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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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給周虎帶來最新戰報。
周虎聽到這話,臉色無悲無喜。
看到南石腿上的傷口,周虎便知道,如果心口挨上這麽一下的人是他,絕無可能將傷害轉移。哪怕他已是如此高序列的兵家大能,剩下的時間,可能也就隻夠交代後事了。
南石回到了周虎身邊,一臉羞愧的樣子。
畢竟刺傷南石的可是聖人用過的禁忌物。
至於南石的要求,哪怕不提,周虎也不敢忘記。哪怕南石隻是一個普通的史官,答應了的事情他都不敢輕易推諉。畢竟將來人家修史,隨便增減幾筆,他周虎說不定就遺臭萬年了。
“慚愧。”
他需要一個足夠大據點,容納他運送過去的大軍,不然送多少將士渡河,都會成為梁軍血肉磨盤裏的肉塊,死傷再多,也不會取得想要的戰果。
“周帥,還有辦法。”
隨軍長史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另外兩座大橋毀壞程度……跟蘇文所毀的差不多,而且兩座廢橋基本沒了守軍,我們可以組織人手,突襲修橋。”
“可,放手去做吧。”
聽到這話,周虎很是欣慰。
遭遇如此挫折,隨軍長史竟然還願意幫他出謀劃策,倒是難得。
所以他也不管長史所提的計策是否會成功,便答應了下來,讓長史放手去做。
對他來說,事情都已經壞到了這個地步,任何辦法,都得去嚐試一下。
哪怕梁軍有所警覺,進行幹擾,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至少能夠分散梁軍的注意力,可以為已經渡過大江的燕軍分擔一些壓力。
“真是想不到……”
天空之上的大史椽緩緩降落到橋頭上方,與蘇文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一名大巫落在大史椽身邊,見大史椽對蘇文頗為讚賞的樣子,便有些不忿,他哂笑一聲說道:“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罷了。”
“哦?”
聽到這話,大史椽卻是不樂意了,冷冷一笑:“大巫可是在說老夫,連豎子都不如了?”
“哪裏的話。”
大巫一聽大史椽的話,便察覺自己失言。他是楚國大族出身,又因為是高序列的巫師,掌握著不小的權力,所以才有資格陪同大史椽參加此次的史官論戰。
見蘇文一人將周虎的十萬大軍攔住,他便覺得有些兒戲。
心想若是換來上場,利用楚國的巫蠱之法,很快就能將蘇文拿下。
可他卻沒想起,就在剛剛,大史椽跟蘇文對弈的時候,也被蘇文狂風掃落葉一般碾壓,最後大史椽投子認負。
“我說的不是這個……”大巫訕訕說道:“大史的棋術……在咱們荊楚,還是最厲害的。”
“嗬。”
大史椽隻是不屑的一笑,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他素來對把控地方的大巫們不假辭色,要是有機會,還會主動找他們的麻煩,從他們手裏奪回俗世權力,這方麵,楚皇和令伊熊瓊都沒有大史椽做得過分。
也偏偏是大史椽,他們也沒辦法有脾氣。畢竟楚皇需要大巫們的支持才能坐穩皇位,熊瓊需要部族首領們支持才能將政令傳達到地方,可大史椽對他們卻無欲無求,根本不求他們幹點什麽,隻想著他們趕緊多折騰,做多錯多,然後翻出一些老舊的契約律法,將他們殺死,奪走部族的權力。
大巫隻得唯唯諾諾,不敢再說話。
蘇文看了一眼大史椽,便低頭鑽研起手裏的大燕破陣圖。
他本想改動一下,將這個陣圖用在燕軍身上。
可他很快就意識到,根本做不到。
這一件禁忌物本來是用來對付超凡者的。沒有超凡之力之人,根本不會被它吸扯到裏麵去。
而且能夠對付的人物也是有上限的,同時最多能鎖定十個目標。
但禁忌物至少五日才能使用一次。
南石在他身上已經使用過了一次破陣圖,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他是用不了這東西,給燕國人製造驚喜了。
而且……
蘇文也覺得,將燕國人的破陣圖用來對付燕國人,效果未必很好。
燕人肯定知道陣法的奧秘所在,若是將高序列的超凡者拉入陣圖裏,人家肯定會一言不合找到他的位置,想盡一切辦法將他殺死。
想到這裏,蘇文便將破陣圖收了起來。
他拿起文印,看了一些消息。
隻是……沒有一個消息能說得上是好消息。
甚至可以說,跟這些消息比起來,他所經曆的一切,都根本不算什麽。
“龍傲天……他竟然到了都城,還把坤羅大單於給奪舍了?!”
