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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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茶到底是個實在人,她雖然喜歡拉仇恨卻不喜歡殺人。於是她環顧四周,最終在白菁菁與蘇昊極其厭惡的神情下,將他們丟進了蛇堆了。

    不僅如此,她還好心的命人把那堆死蛇鏟了鏟,好將這兩個大壞蛋的身體都給埋進去。

    鮮血刺目,腥臭刺鼻,這一幕異常的惡心,惡心得蘇昊在萬順手下瘋狂的掙紮。然後便是萬順神情一冷,直接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

    啪的一聲,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

    愣愣地望著眼前這個太監,蘇昊懵了,從小到大他從未被人打過,別說打了,就是罵也無人敢當麵罵他……

    可今日,眾目睽睽之下,他,他居然……

    他……

    “閉嘴,吵死了。”

    那太監麵無表情的說道。

    而後將一塊血淋淋的,泛著腥臭味兒的,似乎還在隨風蠕動的蛇肉塞進了他的嘴裏。對方不在乎這蛇肉有沒有毒,甚至不在乎他的死活。

    對方隻是想堵住他的嘴而已……

    再看看一旁的白菁菁,她的待遇就很好了麽?一樣的,隻不過堵上她嘴的不是萬順,而是莫清荷罷了。

    兩朵紅雲暗色翻滾,在蘇昊與白菁菁的頭上盤踞著,怒吼著,無奈著,它們久久不散,就跟他們主人心中的怨懟一般越來越深。

    不過麵對他們的恨、懼、怨,那觀景台上的薑茶依舊悠哉悠哉。

    她對壞人是沒有憐憫之心的。

    他知道蘇昊在封地為禍四方橫行霸道,結交一群江湖惡徒不說,還把這些惡徒身上的惡習學了個遍。

    哦,除了腦子不行外,其他都學的差不多了。

    而白菁菁呢?

    萬順說她為白骨夫人之女,乃是毒婆子培養的新瘋子。雖說二人行惡的開始是悲劇的,可被殺被害的其他人是無辜的啊。

    你殺渣男就殺渣男,再退一步來說,你就是列個殺盡天下負心漢的座右銘,這天下也得稱你一句烈女好漢。

    可你特麽別殺普通人啊。

    所以管你們男的女的,都是壞蛋都該受罰。

    不過她並不打算自己罰,她打算先把他們捆在這兒等蘇肆回來再罰。

    有了這個打算,薑茶喝起茶來也就更悠閑更自在了。

    一襲雪裙隨風搖曳,少女玉手纖纖眉目如畫,一顰一笑宛若仙子落凡。可就是這麽個笑意款款的絕代佳人,在周圍一眾圍觀者眼中卻宛如鬼魅。

    可不就是鬼魅麽……

    眼下哪些人隻能靜靜的看著她,從之前的笑她罵她,到如今的懼她畏她,就連她輕飄飄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們瞬間低頭。

    妖女,她果真是個妖女啊。

    一些大人們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

    然而也就在這位妖女的揮手之間,對麵的薑家侍衛竟帶著藥膏落在了另外兩段觀景台。

    他們並未理會那些麵色難看的看客,而是直接對那些被蛇咬中的,正在地上翻滾呻吟的人伸出了援手。

    藥膏,剛才那些侍衛用過的藥膏。

    不管那些倒地的人是家奴還是侍衛,又或者是某位勇武的書生、不屈的武官,都救,沒有差別的救。

    薑茶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就仿佛她看不見某些人臉上的羞愧之色一般。

    在外漂泊三年,她餓多肚子,吃過剩飯,差點兒被賣進青樓,也見過各種各樣的冷眼。當然,她也靠自己的雙手輝煌過。

    她開過客棧,寫過兒,甚至賣過豬肉……

    她很清楚世間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怎麽看她。

    而她相信在場是有人懂她的,比如白鳳傾,比如萬順,比如……

    罷了,也沒什麽好比如的了。

    低眸瞧著玉盞中的香茶,少女的目光終於第一次落在蘇昊那張失魂落魄,滿是厭惡卻又憋屈窘迫的臉上。

    在她的記憶中,裏的蘇昊是不該如此的。至少身為一個給蘇信提供幫助的路人角色,他根本不可能有這麽重的戲份。

    他不是該在明晚跟自己手下的兄弟一起行動,然後在逞能中撞見蘇肆,被蘇肆手起刀落麽?

