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茶裏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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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被清風吹散,春日的暖陽下,雲山鬱鬱蔥蔥生機勃勃,連原本籠罩山間的薄霧,都在陽光下悄然隱匿。

    午膳之後,便是春獵逐鹿了。

    眾所周知,鹿與“祿”同音,乃是福祿壽喜、功名利祿中“祿”的象征和代言。無論書裏書書外,都有“逐鹿中原”“群雄逐鹿”“鹿死誰手”等詞語……

    “逐鹿”象征著對政權的角逐,甚至有人說“以鹿喻帝位也。”

    總之,“逐鹿”看似是一場狩獵遊戲,可實際上卻是朝廷對權利的追逐。

    就像蘇信所想一般,此刻的蘇肆也一邊為薑茶挑菜,一邊向她解釋著東陵這個持續已久的傳統。

    不止是東陵,其實其他三個國家也有類似的活動。

    至於這件事薑茶是怎麽知道的,那就不得不提那趁著蘇肆祭天,穿著一身女裝來見她的蕭燁了。

    這位“姐姐”那一襲白裙素衣,簡直似雲山上的仙女兒。

    說實話,若非他怕被蘇信認出來而戴了麵紗,恐怕有不少達官顯貴都會垂涎吧?

    當時薑茶還想問呢,你好好一個皇子,未來的西涼皇帝,這特麽一天到晚女裝亂竄真的合適嗎?

    她沒問,但蕭燁卻告訴她他就是想來見見她。

    那一刻的薑茶有些無語。

    “不是,我一個東陵貴妃,你一個西涼皇子,你沒事兒來見我幹什麽?”

    她當時便這麽問了。

    而蕭燁的回答則讓她歎為觀止。

    “因為你老不來看我啊。”

    點了點頭,薑茶真被他給打敗了。

    所以,這就是男人該死的好勝心麽?寧可女裝都要來證明證明自己,表示自己還是值得被重視的?

    明白蕭燁的意思之後,薑茶果斷為他指了一條明路,讓他去找白鳳傾。

    因為原劇情中的蕭燁就是一直被白鳳傾拒絕的,可他犯賤啊,人越是拒絕他越是疼愛越是放不下……

    既然如此,請您麻利的滾回原劇情裏可以麽?

    然而,她薑茶才剛剛提出白鳳傾很不錯,連那句希望蕭燁考慮一下的話都還沒說完,她耳邊便傳來了三字。

    “我拒絕。”

    誰?誰拒絕?

    側眸一望,她立馬看到了那正麵無表情的紅衣少女——白鳳傾。

    薑茶“……”

    好吧,於是她隻能把口中的白鳳傾改成白錦溪,巧妙的說自己要說的白三小姐,卻一不小心說成了白二小姐。

    對此,一旁的蕭燁不置可否。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隻是不鹹不淡的看了薑茶兩眼,而後別有深意的離開了。

    如果隻是這樣還好說,可偏偏這位閣下找她的事兒被剛好被蘇大反派看見了……

    沒錯,當她目送蕭燁離開後重新看向祭壇時,她赫然瞧見了少年那燦若星空,實則深不見底的眼神。

    明明她也沒幹什麽,卻愣是被他給看愧疚了。

    就,就好像被捉了奸一樣……

    這不,直到此刻她瞧著麵前為自己夾菜,一邊夾一邊解釋“逐鹿”的蘇肆,心底都還有些發毛呢。

    別問,問就是某些人頭頂飄紅流雲翻滾,可表麵卻雲淡風輕言笑晏晏。

    一邊勾唇,還一邊溫柔的問她“茶茶,你怎麽不吃呀”、“是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麽”、“要不要派人再做些上來”等等……

    拜托,看著這樣的你我要是能吃下飯才有鬼了。

    薑茶在心底狂翻白眼兒,可表麵還是巧笑倩兮的問道

    “阿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沒有啊。”

    少年嘴上說著沒有,頭頂紅雲卻誠實的交代了一切。

    歎了口氣,薑茶終於輕聲道

    “你要不早點把蕭燁送回去吧?他本就是西涼人,這一直待在我們東陵也不是事兒啊。”

    “哦?茶茶很想送他走?”

