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叔侄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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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廳內眾人皆是一驚。

    “怎麽回事?”

    長孫征快步上前,扣住他的肩膀,逼問道,“你在皇宮哪裏見到她的?”

    梁安顫抖著捂著腹部,半晌才發出聲音。

    “宮宴外,離……離禦花園最近的池子旁。”

    他哆哆嗦嗦地說完這句話,蕭火野的眼睛微微一亮。

    禦花園,不正是連翹去過的地方嗎?

    之前他就覺得兩人氣質相似,隻是難以確定,現在似乎有點頭緒了。

    長孫征回過頭,率先問起,“她會不會是偷潛入皇宮的?”

    “不可能!”蕭天香脫口而出。

    “我皇爺爺還在,能感知到宮內的任何動靜,絕不會放任危險人物潛進皇宮。”

    長孫征心下暗驚。

    他隻知道皇族私底下養著一隊暗衛,為首的頭領實力不輸連烈風。

    倒是沒想到老皇帝也突破了。

    “天香。”蕭火野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察覺到自己失言,蕭天香下意識地捂住嘴。

    她的眼神瞥向亭外,不敢再看皇兄一眼。

    長孫征這時候思忖起來:

    以蕭天香的說法,喬莊就算有潛進皇宮的實力,也會被老皇帝發現。

    可是進宮的貴女們,就連身邊的丫鬟都提前定好了數量。

    她想混進去難如登天。

    除非……她就是其中一個家族的人。

    長孫征心中覺得不妙。

    他猛地攥緊拳頭,卻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蕭火野。

    “太子可知道古沙國?”

    蕭火野微微搖頭,他站起身,走到涼亭邊站在蕭天香身側,方才開口道:

    “我在滄靈翻過一本《東原誌》,裏麵並沒有哪個小國叫古沙。”

    他說到這裏,轉過身來,瞥了眼地上痛不欲生的梁安。

    “征弟還要處理家事,我就不叨擾了。”

    蕭火野從納戒裏取出解藥,當著長孫征的麵,把它擱在了石桌上。

    做完這些,他才朝亭子外走去。

    “天香,我們走。”

    蕭天香一臉茫然地繞過梁安,跟著皇兄下了台階。

    他們走出鎮北侯府後。

    蕭天香立即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皇兄,你怎麽不去找喬莊,她為什麽會在皇宮裏?”

    剛才那件事,除了蕭火野和長孫征外,其他人都雲裏霧裏。

    “找?”

    蕭火野聞言笑了,悠然道:

    “祁六剛才被她發現了,換做我是她,一定先離開這裏。”

    “那就這麽跑了……”

    蕭天香對這位皇兄的話,向來都深信不疑,這時不禁喃喃道,“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嗎?”

    聽出她語氣下的悵然,似乎還有點兒惋惜。

    蕭火野這才瞥了皇妹一眼,語氣透著些微篤定,“會見到的。”

    亭內。

    長孫征冷冷地丟下那枚解藥。

    眼著看他服下去,麵色逐漸緩和後,才沉聲道:

    “有人能逼迫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如果喬莊拿著刀讓你殺本世子,你也會下手嗎?”

    “奴才怎麽敢!”

    梁安趴伏在地上,急得流出眼淚。

    他這副悲痛的神情,落在長孫征眼裏,更是不好受。

    “罪你也受了,本世子就不罰你了,回去收拾一下東西,自謀生路去吧。”

    這聲發落使得梁安心頭猛顫。

    他無比淒涼地叫了聲,“世子——”

    長孫征不願拿正眼看他。

    跟隨自己多年的隨從,到底是有情分在。

    喬莊隻是為了掩藏身份才逼迫他,如果下次是有歹念的人,他為求自保還屈服了。

    算了,長孫征懶得再想這些。

    這個隨從有手有腳,還有鬥氣傍身,出去總餓不死。

    他眼神冷冽地望過去,語氣絕不留情。

    “你如果還拿我當世子,現在就收拾東西走,否則讓你被亂棍打出去。”

    說完,一拂袖袍,大步朝西院行去。

    梁安百般懊惱地跪在原地,轉過頭,怔怔地望著長孫征離開。

    西院,竹林內。

    長孫彥靠著一棵翠竹,把鈴鐺從花貓脖上取下來。

    他眯起右眼,透過鈴鐺縫隙,便看到了裏麵塞著兩團紙。

    “哈哈,果然是她想出的主意。”

    幽幽的白火瞬間從掌心騰起。

    長孫彥手指微動,一小簇白火包裹住了銅鈴。

    不多時,那隻鈴鐺上便結了一層寒霜,再被長孫彥輕輕一捏,就炸裂開來。

    裏麵兩團紙滾落在他衣裳上。

    長孫彥慢條斯理地拿起來,拆開紙團。

    當看到裏麵的養靈丹後,瞳孔微微一縮,呼吸都變得輕了起來。

    半晌,他才發出一聲輕笑。

    “小丫頭夠大方啊,還給了兩枚。”

    這時候,不遠處有道身影疾步行來。

    長孫彥抬起眼,就看到侄子表情陰沉地來到青石前。

    “喬莊呢?”

    他的臉色實在太差,使得長孫彥微微晃神,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走了。”

    “走了?”長孫征提高音調,眉眼間染上一層薄怒。

    “她怎麽會走得那麽巧!”

