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賢菩薩怎麽也沒想到，他精心準備的藏身之所，竟然被一個外人所發現。
    這位來自燕國的縱橫家，帶著術家超凡者推算出來的星命，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最終讓他看到了佛國與蘇文的命運交叉，讓他下定了決心，將蘇文帶到佛國。
    隻是沒想到的是，解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懷好意。
    甚至可以確定，他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幕。
    在聚賢菩薩道場做客的時候，他便悄悄地摸清楚了聚賢菩薩的老底，連藏身之所都發現。
    當然，一方麵有僧人們對解方不夠警惕的緣故，另一方麵，支持解方的術家超凡者，也看到了命運的碎片，從聚賢菩薩的產業裏抽絲剝繭，最終找到了這一片礦藏，找到了礦洞。
    甚至解方一直在這盯著，不然都不會發現這麽快。
    想清楚了其中關鍵，聚賢菩薩幽幽歎氣：“人心險惡，果然如此。”
    “沒錯……老夫占算的結果不會出錯。”
    一個與解方聲音相近的聲音響起：“老夫一直躲在附近，算到了他們一個時辰之前便到了此處，此時還沒遠走。”
    “解程……”
    聚賢菩薩終於確定，是這位術家超凡者確定了他們的行蹤。
    雖然解方、解程兄弟前來佛國拜會他，可他並沒有見到過解程。解方的解釋是解程推斷天機，遭到反噬，需要靜養休息。
    但實際上，真正的原因是解程怕接觸聚賢菩薩，生怕距離太近，被聚賢菩薩看到命運，知道他們真正的謀劃。
    “術家……果然深沉。”
    被設局謀算，聚賢菩薩還是十分鎮定。
    “神威，你護著大德離開，我會會他們。”
    聚賢菩薩補充一句：“此等情景，我也有預案，我憑借地利，調動陣法，可以守一陣。隻是我之前準備的幾個藏身之所，怕也是暴露了，不可再去。”
    深陷危險困局，聚賢菩薩依舊保持著平靜的心態。
    “好！”
    神威菩薩不是拖泥帶水之人，當即架起了大德佛主，輕聲說道：“等你脫險，到無頭寺找我們。”
    無頭寺是一處古廟遺址。多年之前，佛國曾有過佛法分歧，有個自稱“秘宗”的派係興起，但此派大行神秘主義，動輒血祭，參歡喜禪，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信眾支持。
    但很快就引來佛門大能關注，認為他們不是正法，於是召開了辯經大會，要求秘宗與之辯經論道，確定真偽。
    然後秘宗拒不出席辯論，最終一場辯經大會變成了討伐大會，便被諸位菩薩、羅漢掃蕩鎮壓了秘宗教士僧侶，寺廟也被鏟除一空，所有禮拜的神佛石像，全部被削去頭顱，剩下光禿禿的身子杵著，作為警示，以儆效尤。
    神威菩薩當年參與了這場對秘宗的圍剿，並且充當著主力，對無頭寺的位置相當熟悉。
    聚賢菩薩答應下來，開啟一個小小的傳送陣法，將兩人送走。
    其實他可以一起走。
    隻是這樣一來，琉光佛主可以根據陣法留下的氣息，很快就追上他們，然後給予致命的打擊。
    拖上一段時間，等陣法傳送的痕跡消失之後，他才能選擇離開。
    隻是……
    到了那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了。
    琉光佛主淡淡一聲：“聚賢，貧僧既然在這裏，你何必躲躲藏藏，出來吧。”
    聽到礦洞外麵傳來的聲音，聚賢菩薩笑了笑說道：“佛主，貧僧在這裏略備茶水，請您進來品鑒一番，沉睡多年，這等好茶，您可不可錯過。”
    離開了礦洞，他就失去了最後的防護手段，敗亡速度隻會更快。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他不可能接受的。
    “聚賢，汝輕信外道，敗壞佛法，可知罪孽深重？”
    琉光佛主沒有回應聚賢菩薩的邀請，而是直接訓斥：“若你誠心悔過，貧僧給你一次機會，倘若執迷不悟，那休怪貧僧清理門戶了。”
    他可不傻。
    在聚賢道場裏，旗幟鮮明地站在新佛法裏的人並不多，當琉光佛主對聚賢菩薩發起攻擊之後，許多菩薩、羅漢都選擇了中立，離開了道場。
    但琉光佛主相信，經過蘇文的一番蠱惑之後，這些表明中立的佛門大能，改變立場會相當快。他們很可能會悄然與聚賢菩薩合流，弄不好就隱匿著氣息，藏在礦洞裏麵，等他進去。
    琉光佛主對自身實力的認識也相當清晰，他要是與聚賢菩薩全力拚殺，最多也就是技高一籌，壓製聚賢菩薩不成問題，可想殺死對方，非常困難。
    更不說裏麵還有大德、神威羅漢協助，若裏麵還藏著其他大能，加上一些陣法輔助，他帶來的這點人，不一定能撐得住。
