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財迷啊財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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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和抓文機器作戰的防盜章,  3o%的訂閱即刻第一時間閱讀!  秦鉞放下茶盞,  看向林諾:“剛才話不是挺多的嗎?怎麽,  要讓寡人把他們叫回來陪你說話?”

    聽出秦鉞話中的威脅之意,  琴歌抬眸看了他一眼,  淡淡道:“陛下沒聽說過非禮勿視,  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嗎?”

    秦鉞輕咦一聲,  道:“寡人還真沒聽過……什麽意思?”

    琴歌微楞,  在他的印象中,這句話不是應該人人都耳熟能詳的嗎?但此刻他卻真的想不起這句話是聽何人說過的,  索性不吭氣。

    秦鉞放過他,  伸了個懶腰,  道:“看你也像個聰明人,今天做的這事兒可是蠢透了。”

    琴歌垂眸不語,  看著琴歌握著鐵鏈的右手因太過用力而微顫,秦鉞心情大好,道:“行了,  別捏了,手指頭捏斷了你也捏不斷那鏈子,當然更收不回你說的蠢話。”

    自從在牢裏見的那一麵以來,秦鉞雖依舊高高在上,  掌控少年生死,  卻第一次感覺自己占了上風,  甚是得意,再接再厲道:“今天你最少做錯了兩件事,第一,這些話不該由你來說。同樣的話,若是秋韻來說,是同病相憐,是同舟共濟,換了旁人來說,是同情憐憫,是為其不平,而這話從你琴歌嘴裏說出來,那是什麽?嘲笑?諷刺?羞辱?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話,寡人也親耳聽到了啊!你讓他日後該如何自處?”

    琴歌低垂著眼,恍如未聞。

    秦鉞繼續道:“第二,你這些話根本就不必說。你以為整個南楚就你琴歌一個聰明人?你能想明白的事兒,難道南楚君臣就沒有一個人懂?隻怕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為何還要和親、納貢、送來質子?因為他們怕啊!他們安樂了幾十年,他們怕打仗,怕大秦,怕寡人!就算你告訴他們,大秦如今外憂內困,就算你告訴他們,他們一出兵就能打的大秦數十年不能翻身,那又如何?他們敢嗎?所以哪怕自欺欺人,哪怕飲鴆止渴,也要換得短暫的歌舞升平……所以,你的話,別說在這裏說了無用,便是站在你們南楚的朝堂之上說出來,又有什麽用?”

    琴歌默然無語,片刻後才喃喃低語道:“……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

    秦鉞雙目大亮,拍掌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妙啊!這是你們南楚哪位大家新寫的文章?如此大才,寡人定要見見!”

    又問:“全篇頌來聽聽,寡人便解了你的鉄鐐,如何?”

    琴歌冷冷道:“不記得了。”

    如此文章,但凡是讀書人,誰會不將其視為至寶,怎麽可能會不記得?不過秦鉞知道這少年生性倔強,他既不肯說,那麽再怎麽逼迫都無用,淡淡一笑道:“方才聽易安說,要讓你回國?你說,朕要不要答應呢?”

    琴歌道:“我非秦人,亦非質子,想來就來,想去就去,與陛下何幹?”

    秦鉞一瞥他手腕上的鐵鏈,輕飄飄道:“想來就來,想去就去?”

    見少年一雙好看的唇又抿了起來,秦鉞又意味深長道:“你說,你家主子為了讓寡人放你回國,會怎麽來央求寡人呢?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你家主子雖然看著冷清,在那床榻之上,卻……”

    “閉嘴!閉嘴!”琴歌怒極,將鐵鏈扯得嘩啦作響:“無恥!下流!”

    秦鉞滿意一笑:“入則無法家拂士,前麵呢?”

    琴歌劇烈喘息幾下,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平靜,道:“陛下以為過了今日,殿下還會在陛下麵前奴顏婢膝、毫無尊嚴,任由陛下予求予取?”

    秦鉞神色一變,幾乎立刻反應過來:“剛才那些話,是你故意讓寡人聽見的?”

    “不錯!”琴歌道:“這些話,隻有出自琴歌之口,入得陛下之耳,殿下才不會繼續用所謂的為國為民來麻痹自己,才能……在陛下麵前活的更有尊嚴些……你也休想再動不動用南楚安危來要挾殿下……”

    秦鉞冷笑著打斷他道:“你以為他會感激你?”隻怕他此刻羞憤欲死,恨死了將遮羞布一把扯開的琴歌。

    琴歌淡淡一笑:他又何嚐是為了他的感激。

    隻要能讓他稍稍過得好些,便是恨他怨他,又有何妨?

