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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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將軍府內。
“爺爺你看呐,這府裏的一草一木都沒有動,還是您出征前的樣子。”
連翹陪在連烈風在府內散步。
他們身後,跟著連欽和木苓兩個人。再遠點,是灑掃的婆子,和路過的家仆們。
“翹兒,你身邊的另一個丫頭呢?”
連烈風總覺得少了什麽,當視線落在身後的兩人時,才想起是少了個人。
連翹沒想到爺爺對她的關心如此細微,連缺了一個婢女都能察覺。
她笑了笑,“木挽到了年紀,求我把她許配出去。”
邊說,邊看了眼木苓。
對方接到她的眼色,立刻點點頭,“對,小姐把她許配出去了。”
連烈風原本就是隨口一問,此時聽到“許配”二字,突然就想到了連翹的婚事。
“翹兒,你——”
連烈風剛開口,連翹就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來想問什麽,匆忙打斷了他的話。
“翹兒這段時間,本該和師父一起去曆練的,所以……”
連翹正猶豫著該如何開口時,遠處突然跑過來一名家仆,嘴裏喊道:
“老爺,鎮北侯府來人了!”
這句話落在連翹耳中,她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上次長孫征就是帶著鎮北侯府的人,一大早闖進了將軍府,給連翹沒留下半點好印象。
連烈風等那名家仆跑到了跟前,才問出口:
“鎮北侯府是誰來了?讓你這般急急忙忙的,像什麽樣子?”
“回……回老爺,侯府的老爺子,侯爺,和世子都來了,對了!還帶著幾箱子的禮,說是裏麵有喬莊大人給府裏送的見麵禮。”
連翹聽到他最後那一句話時,表情有點茫然。
為了確認她還詢問了聲,“喬莊給我們將軍府送禮,是誰說的?”
連烈風此刻也是滿腹疑問。
那名家仆低著頭,恭敬地答道,“是鎮北侯親口說的。”
聞言,連翹不禁眯了眯眼睛。
究竟是什麽事,竟然讓鎮北侯打著她的名頭,如此興師動眾地來。
莫非是識破自己了?
想到這裏,連翹立刻望向連烈風,開口道,“有意思……爺爺我們去看看吧。”
連烈風頷首,發了話,“去前廳,見客。”
將軍府的前廳布置得格外大氣。
黃梨木的屏風前,隔著一案,兩圈椅。分別坐著連烈風和長孫雲天,輩分最大的兩位老爺子。
連翹神情淡淡,落座在連烈風的下首。
而她對麵,足足坐著一排人,最前麵的兩位就是鎮北侯長孫謀,以及長孫征。
這麽一比較,將軍府的人丁單薄得可憐。
寒暄過後,長孫雲天低咳了兩聲,直接切入主題。
他的臉上堆滿笑意,“老友,實不相瞞,今日是有一事相求。”
連烈風瞥了一眼放在廳內角落的四個箱子,猜測他此行絕不是為一件小事,此時隻客氣地開口:
“嗬嗬,願聞其詳。”
“說來慚愧,昨夜老友也見過喬莊,知道她是征兒的師父。”
長孫雲天將目光投在了長孫征身上。
後者在兩位老爺子的注視下,上前拱了拱手。尤其是朝連烈風行禮時,身體俯低得十分有誠意。
連烈風見狀,麵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不吝地誇獎起來。
“征兒這孩子少年有為,我在回京路上,沿途聽到了不少有關他的事情,如今已是四星煉藥師,難得啊。”
聽著連烈風透著關懷的話,長孫征想起待會要提的事情,麵色不免尷尬了幾分。
他皺起濃眉,心想反正遲早都要開口,不如現在直說。
“家師喬莊來自古沙國,規矩嚴苛,當她的徒弟也要恪守門規,戒偷、戒盜、出師前必須戒……戒色。
修煉動輒要耗個十年八載,我怕耽誤了連翹,還懇請將軍能——”
“砰!”
隨著一聲悶響,連烈風手底下的案麵四分五裂。
難道大清早的帶著重禮上門,原來是想毀諾,心裏發虛。
當初急著趕來定親的是鎮北侯府,全天下都知道翹兒和長孫征的婚約。
如今倒是學會了落井下石,渾然不顧翹兒的臉麵。
未嫁就被休棄,在東陵國絕對會受萬人嗤笑。長孫雲天是當他將軍府後繼無人,可以任意踐踏欺辱了嗎?
