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主宰’這兩個字，方乾所知道的事情很少。

    隻知道這天下的存在，是因為‘創世主宰’，他隻是沒有想到，或許在某個時候，‘主宰’就是大圓滿境界的另外一個稱呼。

    又或者，隻是某一個世界的稱呼。

    可不管是哪一種，都證明著事態的嚴重性。

    “創世主宰自然是最強的。”

    “這是史料記載的。”

    石飛魚侃侃而談，“所以，你所說的真正的大圓滿境界，應該是一種無限接近於大圓滿，具體是不是，那就不清楚了。”

    是不是，打過才知道。

    方乾道：“那麽，若是真正的大圓滿境界會如何？”

    石飛魚道：“翻手間，可覆滅天地萬物。”

    方乾眉頭一皺，“所以偽大圓滿境界和真正的大圓滿差距非常大？”

    “無法相提並論。”

    石飛魚略顯悵然，“畢竟都是史料記載，後人哪裏清楚曾經的事情？另外就是，天地早就變化了許多次。如今的大環境和遠古時期自然也是不一樣的，也據說那個時代曾是一個史無前例的盛世，能人輩出，梟雄並立。”

    話落，又道：“前地獄之主就是那個時期的人物，用他做參考，你是不是就感覺輪廓清晰了？”

    前地獄之主……

    那怎是凡人可比？

    石飛魚再度道：“至於心境一類，我也對此鑽研過。我發現了一些問題存在，而且是致命的問題。”

    方乾詢問道：“怎麽說？”

    石飛魚思索了一番言道：“從古至今都有一句話，那就是心有多大，能力就可以有大。這句話放到現在，那也是有用的。心境的變化，其實是一個人完全的變化。就好比登高望遠，心境越高，眼界就越開闊，看待一切的感覺就會出現本質的變化。可如果一直站在山腳下，那麽能夠看到的，永遠都是麵前一層不變的石頭。”

    方乾點了點頭。

    石飛魚再度道：“對於你遲遲無法突破到小圓滿境界，我也思考過。後來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你這個人過於執著和倔強。你在你的心底給自己下了枷鎖，你的經曆又充滿了腥風血雨，以至於導致，你永遠無法突破。”

    “也許你會問，那些凶惡的人，比你還嗜殺的人為什麽可以突破到小圓滿境界？”

    “其實很簡單，因為他們沒有你那麽執著。你執著要推翻靈苗，執著要讓天下按照你的理念而活。逐漸的，你的執著讓你失去了本我，也成就了另外一個本我。前者為你的本質，後者為你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所出現的。但是這後者因為你的執著而變的無比的強大，直白點來說，你早就忘記了自己是誰，也早就忘記了自己兒時的夢想。”

    “所以，你自身並不熱衷於修煉，也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能變強。”

    “如果你真的熱衷於修煉，熱衷於變強，你就不會被困在虛無道境界。畢竟，你的修煉速度是極其恐怖的。”

    聞言，方乾曬然一笑，“有這麽離譜嗎？如果我不熱衷於變強，我又如何能有今天的成就？”

    石飛魚迎上方乾的目光，“你我都清楚，人的本心和人做的事情往往是背道而馳的。如果你找不回自己的本心，那麽你這一輩子都休想圓滿。圓滿不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有時候它很簡單，簡單到比吃飯還容易。可有時候它又很難，難的比你把天滅了還難。”

    不等方乾說話，他又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欣賞你。我欣賞你的執著，欣賞你的堅韌不拔。否則的話，隻要我想對你不利，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

    這不是說大話，他有那個能力。

    他成為發魔的時候，方乾還不存在。

    就是遇到方乾的時候，連牛皇都看不出石飛魚的問題所在，隻能夠通過‘符術’來進行判斷。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二人有著極其相似的命運。隻不過，石飛魚比方乾更慘罷了。

    “坦白來說，我當年接近你，是因為我算到你會和我的未來有一定的牽連。”

    “這個未來，我隻能看到血，一望無際的血。”

    “血之後，是荒涼，那是死亡的荒蕪，一切都死了。大山死了，大海死了，大地死了，就連天空也死了。”

    石飛魚歎息，“隨著這些年你給我說的這些事情，我也逐漸明悟。而這，也是為什麽你和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沒有選擇質疑你，而是選擇相信你的根本原因。”