    怎麽先來了這兒?

    心裏咯噔一下,薑茶的麵色也不禁古怪起來。

    難道是性格使然?

    看了看蘇昊那張高傲慣了,直到被蛇屍埋得隻剩下頭了也要繃著的臉,是了,他一定是覺得自己昨兒個被傀儡皇帝傷到自尊了吧?

    按照他的性格來說,薑茶覺得這絕對是最最合理的猜測了。

    蘇昊的命運改變了,因為蘇肆的突然參賽,本該大放異彩的他沒了光。而後他小肚雞腸了,所以便糾集著喜歡他的白菁菁前來報複了……

    薑茶很快猜了個不離十,然後無語了笑了。

    因為這找死也不是這麽找的啊。

    密林之中,前一秒還在與兩名心腹謀事的蘇信,後一秒便接到了屬下的急報。

    “王爺,昊世子與白姑娘去觀景台了!”

    “好好好。”

    蘇信笑著,覺得兩人一定能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又過了一會兒,第二道急報來了。

    “王爺,昊世子與白姑娘利用毒蛇圍住了觀景台,台上官員及家屬麵色蒼白慘叫連連,看樣子是要鬧大了。”

    “不錯不錯,鬧,繼續鬧!”

    蘇信喜上眉梢,覺得自己的計劃正一步步推進著。

    他還不了解他這個侄子麽?

    嬌生慣養、剛愎自用、目中無人、心比天高,他昨日受辱一定心有不甘,不甘就會作亂,就會搞出一些他在自家封地時毫無節製的事兒來。

    因為他的好父王從小就慣著他,根本就沒告訴過他什麽叫敬畏。

    如今好了,去吧,把那些人都……

    “報!王爺,昊,昊世子和白姑娘他們被抓了……”

    “他們殺了多……你說什麽?你在說一遍?”

    蘇信的問話戛然而止,報信的下屬麵色慚然。

    在自家主子不可置信的注視下,他不得不又說了一遍蘇昊與白菁菁被抓的事實。

    “被誰抓了?”

    蘇信問。

    “薑貴妃……”

    屬下答。

    薑茶?

    嗡的一下,蘇信隻覺得腦子發懵雙眼疼,一時間竟無法回過神來。

    這才多久啊?兩炷香有沒有?兩盞茶有沒有?你們的蛇才放出去多久就敗了?

    蘇信問死了幾個人?

    屬下說一個沒死……

    那蘇昊與白菁菁可還好?

    屬下說甚好。

    除了被抓以外都甚好。

    蘇信“……”

    好你媽個鬼好!

    他存的是什麽心?希望他們在觀景台上為非作歹罪無可恕的心。

    因為隻有這樣那群人才會直接動手殺了他們。

    一個王府世子,一個江湖毒女,一個能讓安親王府為之出兵,一個可毒婆白骨為之瘋狂。

    這是多好的兩枚旗子啊?

    一黑一白一明一暗,在頃刻間就能為他賺取無數的利益。

    可偏偏這兩人居然是個廢物!

    兩個在薑茶手下一個人都殺不了,如今還被埋在蛇堆裏熏臭的廢物。

    蘇信氣的發抖,可那報信的下屬又又又又來了。

    隻不過這次對方稟報的是獵蛇提前結束,趙將軍請眾人移步觀景台。

    很顯然,眼下大家都知道觀景台出事了。

    而作為此次春獵的守備人員,趙家的確有權利召集大家前往觀景台。尤其是那兩名刺客中的蘇昊,之前還是一直跟在他蘇信身邊的。

    誰不去,他都不能不去。

    於是乎,蘇信隻得緩步行回林中,帶著他破碎的算盤與那白骨夫人交涉。

    果然,對方一聽自家女兒被抓,臉色頓時鐵青起來。

    而在鐵青的同時,還多了一絲難以抑製的嘲諷。

    就好像是在諷刺蘇信,諷刺他管不好自家侄子,侄子也是個無能二貨一無是處一般……

    總之那個眼神看得蘇信很不舒服。

    但白骨夫人到底沒敢放肆,因為她還得跟著對方去救她那不成器的女兒。

    據說她女兒是被當朝貴妃抓的,那貴妃姓薑,是個極難對付的主兒。

    與此同時,林中的蘇肆等人也得到了消息,正以最快的速度向觀景台趕去。

    “九弟,你說這蘇昊是瘋了吧?青天白日的怎麽能幹出這種事?他是要與整個朝廷為敵麽?”

