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做得比父皇好。”
    姬爾雅可不懂什麽是謙虛，臉上也沒有多少喜悅之色。
    “姬雅！這跟父皇說話的態度嗎？”
    二皇子當即不滿說道。
    他隱隱覺得，父皇不僅僅是姬雅監國而已，似乎還想將大位的繼承權傳給姬雅！
    這可不行！
    他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在朝廷裏擁有一股不小的力量，就等著什麽時候父皇要大臣推舉皇子的時候，脫穎而出。
    可父皇心裏有了決斷，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誰去勸說都沒用。
    他隻好在這時出言試探，看父皇是否真的鐵了心思。
    “就是！”
    馬上有皇子接了話：“父皇三十多年來，為大梁嘔心瀝血，好不容易打造出一座穩固的江山，豈是你一介女流可以比擬的！”
    “都住嘴吧。”
    姬長歌嗓音疲憊：“收起你們那點小心思。”
    他平靜一聲：“今日召你們過來，主要有兩件事……一件是姬雅監國。第二件便是……朕大行在即，立姬雅為儲君，朕駕崩之後，姬雅繼位……你們……可有不服？！”
    此話一出，眾皇子們震悚不已，目光或呆滯，或震驚，不敢相信姬長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竟然立女子為儲君！
    不僅僅大梁朝從無此先例，在他們所能夠認知的曆史裏，也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
    然而……
    眾皇子也清楚，姬長歌此時的問話裏，是藏有殺機！
    他們別說有不服，但凡有點質疑的聲音，就可能會被父皇當場斬殺！
    別提什麽父子之情。
    姬長歌雖然生平沒殺過兒子，可殺過的人卻是無數。
    這個男人，是有著鐵石心腸的。一旦當他決定去做什麽事的時候，任何膽敢阻礙的人都會被幹淨利索的處理。
    所以所有人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你們……都不服嗎？”
    姬長歌笑了。
    隻是笑聲傳入這些皇子耳中，所有人毛骨悚然。
    “兒臣心悅誠服！”
    大皇子此時最先反應過來，艱難地應了一聲：“長公主素來賢能，兒臣等豈有不服之理！”
    “就是，皇姊英明神武，有女帝之資！”
    有人受到驚嚇，此時都口不擇言。
    姬長歌又是冷笑。
    那說出“女帝之姿”的四皇子，卻是嚇了個半死。父皇雖然說自己快要死了，可終究沒死！這時候就開始吹捧長公主有帝皇之姿，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都滾吧！”
    姬長歌揮了揮手，又說道：“雅兒，你留下。召三省六部長官入宮。”
    幾個皇子唯唯諾諾，離開禦書房的時候，卻是百般不願。
    他們終究希望姬長歌能夠改變主意，或者說能夠在這時候將他們留下來，委以重任。
    可終究是沒有。
    ……
    三省六部的官員很快就入宮。
    然後很快，一道消息便迅速傳遍了大梁朝。
    長公主被皇帝陛下正式冊封為皇太女，領監國之職，總攬軍國政務。因皇太女曾在青山書院讀過書，青山書院也被賜名為皇家禦賜青山書院，青山書院院長錢浩然為國師。
    同一日，大梁朝確立了兩件大事。
    第一為立皇儲，第二為將儒家擢升為大梁國國教，超然於各家學派。
    盡管朝廷要職中，各大學派的超凡者數量占據著優勢地位。
    可青山書院和其他的儒家書院的儒生，卻牢牢掌握著大梁朝下層官吏的職權。隨著大梁朝改革推進，這些基層官吏取代了豪門世家，地主士紳在地方的話語權，朝廷中的各派大佬也不得不妥協。
    更不必說，如今的青山書院可相當了不起。
    歸墟的戰爭依舊持續，戰況依舊膠著，青山書院在此卻大放異彩。
    錢浩然在此地參悟了儒家“心學”，從大儒躍升為亞聖。這還不算，董知章的學生顏簞，在寧靜海裏悟道也悟出了儒學新途，竟然也成了亞聖！
    此外青鬆、青柏大儒的身份也暴露，震驚歸墟。
    跟弟子顏簞、仲溫、蘇文相比，董知章的名氣是弱了許多，可他大儒的身份卻是實實在在的。加上亞聖程子、桃高更，儒家在歸墟的實力，隻能說是如日中天！
    龍蝦人現在是聽到有儒家超凡者駐守的壁壘和城堡，都會繞路走！
    歸墟之外，仲溫和青栗，也是大儒！跟這些師兄們相比，蘇文也就隻是名氣稍大一些而已。如果他走的不是史家途徑和有點文名，他這點力量，放在錢浩然和董知章的學生裏，算不得起眼。