    這是秦鉞第一次看見琴歌真正意義上的笑容,唇角勾起幾分暖意,眼角帶上幾分悵惘,連臉上的輪廓都顯得柔和了幾分……最是少年懷春時,煞是動人。

    秦鉞莫名驚豔的同時,又帶了幾分無由的憤怒,再想起先前自己可笑的長篇大論,一種暴虐的情緒便蔓延了上來。

    身前多了一道高大的陰影,琴歌猛地驚醒過來,一抬眼便看見秦鉞不知何時站到了床邊,雙眸中帶著熟悉的嗜血的味道——當初他將烙鐵烙在他下屬的肩上,向他一步步逼近時,眼中便是這般模樣。

    琴歌心中一凜,恐懼從心頭升起,又被他強行按捺下去,淡笑一聲,道:“秦王殿下可還記得外臣前幾日說的話?”他聲音清冽寧醇,又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讓人清醒的同時,也讓人沉溺。

    秦鉞不自覺被他吸引:“什麽話?”

    琴歌語氣輕飄飄的,似帶了種漫不經心的味道:“謊話說上一千遍,自己也會當真。陛下十七歲登基,如今已經九年,九年內連滅三國,除大秦曆代君臣勵精圖治外,更是陛下雄才偉略……隻是,陛下為迷惑諸國,做出暴虐凶殘、好色無度的昏君姿態來,難道就不怕真的變成了昏君、暴君嗎?”

    秦鉞一愣,神色有些恍然。

    “陛下當初對我,原是存了借題揮、殺雞儆猴,以挾製楚國的心思吧?否則也不會大費周章讓我認下那份所謂的‘罪狀’,可是為什麽最後卻變為純粹的泄施1暴,以至如今束手束腳?難道此事竟未引起陛下的警覺嗎?”琴歌見秦鉞目光已經恢複清明,冷笑一聲道:“陛下在刻意縱容、甚至放大自己心中的欲望而為所欲為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身心舒暢,痛快淋漓?這種感覺一旦上癮,你還戒的掉嗎?陛下沒現自己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嗎?陛下身為國君,無人可以約束,若是有一日真正沉溺其中……隻怕大秦別說是滅了三國,便是統一天下,稱皇稱霸,也躲不過二世而亡的命運。”

    秦鉞低頭看著被鎖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瘦弱少年,神色變幻莫測,手中拳頭握緊又鬆開,最後淡淡道:“你倒是,什麽都敢說。”

    轉身拂袖而去。

    看著晃動的門簾,琴歌繃緊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閉上眼苦笑:他沒有什麽勸戒秦王秦鉞的好心,隻希望他在他麵前,能多幾分理智。否則秦鉞若真在種情形下對他施1暴,他能做什麽?咬掉他一塊肉?

    他沒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的臉如今是什麽光景,但看秦鉞的模樣,估計傷的不是很厲害,否則他也不會動不動就起了色心。但是,不應該啊!

    又想起那天烙鐵上凝結的霜花,這幾日他明顯比先前提升了許多的五感,還有脫口而出不知出處的文字,有些茫然: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秦鉞這次似乎動了氣,給琴歌念書的侍女沒了蹤影,夥食從每頓的精細美食,變成了僅能飽腹的粗茶淡飯,向來話多的小桃也不再同他說話,甚至不在內室出現,隻在上藥吃飯的時候才會進來,且從頭到尾一語不。

    看她每次欲言又止、憋得難受的模樣,琴歌也知道這是得了吩咐。心中暗罵秦鉞手段幼稚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承認秦鉞這一招極狠。

    既小桃不同他說話,琴歌自也不會去勉強她,便是他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再開口。

    躺在床上,看著空蕩蕩一成不變的房間,琴歌無聲的歎氣。

    房中門窗緊閉,連掛在內室門口的簾子都不曾晃動一下,琴歌閉著眼都能畫出窗欞的模樣,以他的視線能及的地方,有多少塊磚,多少片瓦,都不知道數了多少遍了。外間也靜悄悄的,偶爾傳來些許動靜,對琴歌來說都是格外的驚喜。

    再這樣下去,他怕是要崩潰了吧!