連烈風麵色鐵青,手掌逐漸握成了拳頭,淡淡的鬥氣包裹在其上。
見狀,鎮北侯府的眾人全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地盯住連烈風手上那團白色的鬥氣。
威震四國的鬥王,同時擁有攻擊力最強的金屬性鬥氣。
發起火來,那可不是好玩的。
連烈風的表情陰沉,身上爆發出淩厲森然的怒意。
在座的除了連翹之外,都將神經繃到了極致,半點也不敢大意。
長孫雲天在這時候看了一眼連翹,卻見她神情淡然,臉上竟然連半點羞憤之色都沒有。
他覺得奇怪,尋常女孩子被休不該是她這種表情。
但是長孫雲天沒工夫去揣摩連翹的想法,他率先打破滿室的寂靜,語重心長地勸道:
“老友可要三思!
皇族如今正想拉攏喬莊,我們也是不得已才來退婚。
如果征兒違逆了門規,喬莊一走了之,等陛下降罪下來,你我都不好收場啊!”
連烈風沒有理他,反倒是拳頭上的鬥氣變得更加凝實。
他的眼底也迸出兩道銳利的凶光,好似出鞘寶劍。
鎮北侯府好大的威風,打著一個小女娃的名頭,就敢跑上門來撒野!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打了長孫家的人,陛下究竟是會向著滿門忠烈的將軍府,還是那個縱寵殺人的喬莊。
心念一動,連烈風拳頭間的鬥氣成型。
霎時間,無形的威壓彌漫了整個前廳,長孫征站的最近,首當其要,喉頭頓時翻湧上一股腥甜。
其他人也不好受,長孫雲天的麵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驀地起身,瞬息間就到了鎮北侯府眾人的跟前,鬥氣火焰同樣從他掌中騰起。
兩位老爺子分庭抗禮,長孫雲天卻明顯更弱視些。
剛交上手,他的麵色就變得蒼白了幾分。
“爺爺。”
在看到鎮北侯府有人幾乎站不穩時,連翹停止了冷眼旁觀,及時出聲:
“這根柱子都快裂了,要打也先出去打。”
連烈風:“……”
長孫雲天:“……”
聞言,兩人的動作皆是一滯。
長孫征捂著發悶的胸口,表情古怪地望向連翹。
這時候,也就隻有她能注意到那些小細節吧。
連翹見兩人有收手的趨勢,才繼續說道,“無論如何,這樁婚姻也是我和長孫征的事,請讓我們來解決。”
她說完後抬起下巴,示意地瞄了長孫征一眼。
連翹這個反應,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以為她會哭哭啼啼,沒想到整個前廳裏最冷靜的人卻是她。
長孫征猜不出連翹在打什麽主意,但隻要能立刻讓二老住手,他自然願意配合。
聽到自家孫女都這麽說了,連烈風冷哼一聲,扯掉了鬥氣。
長孫雲天同樣收了手。
“你們說了,退婚之舉牽連到皇族,迫於無奈。”
連翹眼含嘲諷地看了眼侯府的眾人。
“為陛下分憂是我的本分,豈有拒絕之理?”
她遞給連烈風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隨後來到長孫征麵前。
“先不提喬莊的師門規矩,長孫征,你今日來我府上,隻為解除婚約對嗎?”
長孫征對上她清亮的眼神,難免有些心虛。
但事態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臉麵已經全撕破了,也不必再多費唇舌。
“對。”
他惜字如金。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連翹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本姑娘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
她望向站在柱子旁,早已呆若木雞的家仆們,出聲道,“來人,上筆墨。”
幾名家仆如夢初醒,一人立刻轉身去取紙硯前來。
連烈風似乎猜到了她接下來的舉動,不由得緊緊握攏起手指,心情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翹兒能做出這種決定,想必是失望透頂了吧。
長孫征此時也察覺到不妙。
隻要聯合起她前後說出的話,那麽連翹接下來要做什麽就很好猜。
長孫征眯起眼睛,麵上已有憤怒的神色,他的表情陰沉得像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你要筆墨幹什麽?”
長孫征冷聲質問。
“自然是寫休書。”連翹笑得天真純良,末了還補上幾句。
“你們來到我府上,難道還想休了我不成?
我為陛下分憂,願意主動解除這樁婚姻。
怎麽,你現在是不願意嗎?”
被扣上這麽大的帽子,長孫征麵色陡然一沉。
他眼底的怒火幾乎有燎原之勢。
生怕孫子急怒之下,說出什麽能讓人鑽空子的話,長孫雲天這時冷冷出聲道:
“自古以來還沒有女方休夫,連翹,你將我們侯府的尊嚴置於何地!”
對他這種脅迫的語氣,連翹一臉的無動於衷。
她不反駁,不叫屈,嗓音冰涼如水。
“您如果要過問此事,小輩不敢冒犯,隻能讓爺爺來處置。”
說著,連翹看向從出手到現在,始終神情冷峻的連烈風,“爺爺,你說這樁婚事該怎麽辦?”
在座眾人皆把目光投向了連烈風。
“嗬嗬嗬。”
連烈風掃了眼廳內眾人,冷冷地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