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傲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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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朝比奈家的部隊動了!西城外的部隊出營了!府邸內的部隊似乎也在調動!”
“知道了。”今川良真得到消息後不緊不慢,對等候多時的福島正成道,“敵人肯定是‘聲西擊北’。朝比奈家知道我們福島家的部隊在北門,以為我們絕對不會想到他們往北門進攻。所以他們在西門大做文章,想把福島家的部隊引過去,咱們部隊一動,他們就會直撲北門而去。”
“越前(福島正成)殿下,請您帶兵假裝被引走,先從三之丸北門處一路南下進入本丸,再繞路去西門,襲擊朝比奈家的府邸。”今川良真對福島正成吩咐了一句後,又轉向壽桂尼派來的瑞林虎太郎,“瑞林大人,請您傳令今川家直轄旗本在二之丸北門內待命。一旦朝比奈家有攻門跡象,你們就從後殺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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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朝比奈家府邸內。
“誘餌成功了嗎?”朝比奈泰能向從外回來的朝比奈泰長問道。
“成功了,福島家的部隊已經動了。”朝比奈泰長指了指北門的方向,“完全被我們蒙在鼓裏。”
“好!”朝比奈泰能聞言大喜,舉起酒壇子就往喉嚨裏灌了一口烈酒助興,“發信號,讓西門外的部隊按照計劃北行,再折而向東,往北門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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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朝比奈家在城外的部隊向北門移動了!”
二之丸城牆上,今川良真再次收到了最新的奏報。
“反跡已現,但還不急。”今川良真依舊不慌不忙,“城外的調動可以用‘追捕可疑人士’、‘驅逐盜匪’之類的借口掩飾過去。隻有等他城內的部隊動了,咱們才能名正言順地動手。強行出手,隻會讓其他譜代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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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今川館三之丸北門外。
“朝比奈備,你們的軍營不是在西城城下町嗎,怎麽來了北城?”
北城城頭的今川家門兵隊長對著引兵前來的朝比奈泰智高聲問話道。
“發現可疑人物在移動,我們全軍立刻出動追捕,但是他們還是跑掉了,追不著!”朝比奈泰智一邊大喊一邊指向了錯綜複雜的今川館北門城下町,“請求城內忍者和騎兵出城協助追捕!”
“朝比奈家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嗎,城兵豈可輕離四門?”門兵隊長不由分說地拒絕道。
“那就請代為通報禦台殿這裏的情況,請禦台殿定奪!”朝比奈泰智向門兵隊長拱手抱拳道,“朝比奈家就先在此待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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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門的使者趕回今川良真處後,卻是讓他這幾天來第一次犯了迷糊。
“為什麽北門外的部隊都就位了,朝比奈家的府邸還是沒有動靜?”今川良真有些疑惑地看著朝比奈家靜悄悄的武家屋敷,“不裏應外合的話,單靠城外的人不可能攻下北門的啊?為什麽他還不調兵去北門?難道他察覺出了我們要伏擊他?”
“那公子,要行動嗎?”瑞林虎太郎也是麵露難色,“剛才尼禦台發來指示,讓今川家直轄旗本們謹慎行動。畢竟尼禦台和朝比奈家也是姻親,如果沒有確鑿證據,隻怕…不好辦吧。”
“那就再等等,你們還是在北門附近待命。”今川良真嘴上這樣答應了,心裏卻有了其他想法——朝比奈家這一拖,倒是讓壽桂尼反應過來了。本來壽桂尼已經把指揮權全權委任給今川良真,可是現在估計後悔了,還是不想對朝比奈家動手。如果到時候今川良真下令攻擊,而壽桂尼卻示意今川家旗本不準進攻的話——比起還沒有正式就任家督的自己,今川家的直轄旗本肯定會聽命於已經輔佐兩代家督的壽桂尼吧。
“把福島殿下的部隊從西門附近調回來,靠近北門。”在瑞林虎太郎領命離開後,今川良真對親信低聲吩咐道,“旗本不一定可靠,到時候還是需要福島家來和朝比奈家對陣。”
親信離開後,今川良真也第一次感覺到了緊張,手心也隱隱沁出了汗水。如果今川家的旗本不能完全掌握的話,現在手頭無兵的他還真未必能應付得了朝比奈家的奪門行動。不過沒多久,福島軍的部隊就匆匆趕回了本丸附近後,今川良真才安下了心。
而這時,北門外再次傳來了消息。
“報,公子!朝比奈家說他們抓不到賊人了,所以已經從北門外退兵了。”
“退兵了?”今川良真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道,看了眼逐漸暗下去的天色,“難道他們放棄了?”