    琴歌這樣想了不止一次,但他實則比他自己認為的要堅韌的多,一天、兩天、五天……就這麽一天天撐了下來,且在旁人眼中,他始終低垂著雙眸安安靜靜的躺著,不見絲毫焦躁,似乎可以就這樣躺上一生一世,躺到天荒地老。

    他以為他要這樣一直呆到傷勢盡愈時,卻有人先沉不住氣了。前些日子替他念書的侍女帶了四個侍衛和幾個宮女進來,行禮道:“陛下請琴歌公子赴宴。”

    片刻後,林諾扶著山石站了起來,剛剛他的動靜兒有點大了,說不定會有人來查看,為免麻煩,他還是早點走的好——他在附近的村子住的挺舒服的,暫時還不想搬家。

    “火兒。”

    隨著他一聲低呼,漆黑宛如墨色的湖水輕輕蕩漾了下,似有什麽東西掙脫了出來,然後湖水瞬間恢複了碧色,卻在下一瞬,以肉眼可見的度開始冰凍,不過眨眼之間,便變成了一塊巨大的白色堅冰,還不時出擠壓碎裂的聲音。

    隨著湖水冰凍,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有些扭曲,白色的霧氣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湧了出來,越來越濃。

    林諾伸出右手,濃霧中出現一朵躍動的火焰狀的空洞,歡快的跳上他的手心。

    林諾左手一彈指,火光乍現,一朵一尺來長的淡藍色火焰在他指尖出現,他身上的碎冰瞬間消失殆盡,濃霧也遠遠的避到了三丈開外。

    濃霧退去之後,他掌心的無形火焰便徹底看不見了,隻能看見他左手藍色火焰似在被什麽東西吸食一般,慢慢消失不見。

    林諾在火兒的“頭頂”彈了一記,道:“這次多虧你了,等我恢複過來,再請你吃個飽。”

    若非有火兒下到湖水中,造出這麽一湖比冰還冷了數倍的“水”來,他這次未必能熬的過來——如今係統的手段是越來越卑劣了。

    火兒在他手心跳了兩下,不太清楚的表達了下歡喜之情後,躍入他的眉心,林諾轉身離開。

    自從上次受了重傷,林諾的身體就變成了個篩子,要攢點靈氣不容易,加上他也沒什麽事兒要辦,所以越過兩個山頭之後,林諾便落了下來,用兩條腿走路。

    沒走多大一會兒,一朵“白雲”降了下來,停在他前麵三丈高的地方,七八個人站在上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其中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男孩冷聲問道:“你在這裏,可曾看見周圍有什麽異象?”

    林諾回問:“什麽異象?”

    男孩神色一冷,正要怒,他身邊一人道:“他區區一個凡人,能知道什麽?我們還是趕緊過去查看,莫要被人搶了先。”

    那男孩冷哼一聲,架起“白雲”便走,林諾耳邊傳來冷冷的聲音:“見到我等仙師竟敢不拜,念你無知,今日隻略施薄懲,如有下次——殺無赦。”

    話音一落,就有一團黃色的火球從空中飄了過來,顯然為了增加威懾力,施法的人刻意減慢了它的飛行度,隻是它自帶鎖定功能,便是飛的再慢,也不是凡人可以躲得掉的。

    林諾叫了聲“火兒”,火兒紋絲不動,隻傳出幾絲嫌棄的情緒,顯然是嫌火球等級太低,不肯委屈自己下嘴。林諾沒法子,隻能眼睜睜看著火球飄進自己的左臂,又一揮掌將其中雜質甩了出來——他也討厭吃這種低等火焰,雖然能得丁點兒的能量,但雜質太多,敗胃口。

    回到村莊的時候,天色已晚,林諾看著嫋嫋升起的炊煙,臉上露出笑容,這世上,還有什麽比家中那一道苒苒的炊煙、窗前那一盞昏黃的燈火更加溫暖動人呢?

