州百姓哪還有不認識大人您的啊?昨日坊間製萬民傘,小老兒我沾了點年長的便宜,還在上麵摁了個掌印,簽了個名。”掌櫃的笑嗬嗬說道。

    “蘇大人您是好官呐,世間難得的好官,江州百姓都盼著您不走呢!”

    聽掌櫃的這麽一說,蘇揚這心裏忽然間有些怪怪的。

    前兩日,他還在城外和江州壯勇大幹了一場。

    按道理,他曾經積攢的那點民心應該也該霍霍的差不多了。

    這怎麽還攛掇著給他準備什麽萬民傘了?

    “老丈,你是不是不知道兩日前發生在城外的戰事?”蘇揚問道。

    “知道,這怎麽會不知道呢!”掌櫃的頭一晃,笑說道,“蘇大人該不會覺得在城外和那些大宗族打了一架,江州百姓就不念著您的好了吧?那怎麽可能呢!”

    “那日,也就是戰事發生的太快了,我們這些人剛剛得到消息,在家裏正拾掇武器,聽說就已經打完了,好像說是大人您調了禁軍過來。”

    “小老兒那天消息知道還比較早,剛通知了左鄰右舍,回家把我那三十多年沒用的長槍拿出來準備磨一磨,就有那賣梨的焯哥兒過來說,城外已經打完了。”

    “哎,可惜我那隻磨了一半的槍。三十年前,那也是飲了無數血的老夥計。”

    蘇揚聽的目瞪口呆的。

    掌櫃的慈祥的笑了起來,“蘇大人有所不知,這朝堂上有大家族,地方上那也有大家族,大宗族。他們的想法,可不能代表我們這些尋常黔首,我們沒有那麽多的花花腸子。”

    “誰待我們好,誰對我們有恩,我們這心裏啊,都是有些數的。”

    聽掌櫃的這麽一解釋,蘇揚總算是捋清楚了江州背後的那些枝枝蔓蔓。

    雖然他是在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之後,才弄清楚了這一點。

    但也不算晚。

    地方上的事情和朝堂原來幾乎是一般無二的,大宗族講的是利益。

    至於恩情,那玩意值錢嗎?

    “老丈一番話,讓我如醍醐灌頂,多謝!”蘇揚抱拳說道。

    真理藏在微末之間呐!

    “不敢當不敢當,蘇大人就休要折煞小老兒了。”掌櫃的連忙推辭。

    二人你推我往之時,一隊士兵忽然急匆匆奔了過來。

    當麵一員武將,跑的滿頭大汗,氣好像都有些接不上。

    “卑職李平見過蘇大人!”

    來將衝到蘇揚的麵前,抱拳彎腰。

    他可能是覺得這個禮分量不太夠,腰彎著彎著,忽然噗通又跪下了。

    見蘇揚有正事,掌櫃的立馬退進了茶坊。

    “李將軍終於舍得來見本官了?”蘇揚手中把玩著茶杯,眼皮緩緩耷拉了下來。

    眼簾間透露出的那少許餘光,宛若利刃。

    陰沉,壓迫十足。

    李平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一下,隻見滿頭的汗水越來越密集。

    在蘇揚這強大的氣場下,就連一心撲在茶點上的李木子,也輕手輕腳的停下了吃。

    “大人……恕罪,卑職,卑職……”李平支支吾吾,艱難說道。

    蘇揚嘴角微微上揚,“本官以為你已經想好了麵對我的措辭,看來,你還沒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