    少年眯了眯眼睛,語氣愈發溫柔。

    “對啊。”

    薑茶想也不想的一答,然後便見那紅雲開始打雷了。

    於是她咽了一口唾沫,又默默的補充道

    “他留在這兒也是留在這兒,我們還得費心勞力的保護他。還不如讓白小姐快點把他治好,我們好送他回去報仇呢。這樣他也算一個助力,能夠幫到你嘛……”

    薑茶七七八八的說,蘇肆認認真真的聽。

    少年眼中有光,是薑茶讀不懂的迷惘。

    但她能看到對方的情緒變好了,在她說能幫到他的時候。

    他太善變了,善變的讓她都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而不高興。

    是怕失去一個合作夥伴?還是怕自己背叛他?又或者他吃醋了?

    薑茶首先排除了最後一個答案。

    因為事業型大反派不該有這門屬性。

    一個在原著中連女主都殺的人,憑什麽愛她啊?

    所以她索性握住蘇肆的手,目光認真的對他說道

    “你放心,我們才是真正的盟友。就算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我也不會做害你的事情。當然,前提是你不害我。”

    望著她眼底的認真,少年劍眉微蹙,那正在為她夾菜的手都因此頓住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竟答非所問道

    “為什麽要離開?”

    明明重點是不會背叛,可他注意的卻是“離開”……

    以至於薑茶一開始準備好的說辭,都在他這突如其來的問話中失了效。

    為什麽?

    這個她怎麽說的清楚嘛……

    也許是劇情需要,也許是時局有變,甚至可能是穿書結束……

    總之可能很多,但都不是她能隨口跟蘇肆提的。

    於是她隻能笑著,盡量不敷衍的道

    “這未來變幻莫測,誰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嘛。我就隨口一說,畢竟我就你這麽一個盟友。”

    “是麽?”

    少年沉聲,薑茶立馬就要說“是”。

    可她這個“是”字兒還沒說出口,耳邊便傳來了莫清荷的稟報聲。

    “娘娘,秦王殿下求見。”

    秦王,蘇祈?

    薑茶一愣,趕忙道“他想見誰?見本宮還是見皇上?”

    莫清荷“見您。”

    薑茶“……”

    側眸看了一眼那瞬間濃鬱的紅雲,薑茶覺得今兒個是天要跟她過不去。

    這蘇祈早不來晚不來,眼看她就要……

    雖說心中無奈,但薑茶還是耐著性子道

    “他們可說是為了何事?”

    莫清荷想了想“說是秦王想見見淩青姑娘。那報信的纖纖說了,秦王說他與淩青姑娘算是好友了。”

    在座的人都知道,這淩青可不就是薑茶本人麽?

    那日薑茶化名淩青,可在蘇祈麵前取得了不少好感呢。

    “茶茶,你要去見見我這三哥,你的好友麽?”

    蘇肆似笑非笑的問,薑茶若火燒眉毛答

    “不,不用了,我跟秦王他不熟。”

    蘇肆搖搖頭“可人家都說了,你可是他的朋友。”

    幹笑兩聲,薑茶真想掐死眼前這個茶裏茶氣的家夥。

    可是她不能。

    於是蘇肆便聽到了下一句話……

    “這淩青與秦王交朋友,跟我薑茶有什麽關係?不去,我們好好吃飯吧好嗎?阿肆,啊!”

    似乎是為了堵住蘇肆的嘴,薑茶直接拿起筷子反客為主。

    隻要我塞東西夠快,你就沒機會批評我!

    而蘇肆呢?

    他的目其實的已經達到了。

    他就是希望薑茶離蕭燁與蘇祈遠一點,甭管這兩人抱的是好心還是壞心。

    茶茶是他的,現在是,以後也死。

    就算是死,也絕不放手。

    與此同時,那等在行宮外的纖纖也得到了莫清荷的回複。

    本來啊,聽說自家王爺要來找淩青時,纖纖的內心是拒絕的。

    所以她萌生了親自來送拜貼,並在見到淩青之後痛斥對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好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知難而退的。

    可現在好了,她竟連淩青的人都沒見著。

    不在?

    這身為貴妃娘娘貼身侍女的淩青,居然沒跟在來山上?

    纖纖有些震驚,又有些高興。

    而得到這個消息的蘇祈則麵露詫異,神色中出現了一絲罕見的深沉。

    果然不在麽?

    冷眸中流露出一絲笑意,清冷若雪的蘇祈似乎明白了什麽,又好像沒有明白。

    淩青這個人,她真的存在麽?

    他想問。

    因為他從回到王府開始,便差人調查了淩青這個人。

    沒有,什麽都沒有。

    若非這個人過於強大,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磨滅所有行跡,那就是這個人根本不存在,隻是別人扮演的一個角色而已。

    如果真有人能做這樣的事兒,那這個“淩青”會是誰扮演的呢?