    然而等再走近一些,熟悉的孩子們的歡笑聲卻沒有傳來,反而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林諾微微皺眉,順著血腥味走進村頭虎子家,進門便看見躺在炕上、胸口空蕩蕩一個大洞的虎子,和抱著虎子的屍身哭的渾身顫抖,卻不敢出任何聲音的虎子他娘。

    林諾靜靜站著,沒有出任何聲音,前幾天他出門的時候,虎子還抱著他的腿,纏著他帶隻活的小兔子回來,那雙黑黢黢的眼睛笑的彎成了月牙兒,咧開小嘴露出還沒長齊的白牙,讓人的心軟成一團。

    林諾終究還是沒能帶回他答應的小兔子,然而虎子也再不能跳起來,用那雙大大的眼包裹了霧氣委屈的看著他,等他從口袋裏變出草編的螞蚱,才會再度眉開眼笑。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諾轉身,便看見虎子爹和虎子的三個哥哥,手裏拿著鐵鍬、菜刀氣勢洶洶從廂房出來,臉上的神色既悲憤,又恐懼。

    “不要去!不許去!”虎子娘猛地衝了出來,攔在門口,眼中還在流淚,聲音淒厲:“你們要出去,就先殺了我!讓我先死!讓我先死!”

    虎子大哥失聲痛哭:“娘!弟弟他不能就這麽……”

    虎子娘噗通一聲跪坐在地上,抱著虎子爹的腿,嗚嗚的哭:“……我已經沒了虎兒,求求你們,就算是為了我……別去死,求求你們,別去死……嗚嗚……”

    她跪在地上,拚命的抱緊了懷裏的人,生怕一鬆手,他就會和虎子一樣,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感受到妻子的恐懼和絕望,虎子爹手裏的鐵鍬墜地,回抱住顫抖的妻子,幾個孩子撲上去,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他們如何不知道這一去,等著他們的,隻是一個死字,他們連將血濺上那人衣襟的能力都沒有……可是如何能忍,如何能忍!

    林諾默然片刻後,轉身出門,門外,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兒站在門口等他:“小叔,爹怕你闖禍,讓我來村口迎你。”

    林諾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男孩兒抹著眼淚道:“半個時辰前,村裏來了幾個仙人,隨手打死了虎子家的牛,虎子氣不過,上前質問,就……”

    “他們在哪兒?”

    “在打穀場那邊……”男孩兒說到一半,見林諾腳下轉了方向,頓時駭的魂飛魄散,撲上來死死抱住林諾的腿,哇的一聲大哭:“小叔,小叔!你別去……小叔,我怕……你別死,你別死……”

    林諾彎腰將男孩兒抱起來,用指尖抹去他小臉上的淚水,笑道:“好孩子,狗兒這麽可愛,小叔怎麽舍得去死?小叔不死呢。”

    他抱著狗兒慢慢朝打穀場上走著,狗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含著淚,卻不再啼哭,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走到半路,他們身後又多了幾個人,虎子娘終於沒能留住家裏的男人們,所以隻好也拿起菜刀,同他們一起走出家門。

    虎子大哥懷裏抱著虎子的屍體……既然他們也都要死了,一家子自然還是死在一起的比較好。

    打穀場上人很多,殺雞宰羊烤著牛,這些人低著頭,無聲的做著手裏的活,忽然有人注意到這一群人,頓時焦急起來,拚命的揮著手讓他們趕緊離開。

    坐在另一麵喝茶聊天的幾人對林諾他們到來毫不在意,居中那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年冷哼道:“我明明感覺到那裏天地震動,靈氣散逸,結果卻除了一大塊冰什麽都沒有,八成是被什麽人撿了便宜!”

    “也有可能有高手在那裏打鬥,留下的痕跡……”

    林諾懷裏抱著小男孩兒,緩步上前,問道:“為何殺人?”

    被他打斷的白衣青年抬手打出一道清光,隨口道了句:“不知死活的東西。”

    回頭繼續道:“……交手的起碼是金丹期的高手,能一次性將整個湖水凍結……”

    他沒能將話說完,駭然瞪大了眼,眼睜睜看著麵前的人捏著自己的脖子將他從凳子上提了起來,一邊對懷裏的孩子笑的溫和:“怕不怕死人?”

    狗兒含著眼淚搖頭:“不怕!”

    他不怕死人,他隻是怕死的是身邊的人。

    青年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眼珠子瞪起來,嘴巴張合,可惜卻沒能出任何聲音,被捏斷了脖子的屍體便被甩到一邊。

    “你……你……”

    林諾的目光掃過被嚇懵了的幾人,最後落在少年身上,依舊問道:“為何殺人?”

    少年嘴唇微微顫抖,直到此刻,他依然沒有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任何靈氣的存在,出現這種情景,不是此人真的是個凡人,便是他的修為遠遠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強自鎮定下來,起身行禮道:“不知道前輩在此,是晚輩失禮了。晚輩卓穎,是……”

    林諾打斷道:“為何殺人?”