    蘇慕在蘇肆耳邊聒噪道。

    可那率先回答他的卻並不是蘇肆,而是另一邊的江康。

    “慕王殿下此言差矣,觀景台上的人要麽中立要麽各事其主,下官覺得肅親王這是想借刀殺人。”

    在江康看來,這蘇昊明顯就是蘇信手中的一把刀。蘇信用這把刀來震懾那些不聽他話的人,同時像金蟬一般隨時準備著脫殼……

    無論蘇昊成功與否,他都有各種法子讓自己置身事外。

    成功的好處他拿,失敗的黑鍋他也不背,妙啊,真是妙啊……

    “聽你這麽一說到真有幾分道理。”

    蘇慕點了點頭,臉色也變得愈發難看起來。

    這誰都不是傻子,他蘇慕雖荒唐閑散,卻也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王爺。所以他感受到了,從還未上山之前就感受到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次的春獵絕不簡單,甚至可以說是一場生死有命的羅生門。

    可他不得不來,不止是他,蘇梓淩與蘇成等人也是一樣。

    大家都被綁在皇權之上,他們不能踏錯,更不能錯過。

    所以他來了。

    安安穩穩的過了第一日,他以為他們多多少少還能再寧靜一日……

    然而事與願違。

    “九弟,此事明顯是衝著我們來的,我想肅親王府終於要忍不住了。”

    “九弟,你對此可有什麽看法?”

    “九弟,你說我們要不要再聯合蘇梓淩他們一次?”

    “九弟,唔……”

    馬背上,紅衣少年忍無可忍,抬手便將一枚封犯人之口的膠布貼在了他的嘴上。

    樹林斑駁光影婆娑,少年眉眼似美玉雕琢,眼尾淚痣伴薄紅,一眼望去竟比女子還要蠱惑人心……

    某一瞬間,蘇慕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

    他怎麽會從自家九弟身上看出淩厲至極的野氣呢?對方不總是笑得天真爛漫,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麽?

    為何忽然……

    心頭咯噔一下,蘇慕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盡管他已經不斷的說服自己,告訴自己一定是自己搞錯了,九弟怎麽可能變呢?他就是個靠著女人吃飯的傀儡啊,他……

    可惜了,他的理智從昨日便開始叫囂,開始告訴他眼前這張天真爛漫的皮囊下麵,可能還隱藏著他們所不知道的東西。

    “四哥,安靜一點,好嗎?”

    抬手將指尖放在唇上,蘇肆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

    他最近心情不好,誰都不要惹他,除了他的茶茶。

    “好,好……”

    悻悻的點了點頭,蘇慕終於將所有的不安埋藏在了心底,努力按捺住了想要說話的衝動。

    而事實上,這所謂的借刀殺人還需要蘇慕與江康來分析麽?

    根本就不需要。

    因為蘇肆早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蘇信的想法。

    蘇信可沒把蘇昊當刀,相反,他是把蘇昊當魚肉,把其他人當刀才對。

    蘇昊和白菁菁死了,他的棋子也就變多了。

    可他哪兒又會想到蘇昊與白菁菁竟那般沒用呢?

    不,其實並非這兩人無用,而是他的茶茶太聰明了。

    又或者說是太出人意料了。

    夕陽西下,觀景台上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熙攘著,你一句我一句的為回來的人講述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有人說自己悍不畏死,有人說自己差點兒原地飛升,還有人支支吾吾閃爍其詞,更有人至今都還未緩過神兒來。

    大家各有各的表現,各有各的說法,但不變的都是一個結果,那就是薑貴妃的人抓了刺客。

    而那刺客正是安親王府的世子爺和一名墨綠眼瞳的小姑娘。

    此刻這兩人正被埋在蛇堆裏,他們痛苦的掙紮著,一張臉都要被蛇屍的腥臭味給熏黑了。

    他們很想出來,可在場卻沒一個人想放他們出來。

    因為他們是壞蛋。

    終於,不遠處的樹林裏傳來一陣洶湧急促的腳步聲。

    與台上眾人的熙熙攘攘不同,台下這群人麵色各異神采有別。

    他們是獵蛇的大部隊,他們的回歸也意味著今夜的審判,意味著蘇昊與白菁菁終於要被繩之以法了。

    隻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還得算算今日的獵蛇到底是他們誰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