    貴妃麽?

    還是貴妃身邊的其他侍女?

    蘇祈不確定。

    此刻他竟有些後悔早上告病沒去祭天,沒能看看那位貴妃娘娘究竟是何方神聖。

    “走吧,先回別院。”

    靠在車壁之上,蘇祈淡淡的對纖纖說道。

    馬車緩緩前行,纖纖不知想了多久才試探性的問道

    “王爺,我們午後要去參加逐鹿麽?”

    雖然對方的身子已經好了不少,可那位白姑娘說了,他依舊不宜操勞,需要多臥床休息才好。

    “去看看吧。”

    蘇祈低聲道。

    而他哪裏知道,就因為他這一句話,纖纖對淩青的厭惡竟翻了一倍。

    嗯,比白鳳傾都多一倍。

    另一邊,王家又又又亂了……

    繼早晨的婆媳姑嫂矛盾之後,公公與兒媳婦的矛盾又提上了提成。

    隻見王老爺子王虎正站在王家別院大堂,對著眼前的王豔茹一頓臭罵。

    雖說蘇信說了不怪他們,可他們的臉麵卻被這次失利給丟幹淨了。

    薑茶反水就罷了,居然還幫著蘇肆當眾羞辱他們……

    於是這王虎越想越氣,覺得自己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

    他想發泄想追責,可他定然不會追自己兒子的責,更不會對兒子破口大罵。

    既然不能用兒子發泄,那就罵罵兒媳吧。

    反正對方也是第一個接觸薑茶的人,更是家中最沒用的一個廢物。

    於是王虎就這麽幹了。

    可他的臭罵才蹦了幾句,連王豔茹都還沒反應過來,早上的情況便在他麵前重現了。

    “爹,此事乃是兒子與豔茹一同把關的。別說豔茹了,就是兒子也沒看出貴妃如此心機,居然是假意投誠……”

    吧啦吧啦吧啦,王秉一頓嘴炮,直接把發怒的王虎給說蒙了。

    不是,你爹我就想發泄一下,你至於麽?

    不僅是王虎,王豔茹也蒙了……

    就算眼前的王秉是被貴妃娘娘給控製了,也不該說話這麽利索,思路這麽清晰啊……

    這到底怎麽回事?

    麵對眼前二人的懵逼,王秉可不管啊。

    隻見他一把牽起王豔茹的手,在自家老娘與妹妹的咬牙切齒中深情道

    “爹,兒子不管您有什麽理由什麽怒氣,總之你要罵豔茹的話,就連兒子一起罵吧!”

    “豔茹你別怕,夫君我一定護你周全,就算是這天塌下來,我也不會後退半步!”

    王虎“……”

    王豔茹“……”

    瘋了,他們覺得王秉絕對是瘋了。

    但好在有王秉阻止,王虎也真沒辦法再拿捏王豔茹了。

    於是這件事隻能這麽算了。

    因為王虎還要帶著王秉去布置午後的“春獵逐鹿”,實在是沒工夫理會眼前的家長裏短。

    而在他們有商有量的離開的同時,關於他們將羞辱皇上,以報今早之仇的消息,也從王豔茹手中順利傳遞給了薑茶。

    雖然薑茶與蘇肆早有預料,可準確的消息還是讓他們心裏有了底。

    抬眸望向蘇肆,薑茶又一次詢問了他打算怎麽辦?

    少年隻是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淡然的答道“就按早上說的辦。”

    薑茶心裏咯噔一下。

    所以他真是鐵了心要暴露自己了麽?

    她不是很讚成,但她並沒有說什麽。因為在這件事上她沒有插手的資格,當然,也沒有反對的權利。

    隻要蘇肆自己想好了,他就去做吧。

    午後的清風和煦溫柔,一匹匹戰馬被一眾隨從牽著,正整整齊齊的排列在樹林外的空地上。

    一會兒他們將帶著一眾人躍入林海,在箭雨獸群間穿梭。

    今日“逐鹿”之戰的勝利者將會是春獵之首,讓東陵朝堂為之動容。

    這不止是一場明爭,還是所有人都知道,卻又無法阻止的一場暗鬥。

    目送少年走向戰馬,薑茶歎了一口氣。

    抬步隨著圍觀的大部隊觀景台,她的心情複雜至極。

    以至於一旁的霧月與莫清荷忍不住安慰她道“娘娘放心,皇上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對此,薑茶笑而不語。

    他當然不會有事。

    因為這有事的明明是別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