    卓穎目光在虎子身上掃過,道:“那小孩在晚輩麵前大呼小叫,太過無禮,晚輩才稍作懲戒……現在想來,實不該和一個小孩子計較,稍後晚輩就……呃,前……前輩……”

    卻是被一隻手捏在了脖子上。

    林諾淡淡道:“既是無故殺人,那償命就是了,何來這許多廢話。”

    卓穎嚇得魂飛魄散,知道下一刻這人便會毫不猶豫的捏斷自己的脖子,尖聲叫道:“他不過是個螻蟻般的凡人,壽不過數十,早晚都是要死的,殺就殺了,有什麽大……”

    聲音戛然而止。

    林諾丟開他的屍體,周圍剩下六個白衣的“仙人”這才反應過來,亮出法器將他圍在中間,卻不敢動手,一人色厲內荏叫道:“你為了區區一個凡人,就敢殺害我們少主,你知不知道我們少主是什麽人……”

    林諾道:“不過是個築基期的修者,壽不過三百,殺就殺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卻是先前那少年的原話。

    那人一噎,又道:“我們少主還是個孩子,便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林諾扭頭看了他一眼,奇道:“你是在和我講道理?”

    那人昂然道:“沒錯!雖然前輩修為過人,但也不能……”

    他話說到一半,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隻剩一個大洞的胸口,慢慢倒了下去。

    林諾道:“方才虎子來同你們講道理的時候,得到的似乎便是這個答案……希望我沒有答錯,我一向喜歡講道理的人,也願意同人講道理。”

    但是這世上總是有些人,他們的道理永遠隻同比他們強的人講,每每遇到這樣的人,林諾從不肯多費唇舌,隨手便殺了。因為於這些人而言,道理不再是道理,而是傷害別人、保全自己的工具。

    沒人敢回答他,剩下五個人雖依舊“包圍”著他,渾身卻在而瑟瑟抖,連手中的武器都無法握緊,誰也不知道,眼前這個人,下一瞬會不會因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殺了自己。

    恐懼就像一把大手,牢牢地撰住心髒,他們到此刻,才終於明白那些凡人在自己麵前的感受——沒有道理可講,沒有正義可言,生與死,不過看他人高興與否。

    林諾有些無趣,他不是喜歡殺戮的人,他不願意去屠殺已經喪失勇氣的人,可是他同樣也清楚,別看這些人在他麵前恍如孱弱無害、楚楚可憐的小兔子,可一旦威脅不再,又會露出比猛虎毒蛇還要可怕的猙獰麵目。

    隻看他們頭頂的血光,便知道無辜慘死在他們手上的人不知凡幾。

    “爾等既視他人為螻蟻,便莫怪今日被人視為螻蟻。”

    揮袖,殺人。

    哈,哈哈……你終於害死他了……

    方拓,你終於害死他了……

    口中出意味不明的笑聲,辣喉的燒刀子灌的太猛,引起一陣嗆咳,咳得眼淚都下來了。

    愛一個人的感覺,怎麽就這麽痛,怎麽就這麽痛……

    “我隻是想讓你活下去,隻是想讓你活下去……”方拓語聲低沉含糊的恍如低泣:“哪怕你不愛我,哪怕你看不見我,哪怕你恨我……隻要你活著,隻要我活著的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你存在,我就心滿意足……怎麽就這麽難……林諾,林諾……”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鮮血合著烈酒一起嗆出來,還有眼角的淚。

    那個叫狗兒的孩子,可以抱著他的腿央求:“你別死,我怕……”

    那個被稱為虎兒娘的婦人,可以抱著自己愛的人,說:“就算為了我,求求你,別去死……”

    他也想這樣抱著他央求;“求求你,怎麽樣都好,隻求你,別死……不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是他不敢,他算什麽呢?那個人會送給他的,最多也不過一個“滾”字……那個人,其實是連一個“滾”字都不屑對他說的吧?他連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心痛的再次縮成一團。

    烈酒灌入咽喉,又苦又辣。

    他的回憶中,並不是隻有苦酒。

    那個人,也曾對他笑過的。

    他清楚記得,第一次見麵時,那個漂亮的不似凡人的白衣少年,將玉匣輕輕推到他麵前,那纖長的手指,比美玉還要無暇,他聲音清冷悠然,不見半點輕浮:“背信棄義的確是讓人不恥,但這並非堂姐的本意,而是我等做親人的,不願因為一句承諾,陷其於不幸。方兄也是為人兄長的,想必能明白我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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