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疑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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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連翹輕飄飄地斜了它一眼,“這都記不清,還好意思說幫我找回龍軀。”

    黑蛟慚愧的低下頭。

    它隻是主人的眾多仆人之一,那種關乎威嚴的大事,它怎麽可能有資格知道。

    但這種話不能說。

    說了顯然是責怪主人,太逾越了!

    此時,連翹腦海裏回蕩著另一道陰柔的嗓音。

    “你可真膽大,冒充本座來套寒玉的話。”

    連翹先是一怔,後又反應過來它口中的“寒玉”,指的就是寒玉黑蛟。

    如今千機弩鑽進了她的身體裏,換句話說,那條妖龍也被迫封印在她體內,所以能夠和她溝通。

    不過,眼下看來也隻能和她溝通了。

    連翹笑吟吟地在心裏頂嘴,“謬讚,謬讚。”

    戾半晌沒動靜,估計是被她的無恥打斷了思路。

    連翹起身走到黑蛟麵前,伸手撫摸著它的角,動作溫柔至極,模仿剛從戾那裏學來的語氣。

    “寒玉,找回身軀前,我必須在人類世界生活。”

    黑蛟理解地點點頭,“是。”

    連翹又把手移到它腦袋上,對獸類來說,這是一個極具壓迫性的動作,黑蛟立即恭順地垂下腦袋。

    連翹順勢拍了拍它的頭,語氣陡轉,道,“所以在我身邊不準殺人,不準現出原型,隻能做一隻正常靈寵該做的事情。”

    她話音剛落下,黑蛟的身型瞬間暴縮,又化作成小蛇模樣,瞪著無辜的眼睛望她。

    連翹滿意極了。

    她俯下身攤開掌心,小黑蛇便乖巧地遊到她手中,又把自己盤成小小的一團。

    連翹憐愛地點了下它的腦袋。

    “對,以後就要這麽乖,萬一惹惱我就回潭底麵壁去,聽懂了嗎?”

    “懂了。”小黑蛇使勁地點著頭。

    同一時刻,連翹體內的戾顯然被惹怒了,冷冷地拋下句,“愚蠢!”

    連翹琢磨著,它罵的應該是寒玉黑蛟。

    很好,她下次也這樣教訓小黑蛇。

    若是放任不管,就讓這頭蛟在長生山作祟,還不知道會生出多少亂子。

    不如把它帶在身邊嚴加看管。

    雖然很危險,但這頭蛟不在自己眼皮底下行動,似乎要更危險一點。

    連翹望著左腕上的小黑蛇,眸光詭譎。

    此刻,鎮北侯府。

    “救他!”

    長孫征猛地從榻上起身,他嘴唇蒼白,額間冒著豆大的冷汗。

    屋內的下人立即湊上前去,噓寒問暖道,“世子渴了嗎?”

    “藥師在哪裏?趕快叫他過來。”

    “世子……”

    長孫征懵了許久,才發現是在自己府邸上。

    他環顧四周後,沒看見那些陪他去長生山的家仆,於是立刻差人去傳。

    他在昏迷中被人抬回來,或許是路上顛簸,長孫征做了許多噩夢。

    夢中全是那個戴著鬼麵具的人,說話陰陽怪氣,聲音雌雄莫辨。

    他連那個混蛋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但猶記著在生死關頭,那人轉身給了他一條黑繩。

    也給了他一條生路。

    接著那個混蛋被黑蛟追上了。

    先是被黑蛟咬斷右臂,接著又被它咬斷左腿,反正死得七零八落。

    他想埋了那人,對方卻連骨頭都沉到潭底,撈也撈不上來。

    醒後長孫征才知是夢,但心底還是鬱悶得慌。

    他堂堂世子,何須個山野刁民來救?

    哼……別指望他會領情!

    這時家仆已經被帶了進來。

    長孫征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待心情平複了,才垂眸望向地上的家仆。

    “那個人呢?”

    家仆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世子要的是那個鬼麵具人,身上頓時就驚出了冷汗。

    他支支吾吾,半晌也沒個聲兒。

    長孫征皺了皺眉,放下手中漆杯,身體前傾打量起了家仆的神色。

    他似乎猜到了,卻又不肯相信那個推測,非要親自求證。

    “你們沒救那人回來?”

    家仆嚇得抖了下,偷瞄了眼世子。

    隻見他麵上如覆寒霜,正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臉。

    “沒……沒救。”

    家仆不敢隱瞞,立刻答道,“當時世子情勢危急,我們隻顧著將您送回府上,不敢分心。”

    “不敢分心?我看你們是不敢出手!那頭蛟撲過來時,你們個個躲在樹林裏動都不敢動。”

    長孫征氣怒之下,連自稱都忘了。

    他真想踹地上那人一腳,但滿腦子都是之前的夢,各種複雜的滋味齊齊湧上心頭。

    “叫人!本世子親自去長生山。”

    他猛地撂下這句話後,又瞪住腳下的家仆,神情氣惱。

    “讓之前那些廢物也跟上,找不到人,你們就自己跳進潭裏淹死算了。”

    說完,大步朝屋外走去。

    後麵一眾下人麵麵相覷,隨後急忙追上,喊道,“世子萬萬不可啊!”