看到這個消息,蘇文就覺得有些荒謬。
他沉睡的幾年裏,龍傲天竟然沒有返回歸墟,而是躲在裏祖源牧場,當起了柔然人的大可汗?!
蘇文震驚,錯愕之餘,忍不住還起了別的念頭。
這家夥在祖源牧場這幾年,有沒有強行要求柔然人跟他學《掄語》?
揉了揉眉心,蘇文將腦海裏的雜念拋開。
此時他隻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
姬長歌竟去挑戰龍傲天!
蘇文很清楚,姬長歌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妙。
能不能戰勝龍傲天是一回事,他更關心的是,此戰之後姬長歌能不能活下來。
然而當他看到姬長歌出戰之前立了皇儲之後,心裏便有了答案。
“陛下……”
蘇文一陣神傷。
毫無疑問,在蘇文眼裏,姬長歌算是一位英明的帝王,甚至他的眼光格局,超越了這個世界很多年。
蘇文知道很多改革,變革,革命的發生。有自上而下,也有自下而上的。有成功的,但失敗的更多。
而姬長歌近四十年的帝王時光,他的新政,其實算得上是一場革命。
而且是由上而下,背叛了自己所屬階級的革命。
打擊豪強,打擊世家,也最大限度約束皇權,將法家、名家,儒家的理念灌輸到最底層,重用農家、墨家。獎勵農耕,保護底層百姓,鼓勵工商。正是因為如此,計然家許氏一脈,才會願意將自身利益與姬長歌捆綁。
隻是這樣的變革,姬長歌幾乎受到了朝廷勢力的集體抵觸、抗拒。
如果不是有錢浩然幾十年如一日地幫他將儒家子弟入駐底層,穩住民心,他的改革根本無法推進。若不是他自身是霸道途徑的強者,又是兵家大能,豪門世家早就將他挫骨揚灰,改朝換代了。
在蘇文看來,如果給姬長歌足夠的時間,他改革到最後,說不定會自己主動限製君權。
身為一個君王,這是一個真正心懷天下蒼生的人。
這也是蘇文覺得這個世界很有趣的原因之一。
畢竟這個世界,能找到一個思想觀念跟他相近的人,不容易。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物,馬上要沒了。
“我能做點什麽?”
蘇文捫心自問。
自然是幫姬長歌守住這個他耗了一生改造而成的梁國。
眼下的梁國依舊不完美。
可以想象,沒了姬長歌這樣的強勢帝王,豪門世家的勢力,必然會卷土重來。
而這些,還隻是遠憂。
燕國鐵騎如今就在梁國境內肆虐,解決這個麻煩,才是最為關鍵。
蘇文認真思考了之後,心裏也終於出現了一個計劃:“很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脫下褲子,朝著橋頭另一邊撒了一泡尿。
隨後罵了一句:“草你瑪的燕正道,真是一個廢物。”
罵完之後,他又心平和氣起來,感歎一聲:“男兒生應當人傑,死則為鬼雄,豈能因死了幾個人就如此畏首畏尾,不敢過來啦!二十萬人齊束手,更無一人是男兒!燕國燕正道到周虎,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廢物!”
罵完後,他抬頭看著大史椽,笑道:“記下來,我說的。”
“善。”
大史椽聽到蘇文這話,便笑了起來。現場便拿出紙筆,將蘇文所說的話記了下來。
這樣一來,不管此戰結果如何,燕國自燕皇燕正道,到普通士兵,都被蘇文徹底地嘲諷了一遍,徹底釘在了史家的恥辱柱上了。
幕僚這個消息,倒是讓周虎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那就加快速度,往對岸運兵,將重弩營,黑甲士運過去,梁軍若是想強行突破我們的陣地……就給他們最狠的還擊,不要心疼重弩!”
“是!”
水師攻占的第一個陣地竟然守住,倒是一個意外之喜。
至少可以通過這個陣地,源源不斷地將燕軍運送過去!
“梁國水師呢?”
周虎有些擔心。
“梁軍水師本由王起所率領,王起投誠之後,水師亂成一鍋粥,現在正在內訌之中,無暇顧及我軍。”
今日所遭遇的挫折已經夠多了,再來多一些壞消息也沒什麽關係。
“大帥……第一個灘頭的陣地已經鞏固,但之後開辟的陣地,都已全部被摧毀,死傷慘重。”
幕僚領命而去。
周虎終究燕國最一流的統帥,當他意識到橋梁短時間裏已不可用,以舟楫載兵渡河,也就成了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周虎臉色陰沉,沒有答話。
實際上他也無話可說。
“老夫算是盡力啦,損失慘重。周大帥可別忘記之前答應我的東西。”
說完,南石便飄然而去。
南石答應了他的要求,將蘇文困在陣法之中。
但蘇文最終還是找到了南石的破綻,將其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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