“這麽說,朝比奈家馬上就要把今川氏元和太原雪齋送來了?”福島正成走上樓梯,來到了今川良真的身旁,“既然他們已經放棄了的話,肯定要想辦法自證清白吧。”
“還是打草驚蛇了嗎?我明明都下令西門的門衛不要盤查朝比奈家的忍者和傳令兵了啊。”今川良真頗為遺憾地連連搖頭,“可惜了,沒能趁這最好的機會把朝比奈家鏟除掉,之後若是和尼禦台起了衝突,他們必為大患啊!”
等等…
今川良真忽然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退兵,他們往哪裏退?”恍然大悟的今川良真喊住那個剛剛報信的傳令兵,“是退回西門嗎?”
“正是。”傳令兵如實答道。
“糟糕,中計。”今川良真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立刻向福島正成道,“殿下請趕快帶兵回西門!好一個‘聲西擊西’,原來北門才是幌子,就是想把今川家的旗本和福島家的部隊都騙過去…地利在他們手,朝比奈家的目標一直都是西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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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良真和福島正成快馬加鞭,親自率領著福島家的部隊直撲西門而去。今川良真腦內仿佛已經有了畫麵朝比奈家留在府邸內的部隊暴起發難,配合從北門急行軍退回西門外的援軍,奪下西門城門,簇擁著今川氏元和太原雪齋揚長而去。
不過這一切並沒有發生,當福島家的部隊千辛萬苦地跑到位置時,發現西門外安安靜靜的,一點開戰的跡象都沒有。
今川良真匆忙登上城頭,發現西門外的朝比奈家營地裏並沒有多少士兵。他轉頭往北邊看去,隻見朝比奈家從北門外返回的部隊正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剛剛繞過今川館的西北角,絲毫沒有著急的意思。
“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真的是放棄了嗎?”今川良真看向朝比奈家左三巴旗幟的目光變得複雜,“如果放棄了,為什麽還不把人交出來?我們的兵都到他們府邸邊上了啊。”
“公子,現在不失為另一個機會。”一旁的福島正成捋著自己下巴上的白須,低聲建議道,“我們現在大兵直撲朝比奈家府邸,將他們包圍起來,不讓人員出入。隻要搜出太原雪齋和今川氏元,就可以治朝比奈家一個‘私藏要犯’之罪。雖然不能以謀反罪將其連根拔起,但削其三四成領地還是不成問題,其他家臣們想必也不會有異議。”
“好,越前殿下說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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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島殿下這是何意?三公子此來又是何意?”
朝比奈家府邸門口,朝比奈泰長正一臉詫異地迎接氣勢洶洶的福島正成和今川良真,“我們朝比奈家一向信服今川宗家決議,剛才在評定會議上也已經表態支持三公子,誓書都已繳上,又怎麽會和叛黨私通款曲呢?”
“多說無益,我們的忍者看到有人進出你們府邸,老老實實讓我們一搜,搜完了自然可以證明清白。”今川良真不由分說地一揮手,福島家的部隊仗著人多勢眾,立刻魚貫而入,朝比奈泰長和幾個門衛阻攔不住。然而還沒等他們進入中廳,一個大酒缸卻忽然從天而降,發出一聲巨響,酒水和碎片飛濺,把福島家的武士和足輕們嚇了一跳。
隻見朝比奈泰能喝得滿臉通紅,連步子都有些邁不穩,搖搖晃晃地走到庭前,靠著柱子,抬起手指著福島正成,醉醺醺地道,“越前你這老不死的,我和你說,你搜可以。要是搜不到,你就在這兒跪下來給我們朝比奈家磕個頭謝罪,洗刷我們無辜被冤枉的屈辱。”
“隻怕搜完之後,要跪下謝罪的就是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了吧。”福島正成氣得胡子橫立,指著朝比奈泰能大罵道,“給老夫搜!”
福島家的部隊一股腦地湧入府邸,當著手足無措的朝比奈家武士們的麵,把府邸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一無所獲。隨著一隊又一隊的士兵灰頭土臉地回到中廳,福島正成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直至搜索徹底以無果告終。
“磕吧。”朝比奈泰能上前幾步,用腳在地上蹭了蹭,把灰塵蹭蹭開,“就這。”
“你這混小子,可不要蹬鼻子上臉。”福島正成一把年紀了,豈能受得了這般屈辱,青筋暴起的他抽刀在手就要上前,被福島家的眾人們匆忙攔住。
“殿下,不必如此。”今川良真抬起手來示意福島正成不要動怒,同時自己微微彎腰,算是給朝比奈泰能陪了個不是,“情況緊急,事急從權,冤枉了備中殿下,還望見諒。”
“哪敢讓未來的家督親自給在下鞠躬啊,快快請起。”朝比奈泰能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滿意地看著今川良真攥緊了拳頭。後者正咬牙切齒,低聲惡狠狠地罵道
“今川氏元…太原雪齋…你們究竟躲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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