    山會死嗎？

    當山不再有鳥獸，不再有植物的時候，就是死了。

    大海會死嗎？

    當海中無魚類，海水枯竭的時候，就是死了。

    大地會死嗎？

    當大地不再滋養萬物，荒蕪淒涼的時候，也就是死了。

    這是石飛魚看到的未來，他能力非凡，精通的秘技層出不窮。

    結界術、符術、占卜之道……

    一個能夠在短短的時間內建立起‘黑夜’的人，而且又是那般出身，那麽他所能夠做的就是拚盡全力的去學習。

    不管有多麽晦澀難懂，石飛魚都不會放棄。

    所以，他是發魔，讓整個黑夜的管理層都無比的信服。就算是各大勢力的首腦，都對其頗為忌憚。

    這是一個實力強大，能力多變，聰明絕頂的梟雄！

    方乾輕語，“你的相信，讓我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麽孤單。”

    心底藏有秘密，卻也知道無人相信的感覺很難受。

    你喊著世界末日了，他們卻把你當白癡，說你杞人憂天。

    當你喊的多了，大家也隻會把你當瘋子。

    這就是沒人理解的痛苦。

    如果……

    方乾心底歎息，如果石飛魚沒有搞出這滅絕人性的罪惡組織，也許他們會是很好的朋友，是這一生最棒的朋友。

    但是黑夜做的惡事罄竹難書，死在黑夜手中的人不計其數，他們破壞了無數個家庭，濫殺無辜。

    所以……

    黑夜絕對不能夠留，將和帝殿一樣永遠的消失。

    石飛魚平靜道：“我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孤獨中度過，所以我能夠理解你的感受。”

    方乾笑了笑，突然感覺有些悲傷。

    如果石飛魚死了……

    怕是這天下再無人能夠理解他方乾了。

    方乾站了起來，他不想再待下去了。“等我消息吧，那邊鬆口之後，立即和殿主聯係，商量誅殺大帝的計劃！”

    石飛魚頷首，“當然。”

    方乾邁步離開，不敢再待下去。

    他也不是天生就是儈子手，他也會心軟。

    但是理智讓他明白，石飛魚不除，黑夜就永遠不倒。

    隨著方乾離開，斬魔挑眉道：“小魚魚，我怎麽覺得這廝不懷好意？他不會是故意引起鬥爭，然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吧？”

    魅魔也道：“方乾至今為止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想法，哪怕之前和我們相處了那麽久。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斬魔說的這些話就是方乾心中所想，要我說，這人遲早是個禍害。現在或許還有機會除掉他，再等等的話怕是……”

    “閉嘴！”

    石飛魚眸光一冷，厲聲嗬斥。

    魅魔一個冷顫，低頭不語。

    石飛魚仰頭看著房梁，許久才道：“他是我們的兄弟，一天是，一輩子都是。哪怕他要我的命，那也一定是深思熟慮過的，絕對不是因為我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吊死鬼道：“你這是什麽話？難道就任由之？”

    “你們不懂。”

    石飛魚悵然道：“我死了，他未必就會開心。”

    害怕孤獨嗎？

    石飛魚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如果你真的能夠做到的話……

    那就去做吧。

    若是你的執著，或許真的有可能也說不定呢。

    他知道，他明白。

    他什麽都懂，他也非常清楚方乾要找機會對自己下手，那個時機會選擇在自己本體出現的時候。

    這就是方乾，冷靜沉著的方乾。

    絕對屬於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那種人。

    離開黑暗山穀的方乾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一切都即將開始！

    他料定，圍剿天禦大帝的那一刻，石飛魚的本體一定會出現。

    機會隻有一次……

    殺死天禦大帝的機會隻有一次！

    殺死石飛魚的機會也隻有一次！

    天禦大帝若死，帝殿崩盤。

    石飛魚若死，黑夜必滅。

    黑夜君王雖強大，但是她心中並無善惡，也許到了那個時候，她就會自主離去。

    但是！

    誅殺天禦大帝的時候，必須是白晝。

    唯有白晝才會對黑夜君王造成很大的影響，讓她的力量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方乾將所有事情都計劃的非常周密，到那時他隻需要自己一個人，就解決掉這千古難題。

    一切都在順利進行。

    可他就是開心不起來。

    置身在這浩瀚天地中，卻覺得自己是那麽的孤獨。

    無人能夠理解自己，無人能夠完全的相信自己。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可若人生殺一知己，必生不如死。

    方乾猛一咬牙，眸光變得堅定而冰冷。

    決定好的事情，就不能夠再更改了！

    “末日的序章即將拉開。”

    “要麽我死，要麽你們死。”

    “這天下永遠都是如此，殘酷而現實。”

    “人這輩子……”

    “從來都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