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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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麵贗品赤鳥馬印下,另一個今川家族人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態。
“為什麽…為什麽突然就導向了今川義元那邊…”今川良真完全沒能察覺壽桂尼這兩天來在今川館內暗中做的串聯,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難以置信,“難道說從一開始就是設計騙我的嗎?壽桂尼和這些譜代們都是傻子嗎?分不清誰才更有資格統領今川家嗎?北條家又為什麽退兵北去了?不管我了嗎?武田軍又為什麽會來這裏?”
“絕對不能在此敗北…”今川良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呼吸,“如果我輸了,曆史就會變成和原來一模一樣,今川家嫡流也會走上絕路…可惡…混賬…”
“越前殿下,我們還有多少人?”今川良真看著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部隊和士氣,匆忙向彈壓部隊歸來的福島正成問道。
“福島備850人,280戰兵;三浦備600人,200戰兵;長穀川備120人,40戰兵;一宮備120人,40戰兵;由比備120人,40戰兵;蒲原備280人,100戰兵。總兵力2100人,戰兵700人。”福島正成毫不避諱地直言道,“隻有對方一半。”
“戰力呢?”
“朝比奈備勇冠三軍,岡部備同樣堅忍不拔,今川家直轄更是軍中精銳,我方隻有我部福島備能勉強抗衡,其餘各備不是對方對手。”直性子的福島正成沒有半點委婉。
“三公子,不如趕緊退入蒲原城裏!在下的居城就在5裏之外的山上,海拔30餘丈(為了便於寫作,本書的長度單位換算采取以下標準1丈≈33米,1丈=10尺,1尺=10寸),易守難攻!隻要退入城中,敵人短時間內縱使有千軍萬馬也打不下!”蒲原滿氏湊到今川良真身旁,就差拉著今川良真的韁繩了,滿臉通紅地急道
“咱們隻要守城,再向遠江發信!遠江國堀越家、飯尾家都不滿今川家已久,看到今川家內亂必然起兵!朝比奈家和瀨名家的居城都在遠江,必然撤兵回援,今川本家也得派兵平叛!到時候咱們再與北條家聯絡,定可克敵!”
“蒲原殿下所言甚是。”今川良真立刻被說服了。因為在前世的曆史上,花倉之亂後的遠江就爆發了以堀越家和飯尾家為首的大規模叛亂,害得今川義元沒辦法全力對付入侵河東的北條。今川良真於是立刻安排使者徑直向西而去,同時揮各部向西北的蒲原城退去。
玄廣惠探的原本人格在十幾年的修行裏倒是涉獵了不少今川家內通用的旗語,這些繼承而來的記憶在指揮時幫了今川良真大忙。“蒲原備開路,引輔兵們先行撤退。三浦備護住東北側左翼,由比、長穀川、一宮三備護住西南側右翼,福島備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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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良真現在想著的肯定是退入蒲原城堅守,以待北條家援軍和遠江叛亂。”太原雪齋一眼就看穿了今川良真方的動向,同時下令道,“傳令各部,將一半的騎兵集中給備中守指揮,沿官道向西疾馳,繞過敵軍陣線後北上,襲擊地方戰力孱弱的右翼,在他們退入山區之前攔住他們!”
“是。”朝比奈泰能不知道從哪裏又摸出來一個酒葫蘆,痛飲幾口後便率領騎兵眾奔馳而去。
“岡部備、興津備、庵原備,以行軍隊列跟隨備中守騎兵隊而去,沿官道前進後再北上展開攻擊!”
“是。”
“關口備、瀨名備、朝比奈備,以行軍隊列沿北方通往山區的官道北上,繞到敵方左翼後展開,不必攻擊,牽製即可!”
“是。”
“今川家旗本隊第二備和第四備,正麵尾隨敵方福島備而去,務必牽製住敵方。第三備和馬廻眾留守馬印,作為預備隊!”
“是。”
“承芳,好好看,以前讀的那些兵法兵書什麽都是虛的。真想精通軍略,還是要靠實戰。”太原雪齋拍了拍今川氏元的肩膀,低聲囑咐道,“這仗你不需要指揮,看著學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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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五年(1536)3月27日上午巳時六刻,內戰爆發。
“快,衝過去,別理會那些綿軟無力的羽箭!”
官道上的朝比奈泰能一馬當先,率領著打著各家靠旗的250餘騎兵隊們一騎絕塵,以驚人的速度沿著官道向西衝去。早已離開了官道退向西北丘陵的長穀川備、由比備、一宮備的移動速度遠遠不如騎兵隊,水平距離正在不斷縮短。他們也試圖射箭來阻礙,但是距離過遠,根本造不出多少殺傷。
“跟上去,不要落後太遠!”