    “待養好傷再去找人也不遲。”

    “世子……”

    鎮北侯府裏頓時雞飛狗跳。

    長生嶺坐落於東陵國和火楓國之間,其中長生山地勢最險要。

    有深澗、峻嶺、懸崖等天險,經常出沒各種凶獸。

    甚至在有些地方還特意設下禁區,實力低於鬥師者不得入內,有強者坐鎮看守。

    可是今天,禁區外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有隻金光閃閃的火鸞從天而降,它還未落地,背上的藍衣少年就敏捷地從半空跳了下來。

    他精致的靴子踩在泥土上,緩步朝那些人行來。

    鎮守於此的強者,實力最低的也是一名六星鬥師,此時紛紛打量著突然出現的少年。

    但是,居然沒有人能瞧出他修煉到什麽程度。

    “來者何人?此處是長生山禁區,速速離開!”

    真煩……

    南溪翻了下眼睛,忽然抬起手。

    還說什麽長生山禁地,這裏有無極閣上一任君王迷惑盜墓賊的疑塚。

    他們中州的人沒來,眼下反而被一群小嘍囉霸占了。

    南溪食指微彎,地麵上立刻生出許多荊棘,破土就長。

    頃刻間,將前麵那些人從頭到腳都纏住了。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清晰的印在了每個人耳裏。

    “凶煞墳塚在哪?”

    前君王的疑塚多至兩百處,有的甚至藏在懸崖底,不是修塚人根本找不到在哪。

    就連南溪也不清楚,長生山裏的疑塚具體建在何處。

    廣袤的深山,總不能每寸土都去翻一遍,他可沒那閑工夫。

    雖然被他的荊棘困住,但是那些人訓練有素,麵色並沒有太過慌亂。

    “你是何人!打聽墳塚做什麽?”有個實力較強的中年人喝道。

    凶煞墳塚,是他們駐紮在此的秘密。

    一年前,國丈偶然途徑這處,發現有些不同尋常。

    方圓幾十裏,連個蟲鳴都不曾有,實在詭異。

    他領著侍衛們在此地搜索,最後尋到了一片廢墟,還挖出了個地道。

    那地道像極了陵墓入口,前後共進去了近百人,最後隻有國丈一人生還,還喪失了大半修為。

    東陵國內知曉墳塚的人,屈指可數。

    那些貴族又覺得晦氣,更不可能貿然前來。

    麵前這個少年出手就能困住他們數人,顯然大有來頭,卻又不是東陵的王族子弟。

    怎麽看都十分可疑。

    “問你們什麽,老實答就是,偏要講那麽多廢話。”

    南溪勾了勾手指,那些荊棘猛地一收,狠狠紮進了那些人的皮肉裏。

    他家主子辦事,還要對這些小嘍囉匯報嗎?

    東陵的人,半點也不識抬舉。

    見他們想掙脫開,南溪情不自禁地嘲弄道,“別費力氣了,連個鬥王都沒有,還妄想破開我的荊棘。”

    是不是做夢呢?

    他隨意選了個人,踱步到他麵前。

    對方正使出渾身解數和荊棘對抗,此時見少年向他走來,不禁嚇了一跳。

    南溪自顧從納戒裏取出一塊腰牌。

    “睜大眼,看清楚,這玩意兒你認識嗎?”

    對方看到腰牌之後,果然瞪大了眼。

    那是駐紮在南邊禁區的頭領,象征著他身份的腰牌,見此物如見他本人。

    長生山所有禁區中,唯有南邊禁區的頭領實力最強。

    可是他的腰牌怎麽會出現在這少年手上?

    那人瞳孔驟縮,“你把他……”

    剩下的話卻怎麽也不敢問出口。

    “殺了。”

    南溪扯唇一笑,頰邊隱現著小小的酒窩,語氣裏卻透出濃濃的危險。

    “快說凶塚在哪?不說我就殺了你,換個人問。”

    他神情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痕跡。

    對方聞言怔怔地抬頭,看著身前的藍衣少年。

    他唇紅齒白,長相精致得像個瓷娃娃,分明有張人畜無害的臉,言辭間卻充滿了對生命的藐視。

    “別殺我,凶塚的位置在……你湊近點,我小聲告訴你。”

    南溪信以為真,他剛抬起臉,誰知對方猛然朝他吐了口唾沫。

    他將頭一歪,躲開了。

    “小崽子,憑你也想知道凶塚在哪?我們才不會——”

    南溪眼神冷酷地動了動手指,隨後轉身換下一個人。

    在他身後,被荊棘纏身的男人已經斷了氣,連話都沒有說完。

    那堅不可摧又鋒利至極的倒刺,刺入了他的喉嚨,還有全身要害。

    從腦袋到胸膛,那個男人死得很利落。

    南溪目光在眾人身上打量一圈,表情變得很不耐煩,“每個看起來都不識趣。”

    他眯起眼睛,惡狠狠地開口。

    “最後問一遍,凶煞墳塚在哪?我數三聲,說或者死,你們自己選擇,三。”

    對麵鴉雀無聲。

    “二。”

    仍然沒有人回答。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