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2章 溥儀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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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休息之後,7月16日下午,審判板垣征四郎的工作繼續。
上午庭審的情況,通過各國媒體記者之口和旁觀人群之口,迅速傳遍橫須賀以及世界各地。
控方在法庭上的表現顯得過於淩厲,辯方的辯述在這樣的淩厲麵前蒼白無力。
中午的時候,橫須賀以及全日本都在議論審判板垣征四郎的事情。
下午庭審開始的時候,旁觀的人群比之上午增加了一倍有餘,法庭不得不抽調大量的法警維持法庭現場的秩序。
梅俊義大法官帶領六名陪審法官腳步堅定地走入法庭,他們臉上的神色莊嚴肅穆,幾乎看不到情緒波動。
板垣征四郎的囂張氣焰不複存在,他坐在被告席上腦袋低垂,一手捂著肚子,半死不活。
旁觀的日本民眾投去好奇和關心的目光,中夏以及其他同盟國的代表則是冷眼觀之。
王老虎和純田依舊坐在旁觀席,麥克阿瑟則是不見蹤影。
隨著庭審工作的進行,西方人士對板垣征四郎等日本戰犯的同情越來越少,他們轉而開始關注起戰犯的人權。
正式的庭審工作還沒有開始,有人便提出暫停審判,等板垣征四郎將身體完全將養好後再開始。
梅俊義大法官對此表示拒絕,因為他已經讓軍醫評估過板垣征四郎的身體狀況了,能夠接受審判。
提出異議的人無奈閉嘴。
下午2:30,庭審正式開始。
雖然法庭還沒有宣判板垣征四郎的罪行,但是一些指控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法庭內外清楚了1929年參謀旅行和19131年九一八事變中板垣征四郎所扮演的角色。
接下來同盟國檢方指控板垣征四郎在1932年和土肥原賢二等人炮製了偽滿洲國,分裂中夏。
這同樣是一項可以判處死刑的指控。
板垣征四郎看上去垂頭喪氣,但是聽到檢方指控時他又抬起了腦袋,裝出強打精神的樣子自我辯護。
“滿洲國的出現完全是中夏人內部鬥爭的結果。眾所周知的是中夏人曆來就喜歡內鬥,從古至今莫不如此。
你們指控我炮製偽滿洲國、自任執政顧問、控製滿洲國軍政大權、分裂中夏,瘋狂掠奪滿洲國境內的資源,以作戰爭之用!
這些指控都是無稽之談,我絕對不能背上莫須有的罪名,請法庭作出公正的裁決!”
他挺著脖子顯得,執拗又可憐。
這番話說完之後旁觀席上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顯然有人相信了板垣征四郎的說法。
梅俊義大法官和其他幾個法官交換了眼神,然後請辯方律師進行辯護。
辯方律師似乎被板垣征四郎的話激勵到了,聲音高昂,情緒悲憤。
他逐條的駁斥檢方的指控,盡全力挽回板垣征四郎的形象。
隨後辯方律師又請出了多名證人,提供了多份日本軍部保存的有關滿洲國成立和之後執政事宜的檔案。
證人的證詞和相關檔案都表明日本關東軍和板垣征四郎本人在滿洲國成立和執政方麵都處在從屬的地位上。
檢方的指控過於誇大,在某些方麵甚至屬於子虛烏有。
庭審進行到這個階段,風向似乎發生了巨大改變。
辯方占據了上風,駁斥的話語讓人本能的信服。
日本內閣總理大臣純田一郎暗暗攥緊拳頭,希望這樣的風向一直保持下去,狠狠的壓製中夏人的囂張氣焰。
審判庭上的法官以及旁觀席上的各國人員全部看向控方,等待他們的應對。
控方對板垣征四郎的自我辯訴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有點想要笑出聲。
在各種各樣的目光注視下,控方不疾不徐地對梅俊義大法官說道:
“大法官閣下,請允許傳喚我方證人,他將為我們陳述板垣征四郎、土肥原等日本軍人如何炮製為滿洲國、分裂中夏的整個過程。”
很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對即將出行的證人非常的好奇。
板垣征四郎的心咯噔了一下,他雖然不知道誰會是控方的證人,但是心髒已經開始忐忑了。
傳遞出的是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的眼神再一次變得躲閃起來。
梅俊義大法官同意了控方的請求,開始傳喚證人。
法庭裏的人都將目光投向證人通道,不多時一個略顯消瘦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一些清楚此人身份的人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低呼,眼睛瞪大,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西方各國代表隻是感覺此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他的身份。
此人做到證人席上之後,板垣征四郎徹底的絕望了。
旁觀席上的純田一郎非常無奈、非常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嘴裏喃喃道:
“他怎麽會是證人,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王老虎的嘴角出現冷笑,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辯方啞口無言的樣子。
西方各國代表將中夏人和日本人怪異的神色看在了眼裏,他們對控方證人的身份產生了濃鬱的興趣。
梅俊義大法官輕敲法錘,讓所有的議論之聲消失,莊嚴鄭重地道:
“控方證人請向法庭表明你的身份!”
