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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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四年1546)7月1日,南近江觀音寺城天守
在京都碰了一鼻子灰的六角定賴心情很不他留下了六角軍的部分主力,在山城國南部繼續支持細川晴元,和已經徹底坐穩了京都的三好長慶纏而他自己則回到了領內,開始處理因為喪失威信招致的一屁股麻
但還沒等他把屁股坐熱,壞消息馬上又來
「什麽,三好家勾結了伊賀忍者裏的百地三太夫百地丹波之父百地正永),想要趁我騰不出手,把自家勢力滲入伊賀國,還要對甲賀也動手?」六角定賴將信將疑地聽完了忍者的奏報,又打量了一眼麵前這個年輕的上忍,「你是叫伴長信是吧?伴家的人?你敢確保這消息屬實嗎?」
「小的確」伴長信俯身叩首道,「本家的忍者已經看到三好家的人了,也看到百地家的人和他們混在一起」
這位名叫伴長信的忍者,在前世的曆史上曾經受雇於德川家康,在德川家康於桶狹間後獨立時為其效命,潛入今川家的城池製造混亂,甚至暗殺了今川家的侍大當然,他更為人熟知的故事,還是在《真田太平記》裏作為德川家的忍者登場,與身為主角的真田十勇士為
「這幫四國來的混球,連我六角家的祖地都想撬開?手敢伸這麽長?」六角定賴有些氣急敗壞地罵了幾句粗口,這對於一向頗有涵養的他而言可實屬罕但也難怪他這麽生氣,因為甲賀伊賀地區對於六角家來說有著別樣的意
在60年前的長享元年1487),六角家因為在應仁之亂後擅自侵吞幕府的領地,招致了時任幕府九代將軍足利義尚的討南近江毗鄰京都,幕府軍幾乎是朝發夕麵對洶湧而來的大軍,六角家家督六角高賴也不得不放棄觀音寺城南逃,躲進了甲賀伊賀的群山六角高賴也依托著和自家關係密切的甲賀忍者,不停地通過遊擊戰騷擾幕府軍,最後竟然拖到了足利義尚在軍陣中去世,即赫赫有名的「鉤之陣」,令足利幕府威信掃半個多世紀裏,每次當六角家遭遇危機時,總會求助於甲賀的忍者力量,也總是能夠化險為夷,幫助著六角家一步步取得了今天的威
可以說,如果南近江是枝繁葉茂,那甲賀伊賀那片忍者之鄉就是六角家得以叱吒近畿的命根如今,三好家居然得勢不饒人,想趁六角家新敗之際,直接撅了六角家的根
甲賀忍者是六角家忠實的擁躉,而相較而言,伊賀和六角家之間隻是簡單的雇傭關甚至由於甲賀和伊賀之間的仇怨,六角家和伊賀忍者眾的關係也有些微也難怪他們願意和三好家聯手,想要清除六角家的勢
「傳令,征調甲賀五十三」六角定賴沉下眉來,從懷中掏出信物,交給了麵前的伴長信,「給我排山倒海的搜查圍剿,把三好家和百地家的臭蟲清掃幹」
甲賀五十三家,是在「鉤之陣」裏,和六角家並肩作戰,立下汗馬功勞的五十三家忍者裏,也是甲賀流忍術的傳承者在這之中,望月家又是甲賀五十三家的筆天文十四年1546)7月2日,以時任望月出雲守為首,有柏木三家之稱的山中家、伴家、美濃家的忍者也精銳盡出,甲賀忍者們大規模地撲向了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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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四年1546)7月2日傍晚,伊賀國朝宮城東南十裏
翻越這個山頭,今川家一行人就將離開森田家的勢力範圍雖然森田家仍然會派出一支百人的隊伍暗中掩護,但是附近就沒有可依托避難的據點過了這裏,也才算是真正進入了伊賀群山之每一個山窪、每一座丘陵、每一片密林後,都可能隱藏著敵對的忍想要在這裏安全通過,離不開那些精通地勢的本地忍者的幫
受雇於今川家的藤林保豐此刻就正帶著藤林家的忍者們鞍前馬後,散開了不小的情報屏障,爭取在今川義元麵前留個好印
「治部殿下,南邊十五裏內都排查過了,絕對沒有問請您稍息,小的這就去北麵繼續看」已經奔波了一天的藤林保豐連口飯都沒時間吃,更別提休息睡覺了,就馬不停蹄地準備奔赴下一今川義元知道,從出了朝宮城開始,藤林保豐就一刻不停地偵察著,昨夜好像也沒有休息,眼睛上的紅色血絲密密麻麻,幾乎連眼白都看不清切隨風送來的還有他身上那粘稠濃厚的汗騷味和體臭,一聞就是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過澡