    聲音微顫,語氣裏是壓抑不住的氣憤。

    長孫彥輕皺眉頭,“怎麽了?”

    “二叔!”長孫征沒有回答,隻沉沉地叫了聲他。

    “您知道她是連翹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這片竹林都霎時變得沉寂起來。

    長孫彥沉默地抿著唇,沒有說話。

    “您的聰明全府皆知,又每天和她朝夕相處,我說了這麽多您都不反駁。

    她就是連翹,您為什麽要和她一起瞞我?”

    “……”

    長孫彥依舊不答。

    在他麵前的長孫征,眼眶已經微紅,聲音竟然透出了絲哽咽。

    “難道您不知道她休了我?!”

    想到曾經因她受的嘲笑。

    想到被她休棄的憤怒。

    想到自己轉頭就為她去求母親,為她眼巴巴地借來玲瓏紫衍爐……

    長孫征猛地攥起拳頭,陡然爆發出一聲怒喝。

    “這樣戲弄自己的侄子,您很高興吧?

    她是你親手收的師妹,我隻不過是和你一樣流著長孫家的血,哪裏有她跟您親近啊!

    是不是這樣,二叔?”

    長孫彥終於歎息了一聲。

    他深知眼前的少年有多憤怒,沒有在這種時候再說連翹好話。

    “她臨走前,給你留了樣東西。”

    長孫彥舉起那枚養靈丹,遞給長孫征。

    希望能借此喚回他一點清醒。

    然而——

    “嗬,我才不稀罕!”

    長孫征猛地一揮手,丹藥被他打落在地,滾上了許多泥土。

    他冷笑道,“剩下那枚,二叔自己留著享用吧。”

    說完轉過身,抬腳踩住了養靈丹,直到將它徹底踩碎,長孫征才停下。

    他留著個背影,對長孫彥低低地出聲。

    “以後我就不來西院了。”

    “征兒……”

    長孫彥隻叫了聲他的名字,就見他忍無可忍使出鬥氣,掠向竹林外。

    長孫彥頓時啞然。

    南院。

    長孫征的臥房外,有一塊特意騰出來的院子,修建得美輪美奐。

    裏麵引了清流,供雲雪鹿飲水。

    移栽了老樹,供雲雪鹿歇涼。

    此時有個婢女正拎著木桶和毛刷,細致地幫它刷洗起那一身如雪的皮毛。

    “你在幹什麽?”

    突然,背後響起道陰沉的嗓音。

    婢女回過頭,見到世子滿眼不耐,頓時慌了神。

    她小心翼翼地答,“洗……”

    “嗬!洗完後把它拉到廚房。”

    長孫征眼神不善地打量著這隻鹿。

    “拉到廚房……做什麽?”婢女被他這句話搞得一愣,完全摸不著頭腦。

    聞言,長孫征瞥了她一眼,那遷怒的火氣十分嚇人。

    “剁了吃肉!把它養的這麽肥,該宰了。”

    說完扭頭就走,留下婢女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宰了吃肉?

    世子不是跟她開玩笑吧?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長孫征就突然回來,衝著這邊冷喝一聲,“愣著幹嘛!”

    “奴……奴婢有罪。”

    婢女慌忙握住毛刷,轉過身繼續擦洗起了雲雪鹿。

    她神情苦澀,用餘光悄悄望了眼身後,才緩慢地往雲雪鹿身上潑了一勺水。

    養了這段日子,都養出感情了,真要送去宰了嗎?

    婢女眼神突然一黯,隨後咬了咬牙。

    算了,待會兒先把它拉到後院。

    如果待會兒世子問起鹿肉,她再把鹿送去廚房吧。

    ……

    將軍府。

    連翹依舊在一條暗巷裏解開鬥篷,摘下麵具。

    露出本來麵目後,她才腳步輕快地踏入將軍府正門。

    她好久都沒有回來了。

    真是想念啊!

    連翹先在書房裏轉悠了圈,沒找到爺爺的身影,隻好回去自己院中。

    誰知道,剛鑽進拱門,就看到院內的石凳上坐著位老人。

    石桌上麵,有個用黑漆刷好的棋盤。

    連烈風正拿著枚棋子,全神貫注和連欽對弈。

    “爺爺!連欽。”

    連翹清脆的叫出聲,看來她不在府中的這段時間,爺爺過得並沒有太孤單。

    熟悉的嗓音飄蕩在院內。

    連烈風的手突然一抖,棋子掉在了棋盤上。

    他驚詫地回過頭,看見小跑過來的連翹後,嘴唇抖了抖。

    片刻後,才發出兩個字,“翹兒。”

    連翹撲到他跟前,任憑爺爺摸了下自己的頭,隨後兩眼盯住棋盤。

    僅是這麽掃了兩眼,她就看出來爺爺這邊的棋子勢頭極盛。

    反倒是對麵,有好幾步明顯的疏漏。

    連翹笑著看了眼對麵的連欽,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下的一手臭棋。

    連欽豈能不懂她眼底傳達出的意思,卻隻平靜地俯首。

    “屬下見過大小姐。”

    “嗯~”

    連翹起身,走到連欽身邊,重新審視了下棋盤。

    隨後低下頭,兩眼望住他的表情,笑道,“我幫你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