    將礦洞裏的人逼出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一番話說完，琉光佛主便捏了法印，直接往礦洞口砸了過去。
    “轟！”
    洞口發出一聲巨響，隨即山崩地裂。
    “聚賢！你再不出來，貧僧可就不客氣了。”
    琉光佛主冷笑一聲。
    出手攻擊的瞬間，他可是封印了礦洞周遭的空間，傳送陣法已不可能使用，聚賢要麽被困死在地下，要麽隻能破土而出，與他拚命。
    而他……身邊有三十六名羅漢，十二名菩薩！
    這局麵，穩贏！
    除此之外，兩位佛主也被他以秘術呼喚成功，很快就會從沉睡的狀態蘇醒！
    “聚賢，改邪歸正，還來得及！”
    琉光佛主聲音淒厲：“貧僧此番出手，還隻是警告，但下一次出手的時候，絕不留情！”
    “唉……”
    聚賢菩薩歎息一聲，出手將剛剛啟用過的傳送陣法破壞掉，這樣一來，就算此處被攻破，也不會有人從中找到神威和大德的去向了。
    “果然命運有無數種可能，我能看到的，跟實際發生的還是有很大區別。”
    聚賢菩薩站了起來。
    他沒有回應琉光佛主最後的警告，而是彈去了衣物上的落灰。
    琉光佛主周圍的強者氣息十分明顯，這場惡戰已注定，至於結果，無須預言，他也清楚。
    “阿彌陀佛……”
    聚賢菩薩先是道了一聲佛偈，隨即口誦經文：“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
    他誦讀的是《金剛經》。他正是從這一篇經文中感悟了新的佛理，找到了自己成佛的途徑。也是因為這一篇經文，意識到自己將蘇文帶到佛國的根本原因。
    “聚賢！你還敢誦偽法經文行褻瀆真佛之舉！真是大膽！不知天高地厚，佛法無邊，看貧僧如何收拾你！”
    琉光佛主聽到聚賢菩薩吟誦的經文，一時間臉色大變。
    他意識到，聚賢菩薩可能是想破罐子破摔，做困獸之鬥，竟然妄圖在這種時候晉升佛主！
    這絕不可以！
    他周圍可是有數十羅漢、菩薩，若這些人看到聚賢菩薩晉升成功，心裏產生了效仿心思，那如何是好！
    尤其神威羅漢、大德菩薩都已成功的誘惑之下，並不是所有的大德超凡都能忍得住獲得更強大力量的誘惑！
    “諸位，與貧僧一同發力，鎮殺聚賢這離經叛道的佛門叛徒！”
    琉光佛主身上爆發出七彩琉璃光，光芒化成一團烈焰，轟向礦洞！
    周圍的佛門大能聞言，紛紛祭出自己的力量，捏結成法印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轟去！
    “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
    聚賢菩薩周身爆發出一團金光，金光之中，枯榮雙菩提樹法相越發凝實。“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隨著對經文的感悟越深，聚賢菩薩胸口也漸漸凝聚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卐”字金印。
    這是他即將證道成佛的征兆。
    可他對此毫無知覺，隻沉醉於佛法之中，無法自拔。
    此時他有一種明悟，持此法，他不會受到佛力的侵害。因為此時他與其他佛門超凡的力量和光同塵，不分你我，力量落在他身上，又如何能傷害得了？
    “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不等聚賢菩薩念及，周圍便有梵音陣陣，將他腦海裏的經文唱出。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如來者，即諸法如義……”
    “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說出“夢幻泡影”四字之時，聚賢菩薩身體頓時被金光所浸，雙目微閉，睜開之後，周身異香陣陣，頃刻之間，他有所明悟。
    他已成佛。
    “阿彌陀佛。”
    聚賢佛主雙手合十。
    而琉光佛主等大能的攻擊，也將礦洞炸成粉碎，一時間，礦洞深處的陣陣霞光便透射出來，無數佛門大能一時間被這祥瑞光華迷了眼，一時間都合攏不上，眼中盡是不信之色，心中震驚無比。
    “成，成佛了？！”
    站在琉光佛主身邊的一名金身羅漢聲音一顫，說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震撼。
    “偽佛！不值一提，不堪一擊！”
    琉光佛主一臉冰冷冷笑一聲：“彩光佛主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