在騎兵身後,岡部親綱正帶著岡部備、興津備、庵原備400餘戰兵追趕著朝比奈泰能的步伐。這一路上吃著馬蹄揚起的煙塵可把部隊們嗆得不輕,但戰鬥的興奮感卻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不適。
而此時,福島備陣地內,福島正成正指揮著部隊且戰且退,不過身前的今川家本隊也沒有強攻的意思。福島正成望向東北方的三浦備陣地前,關口備、瀨名備、朝比奈備同樣在以行軍陣型沿著山路北上,沒有著急展開戰鬥隊列的意思。
“原來如此,老夫算是看懂了。”作為久經戰陣的宿將,福島正成很快閱讀出了太原雪齋的意圖,“他看似是要阻止我們返回蒲原城,實則另有所圖。”
“越前殿下怎講?”今川良真雖然是穿越者,但到底也是一個沒打過仗的菜鳥,這個時候隻能乖乖請教。
“他知道此役我們軍心動搖,所以想要先攻擊立場不堅定的長穀川、由比、一宮三備,迫使他們倒戈回到今川氏元一方。”福島正成指向了左翼那三家豪族,“所以那支騎兵隊不會試圖迂回到全軍身後,而是會在繞到那三備身側時就會動手。”
“傳令,讓長穀川、由比、一宮三備急行軍向蒲原備收縮靠攏,引那支騎兵隊進入不利騎兵的丘陵地形。蒲原備弓箭隊準備,朝比奈備中的騎兵一旦衝陣,就亂箭掩護。隨後一同反擊!”福島正成看了眼正在飛快和己方後續步兵拉開距離的那支騎兵隊,“在敵人步兵援軍抵達前,現在丘陵裏殲滅這支騎兵隊,讓對方減員一成半,這仗就有轉機了。福島備也停止撤退,就在這個小山頭上堅守,阻止敵方援兵!”
福島正成的馬印搖動後,長穀川備、由比備和一宮備的120戰兵立刻加快了步伐,折而向北直衝丘陵而去。而蒲原滿氏也立刻疏散跟在蒲原備身後的輔兵們,將30名弓箭手調出陣型,向著騎兵的朝向瞄準。
“在引我們進丘陵啊,這下酒菜不錯。”朝比奈泰能見狀幹笑了兩聲,隨後回頭看向太原雪齋的旗號變換,“好,弟兄們,咱們痛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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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島越前猜得倒是沒錯,貧僧無意留下全軍。此役他們人心惶惶,隻要戰況不順就可能大範圍倒戈回來。”太原雪齋把手指向朝比奈泰能的騎兵所部,隨後徑直向東北方向畫了一個弧,“隻是貧僧的目標不是那三備,而是家中重臣三浦家啊!”
得到轉向命令的朝比奈泰能率領著騎兵向東北直插而去,原本想要引誘騎兵進入山地的長穀川、由比、一宮三備向北的急行軍非但沒有奏效,反倒撕裂了陣型,給朝比奈泰能讓出了一個口子。朝比奈泰能從此長驅直入,貫穿今川良真方的整個陣線中央,在福島備身後呼嘯而去。
福島正成匆忙調兵防備身後之敵,想要依靠山勢來阻擋這支騎兵,卻發現朝比奈泰能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徑直穿過,直奔東北左翼的三浦備而去。
太原雪齋再次示意赤鳥馬印揮舞,得到指示的關口備、瀨名備、朝比奈備齊齊向三浦備發動猛攻。三浦備兵力雖多達200戰兵,但一向不以善戰為名,被三支備隊牢牢牽扯住。而此時,三浦氏滿才驚訝地發現,朝比奈泰能率領的騎兵隊已經不知何時越過友方的陣地,殺至眼前了。
“快,保護殿下!”三浦家的旗本武士們見大事不妙,立刻拍馬迎上,可是倉促間無法把馬速提高。在騎兵對衝裏,馬速至關重要。誰的馬快,誰就無往不利。
朝比奈泰能抽刀在手,身先士卒向前殺去。他在馬上以嫻熟的馬術一個騰挪,就讓過了兩把揮來的武士刀,隨後反手一刀砍在自己身側那個敵人的坐下馬上,看也不看被坐騎掀翻在地的武士,就繼續向前衝去。舞了個刀花,將兩個迎上的步行武士逼退,又縱馬一躍,撞翻了另一個持刀的武士。轉眼間,三浦氏滿就已在麵前。
三浦氏滿愣愣地站在自己的馬印邊,看著人高馬大的朝比奈泰能已經一帶馬韁,拎著帶血的武士刀,勒馬於自己身前。而派出去應敵的旗本武士們,也在大隊今川騎兵麵前潰不成軍。
“我說老弟啊,上次你們家就追隨小鹿範滿,這次又追隨三公子,可真是不長記性啊。”朝比奈泰能一邊調侃著,一邊在敵我兩軍幾百士兵的注視下,悠然自得地解開衣襟掏出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隨後也不管順著下巴淌下的酒水,就把酒葫蘆往三浦氏滿的身前一甩,“當年的筆頭家老三浦氏,如今每況愈下。這次站隊又站錯,還想剩下多少領地?不如早點棄暗投明,還能保住家老的地位啊。”
三浦氏滿看了眼戰線上被關口備、瀨名備、朝比奈備全部牽扯住無法脫身的本家部隊,又看了眼那些狼狽不堪地被押解在地的應敵旗本,最後看了眼在自己身前駐馬的朝比奈泰能和他身後的大隊騎兵和遠在百丈外沒有反應的友軍,苦笑著解下了自己的佩刀
“三浦家,願為四公子奉獻忠誠,請備中守代為轉達。”
“明智選擇!”朝比奈泰能收刀歸鞘,隨後望向了赤鳥馬印所在,“雪齋大師,下一步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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