    實際上，姬長歌下定決心，將姬爾雅立為皇儲，便是有這樣的考慮。
    不管怎麽說，姬爾雅背後有著兩位亞聖，一堆大儒做靠山的！
    隻要青山書院的強者願意全力支持，姬爾雅的皇位就穩如大山，誰也撼動不了！
    哪怕這場戰爭失利，大梁朝也可以遷都到江南郡，憑借著青山書院和天下儒家的力量，重新崛起！
    他不擔心青山書院會跟大梁朝進行切割。姬爾雅和蘇文，一個是大梁朝的皇帝，一個是大梁朝的太史。兩人與國休戚與共，怎麽切割都是切割不掉的關係！
    更不必提仲溫那個愣頭青，鬆柏栗三兄弟護犢子的性格，怎麽也不會讓姬爾雅吃虧。
    所以……
    姬長歌很確信，自己做了一個最佳選擇。
    所以他很放心。
    ……
    “坤羅大單於……還是燕皇那狗東西？”
    將如喪考妣的三省六部長官趕走之後，姬長歌陷入了沉思。
    他的霸道之力，已經壓製不住了。
    蘇文牽引來的國運之力，將他的傷勢壓製，還將他的力量提升到了全新的層次。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不過是生命的回光返照。
    他要死了。
    可如今他也處於力量的巔峰。
    如果悄無聲息地死掉，那也太愧對他這一身力量。
    他要為自己挑選一個合格的對手。
    “燕皇……這老狗也就隻剩一口氣了，不能把力量浪費在他身上。”
    “那就坤羅這老東西了……”
    姬長歌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來人，給朕更衣！換上血戰袍！”
    姬長歌一抬頭，神采奕奕，眼底的疲憊和臉上的倦容消失不見。
    片刻之後，身著五爪金龍，血色龍袍的姬長歌，佩戴天子劍，走出了皇宮。
    “坤羅老賊，可敢與朕一戰？”
    一道劍氣從皇宮騰空而起，越過了那重重陣法保護的屏障，絲毫沒有削減威力，落在了城外柔然軍陣之中，數百柔然鐵騎被劍氣絞成粉碎。
    “吾皇萬歲！”
    舉城都聽到了姬長歌的聲音，超凡者更是感覺到了這一道鋒芒無匹的劍氣的威力，不約而同地喊出了這麽一句。
    “哈哈哈……”
    一個蒼老的笑聲在城外響起。
    “老朽還以為人間無英雄，竟然在這裏見到一個人族豪傑。好得很……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早上聽到這個道理，就不能讓說這道理的人活到天黑，這是聖人說的……”
    身穿黑色龍蝦狀戰甲的坤羅大單於自言自語，又對著身旁的老薩滿說道：“黑胡，你說老朽，嗯，本單於的話對不對。”
    “大單於所言極是。”
    老薩滿苦著一張臉回答。
    他自然清楚，眼前這人，並非真正的坤羅大單於。
    真正的坤羅大單於五年前已經死了。
    如今他身邊的大單於，實際是奪舍了大單於的龍傲天！
    那天夜裏，龍傲天不知因為什麽原因放棄繼續追殺蘇文，反而去了祖源牧場，將閉關養傷的大單於奪舍！
    老薩滿發現此事的時候，大單於的神魂早已被龍傲天抹殺。
    而龍傲天表示，老薩滿可以調集祖源牧場的超凡者對他進行圍剿，也可以選擇跟他合作。
    龍傲天的目的很單純，是有朝一日抓住蘇文，將其帶回母巢之中。而他承諾，在抓捕蘇文的過程裏，會幫柔然族人入主關內。
    權衡利弊之後，老薩滿終於選擇了妥協。
    盡管他對龍傲天恨之入骨。可對柔然人來說，仇恨跟生存比起來，前者根本不算什麽。柔然人生活環境過於惡劣，對他們來說，隻有活下去才有資格複仇。
    更不必說，龍傲天的許諾也太具誘惑力。
    柔然出過不少雄主，可入主關內這種事情，卻從來沒有實現過。能夠攻破長城，進入關內掠奪幾座小城，滿載而歸已經是巨大的收獲了。
    若龍傲天能夠實現他諾言，別說一個坤羅大單於，就算將他黑胡一起獻祭掉，老薩滿也是甘之如飴。
    龍傲天也沒有讓老薩滿失望。
    短短五年時間裏，老薩滿便隨大軍入關，而且直接來到宿敵的都城之外！
    隻要能夠攻破這座雄城，柔然人便實現了幾十代人做夢都想不到的豐功偉績。
    “我去殺了這位人間雄主！但這座城池，能不能攻下，就指望你們自己了！”
    龍傲天撇嘴說道。
    他隻承諾將人帶入關，至於能不能打下這一片天下，柔然人得指望自己，他是不可能親自去殺戮普通將士的，太跌身份了！
    “這個自然。”
    老薩滿微微點頭：“攻城略地，自有我柔然大好兒郎去做，不勞大單於費心。”
    “很好！”
    龍傲天滿意而去。
    “梁皇，某在這裏！”
    龍傲天大咧咧地浮空而上，迎向姬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