證人席上的那人雙臂搭在扶手上,一種難以言說的氣質或是說氣勢從他的身體上流露出來。
“愛新覺羅.溥儀,清帝國道光帝曾孫、醇賢親王奕譞之孫、光緒帝之侄、攝政王載灃長子。
光緒三十四年繼承皇帝位,年號宣統!”
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溥儀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種多年未見的神采。
那是一種來自血統裏的骨子裏的驕傲、好貴!
民族和祖先的榮光似乎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在某個瞬間審判時被他當做了龍椅。
曾經大權在握,指點江山的感覺又回來了。
可這樣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便被控方的問話打破。
“1932年日本人在東北建立偽滿洲國的時候,你是什麽身份?”
溥儀身上的那股從他祖先身上繼承下來的少得可憐的氣勢在問話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繼而出現的是無邊無際的落寞和荒唐。
他的坐姿也發生了改變,身體前傾、雙手放在身前,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狀態。
“九一八事變之後,我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誘之下做了偽滿洲國的傀儡皇帝!”
溥儀的話通過同聲傳譯的方式在法庭內外擴散。
人們開始對他指指點點。
“原來他就是中國的末代皇帝啊。”
“想不到他會成為控方的證人,這下有好戲看了。”
“他曾經似滿洲國的皇帝,沒人比他更清楚滿洲國的事情。”
…………
議論的聲音很小,但基本都傳入了溥儀的耳朵裏,他努力維持著的鎮定神色正在慢慢崩塌。
“愛新覺羅溥儀,你是否是自願擔任的偽滿中國皇帝?
在擔任偽滿洲國皇帝的時間裏,你是否真正掌握了軍政大權?
你與日本關東軍是一種怎樣的關係?
與今日的被告板垣征四郎是否熟悉?”
一連串的問話拋向溥儀。
最開始的時候溥儀的情緒有些低落,不願意與任何人對視。
法庭再三催促之後他才緩緩抬起腦袋。
這時的溥儀臉上已經沒有了猶豫彷徨和落寞,有的隻是悲憤。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板垣征四郎,然後轉向審判席,用非常清晰的官話對法庭說道:
“我愛新覺羅溥儀現在向公正的法庭控訴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等日本軍人。”
他的言語非常激烈,但情緒卻怪異的穩定。
“我是清帝國的第12位皇帝,也是封建中國的最後一個皇帝。
被迫離開紫禁城後,我一直居住於天津的靜園。
那時的我雖然已經沒有了皇帝的尊貴身份,但是吃喝不愁,與家人享受著愜意的生活。
可這樣的生活卻被板垣征四郎和土肥原賢二帶著目的的接近破壞了。
他們對我和我的家人威逼利誘,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把我們拐騙到東北。
到達東北之後,板垣征四郎醜陋的嘴臉就暴露了出來。
他對我和我的家人不再恭敬,經常頤指氣使。完全剝奪了我的人身自由!
日本關東軍是用軍事手段占領的東北,由於事起倉促,他們不知道如何將東北完全控製。
為了方便掠奪東北的資源,避免在這個過程中被其他西方強國幹預,板垣征四郎和土肥原賢二炮製了滿洲國。
他們費盡心思將我從天津帶到東北,目的就是讓我成為滿洲國的傀儡皇帝,借助我和愛新覺羅家族在東北的影響力幫助日本控製東北。
我在坐上滿洲國皇帝的位置之前,心中也抱著恢複大清帝國的僥幸。
可當真正做上皇帝位置之後我才發現所有的一切,整個滿洲國都是板垣征四郎等日本軍人的陰謀!
身為皇帝,我沒有任何的權力,別說指揮軍隊作戰,就連最基本的婚喪嫁娶、衣食住行都不受我這個皇帝的控製。
所有的權利都掌握在日本人的手裏!
他們在名義上擔任副職,比如板垣征四郎隻是執政顧問,實際上整個滿洲國都在他們的控製之中。
尊敬的法庭,我隻是偽滿洲國的傀儡皇帝,是被板垣征四郎等陰謀家利用的工具。
自從1912年清帝國滅亡之後我就不再是皇帝了。”
溥儀瘋狂的控訴日本人對他的控製。
將在偽滿洲國的屈辱和悲傷的曆史一一道盡,聽者無不動容。
法庭內外異常安靜,所有人都在消化剛才龐大的曆史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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