「長門守不妨休息一下,交給手下人便是,大家輪流警戒,保持精」今川義元隨口找了個理由寬慰了一句,想勸藤林保豐休可誰曾想藤林保豐聽到這句話後卻是打了雞血一般,猛地跪地叩首道:
「承蒙治部殿下厚愛!小的必然竭盡全力,不負治部殿下所托,哪敢休息?」
說罷,他背後的其他忍者們也都是齊齊叩首,隨後立刻奔赴山林而
「這是怎麽了,聽不懂話嗎?」今川義元苦笑著看向左右,「蠻好休息一下的」
「殿下這般厚禮,哪怕人家不是真的感動得肝腦塗地,嚇也被嚇得不敢休息」田沈健太郎打趣了一句
「哎?厚禮?」今川義元被田沈健太郎這一說給說愣了,思索片刻後才歪著腦袋確認道:「是因為我叫了他‘長門守"嗎?確實,應該叫‘藤林"比較合適一問題是我也沒加尊稱啊,‘長門守殿下"、‘長門守大人"之類的……」
「叫‘藤林"都是抬舉了,何況‘長門守"呢?區區忍者,又哪敢陪殿下用尊稱?天方夜」小原鎮實在一旁冷哼了一聲,麵色不睦地低聲勸諫道:「殿下知書達禮是好,但也不可如此對下人寬容,怕是會讓人家瞧不起今川家,仿佛我們自降身段一那家夥說不定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開始幻想著我們今川家能給他們一片封地,讓他們轉為武士」
「肥前守這樣說就有些過了我一向都是,比我地位高或相近的人以官職配尊稱,比我地位低但年長的人以官職,比我地位低且年紀相仿或年輕的直呼苗那藤林長門守怎麽看也比我大上不少,叫一聲‘長門守"也不過分」今川義元對小原鎮實那刻薄的言辭稍有微
「這是武士間的稱呼,不適用於忍」小原鎮實淡淡地抗辯道,語氣卻是不容置疑,仿佛是在糾正今川義元的錯誤觀念一樣,「殿下自幼生在佛門,可能對這些不大精通,武士和忍者之間有著天塹一樣的差距,絕無可能正眼看他」
「肥前守……」今川義元皺緊了眉頭,有些抱歉地看了眼身側另一邊的土原子經——他也是忍者,還是跟隨太原雪齋多年的老小原鎮實哪怕看不起藤林保豐,但是當著土原子經的麵說這些也太過分了
不過土原子經自己卻仿佛對這樣的歧視並無所謂,畢竟小原鎮實同樣也是跟隨太原雪齋多年,可能兩個人之間早就習慣了
「土原好歹是武士」小原鎮實注意到了今川義元的目光,有些生硬地解釋了一句——依舊沒有用「土原大人看來哪怕是合作多年的同僚,小原鎮實還是看不上忍者出身的
「哦?原來土原大人是武士了麽?」田沈健太郎聞言有些驚訝,隨後便拱手道:「恭喜!」
「謝過田沈大」土原子經則是恭敬一禮,用比田沈健太郎低一輩的禮節回道——雖然成為了武士,但卻仍然以忍者的身份自
「很多忍者一輩子的夢想,就是為某位大名服務,立下
功勞,可以賺個武士的身雖然還是難免被人指著這出身戳脊梁骨,但過個幾代人,遇到不熟悉內情的,便會真以為他的身份是武士」小原鎮實繼續為今川義元解釋著:「畢竟幹的都是偷襲、放火、下毒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能被武士看得起才奇」
今川義元剛想反駁,一旁的土原子經自己卻已經認了下來道:「肥前守大人說的承蒙雪齋大師和家督殿下厚愛,才賜予了我這家名和家紋,實在是三生有以後也定當為今川軍殫精竭慮!」
「既然土原自己都覺得沒什麽……那……」今川義元見狀也不再多說什
就在這時,遠處卻忽然有一騎本天色已經昏暗了,近了些才認出來,是藤林保豐剛才帶在身邊的一個小忍者藤林青岡,據說是藤林忍者裏乃至於整個伊賀裏數一數二的少年才俊,也是伊賀國多年來最年輕的上
「啟稟殿下,我家主子向您匯報,說東北方向有不明身份的忍者的活動痕跡,需要再做偵察,請您先停留一下!如果不嫌棄,今晚就在這裏宿營也可等到小的們查清了情況,再來通知」
「辛苦」今川義元看著那個打著火把的少年忍者,和火光照耀下那還尚顯稚嫩的麵龐——約莫隻有10歲出頭的樣子,卻已經帶上了成年人才有的風霜和世想想自己這麽大的時候,還是在寺裏無憂無慮地踢蹴鞠衣來伸手,飯來張可這忍者裏的孩子,卻已是過上了刀頭舔血的日
「都是這樣的,殿」土原子經看出了今川義元的惻隱之心,便出言寬解道:「沒有人生來就想當忍忍者之所以是忍者,就是因為地方太窮,連耕地都沒多少,養不活人,才隻能出去接這些不光彩的活,成了忍者小孩子不出來接活,也沒有飯都是這樣的……」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